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8)
第七章 (8)
,後來皇宮被破,應該是被好心人給收養了,否則也活不到這麽大。
君裕便走了過去,齊臨烨一見他來,便害怕的後退好幾步。君裕看他的樣子便明白原因,就站在那裏,開口問道:“你母親是誰?家在哪裏?我讓他們送你回家。”
齊臨烨懷疑的看向他,“真的?”
“真的。”君裕很是鄭重的點點頭。
“那好。”齊臨烨雀躍道:“我的母親叫蘭娘,家住在渝山上的寧古村裏。”
“哐當”一聲,魏無缺手裏的茶杯摔到了地上,面如菜色,衆人紛紛轉頭看向他。?
☆、過去
? 魏無缺的臉色有些蒼白,見衆人都看向他。魏無缺明白自己反應有點過度了,便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尴尬。
魏無缺對正在狐疑看向他的齊臨烨道:“你說你家在渝山上寧古村?”
齊臨烨有點害怕他剛才的樣子,跑到白鵲離身後怕怕的看着他,然後點了點頭。
魏無缺靜默不語……
君裕走到主位上坐下,看向魏無缺,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魏無缺的臉色登時更難看起來,他示意白鵲離把這個小孩子拉走,西北王點點頭,白鵲離有點不甘願的拉着齊臨烨離開。他也想知道為什麽好嗎?
而還在大廳的山南、山北不由自主的坐好,氛圍有點嚴肅,讓他們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待齊臨烨走遠,魏無缺連忙對西北王道:“前兩天林知府來報,那個寧古村遭到了一場不小的殺戮,死了二十三個人,是管賢捉到了十五皇子之後殺的人。”
Advertisement
君裕的眉頭登時皺了起來,“抓到人之後為什麽還要殺人?”一個小村子,根本影想不了管賢,也影響不了遙國複興這件事。
魏無缺神色一僵,而後下定決心開口道:“因為那個村子通往黎明之國。”
君裕登時起身,“那個村子能通往黎明之國?”
“是的。”魏無缺繼續道:“只是寧古村雖然是通往黎明之國的通道,不過這個路徑只有村長才知道。”
“那玉寒花?”
“玉寒花是黎明之國的密寶,一般人根本連見都見不到。”
“那你……”如何得知?
“卑職是從黎明之國出來的。”
一室寂靜。
山北和山南登時瞪大了眼睛,這未免也太湊巧了吧,這簡直就是渴了有人送水,下雨有人打傘啊。
“不過,想要進入黎明之國也沒有那麽容易,否則管賢也不至于殺那麽多人。”
君裕點點頭示意魏無缺繼續說下去,魏無缺便繼續道:“具體從寧古村進入黎明之國的方法只有村長知道,卑職當初從裏面出來時時被人蒙着眼睛送出來的,出路并不了解。”
“黎明之國不是個國家,只是個隐秘的部族。為什麽叫黎明之國卑職也不清楚。黎明之國的族人是禁止外出的,很多族人一輩子也沒出來過,只有族長和族長的心腹了解外面和需要一些東西時才會出來。”
“相對的黎明之國的人也不喜歡有外人去打擾他們。一旦發現有外人進來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他。若有族人帶外人進了族,就會哈外族人殺死,帶外人來的族人會被囚禁,直到他死的那一天都不會被放出來。”
魏無缺并不想說自己在黎明之國裏的事情,便大體的說明了一下。
“卑職知道的只有這些了。”
君裕明白有些事情魏無缺不想提,只要能夠進黎明之國拿到玉寒花其他的無關緊要。
西北王便點點頭,“有勞魏先生了,剩下的本王去派人查看一番。”
魏無缺拱了拱手,“屬下先告退了。”
君裕點點頭,魏無缺便退下了。
山南山北面面相觑,西北王看着他倆開口道:“接着去查。”
“是。”山南山北連忙抱拳。
君裕進了房間見臨易坐在窗前的軟榻上,臉色好了許多,透過紗窗靜靜地看着院裏的那棵槐樹。
現下深秋,槐樹上的葉子已經又黃又幹毫無美感可言,不過臨易依舊看的入神。
君裕走過去,輕輕地從把他抱在懷裏,沒有言語。臨易擡頭看他,剛剛醒來聲音還有些聲音啞然,“林蘇竹都跟你說了?”
