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玉笙斜眼問道:“什麽消息?”
亞沙坐在長凳上,翹起腿說:“草上村裏有一個不要錢的黑巫女,我從她那裏知道。在祭壇的地方,有一個直接通往二十一區的捷徑,今晚祭祀,若能發現那裏,就可以很快到達二十一區了。”
“不要錢的黑巫女?捷徑?”玉笙明顯不相信,這樣的消息可靠嗎?
亞沙低眉,眼光交接在自己的腳尖處,他淡淡說道:“當然,我也付出了一些東西。”
玉笙不由得想起了酒館的老板娘,莫不成亞沙又做那樣的交易了?她百感交集,看他沉默的模樣,愈發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依賴亞沙了?她扪心自問,自己是沒辦法回報亞沙的。她只能對他說:“等我找到我爸爸的消息後,我會一個人去找,我不會再讓你幫我了。”
亞沙對她微微笑,不再說什麽。
到了傍晚,所謂的祭祀臨近,亞沙便和玉笙出了屋子。黃昏暮色鋪遍了草上村的各個角落,街上的人很多,朝着同一個方向行走,遠遠看去,好像一副妖獸奇譚的畫。玉笙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面相各異的人也罷了,居然還有長着馬身的怪物,有佝偻的巨猿,但頭确實人的模樣,還有像X戰警裏頭類似的綠巨人模樣的人,全身長着綠色的皮膚。如果是在她的世界,她一定會笑這些人Cos得太逼真。可是現在,她唯有驚奇:這裏果然和她不是同一個世界。
亞沙告訴她,那些半人半獸模樣的便是半獸人了。他低聲告訴她:“半獸人的祖先是受到詛咒的人,他們的女兒是正常模樣,兒子卻會是半人半獸。而且獸化得越厲害,皮膚顏色就會越綠,最後完全獸化,力大無窮,但沒有人的意識,也不能和人類的女子結婚,結婚了也生不出孩子。”
玉笙點頭理解,畢竟獸化之後就不是人了,總有物種隔離什麽的,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她的世界的一點規矩。
他們倆跟着人流行走,半路中那個酒館的老板娘從人群中蹦出來,非要拉着亞沙一起走。玉笙看她的裙擺全濕透了,散發出一股很容易識別出來的騷味,估計這位老板娘又在哪裏瘋了。玉笙下意識想離她遠一點,但一只手卻被亞沙抓住,他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走遠。
人流浩浩蕩蕩走出了村子,來到了兩座小山形成的山谷間。與其說是兩座小山,不如說是兩顆巨石,它們靠在一座較高的山前,平行聳立,留出了一條十人寬的縫,走進裏面,則是一個天然無頂的圓形石室,可容納千人。老板娘說,這裏就是草上村的祭壇,平時都用結界保護,沒有人能夠進來。村民們将火把插在石頭縫裏,便恭恭敬敬地對着石室內站立。亞沙拉着玉笙擠進前頭,便看清了所謂祭壇的樣子。
祭壇就是一個深色的天然石臺,四十多平米寬的樣子,四方都擺着人工雕砌的石桌,石桌上可以看見黑掉的一灘痕跡,應該是血跡,因為空氣中還散發了一股血腥味。這種味道讓玉笙覺得很不舒服,她想不出那些味道是人的還是牲口的。
站了五分鐘,人群開始有些不耐煩的躁動,男人女人調情嬉戲、互相咒罵的聲音此起彼伏,連原本老實地靠在亞沙身上的老板娘也開始将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玉笙見他的表情淡淡的,深深佩服這家夥的忍耐力,突然後面有一雙毛茸茸的手伸向前,一下子箍住了她的胸,她吓得想要尖叫,深知這行不通。于是她咬牙擡起腳踩中那色狼的腳趾,色狼手一松,她則趁勢轉身,狠狠地朝着對方的下颚勾了一圈。對方是個難看的猿人,他後退了幾步,撞到了後面的人,罵罵咧咧地想要過來反擊玉笙。這個時候,一聲鳴笛就響了起來。
人群突然撥開兩邊,從外頭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人身着黑色鬥篷,頭擡得高高的,一臉高傲漠然。玉笙和亞沙站到了同一邊,看其他人都閉口不說話,連那個生事的猿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心想來的人應該是草上村敬重的伊斯大祭司了,原以為是一個看起來博聞強識奸詐狡猾的老頭,沒想到是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板着一張所有人都欠他五百萬的臭臉,一看就不讨人喜歡。
伊斯站到了祭壇上,人群由此合并。村民們望着高高在上的伊斯大祭司,火光照在他們的眸子,閃閃地發着渴望的光。伊斯則低眉看了臺下的人許久,才帶着一種怪異的高音說道:“今晚,又到了永生門開啓的日子。我想問大家,你們都準備向偉大的山神供奉了嗎?”
