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到達長沙五一廣場時臨近中午, 幾人去酒店放了行李,然後找地方吃飯。
按理說到了繁華市區就很難找到蒼蠅小館,但長沙的網紅打卡點太多, 尤其是長郡中學那邊的小吃街,繞來繞去都決定不了要吃什麽,倒是排隊買了一堆小吃。
人多在長沙顯得格外有優勢。
因為長沙所有的美食都要排隊,一個十字路口附近可能開了三家茶顏悅色,但每一家的門口都排着長隊。
他們人多, 剛好分散開去排隊。
根據之前看的美食攻略, 傅意雪去買了糖油粑粑,傅意川買了牛肉餅, 宋長遙去買黑色經典的臭豆腐,不知怎麽, 沈淵和言忱就被安排去買茶顏。
茶顏悅色幾乎是每個來長沙旅游的人必要打卡的東西,哪怕這些人平常可能都不喝奶茶。
臨近中午, 又是鬧區, 排隊的人很多。
言忱站在沈淵前邊, 有服務員來推銷他們的新飲品,問及言忱要冰飲還是熱飲, 言忱毫不猶豫地選了熱飲。
她快來大姨媽了,所以不敢造次。
而沈淵要了冰飲。
相對來說, 茶顏出單還算快,但也花了小半個小時。
傅意雪和言忱都要有奶蓋的,甚至傅意雪看完長沙的美食攻略後要雙倍奶蓋,而男孩子們就要了普通的飲品。
幾人重新彙合之後, 因為早上出門太早, 這會兒都有些困了, 于是果斷地做出選擇——拎着小吃回酒店。
在回酒店的路上,沈淵給大家點了炸雞的外賣。
吃飽喝足後就回房間睡午覺,醒來以後又去爬岳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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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岳麓山要途徑湖南大學,傅意雪在山腳下看了又看,忍不住道:“早知道我就報這個學校了,為什麽想不開要留在北方?南方的女孩子都好白啊!而且在這學校,岳麓山就是人家後花園好嘛?這也太爽了。”
言忱:“要不,重讀?”
傅意雪:“……”
“算了,我好不容易熬出來。”傅意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當初寫畢業論文的時候我掉了多少頭發你知道嗎?”
這種痛苦不想再經歷。
言忱卻在稍爬高一些以後往下看,絡繹不絕的人正朝山上走來,長沙這幾日天氣陰沉,沒下雨卻也在下雨的邊緣試探,密密麻麻的大樹形成了天然屏障,放眼望去郁郁蔥蔥。
從北城到長沙最明顯的感受就是這裏很潮濕,身上永遠黏黏膩膩的,哪怕沒有下雨,但風裏帶着濕氣。
傅意雪拉着她弟去拍照,宋長遙也在拍風景,唯有言忱一個人站着安靜地看,而沈淵就站在她不遠處。
她站姿明明是很放松的姿态,但莫名覺得蕭索。
尤其是她的背影,孤獨又寂寥。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她仍舊孤獨,孤獨地在世界上踽踽獨行。
沈淵摩挲着兜裏的手機,幾秒後拿出來打開相機,手指一點把此刻定格。
但他在拍第二張時,言忱像是有感應般回過頭。
她頭發被風吹起,看見是他後嘴角上揚,沈淵手一晃,拍得失了真,但卻有幾分模糊的美感,之後又補拍了一張,卻沒有那張更好。
岳麓山不算高,但幾人上去的遲,下來時也快天黑。
臨近傍晚,天空有些昏黃,在傅意雪的提議下大家拍了幾張合照,傅意雪拿着手機選照片,然後全發到了群裏。
回去路上,言忱戳開看了以後随意保存幾張。
晚上去黃興廣場吃了紫蘇牛蛙,言忱不是很喜歡紫蘇的味道,不過那家店的米飯也很好吃。
長沙潮濕,所以飯菜都很辣,這幫人裏沒幾個能吃辣的,哪怕要了微辣也還是難以承受,但不得不承認,加了辣椒的菜更有味道,也更好吃。