君裕點點頭,而後道:“他告訴我你以前練得是天魔功,說寧妃為了争寵,把你送給齊朱。”他沒有說是臨易的母親,寧妃那種人不配稱為阿易的母親。
君裕脫靴上榻把臨易抱了個滿懷,他的大掌摩擦着臨易的腦袋,臨易依偎在他的懷裏,像一只無助的流浪貓。
“我小的時候,就隐隐感覺到母親并不是很喜歡我。她掐我臉的時候掐的很疼,在她面前笑,她的眼睛就會像刀子一樣盯着我。我經常看不到她的人,有時候一個月才會看見她一次。”
“我一直以為她不喜歡我太調皮話太多,便一直乖乖的,為了得到她的誇獎,我每天寅時就會起床上早課,直到有一天她對我笑,她耐心的指導我練劍,我當時真的很開心。”臨易說到這的時候,低低的笑了起來,“直到她把劍劃傷自己的手臂……”
“然後她一把推開了我,”臨易說着嘴角依舊翹着,“然後我就因為行刺生母罰禁足寝殿十年,那一年我八歲。”
君裕大氣不敢出,把臨易抱的更緊一些,臨易繼續說,“一直照顧我的宮女也被杖斃了,原因就是教唆我行刺生母。”
臨易的手指握緊都要掐到肉裏了,君裕握住他的手防止他傷害自己,卻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寝殿裏被關了六年,六年讓我明白了我的母親有多麽厭惡我,多麽想讓我去死。”臨易的身子隐約有些顫抖,君裕抱緊了他,“我被關到第六年春天的時候,一天晚上執姜來了,他是偷偷潛入宮裏找酒喝的,他看我住的地方破破爛爛以為沒人住,所以打算再這偷喝酒的……”
“執姜看見我很驚訝,他說我的身體很适合練天魔功。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天魔功是什麽,他說要是想練的話可以去禦醫館裏的林蘇住宿那裏去找他。”
“當時我已經被關了六年,一無所求,我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就這樣每天吃飯活着,那時候執姜隔幾天就會來找我,跟我講一些他自己的事情,那是我關了那麽多年的第一個跟我說話的人。”臨易說到這裏的時候很平靜,握着的手掌也放松了稍許,君裕卻沒有放松一絲一毫。
“等到夏天快到了的時候,母親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我當時幾乎誠惶誠恐,我以為她是放我出去的……”臨易緊緊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睛裏水光一片,卻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這樣的母親不值得他的眼淚。“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啊,棕熊,我當時還傻乎乎的以為她會跟我道歉……”
君裕只能抱緊他,反複的摸着臨易的腦袋,沒有說話。
“後來,我就被送到了齊朱的寝殿,齊朱根本認不出我是他的兒子,”臨易的聲音喑啞了很多,“認出來也沒什麽區別,齊朱不是傻子,怎麽會讓一個小小的妃子算計他,他只想順水推舟罷了。”
呵呵,就是因為他這一張臉,一尾朱砂痣,媚色天成。
“後來我拿趁他不備,拿硯臺狠狠敲了他一下跑了出來,他讓華祁來追我,我是那個時候記住了他的臉。”
“我當時很恨,恨我為何經歷這些,恨我為什麽要長成這個樣子,恨自己沒有能力給自己報仇,”臨易的聲音在顫抖,一切都是因為他這張臉,“我就摳了眼角這個朱砂痣,”臨易說到這的時候指了指了自己的眼角。
君裕瞪大了眼睛,伸手附上了臨易的眼角,臨易抓住他的手蹭蹭自己的臉,“不過讓林蘇竹給治好了,連個疤都沒留。”
“後來我就去找林蘇竹,因為執姜告訴我可以去那裏找他,我想練天魔功,想給自己報仇。我明白皇宮是再也不能回去了,便讓執姜帶我出宮,拜他為師,我花了三年時間練成天魔功就是想給自己報仇,我絕不能輕易的饒了他們,一定要讓他們衆叛親離,再痛苦的死去……”
臨易說到這的時候,看着君裕,有些啞然,“我是不是很可怕?”
