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日裏悶熱了一整天, 晚上狂風大作,似乎都是在為這一刻做鋪墊。
雨噼裏啪啦地落下來,不留情面地砸在沈淵身上。
他出來時穿着T恤短褲, 一出宿舍樓就被凍得打了個寒顫,但彼時還沒下雨,他跑到小籃球場時就感覺有雨點落了下來,回頭一看離宿舍樓也有一段距離了,再有兩三百米就到南操場, 怎麽看也是這會兒去撿了東西再回去劃算。
平常晚上十點多還有人在外邊散步, 但今天晚上的風刮得不同尋常,學生們早已回了宿舍, 外邊連個鬼影都沒有。
南操場這邊的設施陳舊,路燈都被風吹得搖晃, 黯淡光影照下來,特像恐怖片即将發生刑事案件的場景。
沈淵狂奔了幾百米, 氣喘籲籲, 到達南操場時正好一道閃電劃破長空, 忽地一聲驚雷響,雨勢愈發大了。
像是故意跟他作對似的, 南操場外那片還沒翻修的空地旁的路燈忽然熄滅,但遠處的宿舍樓還燈火通明。
沈淵:……
周遭一片漆黑, 大雨如注,他渾身已經濕透,頭發濕嗒嗒地垂在額頭,很難受。但更難受的是, 他打開手機手電筒也沒看到今天扔掉的那束花。
他站在原地判斷着自己今天扔的那個方向和距離, 然後在那一片繞了許久也沒看見, 在四周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在邊上剛挖的樹坑裏看見了那束花。
原本明豔的向日葵此刻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泥土将代表希望的明黃色染上別的色彩,應當是被走在路上的人踢下來的,花散落了一地,只有那麽幾支還簇擁在一起,有的花瓣已經被踩得掉了顏色。
這個坑挖的不高,沈淵一躍而下,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把散落的花撿起來,最終又确認了一圈才打算離開,但在腳邊的樹坑裏看到了被打濕的紙飛機。
沈淵腳步頓住,他彎腰撿起來,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言忱的手筆。
她疊紙飛機的時候總愛把右邊的翼再往回折一下,然後每次都導致紙飛機飛不起來,那會兒沈淵就說過她,“疊的都是些廢紙。”
言忱輕嗤,“你不懂。”
她也不是不會疊,而是故意把它折回去一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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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沈淵看她閑得無聊疊了一瓶子不能飛的紙飛機,放學以後帶去天臺,一個又一個地扔出去,毫不意外地,那些紙飛機都散落在她腳邊。
她坐在廢棄工廠的天臺,彼時傍晚雲霞彌漫,她那頭張揚的紫色頭發被風輕輕吹起,她仰起頭,輕輕閉上眼睛,一個人喃喃自語,“缺了角的飛機是注定飛不起來的。就像有些人,注定飛不了,跌落塵埃裏。”
那時沈淵說她言情小說看多了,說話都變得文藝。
言忱卻回頭瞟他,“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很煞風景?”
……
回憶襲來,沈淵太久沒看到這樣疊的紙飛機,但這紙已經被大雨打濕,他塞回同樣濕漉漉的兜裏,抱着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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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天邊的光亮一次又一次劃破天際,連着打了三個悶雷,雨越來越大。在沈淵快進宿舍樓時還下起了冰雹,豆大的顆粒砸下來,差點沒把他砸傻。
他疾走兩步上了臺階,正好避開了這一波。
剛一進去就聽傅意川說:“我的哥,你去幹嘛了?都告訴你要下雨了,怎麽就不帶把傘再出去?”
沈淵傾着腦袋把耳朵裏的水倒了倒,這才聽清他的話,但這會兒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也沒什麽心情解釋,随意回答道:“撿了個東西。”
傅意川也看見了他懷裏的東西。
向……向日葵?
那不是白天言忱姐送的嗎?
晚上回來時傅意川還問沈淵來着,沈淵那會兒沒回答。
結果是扔了?
所以言忱姐發朋友圈是因為這個?
那他扔就扔了,幹嘛又大半夜跑出去撿啊?
難道是因為看見了言忱姐的朋友圈?
