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
比起來,這兩個小心眼的千年老妖婆看起來還是比較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冬,他居然對兩個人表示出了憐愛的眼神!
“她剛來,比較不懂事。”冬說完看了一眼玉笙,微笑着又說,“以後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沒一會兒,雙胞胎被其他東西吸引離開了,玉玦一直沒什麽存在感,早就不見了。冬卻不離開,玉笙正好也有話問他:“你找我來這裏做什麽?”
“剛好想讓你看一些東西而已。”冬說完,對着玉笙優雅地伸出了左手。
“幹嘛?”玉笙向後退了一步。
冬閃過一絲疑惑,“你們那裏聚會上不是會請人跳舞嗎?”
卧槽,穿着唐裝跳國際舞!玉笙很想爆粗,但還是很有禮貌地忍了,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我不會跳,有什麽話咱坐下說吧?”說完之後才發現這裏沒有可以坐的地方,莫名地有種被打臉的感覺,摔!
冬笑笑,右手摟過玉笙的腰,左手握住她的右手,猶豫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最後滿意地看着玉笙錯愕的表情,“我想我這樣應該很标準了。”
玉笙在心裏默念:好吧他今天穿黑色的,勉強當做西服,而她穿着長裙,勉強算做禮服,勉強算……這樣默念了幾遍之後,剛才被雷劈到的心情便漸漸退去了。本來在其他人眼裏,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就當是入鄉随俗了。
玉笙真的是不會跳的,學校雖然有教,但比起舞蹈,她更喜歡柔道社團。所以現在即使有冬刻意的引導,她全身的動作也及其僵硬。慢慢地,她忘記了來這裏的目的,全身心地跟随着冬的腳步。
“頭擡起來看我。”冬清冷的聲音小聲地命令,玉笙猛地擡頭,正好與他深邃的眼睛對上,吓了一跳,立馬微轉過頭。冬無所謂地笑笑,腳步更加随意起來。
“你身上很冷。”玉笙說完,下意識地靠得更近,好像這樣可以将體溫帶給他。
冬用鼻子笑了下,“哪有人覺得冷還靠得更近的,我可一點也沒感覺。”
“哦,我忘了。”玉笙恢複剛才的距離,“冬你也會去我們那邊的世界嗎?”放下設防的玉笙,連敬語都懶得用了。
好在冬也不在意這些,“很久以前去過,也就一兩次,一千年前吧。”
玉笙默默推算了一下,一千多年前是元朝還是宋朝,或者是更早的時候?怎麽什麽事情都堆在一千年前呢?“後來怎麽不去了?你帶過來什麽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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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也沒有帶。”冬說,“帶來了,我也不知道怎麽教他們用。月光倒是帶過一些東西,水車,犁,司南,好多,有些可以摸索着用,有些我們也不會。看到那樣的繁華,便再也忘不了了,那個世界是一種誘惑,又讓人覺得,我們這個世界,好像被時間特別低遺忘了一樣……”
今天冬的話有些多?玉笙鼓起勇氣看他的眼睛,居然看到了憤怒。“詛咒解除了,你會做什麽呢?”
冬慢慢地抱住玉笙,他的聲音更低了,“我很想去那個世界,一定很好。只是,估計我會留在這裏,看看這個世界沒了神話傳說的支撐,會變成什麽樣子。”
玉笙的臉紅了起來,沒多久就推開他,找了個借口說:“太冷了。”
“對不起。”冬伯爵一向紳士。
大廳中熱鬧起來,已經聚集了将近四十個人,十夜剛進來,居然帶上了五河和七雪,他們的出現,讓大廳炸開了鍋。“十夜你有孩子了?!”“不死人難道可以生孩子?!”“這兩個孩子的确和十夜長得有些像!”
他們臉上有驚恐,有興奮,也有懷疑和鄙夷。總之,表情比剛才玉笙看到的更加豐富。
十夜摸着五河的頭笑道:“當然不是,只是親戚而已。你們當中也一定會有親戚的,畢竟我們也是人生父母長的。”她的聲音本來就顯中性,卻故意拉高了音調,聽起來讓人很不舒服。不過讓人不舒服原本就是十夜的作風和習慣,玉笙早就不感到驚訝了。
場中的人聽到她的解釋後,表情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仿佛有一個開關一樣,這大約就是面具?
