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第七章 (7)

裕同他說了什麽,便伸手環上了君裕的脖子,眉眼彎彎,“我自然相信。”

今日黃昏時分,西北王便已經在關着十五皇子的院子周圍埋伏了人馬,便等天黑的到來。

果不其然,到了深夜,便有幾個黑影閃身而過。躲在暗處的山南握緊了手裏的刀,今天他奉王爺之命,一片樹葉也不能讓他們帶走。

黑兮兮的晚上,伸手不見五指,不過習武之人,五識都很靈敏,倒也沒有多少妨礙。

這些人顯然不熟悉這裏的地形跟着聞香蟲小心的摸索着……

山南只是負責看着那群黑衣人什麽時候能夠到達指定地點,他默默地退了下去,看來時機差不多了……

山南狂奔而來,對等在屋裏的衆人道,“來了,是五個人。”

何大壯起身,大大咧咧道:“他奶奶的,總算來了,怎麽就五個人啊?”

“救人,人手在精不在多,多了反而拖累。”白鵲離道。“不過,在外面接應的人應該不少。”

何大壯瞧了白鵲離一眼,嘀咕道:“就你們書生道理多。”說罷,拿起身邊的大刀,一不小心手沉了一下,又嘀咕了一句,“他奶奶的,王爺的刀怎麽這麽重。”

江開看不過去了,踹了他一腳,“又不是沒拿過,趕快辦事去。”

何大壯很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他奶奶的,王爺的衣服真是小,便大馬金刀的站好,不耐煩道:“好了,好了,該我出場的時候叫我一聲。”

看何大壯那渾身癢癢的樣子,周圍幾個人都很沒義氣的偷笑了幾聲,沒辦法,他們這幾個人裏就何大壯的身材和王爺相仿。

山南、山北和周善見都準備好了,便出了門。

不過一會兒,便傳來打鬥聲,外面也漸漸亮了起來,是火把聚集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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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會兒,山南進來,“王爺,不好了,有人來救那個皇子。”

何大壯愣了一下,而後趕快背臺詞,聲音震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敢來到我西北王這來劫人!”

說罷,提了大刀便要出去砍人。

那些黑衣人接了死命令,救不了十五皇子就別回去了,在外面接應的人見形勢不對,也趕過來搶人,登時亂作一團。

隐身在樹上的黑衣人看見了依稀反光的玄金大刀,以及那個很是勇猛的身影,冷笑一聲,悄無聲息的消失了在樹上。

如果細看,就可以發現這個黑衣人的腰一直彎着,像個受氣的小老頭,露出的小眼睛像只蒼蠅。

黑衣人悄悄地潛進了另一個院子裏,這個院子外面守衛的不少,周圍有很多人隐藏在黑暗中,看來就是在保護這個院子裏的某些人,他心裏輕笑一聲,應該就是這裏了。

他悄悄地扔了個石子在另外一個方向,果然有人驚疑道:“誰?”說罷,便要走過去看個究竟。

旁邊的那個人連忙拉住他,“王爺吩咐了哪怕天塌下來也不能離開這個門,別的事少管。”

那人也方然醒悟,便又回來了。

這番試探讓那個黑衣人更為放心,沒有被自己輕易誘走,看來裏面真有個重要人物。

他飛身穿過院牆,順帶打暈了幾個隐藏在暗處的侍衛。

他小心翼翼的伏在窗戶邊的牆角下,房間裏依舊亮着燈……

“秀珠,君裕什麽時候回來?”是臨易的聲音。

“回公子,王爺剛剛派人傳話,說有急事尚未處理,讓公子你先休息。”一個丫鬟的聲音傳來。

“罷了,你先下去吧,我等君裕回來。”

“是。”

開門聲傳來,黑衣人連忙飛身上了房頂,等到那個丫鬟走遠,黑衣人無聲的冷笑,齊臨熠,現在我看誰還救得了你!

他直接閃身進了房間。

臨易聽見響動,睜開眼,厲聲呵道:“誰?”

黑衣人待看見臨易的位置便直接狠厲的一掌劈過去,臨易堪堪避開,翻身下床,大驚道:“你是誰?”

