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9)
第七章 (9)
朝過後,把李太師請到永乾殿。”
經過這兩日的休息調養,臨易的氣色好了不少,但是君裕都看的出來,臨易的氣色比以前差上了不少。臨易自己也感覺得到,可現在除了等消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派下去調查黎明之國的山南山北已經帶上十五皇子齊臨烨去了寧古村探路。關于他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臨易已經沒有原來那麽激動了,說到底也只是沒見過面的陌生人罷了,如果他自己還有以後的話,再去見那個弟弟也不遲。
臨易站在窗前看着院裏那唯一一棵槐樹,現在已經枯桠桠的了,連個小黃葉子都沒得飄了。
“公子,躺床上休息一下吧。林神醫說了,您要多休息。”秀珠在他身後道。
臨易回神,轉身看她,這兩天秀珠看見他有些誠惶誠恐,臨易覺得有些愧疚,這件事必竟是自己牽連到她,便問道:“秀珠,你怪我嗎?”
秀珠搖搖頭,“奴婢知道公子對王爺是關心則亂。”而後又羞澀的笑了一下,“其實奴婢有心上人了。”
臨易聽到後失笑,讓秀珠扶着他走到了床邊,“是哪家公子這麽有福氣?”
秀珠扶着臨易慢慢躺倒床上,給他蓋上錦被,道:“他算什麽公子,就是王爺身邊一個呆侍衛。”
臨易來了興趣,問道:“是誰?”
秀珠臉紅似雲霞,絞着手指吶吶道:“山北。”而後又趕忙道:“公子千萬別說出去,讓那個傻小子知道就美死他了!”
臨易笑着點點頭。
閑談了一會兒,秀珠就遵照林神醫的囑咐,讓公子休息,自己便退了出去。
臨易躺在床上慢慢的閉上了眼,心下想,這兩天天氣不錯,明日讓君裕帶他去皇宮吧,他想讓君裕看看他生活過的地方。?
☆、黎明之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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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臨易想要去皇宮看看,便直接同君裕說了這件事。
西北王皺着眉頭考慮了半天,又把林蘇竹請過來問問了臨易的身體情況,最終在臨易的各種擔保下和林蘇竹說沒問題的情況下終于點頭答應了。
為此臨易特地起了個大早,早早的讓君裕帶他來到了皇宮。
朝陽才剛剛露出它的全身,就有一輛金絲楠木的馬車停到了遙國皇宮的大路前。
君裕小心翼翼的把臨易扶下了那個豪華馬車,伸手牽住他,讓跟着一同跟來的侍衛小厮原地待命。山南山北最近在調查黎明之國,無暇□□來保護王爺,何大壯那個粗魯的性子也不适合近身候着,所以此次陪他們一起來的除了秀珠,便是一直在暗處保護王爺的暗衛了。
西北王牽着臨易的手進了皇宮。
君裕臉上的疤還是被遮蓋住,顯得有些老實木讷,一身紫色貂裘,華貴無比,穿在他的身上遠遠望去活脫脫像一個有錢的土財主。不過他經過戰場上的厮殺,一身戾氣,氣勢淩人,依舊讓人不敢輕視,即使真的很像一個粗魯的暴發戶。
臨易看他的樣子已經低頭笑了一路,君裕看見臨易這個樣子,只能憨憨的撓撓頭。臨易穿的也不差,一身狐白裘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衣緣上的白狐毛襯得臨易像個及其精致的畫中少年,臨出門的時候,君裕特地讓他戴上了那個狐貍毛的大氅,戴上兜帽後蓋住臉只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