“準備好了!”村民們異口同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上山谷,發出了遙遠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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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看似滿意地點頭,他從旁邊的人手中接過一個石盤,又說:“昨晚我又蔔了一卦,天象有所變化,看來這世界的格局馬上就會發生改變了。我的人民,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我們其中有些人将成為新的不死人族,重新統治這個世界!”他最後一句話陡然升高,村民們聽完不禁挺胸,好似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
伊斯又說:“卦象表明,必須要有一對男女率先出力,因此,今晚,必須有一個聖女,一個壯士,首先走進裏面,為我們的後來者開路。誰願意為我們開路?”
他的話剛完,幾乎是所有人都下意識向後退了一小步。玉笙和亞沙也跟着人後退了一步,他們倆都知道,所謂的開路可不是簡單地探路而已。伊斯眯着眼睛看着所有人的動作,他的臉愈發陰沉,他像老鼠的眼睛掃着尖光,最後停留在了玉笙身上。他眯着眼睛指着玉笙說道:“你,你就是那個聖女,你可否願意?”
玉笙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他會指着自己。不知誰在她腰上推了一把,她便向前邁了一步。伊斯滿意地點頭說道:“看來你是願意為我們去見山神了,我們都會記住你的。還有誰願意陪着這位聖女前去問候山神?”
玉笙心裏叫苦,她瞄向了石桌上的那些血跡,身後一陣歡呼雀躍,她卻有一絲絕望冒上心頭,她又回頭看着亞沙,希望他能幫她。亞沙臉上淡淡的,突然向前邁了出來,說道:“我願意。”
這句我願意惹得玉笙差點飙淚,她感動地看着亞沙站到了自己的身邊,握着她的手心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這句話給了玉笙莫大的安心。草上村的村民既然認定了這兩人将要作為祭祀的人,是不會輕易地放他們離開的。
亞沙拉着玉笙的手走上臺,笑盈盈地對着伊斯說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什麽?”
伊斯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他側身攤開雙手,從手心裏冒出了白色的光團,光團伸展,随着村民們驚嘆的聲音,一道光門出現在了人們的面前。他指着光門的入口說:“你們可以一起進去。山神會給你們旨意,山神會善待你們的。”
玉笙的手輕輕發抖,向亞沙傳遞了她害怕的信息。亞沙反握着她的手,慢慢抓緊,他低頭對她笑,笑得溫柔,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們兩人一樣。他拉着她跳了進去,一刻也不停留,将所有人的聲音抛卻在後。
伊斯搓着手,轉身對着村民朗聲說道:“看啊,我們的子民願意為我們犧牲,等山神滿意之後,他便會給我們偉大的指示,到時候,你們其中一位人,将成為至高無上的不死人族!到時候,将會有美人,會有男人,會有無限的財富,你将會一呼百應,将會萬人之上!”
村民們歡呼着,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美好的未來,火光照着他們臉上的油光印出欲望的光芒,所有人都沉浸在成為強者的美夢裏,都忘記了剛才犧牲的那兩個人。
玉笙和亞沙進入門中之後,居然來到了一個洞口一樣的地方,洞口兩壁插着火棒,照亮了四周,而前方似乎深不見底,前途未知讓玉笙心裏惶惶不安。而亞沙卻笑道:“你看,我說沒事吧。我已經跟黑巫女打聽過了,我的死期可不是在今天。”
玉笙嘟着嘴斜了他一眼嗔怪道:“你怎麽也不幫我打聽一下,而且萬一不準呢?”
