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3)
第七章 (3)
真連後代都不要了麽?”
“以後的事誰知道,至于這指婚一事還是過幾日再告訴王爺吧。”魏無缺道。其實他的內心也是希望王爺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畢竟他和臨易再相愛,孩子是必須要的,否則這偌大的西北王府讓誰來繼承呢。
☆、遙國複辟
? 晚上吃完飯,臨易想在燈下看書,其實在想如何找時間跟林蘇竹說一下,于是有些心不在焉。
君裕卻以為他是累了,就抱他到床上,給他蓋了被子,想讓他好好休息。然後又開口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阿易不必等我,好好休息。”
臨易一聽,正想着如何支開君裕去見林蘇竹呢,就佯裝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正事要緊,我等你回來。”說罷,男寵還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君裕摸摸他的頭,柔聲道:“我會早些回來,實在困了就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臨易點點頭,乖乖的躺下來,目送君裕離開。
一會兒,內室皆靜,只有蠟燭燃燒的“滋滋”的聲音。臨易偷偷翻身下床,從窗戶偷偷溜了出去。他吃晚飯時就已經問了君裕林蘇竹住哪,眼下想找到他并不費功夫。
至于暗衛雖然隐身在周圍,但也只是在聽楓院外。林蘇竹在聽楓院內,找他倒也不必必過太多耳目。
君裕到了志躍軒,見魏無缺、白鵲離、山南、山北、何大壯等人都來了,便走到堂前的主座上坐了,一幫人行了禮之後,就開口問:“山北此去昀城可有什麽收獲?”
“回王爺,”山北出列,“卑職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對于有人要謀反想要奪回遙國一事确實存在。”
山北和山南去昀城本想是奉命去找林蘇竹,結果到了昀城以後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二人長年跟随在君裕左右,又經過正統的訓練,自然明白這種情況一定會有大事發生。所以二人一邊尋找林神醫的下落一邊探查昀城裏的暗流湧動。
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發現是有人要謀反,想要重新奪回遙國。二人明白此事一旦是真,便不能姑息。等二人找到林蘇竹後,山南就提前回來告訴西北王此事,希望加多人手好好調查一番。山北就陪林神醫回來。
遙國雖已被滅,昀城由宗岳下派的官員管理。西北王雖是滅了遙國有功,可他的封地是在西北躍州,與昀城那邊可以說就毫無幹系。但軍隊的大權還是在君裕手裏,一旦有人造反,這就不是昀城之內的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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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城現在作為宗岳的一個城池,只有一些守城軍隊,真正的軍隊還是在西北王君裕手裏。
當初君裕平了遙國,就帶兵撤出了昀城。因為遙國和躍州相近,若真有大事發生也能立刻派兵,撤出了軍隊還能保證遙國的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整日惶惶不可終日之苦。
周圍人一聽,皆是眉頭一皺。當初西北王出兵滅遙皆是民心所向,現如今怎麽會有人起兵要重新奪回政權?
“此事當真?”君裕問。
“卑職派人暗中查訪,今日才得到确定的消息,昀城确實有複國勢力的存在。”山北答到。“屬下探訪,齊朱的原丞相趙息有異動,傳言有齊朱的兒子回來繼位。”
魏無缺,白鵲離等人面面相觑,最後白鵲離開口,“齊朱的兒子?王爺攻城時,那些皇子大都被殺了麽?”齊朱作為皇帝,昏庸無道,驕奢淫逸,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的兒子也好不到哪裏去,其實很多皇子啊不是西北王殺的,遙國的百姓多年的怨氣得不到發洩,許多皇子都是讓闖入皇宮的百姓給殺的。
“也有活下來的,當時那麽亂,讓人救走兩個也未可知。”山南開口。“齊朱好色,他有多少兒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更何況我們。”
“只是一個皇子又能成什麽氣候,齊朱不得人心,那個趙息是傻子麽,怎麽會一根筋的認定了這個人?”何大壯大大咧咧道。
“此事還是小心為上,派人盯着為好。”白鵲離接口。
看着手下人一直在商議,君裕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想到當初自己拿下遙國,殺進昀城,比自己想象中要順利的多。遙國作為西北異族種最為強大的國家,怎麽會如此輕易就被攻破。他記得好像有人告訴過昀城的防禦布置,可仔細想想又記不得是誰告訴他的。
君裕眉頭一皺,魏無缺看見了,問道:“王爺,怎麽了?”