君裕搖搖頭,臨易笑笑,接着說,“等我練成了天魔功,我就知道我必須快點動手,否則在他們死之前我就先死了。那時候宗岳和遙國的戰争一觸即發,我明白這是個不錯的機會,便設計讓你受傷,被我所救,然後想在你面告訴你攻打遙國最快的方式,……”
臨易說到這的時候笑了笑,“不過後來我發現我做的都是多餘的,因為你是個天生的帥才,根本用不到我告訴你什麽。”
“後來的你也應該知道了,等你重新回到軍隊打算進攻昀城的時候,我催眠了你告訴你昀城的排兵布置。”
“以後的你都知道了。”臨易看着他把這句話說完。
君裕聽他不在說了之後,摸了摸他的腦袋,“你還沒告訴我你離開我的三年裏在幹什麽?”
臨易擡頭對上君裕的雙眼,眼角含笑,神情溫暖,“也沒什麽,遇見你之後,我不想死了,便又找到林蘇竹和師父,讓他們幫我散了天魔功,說不定還能多活兩年,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這三年來我一直在調理我的身子,希望能消除天魔功對我的影響。
只是自己果然想的太過簡單了些,現在的身體已經被天魔功損害的差不多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沒什麽差別。
君裕沒有聽他說完,便緊緊地抱住了他,聲音顫抖,“阿易,我的好阿易!”他明白阿易一定吃受了不少罪,散了天魔功可不是簡單的事情,“我一定拿到玉寒花,把你的身體醫好,我們以後就在院子裏看楓葉再也不分開。”
他沒問阿易為什麽不來找他,他能明白阿易的孤注一擲,能活我就去找你,不能活,就讓你擁着那個美好的期盼活下去。
臨易享受着他的擁抱,把臉埋在君裕的懷裏,輕輕地點了點頭,棕熊,我等着那一天……
林蘇竹進來給臨易紮針便看見了這一幕,胡子一抖,執姜應該快回來了吧??
☆、黎明之國(一)
? 林蘇竹走了進來,君裕見了連忙起身下榻,把臨易抱回床上讓他躺下。
林蘇竹朝君裕行了禮,走到床邊打開自己的診箱,把銀針拿出來在床邊的矮凳上一一擺放好。
君裕不敢坐下,便在旁邊站着,看着臉上只有一點兒血色的臨易。
臨易對君裕笑笑,示意莫擔心,都習慣了。
林蘇竹在紮針之前,給臨易診了診脈,胡子一抖,擡眼看向西北王,道:“王爺能否先出去一下?”
君裕微愣,阿易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麽能出去?
林蘇竹不太情願的解釋道:“病人看見你,情緒比較激動,王爺能不能出去稍待片刻?”讓他一個老人家幹這種拆散小兩口的事,他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臨易聽林蘇竹這樣說,笑了一下,便對有些錯愕的君裕道:“那你就先出吧,讓秀珠在門外候着就行了。”
君裕只能點點頭,擔憂的看了阿易一眼。臨易對他笑笑示意沒事,西北王便走了出去。
待房間裏只剩臨易和林蘇竹二人時,臨易又恢複了他一貫淡漠的表情。林蘇竹拿出銀針便給臨易紮起針來……
臨易對這些治療已經麻木了,靜靜地看着林蘇竹給他紮針。
“我還可以活多久?”臨易問。
林蘇竹紮針的手一頓,并不看向他,把銀針紮向臨易右手臂上,紮完這根針,林蘇竹看向他,胡子一抖,“不要在我給你紮針的時候問我話,萬一給你紮錯了怎麽辦?”
臨易看他有些嗔怪的表情,便拉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要轉移話題,你的醫術我還是有點了解的。”
林蘇竹的臉瞬間漲紅了,胡子又是一抖,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臨易繼續盯着他,“我還可以活多長時間?”
林蘇竹愣了好一陣子,明白今天是左右逃不過了,胡子抖了好幾下,最後嘆了口氣,道:“最多一年。”
臨易的瞳孔登時緊縮,不敢相信的低語:“一年?”
林蘇竹不願的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臨易問:“君裕他……知道嗎?”
“我告訴他了。”林蘇竹眼光明滅不定,臨易登時擡頭看向他,眼眸裏紅光一閃而過,纖長的五指登時抓緊了被子,露出若隐若現的青筋,“你竟然告訴他了?”