亞沙搖搖頭說:“當然不行,這種事情要自己去做才可以。我可是花了我半罐的血才換來了一點消息。”
“血?”玉笙吃驚了,“你……你不是……怎麽會用血呢?”她還以為他是用身體做的交易,現在看起來,亞沙的臉色的确比昨天還差了一點。
亞沙放開她,甩甩胳膊,一臉輕松地說道:“我的血貴着呢,以後,啊,不一定會有以後,反正今天我們絕對會沒事,而且可能會遇到意外的驚喜,黑巫女是這麽跟我說的。她還說,那個伊斯是個騙子,這個永生門是專門吸取人的精華和魂魄的,為的是讓自己成為不死人族。”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扔了一個地雷,處、女雷啊!誰也不許笑我
☆、藍
玉笙皺眉,“這樣也可以?”
亞沙搖頭說道:“自然是不行的,不然他早就不在這個地方了。他害了那麽多人,最終一定會害了自己的。”
玉笙低下頭,又擡頭看着周圍的一切,她喃喃說道:“不管那個了,既然都進來了,你告訴我該怎麽做吧。”這種被動的狀态讓她有點懊惱,不得不依賴亞沙。
“你很急躁。”亞沙突然說了一句。
她轉頭看他,那是一張寫着淡定二字的臉,她點點頭說道:“我害怕。”
亞沙拉着她向前走,邊走邊說:“我也害怕。我遇見你之前,我的村子被人屠殺,我的朋友背叛我逃走了。遇見你的時候,我正被月靈曼追殺。其實劉望舒就是過去找我的,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她會抓走你的父親。所以,我會幫你找他的。”
玉笙問:“你害怕過嗎?”
亞沙點頭,“害怕,只要我一安靜下來,恐懼就會籠罩過來,我不敢停下來。到處都是月靈曼的人,稍有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如果安于現狀,就會陷入泥沼,只好不停向前。”
玉笙轉過頭看着前方微亮的路,她心裏想起了一個故事,一個教練為了訓練自己運動員的長跑,每天走會在他們身後放狼叫的聲音。而現在,他們身後的确有狼,只要停下來,就會淪為恐懼的美食。她咬緊牙關,将心頭的不安又壓了下去。
亞沙又說:“黑巫女還告訴我,永生門出現的位置都是在剛才我們見到的那個地方。她猜這裏便是空間隧道的入口。不過也可能有吸食靈魂的怪物。你既然不會怕劉望舒的鏡子,那自然也不用擔心這裏的怪物。”
玉笙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她好奇問道:“我記得你說過,我又兩次躲過了劉望舒的襲擊。一次是在家裏,另外一次是什麽時候?”
亞沙搖頭,“不知道,不過你進屋的時候,我已經覺察到你身上帶有她的氣息。你想想看,之前有沒有哪裏讓你覺得不對頭的?”
玉笙想了想,她記起了玉章讓她到山上埋狗的事情,估計就是那個萬物寂靜如死一般的時候,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個時候,我懂了。”她将這件事情簡單地跟亞沙敘述了一下。難怪那天晚上狼群會突然逃走,所有的生物都不叫了。還好當時離開得快,不然還會殃及村裏人。
他們走了一段路,終于見到了盡頭,是一扇磨得平滑的石門,中間留着一條縫隙,從裏面吹出一絲涼涼的風,跟外頭火炬的灼熱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這種陰涼,見到劉望舒的時候玉笙曾經感受到。看來吸收靈魂的東西大都是冷血的,冰冷氣場。
石門緩緩打開,從裏面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叫聲,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亞沙讓玉笙後退,石門全部打開,在火炬的照耀下,他們看清了裏面的情況。這是一間方形石室,到處散落着人的骨頭,有些還沾着凝固的血絲,有兩具屍體還未腐爛完全,腐肉黏在石壁上,散發出濃濃惡臭。
盡管已經經歷了森林的腐敗,見到這樣的場面,玉笙還是忍不住胃裏翻滾。然而最駭人的不只如此。一只怪物從裏面走了出來,嘴裏還叼着一個男人的頭,白色的腦漿從嘴角流出,并落在地上。
