第8章
春日裏的風雖不及冬日那般刺骨寒冷,卻也是有些涼意,不過此時最涼的應該是江之初的心…奧不對,也有可能是身子。
當着長公主本人的面吐槽長公主,江之初此時覺得自己多半是蠢到家了,誰讓她呆傻的認為漂亮的女人一定是皇帝的女人而不能是皇帝的妹妹呢?天地良心,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說長公主的壞話了!
江之初又是如何發現的呢?還得從她高高興興拿着許到松的《春江帖》去找魏賢那時說起。
江之初興致勃勃的将許到松的作品擺在桌上,魏賢雖看不太懂卻也覺得妙哉。
“早就聽聞姑姑執着于許到松的作品,這回姑姑定能歡喜。”魏賢頗為自信的笑到。
“這許到松是誰,可還有其他作品,我瞧着皇後娘娘也蠻鐘愛的樣子。”
魏賢的表情有些詫異:“皇後娘娘?與她何幹?”
江之初不便回答,她還想着要幫魏昭瑾隐瞞她私自出宮的事情。
“哎對,姑姑今日也到了,你們有沒有因為這幅字不愉快?”魏賢将字帖卷起,放進桶中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便放了起來。
“誰?長公主?她也到了?”江之初詫異更多的還有恐懼,今日說她壞話不會被聽見了吧,這可得掉腦袋啊。
可是魏賢接下來的話直接讓她大腦發懵,兩眼冒金星。
“不就坐在你身側?”
……
“哎?小江兄弟!小江兄弟!來人啊來人啊,這這這咋還暈了呢。”
長公主府內,魏昭瑾正悠閑地讀着書籍,怡秋在一旁候着,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從暗處出現,來如影。
“下次進來可以敲個門嗎?”怡秋顯然被吓了一跳,跟在魏昭瑾身邊多年卻也一直難以習慣影衛這如影子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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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瑾擡眸掃視一眼,懶洋洋道:“影衛行蹤要是能被你發現便也不必再在本宮身邊做事了。”
怡秋不滿的撇撇嘴,接過影衛遞過來的密函交給了魏昭瑾,在一轉身看哪裏還有什麽影衛。
“下一次我一定好好盯着他,看他是如何從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魏昭瑾笑而不語,将密函拆開來閱讀。
看着看着,那兩片薄唇嘲諷似的翹起,眼底滿是笑意。
“可有什麽開心事。”
“沒什麽,一會準備好迎接江公子吧。”
一邊江之初才剛剛清醒,正在跟魏賢講述自己那些個“以下犯上”的經歷,魏賢聽的也是大吃一驚。
“你你你敢跟姑姑那般講話?!”
江之初此刻只覺得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然而這頭可能就不是那個頭了。
“長…長長長……”連話都已經說不利索了。
“長公主!”
“對地對的,她會怎麽處置我啊?”江之初原就白淨的小臉上此時更是煞白。
魏賢重重的嘆了口氣:“你可知姑姑為何25還未曾嫁人?”
“為何?你就別賣關子了。”
魏賢嚴肅起來,像是在讨論什麽了不起的大事,聲音都低了下來:“據說姑姑前年招過一個驸馬,可新婚第二天那驸馬竟被閹割了!”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雖然嘴上這麽說,身體卻也是很誠實,大滴的汗珠自額間滲出。
這要是在被長公主閹割的時候被發現女兒身…壞了壞了,這回項上人頭是真的不保了。
“唉,後來聽說是那驸馬新婚當夜企圖非禮姑姑,雖然我不明白何就非禮了,但是姑姑的手段還是很殘忍的,你趁早先去負荊請罪吧。”
魏賢當真是“真朋友”,恐吓一頓還不完竟真的給江之初找了荊條,然後還給她親自送上了去長公主府的馬車。
籲~
“江公子,長公主府到了,您這荊條何時背上?”
傻子才背呢!
江之初咽了口口水,掀開車簾對那車夫說到:“你去前面那顆樹上給我折幾根木條。”
“這…”車夫有些猶豫。
江之初氣急敗壞,從馬車裏伸出一條腿照着那車夫的屁股就是一記猛踢,然後還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的頭。
“你快去,你家主子是讓我來請罪的,不是讓我來送命的。”
那車夫捂着屁股連忙應到,不一會就折了樹條回來了。
……
“殿下,門外有一男子求見,道是來跟殿下賠罪的。”
魏昭瑾放下手裏的書,起身道:“将他引到大廳,本宮随後就到。”
“是。”
“怡秋啊,把前些日子皇後娘娘賞的茶拿出來招待江公子。”
怡秋應了下來,趕忙去準備,她自是知道魏昭瑾的為人,別看說的雲淡風輕實際上卻是想着“殺人誅心”吶。
江之初跟着小厮一路走到了大廳,但是她緊繃的神經是一刻都不敢放松,那椅子在她眼裏都如老虎凳似的,如坐針氈。背後的木條跟個背背佳一樣,板的她坐的筆直。
太寂靜了,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沒過多久,魏昭瑾就來了,帶着那獨有的香味從江之初身邊掠過。
“江公子?”魏昭瑾溫柔的喚到。
“到!”江之初如僵屍一般從位置上彈了起來。
上座那人頓了一下,随即咯咯笑了起來:“江公子這身打扮,作何?”