黑衣人見臨易堪堪避開那一掌,便明白臨易的武功大不如前,有些暢快的開口:“呵呵,十一皇子不如猜猜我是誰?”聲音就像指甲劃過牆壁,刺耳的很。

臨易心裏冷笑一聲,用猜麽,除了你這個狗東西還能有誰,不過面上還是佯裝吃驚道:“你是管賢?”

管賢見被齊臨熠猜出來了,便扯下自己臉上的面巾,“十一皇子好記性。”

一雙綠豆般的小眼,臉宛若枯樹皮,佝偻着身子,消瘦的身板,就像只惡心的蒼蠅。

臨易一陣反胃,冷笑道:“看來管大總管這幾年過得不錯。”看見他這個樣子,臨易很覺得很痛快。

管賢以前在宮裏的時候,雖說也是佝偻着腰,但那時候他紅光滿面,身體發福,一看就是有油水的人,與現在的樣子可是天壤之別。

雖說當初沒殺死他,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讓臨易覺得比殺了他都痛快。

很明顯,臨易幸災樂禍的樣子激怒了管賢,管賢的臉瞬間變得猙獰,一雙蒼蠅般的眼緊盯住臨易“齊臨熠,還是乖乖的納命來吧!”

一雙手用足了功力,朝臨易劈過去,臨易飛身閃開,露出身後的大衣櫃,西北王直接閃身而出,接住了管賢的那一掌,瞬間發力将管賢震了出去,管賢身體不支,一下子退後了好幾步,吐出一口血來……

管賢大驚:“醜王??”他怎麽在這?

糟糕,上當了!管賢眼睛一轉,便要飛身出去,剛打開門,就見一支箭迎面射來,他趕緊側身躲開,飛出房間。

那只箭射到了房間裏的八仙桌上,顫了顫。

君裕并不出去一起捉拿管賢,他相信自己的安排,也相信他那幫屬下。

臨易見管賢走了,頓時有些手軟腳軟,君裕連忙扶住他,“阿易?”

“無事。”臨易搖搖頭,“只是有些惡心。”看見管賢就會想起自己的母親和父皇做的“好事”,若不是管賢在一旁一直煽風點火,他說不定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

管賢出了房間,就急速掠過去殺了幾個弓箭手,弓箭只能遠攻不能進攻,很快弓箭手們就處于下風。他便往前院飛去,正好可以趁亂溜走。

前院那些看似被纏住的山南、山北、何大壯等人早已經等着他來了,很快跟管賢纏鬥在一起。

管賢明白這次是真的上當了,越打越心焦,西北王的手下已經把這都圍起來了,根本無暇用輕功脫身。

管賢剛想再要提氣用輕功逃跑,便發現內力受阻,他心下驚愕,醜王那一掌不可能震碎自己的丹田,究竟是怎麽回事?

顯然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想太多,他只能拼了命的提氣運功有些踉跄的跟他們纏鬥着,內力卻越用越吃力,動作越來越慢,很快便氣喘籲籲,體力有些不支了。

山南見狀,一掌把管賢拍在了牆上,山北趁勢奪過手下的弓箭一箭把管賢釘在牆上,其他弓箭手見狀,連忙拉弓射箭,把管賢射成了個篩子。

管賢怒目圓睜,掙紮了一會兒,連個聲音都沒發出來,嘴裏流出不少血,就這樣死了。

山南、山北、何大壯、周善等人皆是一愣,就這麽死了?

何大壯不可置信道:“他奶奶的,這管賢真的是遙國皇宮裏數一數二的高手?老子的熱身運動還沒完呢。”

其餘三人很快回神,确實不敢相信,這未免也太輕松了吧,後面的安排完全是沒有必要啊。

山南連忙派人把王爺和臨公子請出來看看怎麽回事。

君裕和臨易也有些不敢相信,看着那個“篩子”,君裕對悄聲問臨易,“是本人嗎?”

臨易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管賢他不會認錯的,耗盡他所有力氣都要殺的人怎麽會看錯?

為了确保萬一,君裕上前,把他的頭顱砍了下來,這下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臨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滾在地上的管賢的頭,就這樣死了??明明當初殺他的時候廢了那麽大的力氣,現在就這麽輕易的死了?