這只怪物長得很像沒有斑點的野狗,但頭部和身體比野狗大了近五倍。他長着黃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來人,然後放開了口中的頭顱,慢慢地向兩人走了出來。巨大的獸掌踩在地上驚起一陣灰塵四滾,篤篤的聲音在洞穴裏發出了瘆人的回音。
玉笙吓得捂住了嘴巴,她知道裏面會有怪物,原以為怪物只吸食人的精魄,沒想到它還吃人肉!她有種被上帝騙了的感覺,比中了五百萬突然發現彩票過期了還要慘。她目測,這只站在三米外的動物和她一樣高,估計亞沙和她合起來的幾斤肉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怪物匍匐着前身,躍躍欲試,準備進攻。
亞沙絲毫不害怕,他對玉笙說道:“你往後面再退幾米,看我怎麽收拾這畜生。”
玉笙聽話地向後退了好幾步。這個視角,可以清楚地看到怪物的全貌,它的後腿比前腿長而壯,應該是一種擅長奔跑的動物,一般來說長期住在洞穴的動物四肢會慢慢退化。看來這只怪物是被人關在這裏的,而且時間不是很久。不過這樣狹小的洞穴,怪物未必能适應,亞沙那麽有自信,沒準真能對付。她深呼吸,不停地告訴自己要穩住,然後她低眉,看到了怪物胸前的白色絨毛長着菱形的紅色斑紋。那斑紋淡淡的,只有在火光反光下才能看清。
玉笙想要研究一下那菱形斑紋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眨眼間,亞沙突然就騎上的那頭怪物。怪物長鳴一聲,以頭搶地,想要将亞沙逼落。亞沙抓着它脖頸的毛發,突然怒吼一聲,舉起拳頭,對着怪物巨大的頭,流星一般迅速落下。霎時,嘣的一聲,怪物凄厲的叫聲傳遍洞穴。亞沙再次舉起了拳頭,那怪物的頭部便嗤嗤冒出一股小噴泉一樣的血來。
玉笙又被下了一跳,沒想到亞沙的拳頭可以貫穿怪物的頭顱,她默默地想起了X戰警的金剛狼,看着亞沙臉上眉頭微皺,嘴角緊抿,眼睛裏似要閃出精光,那種霸氣外露的神情,突然覺得比起前兩天,亞沙此刻實在太男人了!
“太、太厲害了。”玉笙不禁歡呼。
怪物倒在地上,它的頭部正潺潺流血,痛苦地閉上眼睛,只能在地上大口喘氣。亞沙從它的頭上跳了下來,他用怪物的皮毛将手上的血擦幹淨,才走到玉笙面前說:“這只是噬南獸,專門吞噬人的精魄的。這種東西在東大陸一般沒有,只在北方。我猜它是被人關到這個地方的,我們去裏面看看,關它的人一定放了什麽東西在裏面。”
玉笙點頭,兩人一同進了石室裏面。石室的惡臭更加明顯,玉笙捂着鼻子,看着周圍。然後,他們看見了角落裏一團瑟瑟發抖的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男孩。
“亞沙,這裏有個人!”玉笙叫了起來。
亞沙走了過去,将那個男孩從地上拖了起來,動作有點粗魯,那個男孩一下子驚叫起來。
他從地上站起來後,玉笙就臉紅了。這個男孩沒穿衣服,他用雙手捂着下半身,躲躲閃閃的眼神像是在拒絕另外兩個人的觀看。他的個頭和亞沙一樣,看起來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臉長得很精致,不細看,會以為是個女孩子。
亞沙問道:“你是誰?你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
男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玉笙,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一樣,他掙脫了亞沙的手,跑到玉笙後面,并躲在了她的背後。
玉笙覺得好笑,她轉過身,柔聲問:“你是誰,怎麽會在這個地方?”同樣的一句話,問出來卻沒有絲毫的威脅,男孩很快就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清脆,“我是被伊斯抓過來的,我是個占蔔師,那個,那個怪物……”
玉笙拍着他發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那個怪物已經被打死了,你現在安全了。”
“打、打死了!”男孩震驚,他張大了眼睛,瞪着兩個人,眼神裏射出了恐懼。
玉笙以為他害怕了,又說道:“嗯,它不會再威脅你了。告訴我們,你叫什麽名字,在這裏呆多久了?”