“無缺可還記得當初是誰告訴我昀城的防禦布置嗎?”君裕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随口問道。
魏無缺大駭,“王爺怎會如此相問?昀城的防禦布置我們怎麽會清楚?”
何大壯也接口:“當初王爺攻城拔寨如有神助,不是王爺自己看了三天的地圖,綜合考慮下的結果嗎?”
君裕一怔,他當初為了拿下昀城,大戰前幾日是看了很久的地圖,也有自己的排兵布置,可也不會到命中百分百的地步。他記得當初确實有人告訴他昀城的防禦布置,可究竟是誰呢?
君裕擺擺手,有些頭疼道:“我不記得是誰告訴過我昀城的防禦布置。這點我很清楚,絕對不是我想出來的。”
魏無缺和白鵲離一聽皆是一愣。
“罷了,罷了。”君裕擺擺手,“眼下還是商議如何處理昀城謀反的問題吧。”
“無缺,你對遙國複辟可有什麽看法?”君裕問。
“回王爺,”魏無缺行了個禮,開口道:“臣下以為遙國雖不是我宗岳的對手,但在西北異族中擁有很高的聲望,一旦遙國想要複辟,怕是其他小國也會蠢蠢欲動。所以,此事一定要查清楚,定不能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君裕點頭,正色道:“确實是不得不防。山北,你再派人仔細打探清楚,看究竟有誰參與其中。”
“是。”山北一拜,恭敬道。
“既然真有複辟勢力,一旦确定之後,定要上報給皇上。”君裕開口,“此事一定要查清楚,不可怠慢。”
衆人皆道:“是。”
“此事多加派人手,務必搞清楚他們的勢力已經到了什麽程度,有誰參與其中。”
“是。”
一提到皇上,君裕便問,“最近郦都可有什麽事?”
白鵲離心裏一緊,心說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不過面上不顯,沉聲道:“并無什麽大事發生,只是最近南方利州水患,皇上已經派人去救災了。”這天下這麽大,怎麽可能時時都風平浪靜、國泰民安,一個水患實在是正常的很。
君裕一聽,也是了然的點點頭,就沒再多問。
西北王最後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魏無缺等人便魚貫而出。
君裕隐隐覺得遙國複辟這件事沒那麽簡單。當初遙國快要覆滅之時,有許多皇子妃子逃走,後來雖又抓回來不少,考慮到當時其百姓對皇室的憤恨,好多皇子都已經被誅殺。如果真有被藏匿起來的皇子,那他應該是年齡較小,并且沒有做過什麽惡事,否則一定瞞不過當時激憤的遙國百姓。
有人想要複辟遙國,按照以前遙國的影響力來看,此事可大可小。君裕皺了皺眉,自從滅了遙國,他雖在昀城也設了不少人力物力來保證昀城百姓的正常生活,但對于本土人來說,可比他派過去的人要對昀城了解的多的多。若不是他派人去尋找林神醫,怕是現在還發現不了其中的貓膩,一旦等其做大,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
君裕好好想了想此事的來龍去脈,又想起了告訴他昀城防禦布置的那個人,雖然他已經不記得了,但他隐約有種感覺,此人是阿易。君裕想至此,眼眸逐漸深沉,無論如何,他一定要保護阿易在這件事情上全身而退!
他依舊記自己的三哥當街行兇,父皇大發雷霆,怒發沖冠的樣子。那是他已經四歲,剛剛開始有自己的是非觀。當時自己只覺得生氣的父皇好可怕。可是後來母親告訴他,父皇是對的。
娘親對他的說:人們都是平等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誰,一定要心懷善念,才會得人心。
我們的裕兒也是一個普通人,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那時候,他已經開始隐約覺得自己和別人是不同的,因為他的哥哥不會和他一起玩耍,還會在他面前叫他“醜八怪”。連伺候他的太監和宮女也會背地裏說他是“惡鬼”。那時候,他開始隐隐覺得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可他的母親告訴他,他和別人沒有什麽不同。現在想想母親确實用心良苦,既不想他自卑,也不想他太過執拗毀了自己的一生。君裕想着自己的母親,又想起了臨易,阿易毫不在意他的樣子,他在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有一種狂喜。他雖為頂天立地的男子,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有一人願意全心全意的愛他,懂他,這讓他無比滿足。
臨易從窗戶翻進了林蘇竹的房間。
林蘇竹早已在等他,見他進來起身就拜,“微臣參見十一皇子……”
臨易不等他說完,就擡手制止了他,面目表情道:“這世間已經沒有了遙國,何來的十一皇子?林老不用這樣稱呼我。兵臨城下,江山易主,喚我臨易即可。”?