君裕看阿易呆愣的表情,便上前把阿易側擁在懷裏,解釋道:“管賢以前被你打成了重傷,現在雖然活着,可武功已經不行了,這次他這麽匆匆忙忙的趕過來想殺了你,就說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沒幾天活頭了,所以才這麽着急想給自己報仇。”

他調查過管賢,此人陰狠毒辣,來這的目的估計不是真的來救這個皇子,而是來殺了臨易。

雖然不知管賢如何得知臨易與他一起來到了昀城,但是現在管賢既然知道臨易在這,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不會輕易現身。

遙國皇子被劫就能給他創造一個這樣的機會,先用真正來救皇子的人引開他的主力,畢竟這個皇子是來做儲君的,營救他的人之會多不會少,到時候在趁混亂之際找到臨易,再殺了他可就容易很多。

不可否認管賢打的一手好算盤,可就怪在他太心急,被仇恨蒙了眼。

臨易看着那顆管賢的人頭,看着看着眼淚就流下來了……他伸手抱住君裕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棕熊,棕熊……”

寧妃死了,齊朱死了,現在管賢也死了,改變他命運的三個人終于都死了。

君裕抱着他,任由臨易的淚水肆虐……

臨易抱着君裕,無意識的喊着他,只覺得一口腥甜堵在喉嚨,突然吐出一口血來,撒滿了君裕的前襟……

臨易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君裕大驚,“阿易!”?

☆、大清理(五)

? 一幫人大驚失色,皆呆愣在原地,不知誰喊了一句:“快去叫林神醫。”

離這兩百米左右開外的樹上一個年輕人也是黑衣蒙面,把這裏發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待他确認之後,很是利索的下了樹,竄過幾個灌木叢,閃身進了一個小小的樹洞裏……

樹洞裏面空間狹小,勉強能裝下三個站着的大漢,現下裏面就有一個女子在裏面雙手抱頭,小心翼翼的蹲着。

那名女子一身的破布衣衫,頭發亂糟糟的,不過十七八左右的年紀,聽見外面樹葉被撥動的聲音,有些驚喜的朝擡頭望去。

待那個熟悉的身影閃身進來,女子甚是激動的起身,“哥,你回來了。”

年輕人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連忙抱住朝自己奔過來的小妹,聲音有些激動道,“小妹,管賢被那醜王殺了,我親眼看見的。”

“真的?管賢真的死了?”那名女子很是激動,“哥,你終于自由了。”她激動的抱緊自己的哥哥。

“不會被他們發現吧,要是他們要為管賢報仇怎麽辦?”那名女子想到什麽又焦急道。

“不會。”那男子邊整理妹妹額前碎碎頭發一邊壓低聲音道:“管賢那老東西,無兒無女,又心狠手辣,我們在他手下辦事誰不想他死,如今他死了,沒人會管他的。”

至于跟着管賢的手下,等他們知道他死了,樹倒猢狲散罷了。

這個男子名字叫林武,妹妹叫林英,二人從小就無父無母,忍饑挨餓,受盡欺淩,為了養活妹妹,林武十三歲那年就進宮做了太監,把只有八歲的妹妹托給鄰居幫忙照看。

他一心一意的想掙點錢,想讓妹妹過上好日子,找個好人家。

在宮裏小太監不好做,為了不受欺負,還能多掙點錢,他只能巴結管賢。他知道管賢不是什麽好人,可為了掙錢活命只能當狗腿子,滿臉掐笑。

就這樣在皇宮混着,雖說難受,可好歹有個妹妹有個盼頭。後來皇宮被破,他想這幾年也明的暗的掙的差不多了,就想趁亂溜走,再給妹妹找個好人家。

後來逃出宮的時候被管賢看見了,要麽跟他走,要麽就死,他他一時害怕就跟了管賢走了,這是他最後悔的事,早知以後發生的事,當初他寧可死了,也不要跟管賢走。

管賢練得武功是陰爪功,及其陰寒,需要吸陰寒體質人的血來提高自己的武功內力。

他的妹妹是世間少有的極陰寒的體質,一個不甚被管賢知道了,強行把她拉過去當藥人用。一天裏有十個時辰都要被關在藥湯裏,控制飲食,喝各種湯藥,然後等着被管賢吸血,受盡折磨。