“千雲?”十夜發現了熟人,朝着名字的主人走了過去。
千雲是一個身材和月光差不多的青年,臉上帶着微笑,眼睛則是半眯着的。玉笙朝他看去的時候,他立馬捕捉到了玉笙的目光,就和野獸一樣。玉笙意識到了這點,将目光稍微偏移了一下。冬在一旁說道:“他是和十夜一樣性格的人,也是月靈曼的人。”
玉笙驚:月靈曼的人也可以來這裏,他們兩方不是對立的麽?
“別露出那種表情,等會兒還有更讓你吃驚的人。”冬在一旁笑着,對着看過來的千雲打了個招呼。
玉笙不再看千雲,問冬說:“他們也可以來這邊的聚會?”
“當然。”冬輕聲答道,“門外的侍衛或者是負責都城護衛的族人,都沒辦法阻止他們,索性就歡迎了。你看,她也來了。”
冬指着門口,玉笙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心頭立馬震了一下,差點就沖了過去,而冬卻緊緊地拉着她。
是劉望舒,玉笙雖然只見過她一面,卻絕對不會忘記。她才是千年少女的模樣,眼裏沒有任何雜質,也沒有任何感情,手中握着那面白色的鏡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樣遠遠地看過去,她就像是一個會動的瓷娃娃一樣,好像別人一碰,她就會破碎一樣。
她進來了,慢慢地走向了十夜,輕聲地開口說:“十夜姐姐,月姐姐,讓我,來,問候你。”她一頓一頓地将話說話,目光也不會因為別人在看着她而發生轉移。
“她怎麽會來?”玉笙被冬壓制着,只好轉過頭向他發問。冬輕輕笑了一下,不說話,他用眼神示意玉笙向前看。玉笙又轉過頭,發現劉望舒朝着這邊走過來了。冬在她耳邊說:“你要是有問題的話,可以問小望舒,她可從來不說謊的。”
劉望舒已經到了他們面前,她看着冬,用自己獨特的語調開始說道:“冬哥哥,姐姐讓我,來問好。”
冬的手攬着全身在發抖的玉笙,指着她問:“小望舒,你還記得她嗎?”
劉望舒的目光平移了一下,然後說:“不認識。”
玉笙差點要發作,冬很适時地捏了一下她的肩膀,讓她平靜下來。玉笙深深地呼吸,低下頭,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劉望舒。這個女孩沒有玉笙噩夢中那麽可怕,就像一個安靜的、無害的小女孩。玉笙不甘心地想着,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根本不會将這個女孩與父親的遇害聯想到一起。
正這麽想着,玉笙瞄了一眼那熟悉的鏡子,驚訝地發現,那面鏡子的鏡面上有了一條裂痕。
作者有話要說:
☆、公開的秘密
那條裂痕從鏡子的上部一直延伸到鏡子下面,若是普通的鏡子,看起來好像一下子就可以輕易地被分開兩半。玉笙下意識地捂緊了胸口的位置。她小心地問:“鏡子破了沒事嗎?”
劉望舒低頭看了一眼,說:“大約會回到故鄉。”意外的沒有斷句。
玉笙又問:“為什麽要讓我父親變成半獸?就是你在另外一個世界收過來的人。”說完,她的眼睛便濕了。
劉望舒又擡頭,眼裏難得地出現了恍惚和迷茫,好一會兒才說:“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重複着這句話,轉身慢慢地離去,又走出了門口。
“等等!”玉笙追了上去,這次冬沒有攔她。劉望舒走得很慢,玉笙很快就在臺階的地方追上她。“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劉望舒停下腳步,看了她好一會兒,問:“你,為什麽,不找我,報仇?”
不報仇?玉笙當然想報仇,只是——“我向你報仇,我的父親就可以回來嗎?”她氣憤地繼續說道,“難道殺死你,我的父親就可以變回來嗎?”