林蘇竹心裏一緊,看着臨易有些猙獰的面容,連忙安撫道:“你現在紮着針別亂動!聽我跟你說!”
“你的身體不是沒有救,不過需要黎明之國的玉寒花,只憑你師父一個人的力量很難拿到它,君裕身為西北王,他一定能夠幫你拿到。”
臨易聽他說完放松稍許,五指稍稍放松,“我還有救?”
林蘇竹連忙點頭,只是神色還是有些為難。
臨易看他的神色有些了然,“玉寒花不好拿?”
林蘇竹只好又點了點頭,而後道:“不過有你家王爺出馬,估計十拿九穩。”
臨易的手慢慢的松開被子,指尖依舊有些泛白。難不成這就是殺了自己父母的報應?
三年前,承明殿裏,齊朱疼的在地上蜷成了一個蝦米,卻也依舊猖狂,“我的好兒子,殺父弑君,整個天下都在看着,你會遭到報應的!”
當時臨易回答他的是又踹了他一腳,心裏很不痛快,明明是你們對不起我在先,殺了你們都是輕的,還要怪他罔顧倫理綱常。
臨易的心情有點兒激動,林蘇竹卻叫苦不疊,自己幹嘛現在跟他說這些,也不差這一會兒。
臨易沒有再開口,林蘇竹便把剩下的針都紮完,看了看臨易依舊蒼白的臉,低垂眼眸,一點兒也沒有了當初說要齊朱和寧妃陪葬的狠厲,他有些于心不忍,道:
“十一皇子,您不必想太多,齊朱和寧妃是罪有應得,您做的一切老臣說不上對,但也絕不會錯。說句大不敬的話,老臣一生膝下無子,一直把您當做自己的孩子。老臣知道您是個好孩子,若不是被逼到絕路誰也不會這麽做……”
“十一皇子,您不該這樣。”林蘇竹嘆了一口氣,看着臨易依舊沒什麽反應的臉,繼續道:“老天爺有眼,您值得更好的結局,會和西北王恩愛到老的。”
臨易依舊沒什麽反應,但手指微顫,應該是把這番話聽進去了,林蘇竹看見了,便沒有再多言,收拾了東西,對臨易道:“老臣先告退了,半個時辰後再來拔針。”
西北王在昀城落腳的這個院子不是很大,算是個三進三出的宅院,西北王和臨易住在最中間的院子裏,現下已入初冬,寒風蕭瑟,滿院只有一些枯枝黃葉,跟王府比還是差遠了。
君裕站在院子裏嘆了口氣,阿易的病有了救治的希望他很高興,可他現在對黎明之國一點兒都不熟悉。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對對手一無所知,雖說魏無缺昨天同他坦白了不少,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另有隐情,涉及到先生的私事他不好多問,不過根據魏無缺所說的,再去派人仔細查詢一番也能事半功倍。
君裕暗暗思索,額頭緊皺,配上臉上的刀疤更顯猙獰,心下道:希望只是一個排外的小族吧。
就在君裕思索的同時,魏無缺來了。
“卑職參見王爺。”魏無缺走過來道。
現在正是晌午,魏無缺眼下的青灰不小,一看就知道昨晚上沒有睡好覺,一身米白色的儒衣也有些撒亂,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不在狀态。
君裕點點頭,示意他免禮。
“無缺,有什麽事?”西北王問。
魏無缺道:“能否請王爺移步,卑職有些事想單獨對王爺說。”
不遠處,秀珠在房間外靜靜地站着,她随時等候着房間裏的吩咐。
君裕朝那邊看了一眼,轉身對魏無缺說道,“走吧。”
不過一會兒,林蘇竹出來了。他看見外面已經沒了西北王的身影,心下明白估計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對還在旁邊候着的秀珠道:“好好看着你家公子,半個時辰後我來拔針。”
秀珠朝林蘇竹福了一禮,道:“是。”便進了屋。
屋外豔陽高照,初冬剛至,雖說風冷,但還是把人曬的暖和和的,林蘇竹不禁伸了一下懶腰,如此好的天氣,不知執姜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林蘇竹皺眉,他年輕游歷的時候,多少聽過點兒黎明之國的傳說,那個地方真不好形容。