出門時一群手下紛紛贊賞王爺這個英明的決定,臨公子的長相是在是太招人了有沒有。
君裕也覺得挺好,可以讓阿易少吹寒風,也可以擋住阿易的臉。
皇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路走過來,臨易也是有些吃驚的,沒想到短短三年時間,皇宮會變成這個樣子。
遙國被滅只是過了三年而已,皇宮已經荒涼無比了。遙國雖說是西北異族裏最大的國家,但畢竟財力有限,跟泱泱大國宗岳沒法比。但怎麽說也是一個皇帝居住的地方,不可能差到哪裏去,沒想到短短三年已經變成了另一幅樣子。
一路走過來都蕭條的很,路過的宮殿的大門都是半開着,紅色琉璃瓦上都是灰塵,路上都是四處蔓延的雜枝枯草,有的牆上都已經爬滿了青苔和枯萎的藤蔓,短短三年之內曾經最奢靡的地方已經成了荒草凄凄的野房子。
連刮過的風都要比別的地方還要凄厲幾分。現在的皇宮裏只有蜘蛛網和随處可見的鳥窩。
以前有多麽奢靡,現在就有多麽沒落。
不過想想也是,臨易低頭,當初君裕攻下皇宮時,兵荒馬亂的,皇宮了只要是值錢的能拿走的東西差不多被洗劫一空了,一個被滅了的國家沒人會再過來打理這座長草的皇宮的。
臨易有種物是人非不知所措的感覺。君裕看臨易的樣子,便摟過他的肩膀,“這很正常,這裏已經沒人了,變成這個樣子不奇怪。”當初他拿下皇宮時,裏面很多值錢的東西都在,他便命人全部換了銀錢發給了當地人,遙國國庫裏雖剩的不多,但他也命人全都上繳給了郦都。
臨易沒說話,他呆愣楞的看着這周圍雜草叢生的景色,雜草四處都是,已經覆滿了腳下的路,這跟他印象裏的皇宮一點兒都不一樣。
不只是臨易,君裕其實也有感觸的。當初拿下皇宮,雖說當時亂作一團,但也看的出這個皇宮的精雕細琢和美輪美奂,現在這荒草凄凄的樣子是在是有些太過出人意料。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秀珠始終在離他們五米以外的地方。
“怎樣?君裕,有沒有很失望?”臨易問道,他左手扶着兜帽,這個兜帽太大,蓋着眼睛只能看的見腳下的路,要想多看點兒只能往上擡着。
君裕搖搖頭,道:“早料到會有今天的景象。”君裕拿下臨易擡着兜帽的手,天太冷,他不想阿易凍着手,便把兜帽幫他往後退了點,勉強露出眼睛,讓他看清楚。
臨易擡頭看他認真的表情笑了笑,“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嗎,他該慶幸的是這個皇宮還沒有被拆掉。
天空澄明,不遠處的宮殿顯得有些沒落。
兩人走到了承明殿,殿外的石臺燈已經成了鳥兒的窩,到處都是散落的羽毛和細小的樹枝。承明殿的牌匾還在,只是已經落滿了灰塵,推門進去,聽見明顯的老重的吱呀聲,灰塵飛舞,君裕連忙把臨易拉到自己的身後。
“無事。”臨易擺擺手驅趕眼前的落灰。
二人一邊驅散落灰,一邊向裏面走去,承明殿裏什麽也沒有,只剩四個大柱子支撐着房頂,連牆上鑲着的金薄片都被人撬了去,整個殿裏灰塵滿地。
看臨易的目光落在斑駁的牆上,君裕出聲:“那些金薄片是我讓人撬的。”
臨易擡頭看向他,君裕別看眼去,“如果不弄幹淨的話,總會有宵小惦記這裏。”
臨易點點頭,笑道:“你做的很對。”
臨易忽的看着一個方向神情恍惚,君裕看過去,依舊是滿地的灰塵,而後想到,那個地方似乎是齊朱死的地方。
看着臨易有些怔忪的神情,君裕把臨易的手我的更緊一些,問道:“當初既然已經進了承明殿,為什麽沒直接殺了他?”
