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進的公子

一頓飯吃的觥籌交錯,賓主盡興。然後除了姚硯是醉了被人扶着之外,其他的人都是清醒着離開了酒樓的。

碧桃扶着醉醺醺的姚硯走在路上,真的是恨不得抽他啊。

酒喝多了,勢必是會有些難受,所以姚硯就在低低的叫着碧桃。

碧桃看着他那樣,恨鐵不成鋼的說着:“公子你為什麽要喝這麽多的酒?”

姚硯擺了擺手,潇灑的笑着:“今者不樂,逝者其耋。碧桃你是不會明白的。”

碧桃壓根也不想明白。她只是沉痛的說着:“公子你到底還記得不記得其實你是個女兒身的事啊?”

姚硯哂然一笑:“別說,要不是你時常的在我耳旁念叨着這個,我還就真忘了其實我是個女的事。”

碧桃沉默了。從一出生起就被母親告知他是個男的,然後這個謊言一直持續了下去,持續的連姚硯自己都真的以為自己是個男的時,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又得知,原來母親是在騙他,他其實是個女的。

這種事情,擱誰身上,只怕都會有些受不了的吧。

所以碧桃輕嘆了口氣:“公子,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又何必再整天的做一副男兒打扮?不若便換了女裝吧。”

姚硯卻是答道:“做了這麽多年的男人,早就習慣了。你讓我換女裝?碧桃你覺得我會知道肚-兜怎麽穿嗎?”

一句話成功的将碧桃心中剛剛那僅有的一點憐惜之情給抹了個幹幹淨淨。她咬牙切齒:“公子你都已經十八了,你再這樣整天的一副男裝打扮,以後會有誰娶你?”

姚硯暧-昧的笑了一笑,身子又往她的身上貼的更緊:“所以啊小碧桃,你就娶了我嘛。”

碧桃全身惡寒了一下。然後她開始面無表情的看着姚硯,神似地獄羅剎。

她多想一個手刀就這麽直接劈了下去,将這個整天只知道嬉皮笑臉的人給劈暈了算了。

然後她就真的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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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姚硯醒過來的時候,一只手摸着額頭,一只手則是摸着脖子後面。

額頭痛,那是因為酒喝多了的緣故。脖子痛,那是被碧桃劈的緣故。

姚硯仰天長嘆:“有丫鬟如此,真是造孽啊造孽。”

彼時碧桃端着一碗醒酒湯進來,正好将他的這句話給聽了個一字不差。

面無表情的将手中的醒酒湯放到了桌上,她平靜的問着:“公子你剛剛說什麽呢?”

姚硯立即陪笑:“剛剛我是在說,有碧桃你這樣的丫鬟,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碧桃懶得搭理他,直接指着那碗醒酒湯:“喝了。”

雖然最煩喝這種玩意,可姚硯此時不得不聽話,特利落的就将那碗醒酒湯端起來給喝了。

喝了之後他就開始呲牙。

太苦了。這碧桃一定是故意的,誰知道她又在裏面放了些什麽東西。

碧桃看着他五官都快皺在一起的模樣,将托盤裏的一個小瓷罐子遞給了他。

打開小瓷罐子,裏面正是張記的蜜餞。

姚硯手指拈起一顆,扔到了口裏。

酸酸甜甜的感覺很快的就将口中的苦味掩蓋了下去,他眉開眼笑,又開始沒個正形了。

“我就知道,還是碧桃對我最好了,是吧?”

碧桃覺得,她往後就應該做到那種,只聽自己想聽的話,其他的,就權當是他在放屁。

所以她繞開了這個話題,直接說了另外一件事:“公子,我們剩餘的銀錢不多了。”

姚硯還在往口中扔蜜餞,聞言頭也沒擡的就問道:“啊,怎麽這麽快?我記得老頭子死的時候,留給我的家産應該能夠我吃喝上個十來年的吧。”

碧桃沉痛的看着他,恨不能扒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面是不是裝的全都是酒。

“要我将這段時日以來你花銷的費用都報出來嗎?還有,前段時間,老爺的姨娘們離開了府中,雖然最後是沒給什麽銀錢,可她們将府中但凡值些錢的物事都給拿走了。”

“這樣啊,”姚硯的兩根手指抵着下巴,喃喃的說着。

別說,這段時日他花銷的确實是有些厲害了,難怪碧桃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會是那麽沉痛的表情。

但他忽然眼前一亮,兩手一拍道:“有了。老頭子不是還給我留了幾處店鋪的嘛,還有這個宅子。大不了都賣了,也能再夠我們吃喝上個十幾年的吧。”

碧桃覺得她都快要無力吐槽了:“公子,老爺要是聽到你的這句話,估計會被你氣的從墳地裏跑出來找你算賬的。”

姚硯卻是不以為意的說着:“那就讓他來找嘛。我正好可以問問他有沒有背着我娘藏私房錢,臨了死的時候咽氣咽的太快了,都沒來得及告訴我。”

。。。。。。

碧桃覺得,攤上這麽個公子,她才是造孽啊好不好!