☆、過去(一)
? 林蘇竹起身,見他面無表情的臉,嘆了口氣,“你又何苦如此給自己改個這樣的名字。如今齊朱早已不在,寧妃已逝,你又何苦放不下呢。”林蘇竹以前是遙國宮中的太醫,在皇宮默默無聞的待了近十年,很多事情他都清楚,卻無力阻止。臨易的心魔他清楚,對自己母妃的怨,對自己父皇的恨,若不是這世間還有一人能牽絆住他的腳步,怕是連整個遙國都能一起陪他滅亡。
“林老不必多說。”臨易勾唇輕笑,像極了誘人的妖魔,他走到桌子旁邊,伸手拿起一個茶杯把玩,細細的欣賞它的紋路,開口道:“林老的心意我理解,只是多說無益,我今晚前來是想和您商議一下在君裕面前如何說我的病情。”
臨易的五指細長潔白,握着茶杯的手瑩瑩潤潤,幹淨的不染纖塵。林蘇竹看着他這只手,誰能想的到就是這只手摳了眼角的朱砂痣,殺了皇宮中所有他怨恨的人,除了寧妃和齊朱。
林蘇竹別開眼去,道:“你這孩子……”每次一談到他們就轉移話題。林蘇竹也知臨易心魔根種,不會輕易除去,便也只是稍稍提醒兩句罷了。
林蘇竹聽臨易提起西北王,想起這三年給臨易調理身體時,每當他受之不住,都會強忍過來,開口問道:“是他麽?”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臨易卻是聽懂了。他點了點頭,“是他。”
“唉,”林蘇竹嘆氣,“果然。”想到十一皇子當初練了天魔功,就是存了死志,覺得這世間生無可戀,便用支付自己生命的代價,一定要為自己報仇。可等到了宗岳的大軍滅了遙國之時,他又找到了自己和執姜,強行散了自己的功力,又用三年的時間進行調理,天魔功就是消耗生命,強行散功就是給自己争命,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他為臨易能夠想開而高興,可為了能夠活下來,臨易吃的苦,受的罪,他比誰都清楚。可受的這一切苦,就是為了敵國的王爺,還是滅了自己國家的将軍。
“您的一切他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他現在應該以為我是遙國一個落難的貴公子吧。”臨易開口。眼光明滅不定,他不怕君裕知道他是遙國的皇子,他怕他知道遙國的覆滅是自己促成的。一個連自己國家都能拱手讓人,只為了報自己的私仇的人,他怕君裕會厭惡他。
“他早晚會知道的,您瞞不了他一輩子的。”林蘇竹搖頭,只覺得十一皇子命運多舛,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安穩下來。
臨易開口:“我知道。我會找個合适的時間告訴他。”其實他根本不敢開口,讓他告訴君裕自己是怎麽出賣了自己的國家,告訴他自己跟他的相遇是他自己一手計劃好的。他不敢想象君裕知道這些的表情,君裕那麽相信他,那麽愛他,他怎麽開的了口。
林蘇竹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為難。他看着這個孩子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可他卻無力阻止。
他不想給臨易說這些,可他總是要面對的。與其自己還沉醉美夢裏,不如早日看清現實。讓十一皇子明白西北王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他相信。
臨易擡頭看向他,問道:“你不必瞞我,我現在的身體究竟如何?”
