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搬新家的好處就是有個很大的廚房。

言忱回去以後将食材放在廚房, 傅意雪寸步不離地跟着她,而沈淵去了沙發上坐着。

言忱切了些水果放在茶幾上,又給他打開電視, “你自便。”

之後就沒再管他,拉着傅意雪進了房間。

“你跟他……”傅意雪八卦的小眼神瞟來瞟去,“在一起了吧?一定是在一起了吧!”

“沒有。”言忱說:“我陪他去換了石膏。你先說你自己的事情,怎麽辭職了?”

“就辭職了啊。”傅意雪提起這個就喪氣,坐在床上抱着她的倉鼠玩偶, 一拳一拳地砸上去, 像是把它當成了領導的臉,“昨天我不是去出外勤了嘛, 去的時候和兩個男同事一起去的,但回去寫稿是我一個人寫得, 我昨晚熬到三點寫完的稿子,今天因為有一個錯別字被領導拿出來批評, 當時開組會啊, 全部人都在, 他一次又一次地說,我沒忍住就和他嗆起來了, 最後他說我工作能力不行脾氣還挺大,我就把工作牌甩在桌子上說不幹了。”

傅意雪一邊說還掉了眼淚, 活脫脫一個小哭包。

言忱給她遞了紙過去,“那就先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再找新工作吧。”

“我決定了。”傅意雪說:“我要去做娛樂新聞。”

“也可以。”

言忱不大會安慰人,傅意雪哭了會兒把情緒釋放出來, 調整以後才出了房間, 出去時傅意川和宋長遙剛好過來。

“傅意雪。”傅意川看見她立馬跑過來, “誰欺負你了?哭成這樣?”

傅意雪本來情緒都調整好了,這會兒聽他一問,眼淚又掉了下來。

傅意川:“……”

他把求知的目光投向言忱,言忱低聲說:“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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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意川松了一口氣,“不就失個業嗎?我還以為你失戀了。”

“失業比失戀還難受好嘛?”傅意雪腦袋在他肩膀處狂蹭,用他的衣服擦眼淚,“我沒錢了!還沒工作,而且他們罵我。”

“誰?”傅意川立馬激動。

“領導!”傅意雪吸吸鼻子罵道:“我這麽大的人了不要面子的嗎?他說出來我改不就好了嗎?一次又一次的罵我,說我蠢,我……”

說着說着又要哭,傅意川立馬拍拍她,“沒事,是他蠢。”

也就這種時候,姐弟兩個才不會吵架。

而言忱看有傅意川安慰傅意雪,她去了廚房處理食材,都是些半成品,處理起來也不費事。

她很少進廚房,但洗菜還是會一些。

兩分鐘後,沈淵也進了廚房。

言忱以為他要拿東西,主動詢問:“要拿什麽?”

沈淵搖頭,“不拿。”

他只是進來看看她在做什麽,沒想到她系着圍裙在洗菜。

天藍色的哆啦A夢圍裙和她的風格一點兒都不搭,但她做得很認真。

“冰箱裏有飲料,你要喝嗎?”言忱問。

沈淵依舊搖頭。

言忱拿不準他要做什麽,幹脆也不再管,繼續打開水龍頭洗菜,清澈的水流流經她的手指,她認真又細致地洗過每一個菜葉上的污垢。

沈淵在冰箱前站了會兒,想了又想,終是低聲說:“我沒想過和李思涵在一起。”

言忱:“啊?”

她關了水龍頭看向沈淵,但對方已經疾步走了出去,只給她留下個潇灑的背影。

“……”

廚房裏安靜下來,言忱這才回味過他那句話。

所以……是在解釋?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別扭啊。

火鍋食材準備好,傅意雪又自己動手炒了火鍋底料,最後五人坐在桌前開吃。

沈淵左手行動不便,言忱就把煮好的食材放到他碟子裏,兩人相處了這麽多天,也算是有了默契。

吃着飯,傅意雪忽然問:“你們要出去玩嗎?”

“要啊。”傅意川說:“就6月,但還沒想好去哪兒,不過我們要去畢業旅行,先說好,不帶你啊。”

傅意雪瞪他,“我還不帶你呢!我正好和言寶一起去!”

“你們去哪兒?”傅意川問。

“還沒想好。”傅意雪想了想,“南京吧,去逛夫子廟,看秦淮河的夜景,再去見識一下明孝陵,以及吃板鴨和鴨血粉絲湯。”

“你說得我也想去了。”傅意川說:“不過我們之前說好了,要麽長沙,要麽昆明,馬上都到定好的出發日期了,我們票還沒買。遙遙,沈哥,你們決定好了嗎?咱們要去哪兒?”