臨易搖搖頭:“他不值得我親自下手,再說,讓他自己在恐懼絕望中自殺,比我親手殺了他要痛快的多。”
當初西北王進了皇宮,齊朱已經死了,服毒自盡。穿着皇袍,坐在承明殿內的主椅上,神色灰白,最後君裕命人葬在了齊氏的皇陵裏。
他做不出人死之後再曝屍昭告天下的舉動。
“當初你攻進皇宮的時候,我當時就在這裏。就在這裏見的齊朱最後一面,當時我想大仇得報,不見見齊朱絕望恐懼的樣子是在是太可惜了。”
臨易說到,神情不悲不喜,君裕默默地把他抱到了自己的懷裏。
“其實比起齊朱我更恨的是寧妃,不過齊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了。”臨易在他懷裏道。
君裕摸了摸臨易的腦袋,臨易擡頭對他笑笑,“本來以為到了承明殿會有好多事想告訴你呢,現在想想都覺得沒什麽好說的了。”
“本來以為自己會很無助,看到這裏只會興起逃跑的欲望,三年前,我進來的時候,即使我有我的武功作為依仗,心裏依舊壓抑着莫大的恐懼,現在又來一次,覺得并沒什麽了。”
君裕看着自己胸前的阿易,給他整理了一下兜帽,笑了笑道:“阿易自己心裏放開就好,那我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好。”臨易點點頭,便同君裕出了承明殿。
出來時,寒風過堂,殿門吱呀了一聲,臨易回頭望去,有些怔然,承明殿,這個改寫他命運的地方,終于不用再見了。
臨易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陽光耀眼,臨易擡頭對君裕道:“棕熊,我帶你去長樂宮吧。”長樂宮是以前寧妃住的地方,臨易自然也是住在那裏的。
君裕自然點了點頭。
臨易便帶着君裕來到長樂宮的偏殿裏。這個偏殿比別的地方更為荒涼,裏面什麽也沒有,院子很小,裏面只有幾簇竹子在那裏肆無忌憚的長着,進了宮殿,裏面連椅子都已經被搬空了,只剩光禿禿的四面牆,以及在角落裏的一張床,破破爛爛的,估計沒什麽價值所以沒人搬走。
臨易一邊同君裕講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一邊四處看看。雖說這裏只剩一個破爛的床,不過臨易閉着眼睛都能知道哪裏放過什麽。
“這就是我被關了六年的地方。”
“雖說明面上不會少吃少喝,但宮人總不會盡心盡力伺候我,有一頓沒一頓也就這樣過來了。”
到了這個地方,臨易放松了稍許。
臨易指了指東面落滿灰的牆,諷笑道:“那裏以前有個書櫃,為了讓她誇獎我,我當時讀書可認真了。後來我被軟禁,無事可做,這裏的書被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背下來都不是問題。”
“你別看我面上像個文弱書生什麽都會似的,其實我只認識字,撫琴,畫畫練字什麽的我都不會,因為根本沒人教過我這些,六歲以前學的早就忘了。”
君裕靜靜地聽臨易對他說,摟着他的腰,看着臨易跟他講他以前的生活。
臨易自從進了偏殿就沒怎麽聽見君裕說過話,他有些奇怪的擡頭看向他,發現他眼裏有着隐忍的怒氣。
君裕見臨易看向他,便把他摟的更緊一些,問道:“怎麽了?”
臨易擡手摸了摸君裕被蓋住的刀疤,道:“我跟你說着些是想讓你了解我的過去,可不是看你生氣的。”
臨易又輕笑了一下,道:“其實被關在這裏也少了不少紛擾,我對這個地方并不恨。”他恨的是寧妃和齊朱。
君裕表示明白的點點頭,稍稍收斂了自己的怒氣。
臨易笑笑,眼睛随處一瞟,看見一個角落裏有個東西反光,便拉着君裕走過去瞧了瞧,登時驚喜無比。
他毫不在意的拾起那個都是灰的小瓷蓋子,很粗糙的白色碗蓋,上面有着很粗糙的祥雲花紋,大約只有十公分那麽寬。
“這是蓋子是我以前裝彈珠的罐子上的,沒想到還能看見它。”臨易滿眼都是驚喜。君裕從臨易手裏接過它,從懷裏拿出一個錦帕,先擦了擦臨易手裏的灰塵,又擦了擦那個蓋子上灰塵,最後又遞給了他。
臨易笑嘻嘻的接過去,很寶貝的拿着。
“這是蘭娘給我的玩具,寧妃從來不會給我任何東西,這還是蘭娘出宮的時候給我買回來的。”臨易反複看着手裏這個小瓷蓋子,眼睛裏柔和的都能溢出水來。
當初匆匆離開皇宮,自然什麽都不能帶,後來他回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報仇雪恨,已經忘了曾經有個人給過他溫暖。
“蘭娘是誰?”