劉望舒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莫名地開始一直說話:“我知道了……我早晚會回到故鄉,找到我的媽媽,穿她給我補的鞋……我會回到故鄉,和我的小夥伴,一起長大……”
她輕聲地說着奇怪的話語,充滿了悲傷的感覺。玉笙的情緒居然在她的輕聲細語中平靜下來。就在劉望舒要繼續向前的時候,她回過頭,停止了喃喃自語,看着玉笙說:“我知道,鏡子在你身上。”
風吹過,玉笙愣了一下,回過神時,劉望舒早就消失在原地了。
玉笙回到聚會上的時候,大廳裏的人已經很多了。大家都規規矩矩地站在餐桌的兩旁,而十夜則站在了大廳的中央,七雪和五河不知道哪裏去了。
客廳內逐漸變得安靜,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的玉笙只好回到了冬的身邊。冬站在稍微前面的地方,玉笙只好穿過人群去他那裏,一路上受到的白眼不少,不知道為何別人對她有那麽多的敵意。
到了冬的身邊後,才發現月光也已經在了。看來這群人有一大部分都是不走正門的。月光朝着玉笙吐了吐舌頭,被冬瞪了一眼後立馬站直。受到周圍的影響,玉笙也沒有問什麽話,安靜地站在冬的身邊。
十夜開始說話了,大廳的空曠,讓她的聲音蕩出了幾層嗡嗡的回音,但這并不妨礙人們聽清她的話。“今天,我們難得放下過去的恩怨,在此共聚一堂。接下去,和往年一樣,我們還是得聽聽夥伴們對自己生活是否滿意。”
花鈴花琴首先說:“非常滿意!每天都可以穿到不同的衣服!每天都有不同好玩的東西!仆人們對我們也非常忠誠!我們真是幸福極了!”
玉笙聽完,在心裏呵呵了兩聲。
有另外一個人說:“我現在有了新的目标,就是抓到我領地上的各種種類的獸,我要讓它們全部服從于我,當然,這還得需要時間,不過,哈哈……”
那個叫千雲的人也有了發言:“每天都有事情可以做,也有目标要實現,沒什麽比這個更有趣的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特地朝冬看了過來,滿臉不懷好意。如果說十夜是一頭濕冷的蛇,那麽千雲就是一條伺機待發的狼,一點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野心。
玉笙雖然還在想着劉望舒的事情,但也稍微聽了不死人們的發言。他們每個人都好像故意要讓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快樂的人,也不會在乎所謂的快樂是來自哪裏。他們擁有着世人期盼的長生不老,擁有無盡的財富,卻只能通過炫耀它們來提現自己的快樂。真正充實的人,無須向別人展示。玉笙想着劉望舒的話語,她是不死人中最小的那個,但身體裏應當也住着千年的靈魂。她哪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如果她知道了帕羅鏡的下落,那麽月靈曼是不是也知道了?
玉笙找不到答案,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冬。然而冬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其他人身上,他臉上也挂着奇怪的微笑,看起來像是滿意,又像是嘲諷。玉笙已經分不清了。
在所有人發言的最後,一個聲音稚嫩清脆的孩童在大廳中響起:“不死人一定會永遠活下去的!”
所有人附和着那個孩童的話,全部都歡呼起來。在這種嘈雜的聲音下,玉笙感到萬分的空虛,她看着那些高舉的手,咧開嘴的奇怪面龐,她感覺到絕望在漸漸彌漫,像水中蕩開的漣漪……
十夜的話很及時地打破了這種局面:“那可不一定,現在,已經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不死人就此毀滅。”
大廳瞬間安靜。
十夜笑了,“恐懼嗎?開心嗎?難道不覺得刺激嗎?這才是人生。我們正在進行一場必須要贏的游戲。”
“什麽意思!”剛才那個孩童又叫了起來,“你說謊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能使我們毀滅的方法!”
“呵呵……”十夜用低沉的聲音笑了起來,“我說了,我們也曾是人生父母長的,既然我們有源頭,也自然會有結局。傳說——”她在大廳中走動起來,聲音傳得更廣,“只要集齊四大神器,湊成一部神書,便可以得到解除不死人不死的咒語,到時候我們可以瞬間毀滅!”
“那四大神器在哪兒?”場中有人叫道。
“我不知道!”十夜攤開手,向着冬的方向問,“冬伯爵,你知道嗎?”