林蘇竹一緊,還是跟以前一樣回答道,“并無大礙,幾個月前,你離開時已經把所有的療程都治完了。先下您雖會幾乎每個月都會受一次真氣亂竄之苦,但并不會威脅到生命安全。只需再慢慢調養幾年,自然就會轉好。”
末了,又加了一句,“殿下,您也明白天魔功的霸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的。”
“我明白。”臨易點了點頭,看林蘇竹對他說這些話時平靜無波的臉,繼續道,“君裕那邊,據實相告吧,我身體得狀況根本瞞不了他。他的身邊也有一個醫術不錯的大夫,我的病情估計不會只讓你一個人接手。”
“是。”林蘇竹恭敬道。
“至于這天魔功,還是不要說了。”
臨易見在這待了不少時間,恐君裕回去會看不見他,起身要回聽楓院。林蘇竹連忙起身相送。
臨易走到門前,忽的像想起什麽似不經意的問道:“師父他……最近怎樣?”
林蘇竹對他的別扭的關心像是在意料之中,便毫不意外的回答,“還是老樣子,有空回來坐坐,平時還是去臨近的村子掙點小酒喝。”執姜是臨易的師父,平生最為灑脫不羁,雖已到知天命之年,依舊精神抖擻。雖已退隐江湖,但平時也會去臨近的村莊教幾個孩子刷刷拳法,掙點小酒喝喝。
臨易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就要離去……林蘇竹卻又開口,“殿下是否還在怪他?”
臨易一愣,便很快的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怪過他。”當初是他自願選擇修煉天魔功,和他人無關,若不是師父願意教給他,他現在說不定早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現在我依舊感謝他教會我了天魔功。”與其身懷怨恨不甘而死,他願意拖着所有對不起他的人一起下地獄!更何況他現在沒死,只要能夠再遇見君裕一切都是值得的。
“告訴他,不必介懷。當初是我自願選擇的,與他沒有半點關系。就算沒有天魔功我也會選擇其他的方法。”
臨易說完這些他轉身離開了林蘇竹的住處。
林蘇竹看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于黑暗之間,悄悄地長舒了一口氣,關于十一皇子的病情他也不知能瞞他到什麽時候,只求執姜能趕快找到那個東西吧。
林蘇竹依舊記得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左臉全是血的跑到自己的住處,找到了在自己屋裏喝酒的執姜。
“我要練天魔功,我要擁有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
那個跌跌撞撞的少年,滿臉的鮮血,眼裏全是壓抑的恨,他的手指狠狠地陷到了肉裏,衣服上全是臉上滴落的鮮血……
“我要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薄涼而又憤恨,那個單薄的少年激動的渾身發抖,林蘇竹連阻止他的勇氣都沒有,那個魅惑天下的少年,那個及其豔麗的朱砂痣,都沒有了。
後來,天魔功成,十七歲的十一皇子已經驚豔天下,五官精雕細琢,緋色薄唇,眸光流轉,勾人心魂,一身素衣依舊不掩朝霞。他出關的第一句話是:“這世間再也不會有齊臨熠,兵臨城下,江山易主,我的名字便是臨易。我定讓遙國同齊朱和寧妃一起滅亡。”聲音平平緩緩,就像在說着最簡單的事。
唯有執姜仰頭大笑,“小子,好大的口氣。我喜歡!”
可林蘇竹知道他做得到,可他什麽都做不了,因為他知道這個少年得不到救贖。
林蘇竹嘆息一聲,那時候的執姜愛武癡狂,臨易要學,他是不會不同意的。執姜啊執姜,我也看不明白了,你教給他天魔功到底是對是錯?
臨易悄悄地閃進了卧室,靜無聲息的上了床。君裕還沒回來,這其實他也沒有在林蘇竹那裏呆多長時間,就怕時間太長君裕會回來。他看着燃燒的蠟燭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的身體他心裏有數,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可他能感覺得到,他真氣亂竄的時間越來越長,間隔越來越短。雖然只剩下兩成功力用來護身,他也依舊受着這內力亂竄之苦。看林蘇竹的表情他隐隐感覺到他沒說實話。
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臨易自嘲的想,他真的還能奢求更多嗎。
直至有開門聲,君裕一看自己的男寵在床上還沒睡着,燈火搖曳,暗室生華,雕花大床上就見臨易和衣而卧。他心下有些不舍,阿易這是在等他麽?