臨易的臉色白了白,手握緊了手裏的瓷蓋子,“她是以前照顧我的宮女,後來我被軟禁的時候,她被杖斃了,說都是因為她的教唆,我才會去行刺寧妃。”
君裕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裏,大手摸了摸臨易的腦袋,“阿易不必自責,你已經給她報了仇。”
臨易沒說話,眼睛裏的猙獰隐隐閃過,而後自己趕快搖搖頭,他不能再去想這些事情了,否則心魔亂入,只會讓他的身體變得更糟糕。
臨易擡頭,道:“我們再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到個彈珠,那都是不值錢的小玩意,應該還能找的到幾個。”
君裕點點頭,便放開他,拉着他的手在周圍仔細搜尋……
☆、黎明之國(四)
? 果不其然,在周圍幾個角落裏撿到幾個蒙塵的石頭彈珠。
君裕一個個擦過,便把這些石頭做的彈珠都遞給了臨易。臨易看着手裏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很是高興。
君裕摸了摸臨易的腦袋,看着他這麽高興,他也挑起了嘴角。
臨易找到這些小東西心情不錯,兩人又在這呆了一會兒,臨易同他說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其實他被關禁閉的時候,并沒有受到過多少苛待,只是遇見了這樣的母親他做不到不恨。
陽光透過破舊的窗臺撒了進來,看的出閃閃飛舞的灰塵,很亮。破舊的紗窗在滿是灰塵的地上投下了胡亂的陰影。
君裕扯着臨易的手出了這裏,這個偏殿是離永樂宮主殿比較遠,臨易手裏的小東西全都讓秀珠收了起來,天氣較冷,君裕不讓他拿東西,兩人就走了過去。
走在去往永樂宮主殿的路上,臨易擡頭看向君裕,問道:“有沒有調查過她?”
她自然指的是寧妃。
西北王點了點頭,面色有些難看,“寧妃在遙國內似乎很受尊敬……”
臨易勉強一笑,“她是大将軍宋殷唯一的女兒,從小嬌護,長得又很好看,有遙國第一美人之稱。不僅如此,她受宋殷的影響較大,性格忠烈,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裏……”
臨易眼眸漸暗,君裕摸了摸他的腦袋,替他說完:“後來進了宮,也是不改分毫,樹立了不少敵人,她很硬氣,誰都不求,也不服軟。為了服人,她有不少鐵血的手段,看誰不順眼就一定要扳倒誰。她從小受盡寵愛,以為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絕不允許有人在某一方面超過她。”
臨易點點頭,君裕握緊了他的手。
不遠處永樂宮的大門半掩着,幾只小麻雀在臺階前愉快的四處啄食,見有人來呼啦一聲全飛散了。
君裕推門而進,這個高闊的宮殿與其他的地方并沒有什麽不同,滿是灰塵,混亂無比,臨易有些怔然的看着這個地方,三年前混亂的樣子似乎還在眼前……
君裕看向他,臨易看着大殿怔然道:“三年前我來找她的時候,皇宮裏已經亂作一團……”
臨易進了永樂宮,看見寧妃坐在高位之上……
她神色莊嚴的坐在椅子上,畫着最完美的妝容,穿着最得體的衣服,看着手底下那幫平時對她忠心耿耿的奴才在那裏争搶東西,面無表情。
臨易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場面,那幫宮人見是有人進來回來也不為所動,依舊在那争搶着首飾銀錢。臨易沒理他們,走到寧妃的面前……
跟在寧妃身邊的宮人都知道她有個被囚禁的兒子,但長什麽樣子,只有她近身的幾個人見過。
臨易四處看了幾眼,曾經奢華的宮殿變成今天這般破破爛爛的田地,最後對上了寧妃那雙驚愕的雙眼,躬身勾唇道:“母親看到我似乎很意外?”
寧妃登時瞪大了眼,手指顫抖的指向他,“你還活着?”
臨易擡頭,眼角上挑,“托母親做過的好事情,兒臣怎麽能死呢?”
寧妃愣了一會兒,忽的大笑起來,指着他,神情癫狂,“我的兒,如今遙國将滅,可惜了你這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可是會在亂世遭罪的。”
臨易看她癫狂的樣子,冷笑一聲,一個箭步飛身上前,抓住她的脖子把寧妃拽了起來,看着她明顯年老色衰的臉,對着她的眼睛,陰沉道:“母親現如今也覺得兒子會遭罪麽?”
臨易手勒緊,滿意的看着她滿臉痛苦的神色。寧妃的手無意識的抓住臨易掐着她脖子的那雙手,痛苦道:“放開,給本宮……放開!”