他每天看着妹妹受這種罪,他怎麽受的了,他知道自己沒本事,救不了妹妹,真想一死了之,可小英被人看管着,真的是連死也死不了。

這次知道管賢要不惜一切力量殺一個人,兄妹兩人一商量,寧可死也絕不要在受那管賢的迫害,便讓林英吃了赤陽草,赤陽草是個慢性毒|藥,但性屬火,與管賢練得功正好相克,一旦管賢吸了林英的血,慢慢的發現不了,一運功就會真氣逆流,內力被阻,只有挨宰的分。

只可惜妹妹是陰寒體質,吃了這種草對身體的危害勝常人雙倍。

林武又擦了擦妹妹臉上的淚水,自己的聲音哽咽,“小英,這次哥哥說什麽再也不讓你遭罪了,即使死,我也要解了你身上的純陽毒。”

“不,不,哥哥,這個毒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林英激動的搖頭,兩行熱淚哭花了臉,“只要哥哥自由了,比什麽都好。是小英沒本事,總拖累哥哥,若不是我,哥哥也不必受那管賢威脅……”

林武連忙把她擁進懷裏,用手臂狠狠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小英什麽都不用說,是哥哥沒本事,還要靠你給那管賢下毒,若不是我沒用,你也不必遭這份罪。我一定會找到林蘇竹解了你的毒,再給你找個好人家,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林英已經泣不成聲了,“我都聽哥哥的,只要哥哥好好活着,我就活着。”

“好妹妹。”林武聲音哽咽,摸着她的頭發,“哥哥這次一定不再讓你受苦了。”

兄妹二人好好訴說了一下劫後餘生的喜悅,最後林武道:“我聽說林蘇竹在躍州出現過,我們去躍州找他。”

“好。”林英重重的點點頭,狠狠得吸了口鼻涕,破涕為笑,“哥哥說去哪,我就去哪。”

臨易暈了過去,君裕大驚失色,手下人連忙請了林蘇竹過來。

君裕在房間裏仔細看着林蘇竹給臨易紮針號脈,這次診治比上次臨易差點走火入魔的時間還要長,君大氣不敢出。

怎麽會這樣,自從林蘇竹來了之後,在他的調養之下,阿易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連每個月都會發作的真氣亂竄的情況都不痛不癢的過去了,為何這次有這麽大的反應,難不成那管賢對臨易下了什麽毒手?

房間裏寂靜無聲,君裕看着林蘇竹把一根根細長的銀針紮進臨易的身體裏,他只能耐心又焦躁的等着林蘇竹診治完。

林蘇竹冷汗津津,看樣子臨易的身子已經真的瞞不住了。

現在真氣亂竄已經毀了五髒六腑,若再不找到玉寒花,怕是真的就救不會來了。

林蘇竹重重的嘆了口氣。

君裕見林蘇竹給阿易紮完針,連忙過去問阿易的情況。

林蘇竹見這份上了,已經瞞不住了,搖頭嘆息道:“其實臨易以前練得是天魔功。”

“天魔功?!”君裕大驚,不由得後退一步,他聽過天魔功,以燃燒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兩年之內能讓一個人成為絕世高手,一旦練成,便只剩兩三年的生命。

“阿易怎麽練了這種武功?”君裕的聲音沙啞難辨,極力壓制着心裏的動蕩。

“王爺應該有所察覺,其實臨易小時候在宮裏受苦頗多,他的母親寧妃很不喜歡他,從小就把他關在宮殿裏,後來寧妃年老色衰,為了重新奪回齊朱的寵愛,設計把臨易送到了齊朱身邊……”林蘇竹臉色難看的繼續道,“他一個孩子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想要為自己報仇,只能付出巨大的代價走捷徑。”

林蘇竹嘆息一聲,十一皇子對自己夠狠,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在乎他,沒有人告訴他這樣做是對是錯,他不想受欺負,就只能走下去,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天。

君裕大驚失色,臉色慘白,“神醫所言是真的?”