所以他們一邊喝茶一邊吃,哪怕快辣出眼淚還沒停。
黃興廣場的夜景很漂亮,尤其是在傍晚燈剛亮起的瞬間,昏黃的燈光、陳舊的木質高樓,讓人感覺魂穿民國。
如果街上放得不是“香得夠味的臭豆腐”而是“夜來香”,那一定更能把人帶回舊時代。
來長沙的第二天就下了雨,但定好的行程是去吃公交新村的米粉。
據說到長沙一定要吃米粉,所以大家裝了傘就打車離開酒店,吃完米粉本來打算去橘子洲頭,結果因為下雨只能轉戰到室內,最後一起去玩了劇本殺。
面對四個理科生,傅意雪感覺自己像只小綿羊掉進了狼窩。
尤其那三個男生的邏輯推理能力一絕,她感覺自己還沒說多少信息點,但已經被人把自己的隐藏信息給摸了出來。
玩了一上午的劇本殺,幾人中午又去五一廣場逛,長沙熱鬧的地方好像也就這些,只要出門必定坐地鐵,但又沒有很遠。
睡了個午覺起來天又放了晴,還出了太陽,于是她們按照行程去了橘子洲頭。
第三天的行程是去博物館。
逛完博物館後還有時間,她們竟然又跑去湘雅醫院門口拍了張游客照。
來長沙的行程不算擠,幾人甚至都沒定回去的票。
反正都有時間,逛完了一些網上推薦的一些打卡地以後,他們又找了些不太有名氣的美術館看,直到沈淵他們學校通知回校填信息,他們才開始買票。
回去的時候是火車卧鋪,言忱專門挑了晚上那一班,19:12從長沙站出發,第二天早上8:12到達北城,差不多13個小時,睡一覺就能到。
出票時還算幸運,剛好出了五張連號,有兩個下鋪。
回去路上要更疲憊一些,傅意雪一上車就挑了中鋪,爬上去睡覺,數傅意川不怕高,直接去了唯一的上鋪,宋長遙也去了中鋪待着。
下邊瞬間空了,只剩下沈淵和言忱。
上車後等了一會兒車才開,言忱太久沒坐卧鋪,還有點懷念。
尤其身邊還有個熟悉的人。
正好是晚飯時間,火車剛開不久就傳來了泡面的味道,是紅燒牛肉面。
言忱鼻子微動,有點餓了。她對速食食品有種別樣的喜愛,尤其是大家嗤之以鼻的泡面和辣條。
去了北城後生活有點好,一直都沒吃過泡面,這會兒聞見味道倒是勾起了饞蟲。不過上車前他們一起去吃了晚飯,麻辣小龍蝦搭配經典的湘式泡菜,言忱不太愛吃海鮮,再加上太辣,只吃了一點兒,所以現在饑餓的感覺特別明顯。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對面就是沈淵。
他沒像她一樣撐着小桌板坐着,而是半躺在床上,那床被子被他當成了靠枕,左手拿着手機劃拉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麽。
等會兒吧,言忱想。
一會兒肯定有乘務員推着餐車過來。
火車外的景色不斷在倒退,途徑了城鎮鄉野,有郁郁蔥蔥的綠色,也有荒涼的河灘,每當這時,言忱總會覺得大自然真奇妙啊。
分明在同一片天空下,仰仗着同一片土地,但有的地方長出了大樹,有的地方卻連根草都沒有,在最初就注定了不同。
就像人類,分明同處一個空間裏,在同一個地方長大,有人偉大,有人渺小,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泡面飲料火腿腸~”帶着長沙口音的叫賣聲響起。
言忱耳朵一支棱,售貨員應該還在隔壁車廂,她挪了挪位置來到床尾,往外瞟一眼,還沒看到售貨員的身影。
大抵是以前留下的習慣,她看完車廂外下意識回頭看向沈淵,剛好和他的目光對上。
沈淵臉上仍舊沒什麽表情,只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頭。
言忱也收回目光。
從來到長沙後他就這樣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過去。