臨易勾唇一笑,手臂一甩,把她甩到臺階下。寧妃一身華服撲倒地上,頭上的珠釵嘩啦聲響,她伏在地上幹嘔起來。
還在争搶東西的太監宮女看到這邊的情況,紛紛停下動作,往這邊看了兩眼,瞄到這個滿臉寒霜的陌生人後紛紛噤聲。
臨易轉頭看像他們,勾了勾唇,做了個無聲口型:“滾”,那幫宮人登時驚若寒噤,連東西都顧不上,慌不擇路的跑了。
臨易又笑了下,擡步下了臺階,看着仍在咳嗽不止的寧妃道:“母親可曾想過有這一天?從最高的地方跌下來,看着一幫狗奴才為所欲為,自己卻只能在旁邊看着……”
寧妃登時擡頭瞪着他,剛要開口斥罵兩句,看見他左邊眼角什麽也沒有了,一時瞪大了眼,“你眼角的……”
臨易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對着她薄涼地笑道:“母親說這個?難得母親還記得兒子這裏有個朱砂痣。只是可惜的很……”臨易蹲下來與她平視,“兒子沒了這個,似乎依舊比您還好看。”
寧妃瞪着他,伸手就要向他的臉上刮去。臨易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往後一甩,寧妃登時又被甩到了地上,頭上的珠釵因為震動掉下來幾支。
寧妃疼的幹嘔不止,身上的華服皺成一團,“你不配……做我的兒子,你有了武功,國恨當前,不去殺敵,卻到來宮裏來嘲笑你的母親。”
臨易嗤笑一聲,“真難得你還知道你是我的母親,小時候誣陷我殺你的時候怎麽沒想過你是我的母親,把我送給齊朱的時候你怎麽沒想到過你是我的母親?”
臨易越說越怒,上前一把抓她的脖子,猙獰道:“現在宗岳大軍兵臨城下,你知道你是我母親了,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寧妃掙紮,神情痛苦,臨易看着她嘴角上挑,道:“如果我告訴你,這宗岳大軍是我引過來的,你覺得如何?”
寧妃忽的停止了掙紮,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臨易一甩手,又讓她重新倒在了地上。
“這是真的?”寧妃問。臨易看着她,沒有說話。
“呵呵,齊臨熠,”寧妃看他,“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一己私仇,把自己的國家淪為陪葬。男生女相,亂世枭雄,你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臨易一腳把她踢到角落裏,寧妃痛苦的叫了兩聲,吐出一口血來,臨易有些吃驚,他根本就沒用多大力氣。
寧妃痛苦的看着他,把他的驚愕的神情看在了眼裏,勾唇諷笑:“齊臨熠,你不配當……我的兒子!本宮身為遙國人,即使不能上陣殺敵,也要保護我遙國皇室的臉面。”
臨易走過去,把她扯了起來,怒道:“你連自己的兒子都害,有什麽資格說保護遙國皇室的臉面,當真可笑之極!”
寧妃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笑的很,便笑了出來,“我的兒,你是傻子嗎?你該不會還天真的等着本宮給你道歉吧?”
臨易看她諷笑的表情,有着被說出心事的尴尬,惱怒的放開她,寧妃倒在地上,看着他的樣子哈哈大笑,“我的兒,你可真是天真的很哪。”
她笑着笑着面目變得猙獰,恨恨道:“你本來就該死!誰讓你長得比本宮還要好看,本宮才是遙國第一美人!要怪就怪你,怪不得本宮!”
臨易聽她這樣說反倒笑了起來,彎腰看向她,“遙國第一美人?母親,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街邊的乞丐都比您來的好看。”
寧妃愕然,反射性的起身去找鏡子,慌忙道:“不可能!不可能!”
臨易知曉她最注重自己的儀表,現如今這個樣子,她一定接受不了。
她看見鏡子裏的那個人一身華麗的衣服已經爛七八糟,頭上的珠釵已經掉的七七八八,發型亂糟糟的,臉色灰白,當真是醜的很。
她呆愣了許久,“這不是我,不是!”激動之下,吐出一口黑血,臨易大驚,走過去扶住她即将倒下的身子……
“你服毒了?”臨易驚訝的問。
寧妃擡頭看向他,艱難一笑,“我是遙國人……”
她的聲音虛弱而又猙獰,“我永遠……都不會……跟你道歉。”
“你不配……當我的兒子,你背叛了……遙國,列祖列宗都看着呢,齊臨熠,你一定會……不得好死!”