“玉笙,過來。”亞沙突然伸出手抓住玉笙,将她拖向他身邊,“這個人待在這裏卻毫發未損,太可疑了。”
“不!”男孩使勁搖頭,委屈地說着,“我真的是被關進來的,但是怪物沒有殺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是從別村來的占蔔師,藍,我……我說的是真的。”
亞沙還是不相信,他看着他問:“那你告訴我,你在這裏靠什麽活下來,噬南獸為什麽沒有傷害你,這裏除了人肉就是噬南獸,你吃什麽,喝什麽,難道是噬南獸喂你喝奶不成?為什麽沒有穿衣服?”
他的語速很快,快到咄咄逼人,男孩怔住了,突然哇地哭了起來,他哭喊道:“我為了活着,我做錯了事情,我是該死,但我沒有殺害任何一個人。我要是出去見到我的家人,我事後一定會以死謝罪的!”
亞沙很不客氣地說了一句:“要死可以現在死,我們幫你帶話就好了。”
藍徹底愣在了原地,他沒想到亞沙會這麽絕情。
玉笙拍了一下亞沙的胳膊,責怪道:“你別說這樣的話了,我們在叢林裏不也是很艱難嗎?”
“我、我知道出口!”藍突然說道,“我知道這裏有一個出口,只是我的力量沒辦法打開。你們能打敗那只怪物,一定有辦法打開出口的。”
亞沙狐疑地看着他。藍這回大膽了,他領着他們走出了石室,向着洞外的方向回走,一邊在前頭說道:“這個地方很奇怪的,進得來,出不去。出口的地方很隐蔽,很少有人發現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審判者冬
藍帶着玉笙和亞沙走在洞口裏,兩人在後面可以聽到他口中喃喃數着數字,而他的腳步也越來越快。終于,在中途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指着左邊的石壁說道:“這,這裏就是我們要找的出口,只要打開了這個地方,我們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亞沙問道:“你憑什麽這麽肯定?”他始終不想相信這個幸存者的話。
藍将臉側趴在石壁上說:“你們聽,外面可以聽到聲音,只要這麽做,就能聽到了。”
玉笙耳朵貼在了被火燒得暖暖的石壁上,她聽不到聲音,迷茫地擡起頭。
亞沙卻聽到了,他的聽力比別人要好,原先是細微的聲音,後來便清楚了。是草上村的人在講話,中間還夾雜着伊斯的聲音。亞沙皺眉擡頭,有點懷疑自己聽到的是不是幻覺。
藍卻對亞沙的懷疑毫無察覺,他歡快地問:“是不是聽到了,是外頭人的聲音,幾天前,我就是從這裏聽到了我爸爸的聲音,但這兩天不知為什麽沒有了。我很擔心他,所以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亞沙将他們兩人從石壁推開,他用手背敲了敲石壁,發出了空洞的聲音,于是他說道:“這裏的确是空心的,我試着能不能打開這個地方。你們靠後一點。”他舉着拳頭,想要像打怪獸一樣的怪力打穿這個石壁。玉笙聚精會神地看着他,希望他可以一拳打穿這裏,這樣他們就可以出去了。
突然,亞沙收了手,轉過身來看着藍,藍正一臉天真的笑,被盯着時愣了一下問:“怎麽了?”
“沒事。”亞沙說道,“我只是還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還不相信我?”藍沉下臉,委屈地将要哭出來。
亞沙說道:“你剛才為什麽說做了錯事。”
藍低下頭說道:“我沒有救村民們,反而吃了他們的祭品。我對不起他們。”
玉笙拍拍他的肩頭,對亞沙說道:“亞沙,你就不要為難他了,他死裏逃生很不容易。”她心裏雖然也疑惑,但是看到藍就想起在外的父親,如果她厚道這個孩子,那是否也會有人善待自己的父親呢?
亞沙不理玉笙,又問:“你既然是占蔔師,那你可知道這個地方有一個捷徑可以直接通向另外一個地方?”