末了在她半是逼迫半是恐吓之下,姚硯終于意識到了,他再也不能繼續這麽游手好閑坐吃山空下去了。

其實主要是山都已經被他給吃空了,不然打死他他都懶得琢磨怎麽去撈錢的法子。

窗外桃紅柳綠,蜂飛蝶繞,正是一派大好春光明媚之際。

姚硯口中叼着管毛筆,低頭在翻賬本。

在沒有得知自己其實是個女兒身之前,他也算是個合格的商人子弟了。

跟着父親跑商鋪,看賬本,學着做生意的各種訣竅。可是十五歲的那年,忽然得知母親一直在騙他,原來他不是個男子,反而是個女兒身。

可是那時候他都已經骨子裏都覺得自己是個男子了。忽然的給他改了性別,他覺得他沒辦法接受。

從那之後開始他開始整日晃蕩,不務正業,再也懶得去管生意場上的事了。

只是這次,他蹙着眉,毛筆在案上的松煙墨裏舔了舔,不管不成啊。

不管,碧桃肯定會揍他。而且吧,這往後的日子沒有銀錢也沒法過啊。

賬目算來算去,除卻老頭子臨終前給他留下的那幾個不景氣的鋪子,也就剩了兩千兩出頭的銀子了。

這麽點銀子夠做什麽使的?還不夠他姚大公子出去花銷幾頓的呢。

手中的賬本一合,他用毛筆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春-色出神。

大好的春光,待家裏算這種破賬真的是浪費人生了啊。這時候要是叫上周琅他們出去游山玩水,該是有多快哉。

游山玩水!!

姚硯忽然跳了起來,轉身就沖了出去:“碧桃,碧桃,我想到了撈錢的法子了。”

後院。池邊水榭。

碧桃擔憂的看着他:“公子,你說的這法子真的可行嗎?我怎麽感覺你其實是想出去游山玩水,而不是真的去販茶啊?”

姚硯手中搖着折扇,一本正經的說着:“你覺得公子我是那種人嗎?”

碧桃用她的目光回答了這個問題。

不用懷疑,公子你确實就是這種人!

姚硯清咳了一聲,別過頭無視她鄙夷的目光,繼續搖着手中的折扇:“碧桃啊,你想,咱姚家原本就是做茶葉生意的罷?這不是老頭子前些年貪戀女色,忙着應付那些女人,所以這才把這生意給撂下了嘛。所以啊,咱就重新把這茶葉生意給做起來呗。又正好碰上了現在正是春-日,産茶的好時候啊。咱們兩個就親臨那些産地去觀摩一番,豈不是正好?”

碧桃不為所動:“公子我還是覺得你就是為了游山玩水才說要去販茶的。”

姚硯急了。手中折扇一合,倚着美人靠的上半身也坐直了:“就當是出去游山玩水,那要是順帶也把這茶給販了,豈不是一石二鳥?所以好姐姐,拜托你就把那兩千兩銀子給我吧。”

姚家老頭子早有預防,所以家裏的銀錢一直都是由碧桃來掌管。

碧桃坐在石凳子上,垂着眼,明顯在考慮這件事。

姚硯決定再加一劑猛料:“除了販茶這個法子,我實在想不出其他掙錢的門路。好姐姐,咱們總不能就待在家裏坐吃山空吧。”

做生不如做熟,想想也是這個理。于是碧桃狠了一狠心,咬牙答應了:“成。”

姚硯大喜。他頓時覺得滿眼的好山好水即将來到。

但碧桃又接着說了一句:“但我只能給你一千五百兩。剩下的五百兩,得留着。”

姚硯撇嘴。這還沒出去呢,她就怕他給賠光了,還得留個保底的銀錢。

可她有反對的立場嗎?貌似還真沒有。銀子握在她手裏吶。

第二日,姚硯和碧桃打點好了一切行裝,就準備走上販茶的這條康莊大路。

碧桃昨天就打聽好了,今日會有一艘船出海,所到之處正是他們要去的地方。而除了這艘船,再要等下艘船,只怕就要到三個月之後了。

銀票帶好,藏在貼身衣服裏,碧桃然後再帶了一些散碎的銀兩。

那位大公子路上指不定就會有什麽別出心裁的花銷呢。

提着包裹跟在姚硯身後,碧桃心中竟然有一絲欣慰。

這種欣慰就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那種感覺。老爺,夫人,公子他總算肯上進了,你們可以閉眼了。

但這欣慰還沒持續上個一會,她就猛然見到走在她前頭的姚硯轉過了身來,嚴肅的望着她說道:“等等,碧桃,我忘了一件大事。”

碧桃看着他這幅樣子,先是怔了一怔,然後她就特想咆哮一聲,公子你這又是唧唧歪歪的想做什麽?想讓你上進下真的就這麽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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