寧妃的聲音刻薄而狠毒,漸漸的弱了下去,終至什麽都說不出來……
臨易只覺得耳邊轟鳴,手一松,寧妃倒地,她身上的環配玉石叮當作響,他愣了好久,才發現眼前一片水光模糊,方發覺是淚。
臨易轉身,終究還是沒讓它掉下來……
君裕把他抱在懷裏,親吻着他的額頭,吻着他的眼角,沙啞道:“阿易……”
臨易在他懷裏悶聲開口:“後來,我給她換了一身衣服,畫上最完美的妝容,把她放進了皇陵。”
君裕撫摸着他的頭發,臨易怔怔的看着他前襟的紫貂毛皮,道:“作為一個遙國人,她确實值得敬重,但作為一個母親,我永遠都會恨着她。”恨她的自私,恨她的狠毒,恨她為什麽還要把他生下來……
然而,他作為一個遙國人,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君裕嘆息一聲,“阿易,莫要想太多,遙國覆滅之事,絕不是你能一手促成的。”
臨易在他懷裏點點頭,他做的事,不會後悔。
永樂宮裏空蕩蕩的,臨易擡頭對上君裕的眼,笑了笑,拉着他離開了這個地方。
不一會兒小麻雀們又飛了回來,繼續覓食。
臨易沒有回頭,君裕握着他的手,最終出了皇宮。他們來這的目的就是看看臨易以前生活過的地方,既然已經看完,就沒有繼續留戀的必要。
出了皇宮,馬車和侍衛還在原地等着,君裕扶他上了馬車,臨易撩起簾子看這皇宮漸漸消失。
“君裕,把它拆了吧。”臨易道。
西北王點點頭,把他靠在自己懷裏。
回來時,已經日上中天了,大街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街上人聲鼎沸,黑楠木的豪華馬車引起了不少人的駐足。
馬車裏坐着君裕和臨易,秀珠便坐在了外面。
西北王想到難得出來,便問問懷裏的臨易,“阿易,可好奇這昀城之內究竟是個什麽樣子?”
臨易聽到後臉上沉悶的表情開朗了些,他還沒見過昀城是個什麽樣的州城呢,便點了點頭。
君裕笑笑,吩咐外面停下,他給臨易披上狐貍毛的大氅,蓋上兜帽,把他扶下了車……?
☆、黎明之國(五)
? 馬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君裕扶着臨易下了馬車。
二人一前一後走在街上,後面還跟着秀珠。
現下是初冬,天氣比較寒冷,雖然陽光溫暖,可不時刮過的冷風也是吹的人臉疼。
君裕給臨易往下扯了扯兜帽,防止有冷風吹到他。臨易乖乖的任他擺弄。
二人走走停停,享受一下這難得的閑時時光。
西北王正陪臨易走着,發現臨易朝着一個方向不确定的望去,君裕心下奇怪,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但并未發現什麽不同。
君裕便低頭問他,“阿易,看見什麽了?”
臨易愣了一會兒,不确定的開口:“我好像看見了魏無缺,但又不像是他。”最近不知為何他看見魏無缺有些消沉,現下應該不會有閑情逸致出來逛街,還對一個嬌俏的女子有說有笑的吧。
君裕也是一愣,魏無缺最近應該沒什麽心情出來,便道:“或許阿易看花眼了吧。”
臨易點點頭。
昀城之內的繁華比不上躍州,民生習俗之類的也不相同。不過臨易沒有出過宮,後來跟君裕回了西北王府後也很少出來,對于這兩個州城有什麽差異,他還真的說不上來,只是感覺這昀城比不上躍州的繁華。
兩人大早上就去看了皇宮,現下日上中天,二人還沒吃過午飯,商量了一下,便決定在找個不錯的酒樓吃點東西。
暗衛的動作很快,一會兒便打聽好了,君裕幫臨易往下拉了拉兜帽,扶着臨易走到了離這最近的上尚仙樓。
兩人在二樓要了個僻靜的位置,現下過了飯時,二樓人不是很多。臨易想多看看,君裕便沒有要個單獨的雅間。
兩人點了東西,靜靜地等着東西上來,臨易坦白之後一身輕松,一路走過來,面色紅潤了不少。君裕幫忙把他的兜帽往後拉了拉,露出漆黑如墨的眼,臨易對他笑笑。
臨易心情不錯,四處看看,當他眼睛望向樓下時,眼裏滿是驚喜,他伸手拉了拉君裕的手道:“棕熊,那是什麽?竟然會轉?”