冬笑着搖頭。
十夜又轉身說:“可是,有一個人知道,月靈曼。她現在所攻略的村子,都是擁有神器的村莊,千雲,你說是嗎?”
千雲低下頭,眼睛卻成刀子樣向她望去,“我不知道哦,不過,你說的好像也沒錯。看來,我們又多了一個好玩的游戲,這真是值得慶祝的事情。你說我們兩隊人,誰會首先拿到那四個神器呢?”
聽完他那句話,玉笙終于明白不死人的關系了:無論世界怎麽變化,對于他們只是游戲。分成兩個勢力,只是因為角逐看起來比較刺激而已。這不是一個世界,這只是一片草野,上演着弱肉強食的殘酷游戲。
“我想我們會贏。”十夜對千雲說道,“我們手中可有夜叉殺手,他的力量,想必你們早有耳聞。”
“千人一斬雪狼夜叉?”千雲笑了笑,“我們這邊也有修羅,你可別忘了。勢均力敵而已,都別得意的太早。如果我記得沒錯,最近這幾場戰鬥,兩方勝負好像是六比四,現在是我們這邊占了優勢。”
大廳的聲音又躁動起來,這裏的不死人有好幾個是月靈曼那邊的人,他們與十夜勢力的人争吵了起來。
十夜一點兒也不着急,慢慢說道:“那是因為我們這邊出現了叛徒,哦不對,或許只是一般的奸細。不過,就算這個奸細找出來了,就算我們這邊的人贏了這場戰争,我們還是沒有辦法得知不死人毀滅的神器是什麽。”她瞄了一眼冬,又看向玉笙,“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可都不知道那四個東西是在哪兒。”
不,她知道。
玉笙的心裏在吶喊,她知道,她一定知道。玉笙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就在她全身開始要僵硬起來的時候,冬很及時地握住了她的手。冰冷瞬間傳遍了她的身體,她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十夜是一條蛇,她會在自己的領地裏吐着紅色的蛇信子,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然後伺機出動。
玉笙心裏堵得慌:這座城堡裏,這個聚會上,到底誰才是值得她信任的。她很想這個時候馬上帶着自己的父親離開這裏,離開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就算是在現代被人當做怪物……這對父親好像也不公平……
玉笙的心裏在矛盾着,直到聚會結束,她都沒有從複雜的情緒中走出來。
“她怎麽了?”月光指着發呆的玉笙,冬拉着她走,她一句話也不說,估計不知道自己走向哪兒了。
“沒事。”冬看了一眼月光,突然口氣嚴厲起來,“月光,你這兩天不要到處亂跑,過兩天還有事情要忙的。”
“哦……”月光弱弱地回答着,腦袋耷拉,完全提不起精神了。
月光被冬趕了回去,而他則帶着玉笙來到了自己的屋子裏,毫無憐惜地将她一下子推在了椅子上,玉笙被椅子的角刺痛,一下子驚醒,“我怎麽會在這裏?”
“我怎麽知道。”冬說了一句廢話,“你清醒了?說說,我們堅強的小玉笙這是要靈魂脫殼嗎?”