宋長遙:“我都行。”

沈淵沉默,沒回答。

“要不我們也去南京?”傅意川說:“好像也挺好玩,我想去吃正宗的鴨血粉絲湯。”

聽到這個地名,言忱忍不住去看沈淵,然後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兩人目光對上,又同時避開。

南京啊,久違了。

言忱就去過那一次南京,和他一起去看演唱會,去的時候坐飛機,回的時候是火車卧鋪。

剛好是晚上的票,那時還不能選位置,随機出來的兩張票都是中鋪,兩人對着,夜裏睡在卧鋪,除了要聽火車駛過軌道“咔噠咔噠”的聲音,還有車裏的呼嚕聲,小朋友的嚎啕聲,總之對言忱的耳朵來說十分折磨。

那天晚上言忱被折磨到快要暴走,沈淵從他那兒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低聲和她說:“睡覺吧。”

他把耳機遞給她,然後又在她臉上掐一把,“明天要上課。”

那時他已經和言忱說好了考去北城,所以他上課都很認真。

而言忱暴躁的心忽然被安撫。

本以為會睡不着,結果她竟睡了一個安穩覺。

火車搖搖晃晃的感覺竟像是在坐搖椅,後來她坐過很多次火車,再也沒經歷過那麽安穩的睡眠,甚至再也沒有睡着過。

傅意雪姐弟家在渤海灣那一帶,也算是沿海城市,只不過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而宋長遙是正宗北城人。

這一屋子北方人,自然更傾向于去南方旅游。

當傅意川動了去南京的心思以後,沈淵一錘定音;“去長沙吧。”

“這幾天去長沙會不會熱?”宋長遙問。

“不會。”傅意雪說:“最近長沙有雨。”

傅意川忽然驚恐,“你連這個都知道?你不會是想跟我們一起吧?”

傅意雪:“……”

“我看言寶。”傅意雪冷哼一聲,懶得理他,“言寶去哪裏我就去哪,就算去長沙也不跟你一起走,行了吧!”

言忱忽然低聲說:“去長沙。”

“為什麽不去南京啊?”傅意雪糾結,“南京也挺好的。”

“去過了。”

“……”

“你什麽時候去的啊?”傅意雪問。

言忱夾了個菜,等夾到碗裏了才發現菜裏還卷了塊鴨血,她看了看,不地道的放進了沈淵餐盤裏。

沈淵:“……”

“高三去的。”言忱說。

傅意雪八卦雷達持續上線:“和誰?”

言忱把菜吃掉,想了想說:“跟我們班上最帥的男同學。”

一半玩笑一半認真。

但傅意雪瞬間心領神會,畢竟她可是走在吃瓜一線的人,所以她的眼神掃過沈淵又掃過言忱,拉長聲音,意味不明地:“哦~”

沈淵自始至終都沒吃那塊鴨血。

确定去長沙以後,吃完火鍋大家就湊在一起買票。

傅意川雖然嘴上說不要跟傅意雪一起,但傅意雪要單獨訂票時他又攔着不讓,“你從小到大哪次出門不丢?還是算了吧,少讓言忱姐操心。”

傅意雪不服,但好像又沒有辦法。

她方向感确實不太好。

言忱負責買票,問大家要買哪一天的,傅意雪直接說:“兒童節,我要出去過節!”

衆人無異議,于是言忱開始看票,而傅意雪興致勃勃地做行程規劃,沈淵開始看酒店,傅意川在手機上看了攻略以後說:“酒店定在五一廣場吧,繁華區,去哪裏都近。”

“買火車票、動車票、還是機票?”言忱問。

傅意雪想了想,“要不火車?我還沒睡過卧鋪呢。”

“飛機吧。”傅意川說:“去的時候飛機方便,回來卧鋪。”

衆人也沒意見。

言忱買之前還讓傅意雪問了岑星,岑星說她上班,去不了,所以言忱只買五張,買的時候要輸大家的身份證號,她輪番問過一圈,但跳過了沈淵。

她記得他身份證號。

兩個人都是北望的,所以身份證號前邊那幾位都一樣,他生日她也知道,後四位是1101,特別好記,言忱輸過一次就記得。

而沈淵訂酒店時訂了三間,他因為胳膊受傷,所以訂了大床房,其餘兩個都是标間。

傅意雪說臨時拉個群,結果傅意川直接把她和言忱拉進了他們宿舍群。

[603和尚廟]

傅意雪&言忱:“……”

【Fu:歡迎兩位家屬進駐!】

傅意雪拿着手機看了又看,忍不住嘆氣,“弟弟,你單身是有理由的。”

傅意川:“???”