君裕順着臨易的目光往下看去,看見是一個小販身上背着不小的木架,上面全是迎風而轉的彩紙風車,登時哭笑不得,“那是風車。”
“風車?”臨易有些好奇,他沒見過。
君裕心中有些苦澀,阿易自小被軟禁,估計沒見過也是正常,便道:“阿易喜歡,我這就去給你買一個。”
臨易點點頭。秀珠本想說讓奴婢去買吧,看王爺這積極的模樣,她只好閉口不言。
君裕便下樓去給臨易買東西,臨易就坐在酒樓上等他,旁邊站着秀珠。
過了一會兒,有人上了樓梯,喊道:“小二,給小爺上好酒好菜。”
秀珠反射性的朝樓梯口望去,登時有些不确定,便對在興致勃勃看樓下的公子道:“公子,那個人好像魏先生啊。”
臨易聽到後想到了今天他看到的那個人影,便擡頭望去,登時有些訝異,這個人就是他剛才看見的那個人,現下仔細看,和魏無缺少說也有五分相似。
不過這個人看上去比魏無缺年齡要大一些。
那人見一個披着白狐貍毛大氅的嬌弱少年看向他,即使蓋着兜帽,也能看的出這個少年的相貌一定不差,便挂上微笑走了過去。
“這位公子,你一直看着我,莫非對我有意?”一雙惹人的桃花眼,風流多情,身體修長,青色雲錦衣,一把紫金骨扇,倒是十成十的花花公子。
臨易眉頭一皺,有些不高興,“你誤會了。”
倒是秀珠有些訝異,這人不僅很像魏先生,連調笑的神情動作都這麽像,還有這自來熟的厚臉皮……
“哎,”他打開扇子自作風流的扇了幾下,“這位公子,莫要害羞嘛,本公子如此玉樹臨風,你多瞧幾眼也無妨。”
臨易沒說話,這般不要臉的架勢确實很像魏無缺,不過,魏無缺很聰明的從來不會招惹他。
倒是那位公子是個自來熟,“在下陸延和,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臨易沒理他,回頭繼續往樓下看去,秀珠走擋在臨易面前,對陸君和道:“陸公子請回,我家公子與你并無話說。”
陸延和依舊故我,絲毫沒有覺得尴尬,他合上扇子,抵在下巴上,朝臨易繼續道:“公子,何必如此絕情,我看公子你氣血兩虛,似乎有不足之症,不如我幫你把把脈如何?”
如此不要臉的調笑方式,若不是臨易是個男子,恐怕早就一巴掌呼上去了。
臨易不這樣做,不代表秀珠不可以這樣做,碰見這種臉皮厚的登徒子,唯有好好教訓一番才能讓他知道“收斂”二字如何寫。
秀珠一掌拍過去,陸延和堪堪躲開,甚是輕松道:“你這丫環好沒禮數,你家公子還沒說什麽,你這麽着急上來做什麽?”
秀珠不為所動,擡腿作勢要踢他,陸延和又躲開了。秀珠暗暗皺眉,是個練家子。
兩人就在這二樓打了起來,桌碎椅子倒,不一會兒客人呼啦啦的全跑光了。
陸延和一邊閃躲一邊咋咋呼呼,說一些“姑娘,下手輕點,你家公子會心疼”之類的渾話。
看着這個陸延和在這誇張的叫來叫去,臨易皺了一下眉頭,他沒興趣陪一個瘋子在這叽叽歪歪,便起身把秀珠叫了回來,“秀珠,我們走。”
秀珠收勢,連個眼神都欠奉,恭身回到臨易身後。
眼看着這個俊秀公子要走,陸延和也不攔,他倚在欄杆處,打開扇子扇了幾下,語氣涼涼道:“這位公子,我說的是真的,一看便知你氣血兩虛,身體根基已毀,活不過一年的。”
秀珠聽到後,怒上心頭,剛想回罵過去,臨易擡手制止了她,腳下不停,“我們走吧。”他說的事實,沒有說錯。
秀珠只好跟上。
陸延和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沒有絲毫的停頓,嘴角挑起,很有趣,竟然真的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陸延和剛在這站了一會兒,就有一個看着很老實的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上來,穿着最普通的灰布粗衣,其貌不揚,走在人群裏都不會被發現的那種。
他一上來,走到陸延和身邊,不甚贊同的表情看着他,悄聲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瞎惹事,招惹到麻煩怎麽辦?你忘了族長的交代嗎?我們出來是辦事的,不是游山玩水的……”
眼看着他又向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