“我不知道……”玉笙腦子又開始亂了。
“哼。”冬鄙夷地嗤笑一聲,“不如,你去見見亞沙怎麽樣,他應該快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回歸
亞沙回來了,帶了一身的傷,還有滿臉的戾氣。他原來就站在屋外,在冬說完話之後,走了進來。有那麽一瞬間,玉笙不認識他了。
“亞沙?”她站了起來,試探着叫了他的名字。他一身铠甲,散發着血腥,劍眉倒豎,眼裏的殘酷流動,殺氣好似要溢出來。
“我回來了。”亞沙的聲音極其沙啞,這句話是對冬說的。他直接無視了玉笙的存在。
玉笙的心劃了一下,只好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
“嗯。”冬用鼻子回答了一下,又說,“最近三次的戰鬥雖然都是以失敗告終,但是也讓族人們看到了你的能力。這次将你召回來,主要是想要趁機找出奸細。你這幾天可以休息一下。”
“是。”亞沙回答完後,在玉笙驚訝的注視下走出了房間。
“怎麽會這樣……”玉笙帶着害怕感嘆着,“這不是亞沙……”
“怎麽不是?”冬在一旁潑冷水,“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容貌,一樣的個性。就因為沒有看到你所希望的,所以你覺得不是了?他從小就是殺手,接受了服從的訓練,我只是将它激發出來了而已。”
“你怎麽可以這麽做!”玉笙回過頭看着冬,對他大聲的斥責,“他不想過這種日子,你卻又将他推了進去!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她已經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了。在冬面前,她似乎很容易失去平衡和平靜的情緒。
冬淡定地說:“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我做的只是将他的封印解除而已。哦對了,你也許并不知道,在半年多以前,他用自己的能力和惡鬼的血,在某個黑巫女那裏換取了封印,并逃到了你那個世界。你們兩人的起點,就是一種黑暗的開端。玉笙,我完全明白你為此激動的緣由,我只能跟你說,亞沙,他不是你的良人。”
玉笙聽完他最後一句話,苦笑起來,“冬,你是不是也自以為是了?我從來沒有對這種事情進行幻想。我哪裏不知道他在我面前不過是僞裝的而已……我早就知道了。”從他逼問她帕羅鏡的下落開始,玉笙便知道,亞沙終有一天不會與她站在一起。“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不會逃避,好的壞的,我都會接受。”
“呵呵……”冬意外地沒有發出嘲諷,“你真的很有意思,越挫越勇大約就是形容你的。”
不然怎麽樣?未來也許更艱辛,她能因此倒下?那麽從前的努力都将白費。玉笙重新坐了下來,擡頭看着冬說:“不說其他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劉望舒的鏡子快破了。而她也知道鏡子的事情。”她低下頭思考,一會兒說,“如果四大神器是必要的條件,那麽鏡子破了的話,一切都免談了。冬,我們得行動了。”
“今天的聚會怎麽樣?”冬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玉笙的對面,将話題輕輕轉開,“你還看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沒有。”玉笙笑了起來,“只覺得可憐而已。”她想到了一個一直想要問的問題,“冬,你為什麽一定要找到那神器?其他人根本不想面對毀滅的命運,但你不一樣?”
冬低下頭笑了,“就算沒有神器,這個世界終有一天會垮掉的。我只是想加快這個速度而已。”他的目光又怨恨起來,就和玉笙以前曾看到的一樣,“我憎恨這個世界。”
“以前發生過什麽嗎?一千年前?”玉笙問,她感覺一千年前一定發生了什麽讓冬改變的事情。從他們的職位上來看,國家這種東西,他們一定是知道的,但月光卻不知道。冬對月光的态度比對其他人更加特別,月光的病也很奇怪。
“反正這事很多人都知道,告訴你也無妨。”冬冷冷地開始說,“在一千年前,月光曾被侵犯過,至少二十個男人,三天三夜。”他握緊了拳頭,青筋暴露出來,“做這件事的,是月靈曼,還有老伯爵,哈哈……”
玉笙倒吸了一口氣,為什麽要這麽做?她想問,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想起了月光無邪的模樣,這樣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與他聯想起來。老伯爵不是……很好的一個人嗎?
“驚訝嗎?”冬冷笑着看玉笙的表情,“覺得我們族人是互相尊重的嗎?因為不死,所以我們也沒有痛嗎?別用那樣的表情,再怎麽痛苦,事情也發生了一千年了,作為常人的話,早就死了不下十幾回了。但月光不是,他很聰明,所以,我才将神器放在他的身上。”
彼岸花原先是屬于冬的。
彼岸花,黃泉路畔的火紅,代表了悲傷的回憶。因為有了它,月光的記憶才會被封鎖,這便是所謂的怪病嗎?難怪冬不想讓別人知道半獸人恢複的方法,玉笙問:“你和月光……”
“兄弟。”冬打斷了她的問題,“從我在這個世界裏睜開眼睛,他是第一個能與我同甘共苦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他。”
兩個人沉默了好久,玉笙打破了安靜的氣氛,“你是怎麽知道四大神器的秘密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冬的答案意外地很簡單,“因為我沒有用過它的力量。我知道我身體裏有一個東西,在時刻準備着吞噬我的力量。在與它對抗的時候,知道了它的能力,只要不淩駕于它的力量之上,便可以随心所欲。”
“可是……”玉笙遺憾地說,“你将彼岸花交給了月光,你還活着,但東曉也這麽做,她卻死了。”
“我是因為我本身就不死。”冬反駁玉笙的話,“我可以控制它的力量。如果是以前,我早就幫你了,現在卻不行。”
“你有什麽計劃嗎?”玉笙問了一句。雖然他們知道神器的下落,但從何入手卻完全不知道,每個人都很棘手。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自己被那個想法震住了,好久,她苦笑着說,“如果我把帕羅鏡拿出來,我也會……死吧?”