自從臨易三年前下定決心要廢了自己的天魔功,他和執姜就已經開始尋找玉寒花,一年前得知黎明之國有,執姜便去打探消息,尋找進入黎明之國和取得玉寒花的方法,三個月前,執姜給他傳過消息,說是已經找到了黎明之國,便再也沒有收到其他的消息。
現下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成與不成執姜都該回來了。
林蘇竹搖搖頭,他和執姜之間有獨特聯系方式倒不擔心執姜找不到他,只怕他遭遇什麽不測。
等林蘇竹過來拔完針又離開,臨易醒了過來,君裕還沒有回來。
秀珠見公子醒了,便走過去,靜候旁邊等着公子的吩咐。
“君裕做什麽去了?”臨易問,
秀珠道:“奴婢看見魏先生來找過王爺,王爺同他一起出去了。”
臨易一邊聽着,一邊下了床。秀珠忙過來要扶,臨易擺擺手,“我就在屋裏走走。”躺了一天,也有些乏了。
現下雖是初冬,不過房間裏已經點上兩個不小的熏籠,棉簾子什麽的都已經挂了起來,屋裏面暖烘烘的。
臨易剛剛紮完針,精神還不錯,這次雖說真氣亂竄,吐了一口血,看起來比較吓人,其實和平時發作沒什麽不同,只要過了這兩天的虛弱期,便會和平常一樣了。
臨易在房間裏走了兩步,秀珠在旁邊仔細的看着他,生怕有什麽閃失,臨易失笑,走到桌子邊上站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在賣身葬母的時候遇見的君裕?”臨易的聲音低沉,有些虛弱更顯沙啞魅惑。
秀珠并未覺得有什麽不妥,依舊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着。
臨易看着自己手裏的茶杯,水裏的茶葉沉沉浮浮,臨易仔細的盯着它,秀珠感覺就像在盯着自己,芒刺在背。
臨易瞟了她一眼,“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秀珠回神,連忙點頭,“是,奴婢是那時候被王爺所救。”
臨易飲了一口茶水,有些散漫的看向她。
秀珠的手緊了緊,“奴婢确是在賣身葬母的時候被王爺所救,只是當時娘親去世後,養父想讓我給他……續弦。”秀珠左右想了一下選了個比較隐晦的詞。
臨易握着茶杯的手緊了緊,五指泛白。
秀珠看公子有些不對勁,便低低的叫了聲,“公子?”
“後來呢?”臨易盯着她問道。
秀珠倏地單腿跪地抱拳道:“後來,王爺就親手把他打成了殘廢,奴婢就跟王爺走了。”
“奴婢自願入了王爺的暗衛組織,願意作為一名暗衛活下去。王爺救了奴婢的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奴婢明白了人要活下去就必須變強。”
秀珠說完,低垂着眼,等着臨易的發落。
臨易靜靜地看了她許久,把茶杯放回八仙桌上,最後道:“起來吧。”
“是。”秀珠輕舒一口氣,起身。跟公子坦白後,自己也輕松不少,自己本來也沒打算瞞着公子,但總找不到機會。她不确定公子會對她的過去感興趣,到時候再覺得自己多此一舉。
臨易看着秀珠,又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秀珠答道。
因為不是在王府裏,秀珠沒有穿着那一身丫環的衣服,女孩家都是愛美的,在這裏秀珠一身粉色的襦裙,頭發松松的挽了個髻,插着一只鑲着珍珠的金步搖,五官紅潤,很漂亮。
臨易仔細觀察了一下,他以前從未注意到秀珠是個美人。臨易苦笑一聲,“你覺得君裕怎樣?”
秀珠微愣,但也照實回答,“王爺人很好,奴婢很崇敬王爺。”
那就好,臨易在心裏補充這句話,手在袖子裏緊了緊,繼續道:“你覺得君裕醜嗎?”
秀珠總覺得有些奇怪,但也說不上來,便坦白道:“奴婢從未覺得王爺醜,王爺是最好的王爺,能夠追随王爺是奴婢莫大的榮幸。”
“我說的不是這個!”臨易低聲呵斥道。
秀珠木然,不是這個?她擡頭看向公子,發現他的手握的青筋暴起,一個荒誕的想法突然映入秀珠的腦海……
她“撲通”一聲跪下來,叩首道:“奴婢絕對沒有對王爺有異樣的心思。”
“如果我讓你有呢?”