藍眨眨眼,咧開嘴笑道:“我知道,不過不在這個洞裏。我們打開這個洞壁,我帶你們去找。”
玉笙看向亞沙,他們原來以為捷徑就在這個洞裏面,看來想法錯了。還好兩人都沒事,否則真的得不償失。
亞沙不再看藍,他轉過身重新舉起了自己的拳頭,在他剛要打下去的時候,突然天崩地裂一般,洞穴開始四下搖晃。所有人站不穩,一下子向着兩邊摔來摔去,玉笙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頭差點撞到了洞壁的尖石,還好藍即使拉住了她。他們在洞裏面搖晃了将近半分鐘,突然頭頂一股清爽的空氣冒了過來,三個人擡頭一看,見到的是一片天空,四下的洞壁早就不見了,他們已經回到了原來的祭壇。
玉笙松了一口氣,低頭一看,又愣住了。
在她的前面,橫七豎八地躺着草上村的人的身體,他們閉上眼睛,疊在一起,表情無痛無悲。有幾個男人的手還插在女人的裙子裏,他們在倒下之前,還在進行着淫|穢的行為。他們死了嗎?周圍詭異到好似死神到這裏走了一圈,順手帶走了所有人的魂魄。
玉笙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她巡視了一下四周,那個叫伊斯的人卻不在。但是,在他們幾米外站着一群人,正冷冷地看着他們三個。
他們是誰?地上的火把照清了他們的臉,是一群二十幾歲的男人,為首的那個人穿着一件深藍色的制服,上面繡着金色的花紋,右胸口處繡着四顆金色的紐扣,垂下紫色的短流蘇。玉笙的目光向上移,看到的是一張冷冰冰的臉,雖然好看,但完全沒有親切感。
為首的那個男人緩緩地走向三個人,他伸出手,摘下手上的白手套問:“你們是誰?”
玉笙的迷茫地看着他們,亞沙站起來平靜地問道:“你是審判者冬侯爵?”
冬翹起一邊嘴角,一點也不意外亞沙猜出他的身份。他說道:“我就是,你是雪狼殺手亞沙。命真大,居然沒被劉望舒抓住。”
亞沙還沒回答,玉笙就激動了。這個就是她要找的冬侯爵,這個人就在她眼前。她連忙起身跑上去說道:“冬侯爵,請你救救我的父親!”
冬微微歪着頭,好奇地看着玉笙,幾秒鐘後,他笑道:“你的父親我救不了,他已經回不來了。”
玉笙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麽知道?你根本什麽都沒問!”她不想相信他的話,她激動地上前想要抓住他的領子,被後面的亞沙抱住。
亞沙在她耳邊說道:“別激動玉笙,冬侯爵是審判者,可以知道過去未來。他不會騙你的。”
玉笙歇斯底裏地叫道:“我不相信!我連一絲希望都沒得到,你總得給我一個解釋!”
冬摩挲着自己的手背,饒有興趣地看着玉笙,一點也不着急,他沿着她身邊繞了兩圈,最後才慢慢說道:“你很有趣,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父親現在在西北大陸的半獸人部落裏,再也不會恢複人類的身份了。你還是放棄吧,說不定等你找到他,他卻要殺你怎麽辦?”
得到确切的消息,玉笙的希望重新燃起。她笑了,說道:“只要知道他在哪裏,我就必須把他找回來。”
冬問道:“你可知道,就算你帶回了他,你也不可能恢複他的身份了?”
玉笙反問:“我能知道,為什麽劉望舒要帶走我的爸爸嗎?”
冬點頭,“你父親很不幸,他是小望舒仇人的轉世。我族人都是從不同世界來的,正巧,小望舒是你們世界千年前的人,她的父親被手下背叛,含冤而死。而你的父親,正是那個手下的轉世。”
玉笙憤憤說道:“就算是真的,但畢竟已經轉世了,太過分了!”
冬淡然笑道:“小望舒可沒有轉世。你沒有經歷過她的痛苦,即使她做錯了,你又能做什麽評論?”他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我能求着她讓她不收了你父親的靈魂,已經是她的底線了。你該慶幸,你父親不是魂飛破散,起碼,他撿回了一條命。”
玉笙紅着眼睛看着他,他一臉與我無關的神情,但卻是救了她的父親。她不解地問:“你為什麽要幫我爸爸?”
