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掩人耳目
原本以為在古代折騰了那麽久,身體素質有所提升,可祈一航還是高看了自己,剛休息下來,就覺得渾身酸疼,尤其是屁股。一覺睡下去原以為能有所好轉,沒想到卻發燒了。渾渾噩噩的睡了三天三夜,睜開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戌時了。
“公子醒了……”祈玉兒見祈珩醒了,推了推快要睡着的岚兒,親自呈來一盞熱茶。
祈一航揉着腫脹的太陽穴,啞着嗓子問了一句,“鄧鳶回來了嗎?”
祈岚兒一邊給他按摩頭部,一邊搶着回答,“昨個大将軍就回來了,剛才還來過了呢,可惜公子沒醒,大将軍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祈一航一聽,攔住了岚兒為他按摩的手,“去給我拿衣服,我要去見鄧鳶。”
“咦?公子剛醒,身體還很虛弱,有什麽事兒明個再說吧。”岚兒不依不饒的将祈珩按在床上,為他蓋好被子。
祈一航知道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他還沒問清楚巫奕的情況呢。
顯然,祈玉兒還是很了解祈珩的,她握了握祈珩的手,輕聲說了一句,“皇上已經下旨了,明日午時處以巫奕極刑。”
“什麽?!”祈一航驚訝的叫了一句,然後便沒有了聲音,聖旨已下,巫奕沒救了。別說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将軍夫人,就算他是當朝王爺,也沒有權利讓皇上收回成命,這一下巫奕必死無疑了。
“公子,這怨不得你,巫蠻一族幾次犯京,處以他極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祈玉兒看着祈珩黯淡下去的目光,想要勸慰他幾句,可也多是無用。
祈一航沒有說話,他揮了揮手,示意玉兒和岚兒下去,讓他自己靜一靜。兩人對視一眼,安靜的離開了房間。
祈一航看着床頂木雕的花紋,像極了巫蠻一族臉上的圖騰,繼而聯想到巫奕見到他時的表情,低聲呢喃了一句,“祈珩,你和巫奕究竟是什麽關系……”
第二天早晨,祈一航起來的時候,鄧鳶已經離開了。體熱已經退去,祈一航匆匆吃了點東西,換上一件不起眼的衣服,拉着祈玉兒往外走。
“公子怎麽了?”祈玉兒見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不知道他要去哪裏,也擔心他的身體。
祈一航讓她別說話,避開幾個打掃的傭人,直接跑出了大将軍府。出了将軍府又走了十幾分鐘,祈一航覺得沒什麽問題了,才問玉兒,“你告訴巫奕在哪裏行刑。”
祈玉兒已經猜到了幾分,沒有太過意外,“就在東城的菜市口,可是公子,你當真要去?”
祈一航認真的點了點頭,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詢問巫奕,也沒有可能把他救下來,可心裏總覺得不安,恨不得再見他最後一面。玉兒知道了他的心思,沒有再次反對,帶着祈珩往東城走去。
他們到的時候,菜市口的行刑臺前已經圍滿了無聊的百姓。祈一航擡頭看到已經有人穿着白色的囚衣跪在那裏,皺着眉頭往人群裏擠去,不知不覺中他和祈玉兒已經被人群擠散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位置,擡頭向上看去,那個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巴的人,一直瑟瑟發抖,氣質上和巫奕判若兩人。祈一航總覺得哪裏怪怪的,難道是終于上了刑場,所以巫奕也害怕了。
看了一會兒,祈一航也沒找到可以接近他的方法,就在他心慌的時候,只聽一聲令下,“行刑!”
雖然電視裏這樣的鏡頭沒少看,可祈一航知道那都是假的。第一次見到那麽真實、血腥的畫面,祈一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停止了。就在手起刀落的那一瞬間,他的雙眼和嘴巴被人從後面蒙住,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唔……”緩緩睜開眼睛,一道強烈的陽光讓祈一航眯起了眼睛,伸手去遮,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祈一航驚訝的發現自己是在一處林子裏。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前面不遠處站着一個背對着自己穿着黑色鬥篷的人。
聽到身後窸窣的聲音,男人轉過身來,雖然他戴着半面銀質的面具,祈一航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巫奕!你怎麽在這裏?!”
巫奕見祈珩一眼認出了自己,竟然笑了一下,“呵呵,當然是我,你以為他們真的能殺了我,那不過是障眼法。”
祈一航聽到他那自信的聲音,更加确信了眼前的人就是巫奕,居然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可是,聽到巫奕的下一句話時,心髒又緊縮起來。
“我知道你不是祈珩。”巫奕向前兩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看着祈珩的臉他惋惜了嘆了一口氣,“可是,我還是想帶你走,你可願意?”