林蘇竹低頭靜默不語。

君裕一個踉跄差點戰站立不住,阿易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些,他知道齊朱對阿易心懷不軌,沒想到阿易的母親竟然也能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為了争寵,連自己的兒子都能送上父親的床……

看着臨易蒼白的睡顏,君裕緩緩開口:“阿易他……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林蘇竹起身,“最遲明天晚上。”不過有些話不知他當講不當講……

看着林蘇竹欲言又止的表情,君裕開口:“神醫有話不防直說。”

林蘇竹灰白的胡子抖了抖,“以臨易現在的身子,最多再撐一年……不過他的師父執姜已經去黎明之國取玉寒花,有了它臨易的病就有八成救治的希望。”

君裕的心情從大悲道大喜,不過還是聽出一些不同來,如果那個玉寒花有那麽好取,林蘇竹又何必這麽為難。

林蘇竹又道:“黎明之國在渝山的深處,是個神秘部族,很難找到,就算找的到,玉寒花也是他們部落的珍寶……拿到很困難。”

君裕擺擺手,“神醫不必多說,這玉寒花我定會拿到,平了渝山我也會拿到。”

林蘇竹沒說話,西北王現在正擔心着十一皇子,估計什麽話也聽不進去,便道:“我去配藥,一個時辰後我來拔針。”

林蘇竹擔心的不只是玉寒花,如果十一皇子照現在的情況惡化下去,怕還要一個體質陰寒的人來給他引血……林蘇竹搖搖頭,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君裕走到床邊坐下來,看着臨易蒼白的臉,……

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好不容易你打算向我坦白一切了,我一直在耐心等待着,等待你告訴我後,我就馬上向你開口說我們成親吧。

我知道你心裏有過不去的坎,等你告訴我你放下了,我們就成親……

君裕看着臨易不敢觸摸他一下,心下道:我一直以為是我在保護着你,守護着你,到現在才發現不是這樣,是你一直在照顧我,等着我。

君裕就這樣呆呆的看臨易一宿沒睡,直至雞鳴過三遍,秀珠敲門進來。

“王爺,山北來報,趙息抓回來了。”

西北王的手下知道臨易暈過去之後,知道王爺一定會擔心他擔心到食不下咽,為了減輕西北王的負擔,幾個人一商議,何大壯帶人連夜把趙息的老巢給端了,把趙息給綁了回來。

君裕擺擺手,眼睛不離臨易,“殺了就行了。”現在阿易還沒醒,他什麽都不想管。

秀珠踟蹰了一下,“山北還說,趙息非要見您一面。”

遙國複辟的主謀是趙息,管賢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不過趙息身為遙國的宰相,剛正不阿,就是有些自大,在遙國很有威望,西北王還是比較佩服他的為人的。

君裕起身,揉了揉額頭,“照看好阿易,把林蘇竹叫過來,再給阿易看看身子,我去去就回。”

“是。”秀珠福了的福身子。

君裕看着東面升起的朝陽,黎明之國,他從來都未聽過……

西北王扶額,等回來問問魏無缺吧,他讀那麽多書應該知道些。?

☆、大清理(六)

? 君裕進了大廳,看見手下一幫人都在,趙息被山南山北反扣了手臂跪在地上。

衆人見王爺來了紛紛行禮,看着王爺一臉的菜色心裏都有些擔憂,臨易這一病怕是擾亂了王爺不少心神。

君裕擺擺手示意他們都起來吧,走到主位上,看着下面被強行壓着的趙息開口道:“丞相還有什麽事要對本王說嗎?”

趙息昨日被抓過來後,一直臉色灰敗,見他來了之後,目眦俱裂,他堂堂遙國丞相何時被人強行壓下來跪人,而且還是敵國的首領,這種屈辱讓他看見西北王就恨不得咬他兩口才能洩憤。

“小兒,”趙息咬牙切齒,“成王敗寇,老夫認命。就算你殺了老夫也殺不掉遙國所有人,爾等豎子,毀我山河,一定會有人收了你們。”

君裕聽他說完,頓時覺得可笑,“丞相願為遙國鞠躬盡瘁,可曾想過遙國的百姓是願意跟着齊氏一族?齊氏一族驕奢淫逸,遙國民不聊生,丞相還以為這是你理想中的遙國嗎?”

趙息一愣,而後輕蔑一笑,“少來诳老夫,遙國國內究竟如何還輪不到外人來插手,你們侵犯我遙國,毀我河山,事到如今還有理了不成?”

“若不是你們遙國屢次侵犯我宗岳邊境,本王會派兵讨伐?若不是你們皇帝驕奢淫逸,百姓民不聊生,本王會這麽輕易的拿下遙國?”君裕坐在椅子上,心裏頗有些不痛快,齊朱是個什麽樣的皇帝,趙息應該比自己更了解,遙國根基早就讓齊朱給毀光了,被滅國只是早晚的事。

趙息登時臉色難看了起來,不過還是冷笑出聲:“少給自己帶高帽子,老夫只要有命一天,就絕不會向你們這些人屈服的。”

君裕并沒有理趙息這些話,而是開口問道:“丞相,可知本王為何前來見你?”