君裕走過去,脫靴上了床,自然而然的抱住臨易,“怎麽還未睡?我不是說了不用等我麽。”
“沒你我睡不着。”臨易在他懷裏悶聲開口。
君裕笑笑,把臨易抱得更緊一些。“那我現在回來了,阿易好好睡覺吧。”
臨易點了點頭,當真是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君裕失笑,看着臨易的睡顏自己也阖上了眼。
房間裏的燈火漸熄,臨易保持呼吸的平穩,在他的懷裏失笑,真是個笨熊,我來了這麽久你什麽都不問,難道你真的不怕我會害了你麽。
這幾日臨易過得頗為舒服,從上次犯病之後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君裕也就沒有逼着他喝那些苦藥。林蘇竹已經請來了,西北王的心也放下大半,雖說還是那張不茍言笑的臉,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了心情不錯。
林蘇竹又佯裝給臨易看了幾次病,便對西北王說,“林公子這病,根治倒也不難,只是需要長時間的調養,方能奏效。”臨易的身體他已經救治了三年有餘,自是熟悉的很。
君裕一聽更是大喜,對林蘇竹也便越發禮遇起來。期間陸懷仁也來和林蘇竹探讨過臨易的病情,幾番交流之後,陸懷仁頓時對“神鬼聖手”林蘇竹更是敬佩起來。林蘇竹見陸懷仁對醫道見解也是不俗,更是又欣賞了幾分,二人頓時引為知己。
這日,臨易依舊躺在躺椅之上看着火紅的楓葉。現在已經接近深秋了,院裏的楓葉紅紅火火。因為臨易喜歡的原因,院裏的落葉不曾讓人打掃過,要是實在有些看不過去,就稍微堆一堆,掃一掃。
臨易半眯着眼睛,睡意沉沉,只覺得陽光灼灼,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午後……
☆、過去(二)
? “娘娘,十一皇子長得越發的俊俏了,長大之後一定是傾城天下。”一個太監佝偻着腰,笑容滿面的對坐在貴妃椅上的貴婦人說到。
“管公公倒是慣會說話,倒讓本宮喜歡的緊啊!”寧妃挑起嘴角,睨了他一眼,輕輕吹了口茶,掩下了眼裏的刻毒,複又看了一眼正在殿外玩耍的十一皇子。
五歲的少年雖說還為長開,但五官精致,豔若桃李,眼睛漆黑如墨,眼角的一尾朱砂痣,顧盼生華,魅色天成,可以想象他長大以後會多麽的驚豔天下。
寧妃臉上閃過一絲妒色,她的好兒子到底不能小瞧了去。
而後寧妃又意義不明的笑了一下,惋惜道:“可惜是個皇子,要是個公主,說不定會成為我遙國第一美人。男生女相,終究不是什麽好事。”言罷,不甚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袖的下擺。
管公公見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連忙改口道:“是,是,倒是可惜的緊,娘娘您是我遙國第一美人,那十一皇子是您所生,不過是托娘娘的福罷了,怎比的上娘娘您豔冠天下。”
寧妃這才深深的瞧了他一眼,“管公公倒是不愧皇上身邊的紅人,倒是讓本宮也疼惜的緊。”
管賢的一張臉笑成了菊花。
臨易昏昏沉沉之間,只覺得頭疼的很,全身火燒似的睜不開眼睛,寝宮之中一片吵鬧……
“寧妃娘娘,求您請個禦醫看看十一皇子吧,殿下他高燒不退啊!”