傅意川心裏千回百轉,滿腦子問號,但看見走路還滴水的沈淵,立馬把自己拿的毛巾遞給他,“快擦擦,出門前也不帶傘,跑得還賊快,想給你送把傘都不知道你在哪兒。”
傅意川一邊走一邊埋怨,沈淵站在電梯裏擦頭發。
回宿舍時遇見同學,大家紛紛側目,都有點好奇沈淵發生了什麽事兒,但也沒人敢問。
回了宿舍傅意川才發現,沈淵身上不止有水,還有泥,尤其是那雙兩千塊的白鞋,這回兒已經泥濘的不成樣子。
傅意川:……
糟踐東西啊。
沈淵卻不在意,他回去把那束花放在幹淨的桌上,然後從櫃子裏拿了身衣服就去了衛生間洗澡。
“哥。”傅意川喊他,“遙遙剛洗完澡,沒熱水,你等會再洗。”
“沒事。”沈淵進衛生間關上了門。
傅意川:“……”
他忍不住回頭看那束向日葵,早已被折騰的不像樣子,髒兮兮的,像是從路邊撿來的野花。
也對,就是撿來的。關鍵是它很髒!
沈淵是個潔癖患者啊!尤其是他那張桌子上,連外賣都沒能放上去,常常都是書籍和燈,最多有些小玩意兒,日常幹淨到一塵不染。
現在呢?他竟然主動把這麽髒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傅意川看向宋長遙,兩人對了個眼神,傅意川嘆口氣道:“是我看不懂了。”
宋長遙躺在床上打游戲,“我也不懂。”
“你說沈哥這是什麽意思?”
宋長遙:“不知道。”
“你難道一點兒都不好奇?”傅意川這會兒特想找人來說這事兒,但宋長遙明顯興致缺缺,“好奇心害死貓。”
傅意川:……
怎麽就沒人跟他一起!八卦!
這難道不比電視劇好看?!
主要是一大堆謎團在傅意川腦海裏轉來轉去,明明從小很聰明一人,但對上這種事情就是看不懂,可越看不懂吧還越好奇,尤其這種好像知道那麽一點兒,但好像又不是很知道,把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勾到了頂點。
于是在傅意川第五次忍不住看向那簇髒兮兮的花時,悄摸摸偷拍了一張照片,把他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打碼,只留了那束染着泥的向日葵。
兩分鐘後,他發了一條僅沈淵不可見的朋友圈。
【你永遠不知道一個深度潔癖患者會在什麽時候破防。/裂開】
過了會兒,打完游戲的宋長遙刷到了他這條朋友圈,“要是讓沈哥刷到你就完了。”
“所以我把他屏蔽了。”傅意川朝他使了個眼色,“只要你不告密,他這輩子都不知道。”
“我一會兒就告訴他。”
“別啊遙遙,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言忱姐看到這條朋友圈什麽反應嗎?”傅意川嘿嘿一笑,“快樂吃瓜,不要告訴當事人。”
宋長遙:“……”
“吃什麽瓜?”沈淵剛好推門而出,傅意川脊背一僵,立馬朝宋長遙瘋狂眨眼,宋長遙嘆了口氣,繼續面不改色刷手機,“沒什麽,就是熱搜上有對夫妻離婚了,前段時間還合體上綜藝來着。”
“哦。”沈淵一邊擦頭發一邊往桌子那兒走。
傅意川忙不疊給宋長遙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遙遙!
沈淵回到桌前,剛洗幹淨的手是真的不想碰這些髒兮兮的東西,但他皺了皺眉,當時認命地抱起那一束花往洗手間走。
傅意川吃驚,“哥,你要幹嘛?”
沈淵面不改色,“洗花。”
“……”
???
您有事嗎?
洗花?
扔了再洗?
确定不是被冰雹砸傻了?
傅意川頂着滿腦袋的問號,可就是得不到答案。
心癢癢的要死,但忽然想到沈淵淋了一場大雨,還洗了個溫水澡,他大聲喊道:“哥,你要不要喝個感冒沖劑啊?預防一下。”
“沒事。”沈淵說:“你幫我找兩個幹淨的瓶子,裝上水。”
“要幹嘛?”
“種花。”
“……”
傅意川雙手摁住腦袋,趴在宋長遙床邊,驚訝的眼神看着宋長遙,低聲嘟囔道:“他是瘋了吧?是吧?”
宋長遙:“……”
隔了會兒,宋長遙點點頭,“反正是有點不太正常。”
“屁。”沈淵吊兒郎當站在衛生間門口,把他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輕嗤道:“你瘋了我都不會瘋。”
傅意川一臉尴尬:“啊這。”
只見沈淵去他櫃子裏翻了翻,然後拿出來一個透明的玻璃瓶。
傅意川:“哥,那不是你之前買的水杯嗎?”
“沒有其他瓶子。”沈淵拎着它趁手,“你還有其他容器?”