突然,好遺憾……
兩個人在屋子裏沉默了很久,冬看着玉笙那勉強的笑容,欲言又止。真奇怪的兩種生命,一個是遺憾太短,一個是憎惡太長。
最後,還是玉笙打破了這氣氛,“你說的奸細是怎麽回事?”
冬在屋子裏走了一圈,說:“這城堡住着六個不死人,我們自己是不可能打破游戲規則的,侍衛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從第一次洩密開始,我就知道只有一種可能。”
玉笙歪着頭問:“你懷疑是我帶來的人?可是那兩個孩子什麽都不懂,我大部分時間是在你的眼皮下活動的,還有藍……藍?!”看見冬不否定的眼神,她捂着嘴差點說不出話,“怎麽可能?”
冬笑道:“你自己去問問看?”
玉笙很快從冬的房間裏出來,直接奔向了自己的小院子,藍沒有在。第二天上午,玉笙想過去找亞沙問問,但亞沙卻被冬叫走了。她去了一趟地牢,跟自己的父親說了心中的苦悶,雖然他沒有回答自己,但至少她心裏好受了不少。從地牢回來之後,藍也已經回來了。
玉笙進屋的時候,藍正和五河一起蹲在地上玩螞蟻,見到她進來後,兩個人同時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起叫到:“姐姐!”
玉笙看了一眼藍,然後摸着五河的頭說:“五河也在呢?你姐姐呢?”
“姐姐在阿姨那裏。”五河睜着雪亮的大眼睛對玉笙說,“屋子裏老是有奇怪的人,所以我就來找藍哥哥玩了。”
阿姨應該指的是十夜吧。玉笙溫和地笑了笑,“不過現在我得讓你先回去了,我要和藍說幾句話。你應該去找你姐姐,出來這麽久,城堡裏太多人,你姐姐會擔心的。”說完這句話,腦海中突然閃現了月光的經歷,不由得心中刺痛了一下。
“哦。”五河拍拍手上的泥土,很乖巧地出了院子,走之前還告了別,“姐姐再見,藍哥哥再見。”
玉笙一直在看着藍,藍的那雙眼睛看着五河的背影,居然充滿了貪婪。“藍。”她叫了一聲,将他的目光拉了過來。那一瞬間,藍的眼神像變魔術一樣,突然就變成了乖巧的模樣。
或許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實的?玉笙心裏在懷疑着。她無法用花言巧語去迷惑藍說出什麽,藍一直都很天真地對待她,她無法用虛假的态度去對他。“藍……”現在連叫他的聲音都有些虛弱了,“上次沒和你一起去逛街,我很抱歉。現在我暫時有時間了。我……我陪你到街上走一走吧!”
藍的臉像突然綻放的花朵,一下子光彩鮮亮起來,“好,要準備什麽,不如我們現在就走?”
其實現在已經午後,等會兒就天黑了。藍牽着玉笙走在前頭,力氣不太大,但卻是那種不太容易掙脫的姿勢。玉笙不喜歡這個樣子,她也沒說什麽。走出城堡之後,她看了看天,天上幾多雲厚得異常,随時會壓下來的感覺,似乎在暗示着會有什麽大事發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藍的真實
午後街上的攤位并不是很多,顯得整條街都有些空曠。來到這裏這麽久,玉笙都沒有在晚上出來逛街的時候。想在以前,大學周末每周必備的便是和舍友一起在外面瘋狂。到了這裏,對以前的事情漸漸淡忘了。開心也好,不開心也罷,只要沒有刻骨銘心的感覺,便會很快被時間沖走。
“藍。”玉笙叫了前頭的藍一聲,“走慢點吧,我想和你說說話。”
“哦。”藍放開她的手,走在她的側邊。
玉笙看着他漂亮的臉,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問:“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麽相遇的嗎?你說你是被村民們騙進了那個門裏面,差點被那只野獸給吃掉了。後來為了找自己的父親,才跟着我們。”
“啊……是啊……”藍避開了她的眼睛,左右看看,說話也有些猶豫。
好像不是吧……玉笙對他又失望了一分。“我很快就會找到我的爸爸了,你呢?你打算怎麽找自己的親人?說起來,你好像都沒有提過你家人的事情,你父親是什麽人?”