“本宮知道,哪有孩子不生病的,若連這一點小風寒都挺不過去,怎麽能當好本宮的孩子。”
“可殿下才六歲啊,娘娘,若是不及時醫治話,有個三長兩短可……”
“啪”的一聲響徹寝宮,寧妃尖銳道,“本宮的皇兒可由不得你随意胡說,本宮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若連這小小風寒都挺不過去,還怎麽當本宮的孩兒。”
“來人,把十一皇子寝殿裏的火盆都撤了。若我的孩子連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怎麽能當好遙國的皇子。”
“是。”一片附和聲,只有被打了一巴掌的婢女伏在地下沒有動。
不過刻息之間,寝殿只剩下了高燒的皇子和被打了一巴掌的婢女。
“蘭娘,我冷。”躺在床上的孩子迷迷糊糊瑟縮道。
“殿下。”被喚蘭娘的婢女終于抑制不住哭出聲來,她走到床前抱住了他,“是奴婢沒本事,護不了你。”
“娘親?”五歲的小孩子發着高燒,連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娘娘她有其他事要處理,明天就會來看您的。”蘭娘忍者淚水道,“殿下快點睡吧。”
“蘭娘,我難受。”
偌大的寝宮裏,寂靜無聲,外面寒風凄厲,她能做的只是把孩子抱在懷裏,給他取暖。看着受苦的殿下,心中難言……殿下,寧妃這是想讓您死啊。她怎麽可以這麽心狠,連自己的孩子都會嫉妒。
恍恍惚惚之間,臨易又聽見寝殿大門被關上的聲音,隔絕了所有的光線……
“十一皇子齊臨熠,野性難訓,恃寵而驕,行刺生母,罰禁足寝殿十年。”
“宮婢蘭娘,教唆皇子,心懷不軌,動搖遙國根基,其心可誅。杖斃!”太監的聲音極其尖銳,拉長的像待宰的公雞,臨易只覺得極其刺耳,就像一把刀插到心裏。
正午的太陽極其耀眼,他恍惚之間,什麽都看不清了,滿院的宮人伏在地上,卻又竊竊私語。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母親,蘭娘?
一個滿臉溝壑的太監把聖旨一收,尖銳道:“十一皇子,請吧!”
他被強行扯進了屋裏,大門又被關上,“吱呀”的聲音像地獄打開的門,滿臉溝壑的太監笑的像朵菊花,“殿下,莫要怪咱家心狠,誰讓你長了張連自己母親都會嫉妒的臉。”
他不知所措,怎麽會這樣,明明母親難得的對她笑,陪他玩耍,教他練劍,怎麽一會兒就變成了行刺母親呢,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房間昏暗,晚上也沒有人來點燈,好黑,真的好黑啊!少年瑟縮在床上,他不要一個人呆在這裏,好黑,他好怕,蘭娘!
“十一皇子真可憐,沒想到娘娘竟然這樣對他。”
“只是可惜了蘭娘,早就對她說過了不要對十一皇子太好,沒看見娘娘見他的時候滿臉的不高興嗎?”
“誰讓她傻,現下被杖斃了,那個是十一皇子能保的了她嗎?一個半大的孩子只有被娘娘拿捏的分。”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不是說給十一皇子送飯嗎,瞎說什麽,小心被娘娘知道割了舌頭。”
“是,是。姐姐莫怪,奴婢再也不敢了。”兩個宮女連忙噤聲。
耳邊嗡嗡聲不絕于耳,臨易只覺得頭疼無比,他一下子彈坐起來,恍若隔世般,陽光耀眼,樹影婆娑,臨易呆愣了一會兒,才發覺冷汗已經濕了脊背。
臨易又緩緩的躺了下去,用手臂蓋住了雙眸,又夢到了過去的事情……
被關的時候他已經八歲了,每天被關道寝殿裏,只有黃昏将近得時候才會被放出來放放風。聽過不少宮人在旁邊若無其事的談論他。他才慢慢明白,原來娘親竟是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厭惡他了,就因為他這一張臉豔若桃李,傾國傾城。
“阿易做惡夢了!”西北王一下子站起來,他不小的掌力讓金絲楠木做的桌子抖了抖。
“王爺莫要激動。”魏無缺忙勸道。
“此事改日再議。”西北王竟是擺擺手,便毫不猶豫的起身走了。
前來彙報消息的暗衛又重新隐藏于黑暗之中。暗衛平時不近聽楓院,只在外圍活動,因為臨易不喜陌生人随侍左右,所以近身侍奉的只有秀珠一人。平時若臨易有什麽事情發生,都是由秀珠告訴他們。
還在和王爺商量事情的衆人面面相觑,不過也見怪不怪的繼續商讨起來……
“此次昀城複辟之事,王爺會不會親身前往啊?”何大壯抓耳撓腮道,他最讨厭打仗整些花花腸子了,直接開打不就行了麽,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