這是西北王撩起簾子進來時聽到的話。?
☆、黎明之國(二)
? 君裕一愣,登時站在了那裏。
臨易聽見簾子掀動的聲音,擡眼望去,登時臉色慘白,“棕熊?”
君裕沒說話,原本就很駭人的臉色更顯的有些陰暗,他現在腦子裏一片空白,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阿易嘴裏說出來的話,阿易有多依賴他他不是不知道,當初在王府裏,遣散他所有的姬妾,劃傷林芸雪的臉,那種幾乎獨占般的欲望,讓他覺得阿易永遠都不會放開他……
兩人就這樣對視,臨易慌亂的表情全都映在了君裕駭人的眼神裏,誰都沒有先開口。房間裏寂靜無聲,秀珠伏在地上,臨易僵直在那裏。
直到秀珠起身小聲說奴婢告退,慌忙的退出去,君裕才向前走了兩步,走到臨易的面前……
臨易不敢看他,臉上慌亂的表情顯而易見,君裕倏地抓起臨易的左手使勁掰到他的眼前,掌心裏四個指甲印青青紫紫,指尖蒼白還有些顫抖。
君裕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掀桌子,他握着臨易手腕的手青筋暴起,眼睛紅的充血,聲音壓抑的喑啞難辨,“臨易,你這是在做什麽?給自己交代身後事嗎!”
“你在裝什麽大方人!你看你的手,光對秀珠說這些話你都嫉妒的不行,你還能接受的了別人躺在我的身邊,還是你塞給我的人!”
“臨易,我了解你,你根本做不到這樣,你根本就做不到!”君裕最後的話基本上都是嘶吼出來的。
他就像一直困獸,只能原地撓爪子洩憤。
臨易被他抓得很疼,但他什麽都說不出口,眼睛澀澀的連眼淚都流不出來,臉色蒼白,被君裕扯着他的手腕逼着他強行看着他……
這是他們在一起後,君裕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不僅如此,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君裕有這麽惱火的我時候,在他的印象裏,棕熊總是一個好老實的樣子,從來沒有跟任何人發過這麽大的火。
“我會死的,棕熊,我根本……”沒有資格活在這個世上。臨易沒哭,也沒覺得多害怕,只是看着君裕抓狂的眼睛,平靜的說出這句話。
“那就讓我跟你一起死!”君裕吼了出來,渾身激動的發抖,臨易的左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
臨易一震。
“那就讓我跟你一起死……”君裕又說了一遍,帶着明顯的顫音,臉上的刀疤看起來有些猙獰。他的手緊緊握着臨易的手腕,臨易感覺得到他的顫抖。
臨易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沒想過君裕會說這番話,他想過應對的對策,可面對這種情況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棕熊,我……”臨易理虧的不敢看他。
君裕把臨易擁到自己的懷裏,狠狠得抱住他,“阿易,這不像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臨易呆呆的被他抱住,勒的骨頭都疼。君裕等着他開口。
“我太了解你了,這根本不是你的風格,你恨不得拉我一起死……”君裕抱着他,親吻着他的發梢,平複自己激動的心情,“所以阿易,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這樣做?”
臨易聽着他的心跳,還是這個讓他跟安心,讓他忍不住想放松,他的聲音黯啞,“對不起,棕熊。”
“你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是西北王,我已經親手覆滅了我的國家,我不想再因為我再重蹈覆轍……”你是百年難得遇到的帥才,是宗岳的半壁江山,我不能把你當做只是我一個人的。
君裕反倒笑出聲,“我還不知道阿易這麽心善?”
臨易一愣,沒有言語,只是抱着君裕的手緊了緊。
君裕的怒氣消了不少,他摸了摸臨易的腦袋,道:“阿易,這事不能相提并論,這天下可以再有西北王,卻不會再有另一個阿易。”他算是明白了,阿易總會自己做決定,從來沒有人告訴他這樣做到底行不行,好不好,他只會本能的選擇自己認為對的那一方。
君裕想明白也就有些釋然了,便橫抱起臨易把他放在床上,剛剛折騰了那麽大一會兒,阿易估計早就累了。臨易呆呆的被他抱起來。
君裕同他一起躺在床上,照例把臨易圈到自己懷裏,臨易在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在他的身上。
“阿易,我問你,如果哪一天我先死了,你會不會陪我一起去?”