趙息瞪着他,不為所動。

君裕道:“本王知道丞相的能力和抱負,只可惜沒有遇到賢明的君主。本王了解丞相的為人,敬重丞相的品格和操守。三年前本王沒有殺你,現在也不會殺你。”

白鵲離和一幫手下聽王爺這樣說連忙開口阻止:“王爺,這可使不得。”

君裕擺擺手,神色凜厲,對着趙息把話說完,“本王改主意了,本王要讓你活着,看本王與齊朱究竟誰對誰錯,看百姓到底更想跟着宗岳還是遙國!”

趙息一震,臉色有些發白,當年醜王攻城的時候他不是沒見過那些瘋狂跟着軍隊一起殺進宮裏的百姓,個個視皇宮如仇敵,難不成他真的做錯了麽?

趙息不語,只是神情很是破敗,像是給人戳到軟肋一般。

君裕又道:“望丞相以後好自為之。”便擡手吩咐山南山北把他拉出去放了。

等趙息不見人影了,魏無缺上前道:“王爺真的打算就這樣放了趙息?”

君裕揉了揉額頭,“把他的家抄了,家人放了。把跟他有聯系的遙國舊部按照宗岳的律法都給處理了,沒了支持,趙息也就蹦跶不起來了。”

他能放了趙息,也要絕了所有的後患。

“是。”魏無缺道。

君裕而後道:“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林書橫處理吧,讓他處理好之後向郦都遞個折子。”

“是。”

“本王這次出了躍州未曾向皇上報備,二皇兄估計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君裕道。天下沒有能瞞過皇帝的事情,更何況這個皇帝還是他的二皇兄。

他吩咐白鵲離,“向郦都送封密信,向二皇兄說清楚這件事情。切記不要讓朝中的文臣知道。”否則又會大做文章。

“是。”白鵲離恭敬道。

君裕起身,昀城的事總算處理完了。

君裕一夜沒睡,眼角有些泛青,不過精神還是很好。

白鵲離見狀,道:“王爺休息一下吧,等臨公子醒了應該不願看見王爺這個樣子。”

“我知道。”君裕擺擺手,他自然不會讓阿易擔心他的。

而後想到臨易的病情,又道:“你們幾人可曾聽過渝山上的黎明之國?”

“黎明之國?”白鵲離反複咀嚼這幾個字,隐約有點印象,而後朝魏無缺看去,想看看他知不知道……

白鵲離眉頭一皺,這魏無缺怎麽有點兒緊張?

西北王自然也發現了,便朝周善等幾個武将道:“你們去昀城內查查這個黎明之國,看可有什麽消息。”

“是。”周善答道。

然後朝白鵲離和魏無缺道:“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可曾在哪裏聽過見過,本王現在有些累了。”

“是。”白鵲離和魏無缺同時道。

等手下人都散去之後,君裕起身回了內院。

進了房間,臨易依舊躺在床上沒有醒來的跡象,秀珠站在床邊,林蘇竹坐在床頭給臨易號脈。

君裕悄聲開口:“阿易現在怎樣?”

林蘇竹胡子一抖,聲音啞然,“老樣子,等醒來再看看情況吧。”擡頭看向西北王有些疲憊的臉色,恍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陪臨易一晚沒睡,便又道:“王爺還是休息一下吧。”

林蘇竹說完便起身,“藥我配好了,已經吩咐人熬上了,等臨易醒了就讓他喝下去。”

君裕點點頭,旁邊的秀珠便扶着林蘇竹出了房間。

林蘇竹顫顫巍巍的出了房間,唉,眼有些花,上了年紀這身體果然大不如前。

臨易在床上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他的臉色對比昨天的蒼白已經有些血色了,只是還是看着虛弱的很。