祈一航咽了咽口水,這又是演哪出,既然他都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了,為什麽還要說這番話。
看到祈珩懷疑的眼神,巫奕指了指自己的頸間,“我這裏有一個胎記,和你頸後的胎記一模一樣,你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祈一航瞪大了眼睛,誰能告訴他這是不是真的,巫奕是祈珩的哥哥,這怎麽可能。手卻不聽使喚一樣,下意識的伸向自己的後頸,可是他後腦又沒長眼睛,怎麽能看到自己頸後的胎記。
“雖然我知道你不是祈珩,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樣進入祈珩的身體的,也許是我巫蠻一族天生這種體質的關系,但是你跟我走,我保證不傷害你。”
巫奕信誓旦旦,可祈一航卻聽出了其中的問題。如果巫奕真的是祈珩的哥哥,自己又是霸占着祈珩身體的一個靈魂,巫奕擅長巫術,難保不将自己驅除出祈珩的身體,到時候自己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一瞬間,冰冷的感覺席卷全身,祈一航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但是沒有辦法,他還不想死,倒退了幾步,與巫奕保持距離。
巫奕見他一臉驚恐,知道自己的話沒有讓祈珩放心,反而讓他戒備起來,不由得皺了皺眉。
祈一航像是想起了什麽,聲音也因為激動變得顫抖起來,“祈珩不會想跟你走的,否則你也不會假裝投降,現在所有人包括皇上都以為你已經死了,你就可以在京都肆無忌憚的開始報複,說不定你的族人已經悄悄潛入京都與你彙合了。”
巫奕聽着祈珩的話,不由得欣賞起他的機智,這種時候還能冷靜的把他的處境分析的頭頭是道,看樣子這個祈珩也不簡單。
祈一航見巫奕微微上揚的嘴角,就知道自己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心中暗叫不好,可是他勢單力薄,即使自己反對,巫奕既然能把他帶到這裏,自然也能将他帶去別處,說的好聽點那叫詢問自己意見,說的不好聽那就是通知一下自己。警惕的看着巫奕,他卻沒有其他動作,一時間兩人僵持起來,祈一航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巫奕聳了聳肩,擡手指了一下,“你順着你條路走出去就是城門口,我不勉強你,你說的對,祈珩根本就不想讓我帶他走。”
祈一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心裏松了一口氣,不等巫奕再說什麽,拔腿就跑。
巫奕看着那個倉皇失措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等到祈一航回到大将軍府的時候,才發現并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開。祈玉兒和岚兒在門口等着他,見到他平安回來,激動地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裏。祈一航一邊安慰着他們,一邊和他們進屋,他并沒有把巫奕沒死的事情告訴她們,這種事兒少一個人知道,大家就少一分危險。
“公子可回來了,剛才皇上下旨明日會駕臨大将軍府。”祈岚兒興奮極了,因為國宴時不能陪祈珩一同進宮,沒想到明日皇上會親自來将軍府,她也有幸能一睹真龍風采。
祈一航卻沒有岚兒那麽高興,皇宮戒備森嚴,巫奕自然是無法那麽輕松的傷害皇上,可大将軍府不同,即使鄧鳶武功再高超,放眼整個将軍府,還是有很多可乘之機,更何況巫蠻一族也許已經悄悄潛伏在附近,随時有動手的可能。要不要把巫奕沒死的消息告訴鄧鳶,成了祈一航現在最頭疼的問題。
祈玉兒見他一直心神不寧的樣子,讓岚兒把華子風調制的安神湯端來,自己則為他重新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也許是剛才跑的太快,衣服也被樹枝挂出好多線頭,祈一航換上一身幹淨的新襦袍,可緊張的神經一直緊繃着,感覺整個人都快窒息了。
“公子,巫奕已死,公子可有什麽不放心的?”祈玉兒眼聰目明,服侍祈珩那麽久,自然輕易洞察他的心思。
祈一航輕嘆了一聲,轉而問道,“鄧鳶怎麽還沒回來,他幹什麽去了?”
祈玉兒将安神茶交到祈珩手裏,輕聲說道,“大将軍奉命去城外掃除巫奕的餘黨,雖然皇上嘴上說放過巫蠻一族,其實還是……”
祈一航就知道會是這樣,如果巫奕夠聰明,現在應該先率領族人撤退,等待合适的時機東山再起。一想到巫奕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祈珩,祈一航總覺得心裏惴惴不安。放下手中的空茶盞,手指伸向後頸,他走到銅鏡前面,掀起衣領拼命的扭頭看,可是目光終是不及。心裏暗罵,要是有個手機或者照相機就好了,他轉頭問玉兒,“我這裏是不是有塊胎記?”
祈玉兒都不用過去,她服侍祈珩那麽多年了,自然熟悉他身上的每處細節,乖巧的點了點頭。“公子的頸後有一塊小指般的青色胎記。”
祈一航看着鏡中映着的那張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突然覺得陌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