臨易聽見這個問題眉頭就一皺,不過還是回答:“會。”而後在心裏默默想到,我不會讓你比我先死的。
“既然你都能陪我,為什麽我就不能陪你?況且你的身體不是沒有救。”君裕摸了摸臨易的腦袋。
“不一樣的,棕熊,”臨易擡頭對上他的眼,“我是一個人,而你……有很多人在你身邊,他們都需要你。”而後慢慢別開眼去。
“但我需要的人是你。”君裕捧起臨易的臉正色道。
“阿易,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你根本做不到這樣,你做的應該是把我牢牢抓在你的手心裏,這樣才像你。”君裕抱着他,親了親他的額頭。
臨易瞬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從未想到過棕熊會這麽了解他?
君裕看他呆愣的表情失笑,心道:因為我看的出來你的眼裏只有我一個人。
臨易看着他,忽的勾唇一笑,萬種風華,他伸手覆上君裕的左臉,摸着那個疤痕,另一只手支在君裕的胸前,“棕熊,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
西北王登時就傻了,憨憨的搖搖頭,很老實的說:“沒有。”
臨易輕笑,這次難得這麽上道,他俯身吻上了他的嘴唇,聲線沙啞纏綿,“棕熊,我愛你。”
君裕一愣,立馬翻身吻上了他,“我也愛你,阿易。”
郦都,皇宮,永乾殿。
“皇上,昀城的奏折到了。”旁邊一個五六十歲身着首領太監服的太監畢恭畢敬的把奏折舉過頭頂,等着皇上過目。
皇帝很沉穩,臉如雕刻,劍眉星目,眼神裏透着傲氣和尊貴,明黃色的五爪龍袍襯得越發氣勢逼人。
宣文帝今年也就三十有二,正是大展宏圖的好時機。
宣文帝他放下手裏的朱筆,拿起那本奏折,不一會兒便看完了,很是愉悅,點頭道:“林書橫做的不錯,吩咐下去,給朕賞。”
奏折裏彙報的是關于昀城謀反的事,不過已經被解決了,望皇帝陛下不用擔心。
“是。”太監李文德弓着腰道。
宣文帝龍心大悅,看了一會兒又道:“老六果然不辜負朕對他的期望啊。”
宣文帝暗暗思索,等過兩天應該還有一封信來,老六那個老實孩子,真是一點都不會耍小心思。
宣文帝又批了會奏折,知道掌燈時分,才堪堪停下。
他揮手退了殿裏的閑雜宮人,過了一會兒就有一人悄然而至,一身玄色的錦袍官服,跪地道:“卑職參見皇上。”
宣文帝擺擺手,示意他平身。
那人起身,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道:“啓禀皇上,西北王那名男寵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請皇上過目。”說罷,李文德便小跑着下了臺階接了過去。
宣文帝打開看了幾眼,登時有些驚訝,“這是真的?”
他不是懷疑影密衛的能力,只是這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
下面的影密衛沉聲道:“屬下所查,皆是事實。”
良久,宣文帝問,“西北王他知道嗎?”
影密衛點了點頭,“回皇上,西北王是知情的。”
自從他知道了老六有了男寵之後,他也沒有多關注,只是後來有人來報,說那名男寵極美,把老六迷得七葷八素的說什麽是什麽,清了後府,不惜代價的寵着,就為搏他一笑。他便派人查了查,結果耽擱了一個多月才查到,身份竟然是遙國的皇子。
一個有着國恨家仇的人老六也敢養在身邊,宣文帝眼中一抹銳利一閃而過,手漸漸握緊,老六是糊塗了不成,難不成忘了老四究竟是怎麽死的?
宣文帝把這封信遞給李文德示意放在炭爐裏燒了,揮手退了那名影密衛。
宣文帝拿起旁邊的奏折繼續看了起來,這是他的習慣,一旦想事情就會拿起身邊的書,奏折之類的盯着看。良久,他擡起頭來,對旁邊候着的李文德道:“朕記得李太師家裏是不是還有個雲英未嫁的姑娘?”
“是。”李文德思索了一下,答道。
“那便好,明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