房間裏有暖爐,把房間烤的熱烘烘的。君裕在床邊坐下,摸了摸臨易的臉,涼涼的,比平時都要涼。

君裕想,阿易怕冷,平時體溫又偏低,睡覺一定要自己抱着他。

君裕脫靴上了床,阿易現在昏睡着,他不敢貿然抱着阿易,便握住阿易的一只手慢慢的閉上了眼。他确實怕阿易醒後看他青敗的臉色跟他生氣。

臨易眉頭有些微微抖動,他看見自己一直在一條荒蕪人煙的路上走着,路上沒有一個人,只有他自己,他看見一只烏鴉在不遠處的枯枝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遠處的路沒有盡頭,血紅色的煙雲,卻看不見太陽。

即使這樣,臨易知道它就是黃昏,遠處枯木叢生,等他一步步走過去發現那些枯木還是離他很遠的地方,他什麽都看不清,卻一直能看到那只烏鴉一直站在枯枝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定要往前走,他想讓自己停下來才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他只能一直往前走,走到自己的腿都麻木了,腳都磨出血了,他還是停不下來……

他就一直拖着自己的腿往前走,身後全是深深淺淺的血色腳印,腳上的血和土都混到一起了,他好疼啊,他不想走了,他想停下來……

遠處血紅色煙雲更濃了,那只烏鴉離他更近了一些,他好疼,誰來救救他,臨易想哭,才發現他已經流不了淚了……

為什麽會這樣?臨易想,為什麽他不能哭,為什麽只有自己一個人,他這樣走到底是為什麽啊!

臨易就這樣走着,那只烏鴉離他越來越近,血紅色的煙雲逐漸消失,天地逐漸歸于黑暗……

不,不能這樣,臨易慌張的想,不要黑,不要黑,……誰來救救他!

“阿易,阿易!”君裕拍打着臨易的臉,“醒醒,阿易!”

君裕睡着睡着發現阿易使勁抓着他的手,并且還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君裕立馬明白臨易這是做惡夢了,連忙叫醒他。

臨易一下子睜開了眼,對上了君裕緊張的臉,房間內亮堂堂的,君裕的五官臨易看的清清楚楚,臨易怔怔的看了一會兒,而後緊緊地抱住他,聲音顫抖:“棕熊,棕熊。”

君裕不知所措的抱住他,他感覺得到臨易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便把臨易的頭使勁埋在了自己的懷裏,沒有言語。

臨易一醒,愣了一會兒便明白了自己做了惡夢,有些怔然,而後悄悄地舒了口氣。

見臨易回過神來,君裕看着自己懷裏的阿易,開口問道:“阿易,夢見了什麽?”

臨易身體一僵,打算糊弄過去,擡頭對上了君裕認真的眼,不容他逃脫。

臨易勉強笑了一下,“就是夢見有一只烏鴉一直追着我不放,挺害怕的。”

君裕大驚,夢見烏鴉,這可不是好兆頭。

他勉強壓下自己心裏的不安,看着阿易仍舊蒼白的臉,想起來林蘇竹吩咐過阿易醒了就要吃藥,便對一直站在房間外秀珠道:“把藥端上來。”

“是。”門外的秀珠應和一聲。臨易瞬間垮了一張臉,他不想吃藥!

***

昀城之事算是處理完了,可還有一個人不知道怎麽處理,林書橫左右為難,便把人給又送回來了。

“十五皇子齊臨烨?”白鵲離看着眼前這個勉強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這個身份很尴尬啊,殺不得也留不得。

“是。”山北很沒形象的坐在椅子上,“林知府剛剛派人把他送過來的。”林書橫雖然不知道,可他們這些給王爺辦事的心裏都清楚的很,這個孩子究竟怎麽處理還是臨易開口說了算。

魏無缺一反常态的坐在椅子上,面目表情,倒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小孩兒,你想怎麽樣啊?”白鵲離看着齊臨烨問。這個孩子自從進了大廳都沒給過一個好臉色,臭着一張臉,至于長相嘛,白鵲離摸摸下巴,跟臨易還是有……很多差距的。

“你們這群壞蛋。我要找我娘親!”齊臨烨的模樣從兇狠立馬變成了嚎啕大哭。

“喂,你哭什麽啊。”白鵲離登時後退三步,“你已經九歲了好嘛。”

君裕一進大廳,就看見這一幕,這個孩子他現在确實也顧不上,臨易的身體必須馬上接受治療。如果能讓別人先養着也确實不錯,等以後有時間了再去看看他。

他調查過,十五皇子的母妃在他出生的時候就難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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