傅意川:“……”
他把自己的筆筒貢獻出去,然後看沈淵去衛生間洗花,态度認真,比看書時還認真。
傅意川低聲和宋長遙吐槽:“沈哥瘋了瘋了。”
“我能聽見。”衛生間門沒關,沈淵在裏邊說:“你每次說悄悄話能不能壓低點聲音?就差拿大喇叭了。”
傅意川:“……”
于是,淩晨11:50,傅意川又發了條屏蔽沈淵的朋友圈。
【年度迷惑大戲:某男子深夜洗花、用水杯栽花,真是活得久了什麽都能看見,一時不知是他瘋了還是我傻了。】
剛過十二點,傅意川收到了言忱發來的消息:【你朋友圈吐槽的是沈淵?】
傅意川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看見消息手一抖,手機哐當砸臉上,他揉了揉鼻子,“幸好這是真的,不然假體都得給我砸掉了。”
一邊嘟囔着一邊回消息:【是。】
言忱秒回:【他把花撿回去了?】
傅意川:【是。】
言忱:【能給我拍張照嗎?】
傅意川毫不猶豫咔嚓一張,直接把還在陽臺上擺弄那幾支花的沈淵拍過去,一個很好看的背影。
拍完他還在感嘆,不愧是讓川大這麽多學妹傾倒的男人,怎麽拍都帥。
【Fu:帥吧?】
隔了會兒言忱才回:【還行。】
傅意川:……
這能叫還行?
傅意川看着頭發還有點濕的沈淵,忍不住又說:“哥,我櫃子裏有感冒靈,你喝一包呗,就當預防。”
“不用。”沈淵說:“不會感冒。”
說完就轉過臉打了個噴嚏。
傅意川:……
即便如此,沈淵也沒喝。
他跟言忱相反,他吃藥只吃藥片,不喝沖劑和口服液。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喝太多,導致他後來一喝這個就想吐,幸好他身體好,一年到頭也不會生幾次病。
臨睡前沈淵才把用吹風烘幹的紙飛機拿出來,他一個人窩在床頭小心翼翼地打開,因為淋了雨,紙張摸起來是帶着潮意的質感,一不小心就會撕碎,只能輕輕地弄,即便如此,還是不小心撕了一道,不過沒有影響內容。
淋過雨的字跡暈染到快要看不清,但沈淵仔細辨認還是能看見。
她寫的是——沈淵,我赴了個遲到的約,希望你別有遺憾。
遲到的約。
是啊,遲了六年。
但他看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悸,當年的約定要是如期而至,他們還會是現在這樣嗎?
可這世上好多事情沒有如果。
沈淵把紙鋪平壓在枕頭底下,然後拿出手機戳開言忱的微信。
在她晚上發的那條朋友圈點了贊,又給她發消息:【你遲到了,是很遺憾。】
言忱收到消息的時候剛跟她媽打完電話。
唐宛如前幾天去醫院體檢,體檢報告說她長了塊瘤子,不确定是良性還是惡性,今天複查結果出來,是良性的,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她晚上打電話來和言忱說了說自己的病情,然後不知怎麽就聊到了婚姻上,唐宛如說她也到了能談戀愛的年紀,遇到合适的就留意一下,不要總是一個人在外面漂着,她也不放心。
言忱答應下來,但并沒放在心上。
之後唐宛如還和她聊了些家長裏短的事,她就默不作聲地聽着。
一直到挂斷電話,言忱腦子裏都沒剩下幾句。
可能唯一剩下的就那句:“你別被你爸影響,都過去那麽久了。”
怎麽可能不受影響?
想忘都沒法忘。
她躺在床上打算睡覺,然後手機微震,看到了沈淵的消息。
她盯着屏幕良久,想了想才回複:【雖然來遲,但我還是到了。】
後來沈淵沒再回她,她看到了他深夜的矯情朋友圈。
——這句對不起可能這輩子都等不到。
言忱默默給他點了個贊。
這人,什麽都知道,偏愛勉強。
言忱接到傅意雪電話時是上午10點,她正在房間裏寫那首定制的OST,之前寫過一版歌詞,不太滿意,所以又全部推翻重寫。
随意劃過接聽,筆仍舊在紙上劃。
傅意雪火急火燎地說:“言寶你在家沒?”
“在。”言忱停了筆,“什麽事?”