“我父親……”藍的聲音微微顫抖,其實,他早就忘記自己說過什麽話了,“姐姐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他意識到玉笙的問題有些奇怪,開始警惕起來。
“沒什麽。”玉笙停止了追問,說,“只是覺得我們有些地方很像。現在你知道怎麽和其他人打交道了嗎?我記得有一次你不懂得怎麽買東西,還跟我哭鼻子了,呵呵……”想起了那個時候的事情,玉笙忍不住笑了,人也輕松了,卻漂浮了淡淡的憂傷。什麽時候也要用回憶過去來填補遺憾了?
“姐姐你今天有些奇怪?”藍皺着眉,擔心地說,“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麽?別聽那些人胡說。”
玉笙拍拍他的肩膀說:“沒什麽,沒有人跟我說什麽話。我們去看看有什麽可以買的吧?我還特地帶了錢出來,雖然是向冬借的。”
“嗯。”藍笑了起來,又說,“姐姐,今天我真的很開心。亞沙回來了,我以為你會去找他又會把我忘了。”
“這是什麽話。”玉笙聳眉,“就算我去找他了,也不會把你忘了。對了,你也知道他回來了?”
“他的味道我忘不了。”藍輕聲說了這一句,又擡頭,“我想買一種帶焦糖的果子,我上次看到了,但是沒錢買。”
帶焦糖的果子?玉笙想了想,“是糖葫蘆嗎?我找找?”她的腳步變快了一些。她也想知道這裏會不會有糖葫蘆這種東西。
在街的盡頭處,他們看到了剛出來擺攤的老人家,那些在夕陽下的糖葫蘆發出了誘人的香味。不同的果子包裹在焦糖下,像害羞的小孩子低下了頭。有些糖葫蘆的果子很大,焦糖包裹得很厚,看不到裏面是什麽。老板看他們在看那些厚厚的糖葫蘆,笑着給他們介紹:“這些很有趣對吧?不知道自己買到的是什麽果子,只要耐心将他們舔開,便可以看到裏面的東西了。”
“你要吃嗎藍?”玉笙看到藍點頭,付錢後從架子上拿下了兩串,一串給藍,說,“哈哈,不知道我們買到的會是什麽?這麽大的話,會不會是小蘋果?”說完又覺得荒謬,在這個世界她還沒看到過蘋果呢。
拿到糖葫蘆後,玉笙先輕輕地舔了一下,是焦糖的味道,但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就算是在那邊的世界,她這樣的大孩子也很少能再吃糖葫蘆。所以現在當味道侵入鼻子裏面,心裏還是充滿了複雜的感動。
藍卻沒有開始動口,只是傻笑着看玉笙的動作。
玉笙停下來問:“你怎麽不吃呢?這種東西不吃的話很快就會化掉的。”
藍笑道:“我舍不得吃。”有些小害羞地低下頭,“這是姐姐第一次買東西給我吃。”
“傻瓜。”玉笙原本想做出一些承諾,但想起了月光的話,随機咽下了接下去的話。他們倆又走了一段路,已經到了都城的邊緣,這邊人很少,空的攤位耷拉在一旁,彌漫了寂寞的氣息。玉笙擡頭看,黃色的太陽斜挂在天邊,像一顆不太健康的蛋黃一樣,顯得有些渾濁。
“我們得回去了。”玉笙說。她現在還在為冬懷疑藍的事情擔心,他說的是錯的吧?或許藍真的只是因為太過寂寞了,經常出宮殿而已。她嘆了口氣,問出了該問的事情:“藍,為什麽你最近老是不在我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