感覺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商量好一切後,沈淵三人離開。

言忱和傅意雪一邊在家收拾殘局一邊聊之後的行程,一直到晚上岑星回來,傅意雪有了新的傾訴對象,言忱才回房間收拾東西。

6月1日,早上5:00。

言忱起床以後先敲了傅意雪的門,等把傅意雪喊醒才去洗漱。

從北城去長沙的飛機時間很不湊巧,除了清晨就是深夜,最後大家毫不猶豫地選了清晨,只不過要很早起床打車去機場。

起飛時間是7:25,一行人最遲6:30就要到,打車過去也要近一個小時,言忱其實也沒睡多長時間,起來時還發懵。

不過快到夏天,她的生物鐘已經開始起作用,晚上睡不着,早上自然醒很早,導致她白天有些頭疼。

她起來快速洗漱完又把行李檢查了一遍,然後就在客廳等傅意雪。

傅意雪幾乎是踩着5:30的點,在傅意川打電話催促的前一分鐘收拾好的,她背着書包下樓,接起傅意川的電話,“知道了馬上到,電梯裏沒信號,懂了別說了,再說就煩了。”

把傅意川弄得啞口無言後才慢悠悠下樓。

車是宋長遙提前聯系好的商務車,這會兒坐五個人也很寬敞。

言忱上車時發現後排只有沈淵一個人,而中間那排坐着宋長遙,還空了一個位置,傅意雪想都沒想就說:“言寶,中間那個留給我。”

言忱:“……”

她和沈淵一起坐在了後排。

即便如此,兩人中間也隔着很寬的距離,車子駛動以後,傅意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低頭給言忱發消息。

【小雪粒:你們中間隔了一整條銀河吧!】

結果半分鐘後。

【Fu:誰?】

【宋:發錯地方了吧。】

【Yc:……】

傅意雪發完就閉上眼睛休息,手機震動了好幾下,她還想,果然是說了言忱感興趣的話題,跟她話都變多了。

結果一看消息傻眼了。

昨天她把那個宿舍群也放在了置頂,原來她的置頂只有言忱,所以今天她直接點進去置頂裏發的,發完就關了手機。

【Fu:所以你在說誰?@小雪粒。】

【SY:說我吧。】

【Yc:可能還有我。】

傅意雪:“……”

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她低咳一聲,在群裏發:【不好意思,群發打擾了。】

衆人:……

傅意雪一大清早就經歷了社死現場,這會兒格外清醒,恨不得給大家放一首“眼睛瞪得像銅鈴”,幾分鐘後,她還是沒忍住,仔仔細細找到和言忱的對話框,發了幾十個嗚嗚嗚。

言忱:摸頭.jpg

傅意雪:【你和他說說,我想和你坐。】

言忱:【你坐過來就行,反正中間還隔着銀河。】

傅意雪:【……】

她都拿不準言忱是不是在調侃她,但現在她急需要一個肩膀來安撫她受傷的心靈,于是她收了手機,搓搓手像是在給自己鼓勁兒加油,回頭瞟了一眼又一眼,最終在司機師傅等紅綠燈的時候起身,順着座位摸去了後排。

同時面對沈淵遞過來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我坐過來,你不介意吧?”

介意不介意的,反正都坐過來了。

沈淵的目光掃過言忱,又掃過前排座椅,起身去了前排,剛好坐在言忱前面,甚至于她坐直以後,她的手一直搭在前排座椅上,在沈淵坐過去以後,她的手就虛虛地落在他腦袋上。

只差一厘米的距離。

“言寶,要命了。”傅意雪低聲吐槽:“我今年的大型社死現場都跟他有關系,他是不是克我啊?”

“嗯?”言忱往前邊瞟了眼,“是你自己不小心。”

傅意雪:“……”

之後傅意雪找到了熟悉的人,腦袋搭在言忱肩膀上開始犯困。

車裏安靜下來,言忱為了讓傅意雪舒服一點,一直都沒有往後倚,她坐得筆直給傅意雪當人肉靠墊,手也就一直搭在前排座椅上。

司機在拐過下一個路口後忽然放了首輕音樂,大抵是為了讓他們這幫早起的人睡得更舒服一些。

但言忱的手指卻下意識地随着節奏敲擊,幾根手指時不時地往下落,幾秒後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兒。

這好像……毛茸茸的。

手機微震,是沈淵發來的消息。

【SY:摸頭殺?】

言忱盯着屏幕忍不住嘴角微翹,她回了個“摸頭”的表情包,和之前發給傅意雪的一模一樣。

【SY:……】

言忱把手機放在腿上,手又落回到前排座椅,車內的音樂已經換成了民樂《春江花月夜》,多種國風樂器組合起來是不一樣的哀婉纏綿。

笛聲悠揚,琴聲交疊,讓人如入江南之景。

她的手指随着節奏輕輕敲打,随後在一段停下來的間奏中,五指并攏往下落,把那一厘米的距離也全部填滿,而且輕輕揉了把。

她感覺到沈淵的身子僵直,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做。

不過幾秒,言忱又收回手。

【Yc:這才是摸頭殺。】

良久,言忱聽見沈淵一聲輕笑,爾後他回了:【哦。】

但言忱從後視鏡裏看到,他嘴角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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