冬笑道:“因為我高興。”
真是一個随意的借口。玉笙平複了自己的呼吸,她想了想,問道:“你可以告訴我,如果我找到了我的父親,怎樣才能讓他變回人類嗎?”
冬搖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玉笙脫口而出。
冬笑道:“因為我不樂意。”
又是一個随意的借口。玉笙悶悶地想,這就是亞沙所謂的好人?
冬走回自己的隊伍,那群人是他的仆人,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說道:“我能告訴你這些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每個世界都有它運行的規矩,作為站在頂端的人,我是不能帶頭破壞它。”他将目光轉向另外兩個沉默的人,說道,“亞沙,月靈曼殺不了你的。藍,好好做人。”
亞沙指着地上的屍體問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伊斯呢?”
冬聳眉說:“是我殺的沒錯,包括那個透漏消息的黑巫女,這是一群罪惡荼蘼的人。況且,為了收走永生門,我也必須這麽做。”
亞沙又問:“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你,那能順便告訴我,哪裏可以找到帕羅鏡?”
冬點頭說道:“當然可以,我很願意幫這個忙。”他指着玉笙說道,“跟着她,跟着她走就行了。”
他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帶着一群人消失在了空氣裏。
像是一場夢一樣,那群人來去無蹤,帶走了草上村的所有生命。玉笙癱在地上,她知道了父親的消息,卻反而更加沉悶了。為什麽呢?
一旁的亞沙和藍一樣若有所思,三個人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想法裏。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很急躁,各種急躁。于是這章有點爛掉了。明天再改改。——一個人努力奮鬥(8.21)。
晉江無限抽=J、JWXC,記錄寫文心情,沒人看也要寫完一個故事。(8.21)
☆、傳說
三個人走出了石室,死亡的氣息卻久久纏繞不曾退離。不死人是可怕的種族,這一個想法,在玉笙心裏紮了根。她決定去西北大陸,尋找自己的父親,将他帶回身邊。
到了村裏,亞沙在酒館房間的床下翻出了一袋金幣。玉笙皺眉問道:“什麽時候多了這些東西?”她不願意碰死人的東西,如果亞沙是偷來的,那真是太遭人鄙視了。
亞沙一臉無所謂,“從賭場裏贏回來的。”他沒說謊,早上他出去就是在賭場裏贏錢。在他心裏,即使當時他們全死了,利用一下他們的東西也沒什麽。
玉笙不再說話。她給藍找了一件衣服穿上,并詢問他将來的去處。藍卻執意要跟着玉笙走。
亞沙冷哼說道:“不是說有家人嗎?你至少要留下來給他們收屍吧。”
藍躲在玉笙後面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我家人我找不到,我想他們應該離開這裏了。玉笙姐姐,把我一起帶走吧,我也想找我的家人。”
玉笙的心思完全在西北大陸那裏,她同情藍,也不想去懷疑他的話,便說道:“随你吧。”
亞沙覺得玉笙不可理喻。
玉笙覺得亞沙不近人情。
兩人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
因為亞沙已經确定了草上村的位置,便也知道了他們處在大陸的哪一端。草上村在東大陸的沿岸,往東走是一片汪洋大海,往西走走則是陡峭山峰。玉笙想要去西北的獸人部落,卻要先往北走,繞過一座山脈,穿過界河,才能到達西北大陸。分析出路線之後,藍和亞沙似乎都不太樂意了。
玉笙忍不住問:“怎麽?有問題嗎?”
藍說道:“姐姐你不知道,北方有一座雪山,是月靈曼的領地,普通的人族不敢入內。而且中途有很多未成立制度的野蠻部落,很危險的。”
玉笙看向亞沙,他的眉間蹙成山形,她可不相信不怕死的亞沙會怕這些東西。月靈曼正在追殺他,他忌憚的是這個嗎?
最後,玉笙還是覺得按照這條路線走。
确定了意見之後,亞沙和藍都同意了玉笙的決定。過後,三個人又不說話了。
他們走出了草上村的地界,如今那裏已經成為名符其實的死亡谷,以後也會留下一些後人無法解決的謎團。這些跟三個人已經沒有關系了。他們行走了兩天三夜,終于又看見了一個小村莊,亞沙用金子買到了一張地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