白鵲離沒接話,此次昀城複辟之事,王爺親身前往也可以,只是王爺會肯留臨易一人在府上麽,不用想也會一起帶走的。
江開,周善等人也是一臉的諱莫如深,這事還真不好說啊。倒是魏無缺老神在在,反正王爺在哪,臨易就會在哪,他就不操這份閑心了。
君裕回了聽楓院,就見臨易躺在躺椅上,用手臂遮住雙眸,說不出的寞落。君裕走過去,一片陰影投下,臨易反射性的出手如電,一掌拍向來人。君裕瞬間抓住他的手,“阿易,是我。”
臨易滿臉淩厲的氣勢瞬間收了回去,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不是要事處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君裕沒說話,他只是彎腰把他抱起來,臨易呆呆的任他抱起。
君裕抱他很緊,臨易感覺得到,甚至都疼到骨子裏,他雙手環上君裕的脖子,順勢依偎到他的懷裏。
然後君裕又坐在了躺椅上。把臨易放到自己的腿上,緊緊的抱着他,臨易甚至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
臨易隐隐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把頭顱埋在了君裕懷裏,西北王不許他低頭,他強行把阿易的腦袋從自己懷裏挖出來,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這是生氣了?臨易悄悄咽了口口水,別看這個大棕熊平時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一聲不吭的時候這麽可怕。
臨易的眼睛轉啊轉,就是不敢看他。良久,君裕又把他埋在自己的懷裏,聲音啞然,“阿易,我不逼你說,但我希望你依靠我,讓我陪着你。”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但你難過的時候必須有我在身邊。
有風吹來,楓葉嘩嘩的響,良久,臨易在他懷裏點點頭。
君裕一直沒說話,用他的大掌摩擦着臨易的腦袋,把他按在自己的懷裏。身體修長的少年,埋在他的懷裏,像一只難得溫順的貓。
“阿易,昀城有勢力要複辟遙國,我想親身前往,你會陪我去嗎?”
臨易點點頭,他伸手摸摸他臉上的疤痕,擡眸對上君裕的眼睛,笑顏如花,“等我們到了昀城,我帶你到我生活過的地方去看看。”
君裕點點頭,又把阿易埋在自己的懷裏。這樣的阿易安靜的很,安靜的他有些害怕,比起這樣,他寧可看阿易陰霾狠厲的模樣。
是的,他早就知道阿易不是心思單純的少年。從他第一眼看見阿易開始,從阿易救他的那一天,他就隐隐明白,一個傾城天下驕傲的人是不會閑來無事救人的,除非他有所圖謀。
君裕不傻,可在阿易面前他願意當個傻瓜。
臨易又睡着了,躺在君裕的懷裏讓他很有安全感。西北王讓秀珠拿來狐貍大麾,蓋住了這個像貓一樣的少年。他敏感,驕傲,任性,可他是君裕最喜歡的少年。
君裕就這樣在院子裏抱着他,并不回屋。臨易怕黑,很怕一個人待在屋子裏,三年前他就知道,他知道這一定和臨易的經歷有關。
可阿易究竟經歷了什麽,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散心
? 宗岳的西北不僅僅只有躍州,還包括周圍的三州六郡。西北之地,尤其是躍州,雖不像皇城骊都那般繁華養人,但也算個鐘鳴靈秀之地。
宗岳的西北,天氣幹燥,地域廣闊,躍州作為西北最大的州城,商人居多,城內四通八達,很是繁華。
最為出名的便是不落街,不落街是躍州最為繁華的街道,因為這條街上的生意到深夜也無法停息,人來人往,到了晚上也是被燈籠襯的如同白日一般,久而久之,就被人們稱為不落街。路上店鋪林立,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前天臨易做了噩夢,這兩日一直恹恹的,君裕不想臨易想太多,便把他強行拉出來散散心。
臨易難得出來走走,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西北王的保駕護航。
他今日本不想出來的,比起在街上受人矚目,他更喜歡待在院子裏睡覺。奈何君裕期待的雙眼,讓他不忍拒絕。
前兩天的事情估計吓壞了君裕,但君裕忍住了沒問,這樣他更為愧疚。臨易不想讓君裕太過擔心,只好随了他的意出來散散心。
臨易一路上看什麽東西都覺得有趣的很。哪怕是個手鼓,他也要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