江之初嘴巴一癟,眼眶當即紅了起來,雙膝不自覺的跪了下去:“嗚嗚嗚殿下,我知道錯了,都是我眼拙,都說不知者無罪,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可莫要閹了我啊。”
“嘶”
魏昭瑾吸了口涼氣,這大男人也太經不起吓了,何況自己還沒有吓唬她呢。
“大魏律法何時說過不知者無罪?”
這人定是要讓自己做太監嘛不是?都說女人最是心狠,現在看來這長公主比女人還要女人。
“果然玫瑰都是帶刺的。”江之初委屈巴巴的說到。
魏昭瑾輕笑,紅唇輕啓:“你覺得本宮…美嗎?”
她的雙目猶如一灣清水,美目盼兮讓所見之人皆丢了魂。
“自是最美的。”
“俗。”談吐間,氣若幽蘭。
魏昭瑾上下打量了這人一番,只覺這人甚是可愛:“與本宮說說你打算如何道歉啊?靠你身後這木條子?”
“我這是負荊請罪。”江之初振振有詞。
“負荊請罪背的是荊棘,你這是何物?本宮會原諒你?”
“其實這事也不全怪我,若是您早點告訴我您是長公主,我哪裏還會冒犯您吶。”江之初眼珠溜溜轉就是不敢看魏昭瑾。
魏昭瑾冷冷到:“還是本宮的不是?”
言語中并無過多情緒,不怒自威。
“不是的不是的!”
“罷了罷了,把你那木條拆了坐到椅子上。”
江之初“哦”了一聲,乖乖照做了。
她屁股剛坐上,怡秋那邊就端着茶水進來了,還親自給江之初倒滿了。
“謝謝。”
“呵呵。”怡秋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她一下,然後經魏昭瑾示意就乖乖的站在了一旁候着。
江之初莫名覺得這個怡秋看她真是一點好臉色也沒有,甚至還覺得舌頭疼。
“您原諒我了。”
“哪有這麽簡單?本宮在你眼裏不就是一個腹黑之人?”
江之初低下頭不敢說話。
“聽說你要參加殿試了?”
“嗯。”
“還沒娶親呢吧。”
“嗯。”
“跟皇兄求娶本宮如何?”
“嗯”
……
“嗯嗯嗯????”
江之初此時一臉茫然,不知所措。小臉突地綠了起來:“不可以啊殿下!”
魏昭瑾蹙起娥眉,似有不悅:“本宮不美?”
“不是!”江之初連忙搖頭。
“你覺得本宮配不上你?”
“絕對沒有,是我配不上您才是啊,我我我,山雞哪能配鳳凰啊。”
“大膽!”怡秋學起了惡毒女配的樣子。
“殿下嫁與你已是恩賜,豈有你拒絕的道理。”
這是強搶民女啊!!江之初心中吶喊。
魏昭瑾扶額裝作難辦的樣子:“既然江公子不願,本宮何有強求之理?照以下犯上處理吧。”
“是,殿下。”
話音剛落,門外兩名大漢就要進來拖走江之初。
“等一下!”
“江公子可有什麽想說的?”
“我不想要孩子!”
“本宮一樣。”
一聽魏昭瑾和自己多半是沒有肌膚之親的機會了,江之初心裏既是高興又有些發酸。
“好。”
魏昭瑾揮揮手,那兩名大漢便退了出去。
“可莫要讓本宮失望了才是哦,準驸馬。”
江之初突然覺得也不虧,魏昭瑾怎麽看都是美人。
“若是我沒通過殿試,公主您是不是還要殺了我。”
魏昭瑾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懶懶道:“再說喽。”
伴君如伴虎,伴長公主就是伴母老虎!
江之初一咬牙一跺腳,就應了下來:“成交!”随後像是赴死一般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卧槽…嘔。”
這也太苦了!味道不亞于當年為了裝13買的那杯冰美式,而且他還是一飲而盡。
魏昭瑾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是得逞一般的壞笑:“喲,準驸馬這麽喜歡皇後娘娘的茶呀,怡秋打包了送給準驸馬。”
江之初只覺得自己的咽喉裏“苦不堪言”,咬着牙紅着眼眶笑道:“謝謝殿下。”
這女人就是在報複!
“快快送準驸馬爺回府,莫要吐到本宮的地毯上了。”
魏昭瑾笑着看江之初跌跌撞撞的出了門,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裏,臉上的笑也漸漸消失不見了。
怡秋不解的問道:“殿下為何要嫁給他,是因為…”
“不,她和他沒有一點像的,除了那張臉,江之初就是江之初。”
寬大衣袍下白皙的雙手此時已經攥的通紅,她一直在克制自己想要去擁抱她的沖動,她一遍一遍的在腦海裏告訴自己…
他回不來了,江之初就是江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