“在就好。你去我房間桌子的抽屜裏找份文件,是粉色的拉杆夾,不厚。”
言忱應了聲好。
有确切的位置,言忱很快就找到了她說的文件,結果是一份醫學相關的資料,都是些專業的學術名詞,言忱看不太懂。
“這是你的?”言忱問。
“不是。”傅意雪無奈,“這你前男友的。”
言忱:“……”
傅意雪解釋道:“昨天跟我弟一起吃飯拿混了,這會兒你有時間嗎?幫我把它送到北城二院骨科去,我這會兒在出外勤,回不去。”
“傅意川呢?”言忱問。
“跟手術,五分鐘前進的手術室,然後打電話讓我把東西送過去,說是沈淵那邊開會要用。”傅意雪也不想為難她,“要不你叫個閃送吧。”
“算了。”言忱翻了翻,這應該是份重要文件,叫閃送也不太保險,“反正沒事,我去送吧,你把具體的地址發我。”
“愛你言寶!”傅意雪嘿嘿一笑,“麽麽噠!你去了以後還能附贈前男友白大褂福利,據說賊他媽帥,雖然我沒見過。”
“……”
言忱沒再聽她胡說八道,直接挂了電話。
傅意雪在微信上把地址發了過來,同時還有一大堆親親抱抱的表情包,言忱面無表情地記下地址,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
北城二院就在平川大學附近,尤其離他們醫學生那棟樓不遠,醫學生們見習大多在那裏,言忱有幾次去地鐵站的時候看到過那棟高樓,但具體位置還真不知道。
更別提進裏面。
她直接打車去了北門,正中間那棟樓是住院部。
裏邊的高樓很多,各個科室的位置也錯綜複雜,對于從沒來過的人一點兒也不友好。
言忱站在地圖前看了許久,最終放棄。
她站在住院部門口,直接給沈淵撥微信電話過去。
幾秒後電話接通,那邊聲音嘈雜,沈淵捂住聽筒低聲說:“等一下。”
等到他周遭安靜下來,言忱才問:“你在哪?”
“醫院。”沈淵問:“什麽事?”
“我在住院部,你過來。”
沈淵:“……。”
電話忽然被挂斷,但在挂斷之前言忱好像聽見沈淵爆了句粗口。
她一臉懵,幹脆給他發消息過去:【傅意雪讓我送文件,你來拿一下。】
沒人回複。
但三分鐘後,她看見沈淵飛快地跑過來,就像是一道風,引來不少人側目。
他停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後才吐出一口氣,“不是你?”
言忱疑惑,“什麽?”
沈淵剛跑得太快,這會兒還有氣沒順過來,額頭上浸出一層薄薄的汗,面對言忱的疑惑眼神,什麽都沒說。
但言忱忽然福至心靈,她挑了挑眉,“你以為是我住院?”
沈淵:“……”
面無表情的臉此刻帶着點兒薄怒,但格外有意思,像是猜想得到了驗證,言忱輕笑道:“你擔心我?”
沈淵:“……”
不!應!該!嗎?
平常感冒發燒都不會進醫院的人突然來住院部,他以為她……
“你是不是以為我出車禍了?”言忱難得開起了玩笑,“就算是車禍也應該在急診科吧。”
沈淵冷着一張臉,并不想回應她的玩笑,言忱卻笑得恣意又張揚,往前走了半步直接拉近兩人距離,她湊過去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汗味家夾雜着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她看到他脖頸間的青筋輕輕一跳,喉結微動,腳步下意識往後退,言忱也跟着他退。
她輕佻地把文件塞進他懷裏,在他身前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沒住院,給你把寶貝送過來而已。”
寶貝那兩個字被她咬的格外旖旎。
煙嗓給這句話加上了幾分暧昧。
沈淵低頭看她,剛好和她含笑的眼睛對了個正着。
調戲他?
這麽多年過去,她調戲人的方式倒更含蓄一些。
不像那時,張揚的不可一世。
尤其看着各路言情小說,不知學了些什麽套路,全往他身上用,有時大庭廣衆,她反正不尴尬,尴尬的人只有他。
那時她就很好的踐行了現在流行的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她向來如此,特立獨行,張揚恣意。
從不管別人如何評價,她喜歡就行。
沈淵正思考如何回她這句話,就聽見後邊喊:“讓一讓,讓一讓。”
有人急匆匆地推着病床過來,沈淵手比腦子快,在言忱想避開時直接把她拉了過來,特別像擁抱的一個姿勢。
實際上兩人已經擁在了一起,她的腦袋猝不及防地落在他肩膀處,等到那邊的人離開,沈淵才低下頭看她。
他的下巴剛好搭在她的發端,言忱也仰起頭,稍一踮腳就能觸碰到他的下巴。
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恍神,還是沈淵率先有所動作,他趁她愣怔的瞬間,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那頭張揚的紫發被揉亂,然後他湊近她,學着她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說:“謝謝你送來的寶貝。”
周遭的人來來往往,他輕吐的氣息落在言忱耳際的肌膚上,帶着熱氣。
分明沒人看過來,這話好像也沒什麽特殊。
但言忱的耳朵忽然爆紅。
艹。
心跳好像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