他對她一直都是保持着陌生又客氣的距離,沒再逾矩,甚至沒和她多說話。
他們一起去茶顏悅色門口排隊,一起去吃紫蘇牛蛙,一起爬岳麓山,一起拍游客照,同框的畫面裏有他們兩人,但又不止他們倆。
他跟她說得話甚至還沒有和傅意雪多。
言忱也沒主動找過他。
她在他這裏倒是偶爾失控,也常無措。
确實是很複雜的關系,往後要怎麽走,她也沒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沈淵大概還在生氣。
“你好,方便面。”言忱跟售貨員說,然後掃碼付了款。
她胡思亂想也沒耽誤要泡面,掃碼付款後回到小桌板前,又和沈淵目光對上,她卻專心致志地泡面。
沈淵卻一直盯着她看,像是要從她平靜的臉上盯出什麽來。
言忱買的是紅燒牛肉面,這味道跟火車才匹配。
火車緩慢行駛,天色逐漸昏暗,車廂內亮起了燈,聲音也漸小。
言忱低頭吃泡面,忽然聽見沈淵說:“又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
她一口泡面剛喂到嘴裏,聽見這話有幾秒的恍惚,然後才囫囵吞下去。
那一趟從南京回北望的火車上,她也說要吃泡面,所以沈淵去買的,甚至他拆的調料包,他給接的水,但他一邊做一邊吐槽,當時說得就是這句話。
——又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
當時言忱是怎麽回的來着?
她說:“沒營養,但好吃。”
此刻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一瞬間把言忱拉回到12年。
她嘴裏的面忽然沒了味道,咀嚼幾口咽下去,低斂下眉眼說:“餓了。”
清冷聲音從她嘴裏說出來平添幾分冷漠。
沈淵一時語塞,良久才道:“哦。”
言忱看着他有些不高興的側臉,甚至有一瞬間的沖動說:“別再較勁了。”
他一次次地帶她回憶過去,不就是想提醒她,當初是她不辭而別,是她錯了。
所以他遇到危險擋在她身前,但不和她交流。
他在等她主動過去。
言忱其實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和環境,尤其不喜歡看他那樣的表情。
以前他被她惹生氣的時候,她總碰碰他的胳膊,“你這樣好幼稚啊。”
他斜睨她一眼,“你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
兩人吵鬧、鬥嘴、玩笑,他那時還說髒話,不像現在,清冷矜貴的不像個凡人,但生氣時還和以前一樣別扭。
“言寶,我夢見我在吃泡面。”傅意雪從中鋪探出頭來,“我好像又餓了。”
“啊。”言忱仰頭看她,“我在吃,你要吃嗎?”
“嗯。”
所有的沖動又被壓了下去,算了。
有些事,錯過就是錯過。
從車站出來後,幾人先去送了傅意雪和言忱,然後轉道回學校處理事。
一路上沈淵都沒什麽表情,甚至送傅意雪和言忱下車時,沈淵連句話都沒說,一點兒都不符合他的風格。
等到車上就剩下三人,傅意川眼巴巴地湊過去問沈淵,“沈哥,你跟言忱姐吵架了?”
“沒有。”
他聲音很啞,一夜沒睡,這會兒正閉着眼假寐。
“那你跟言忱姐。”傅意川啧了聲,“不太對啊。”
沈淵沒再說話。
車內安靜下來,沈淵好像做了個夢。
夢裏是那趟從南京回北望的車,他們剛一起看完演唱會,一起牽手走過秦淮河畔,一起在酒店裏接吻,在午夜煙花綻放的時候站在陽臺上碰杯,她和他說要考清華,這樣她有面子,說他們要一起去北城的大學。
他湊過去親她的臉,她被親了個猝不及防,但還沒來得及躲就被他拉進懷裏,他輕輕吻在她發梢上,低聲和她說:“言忱,以後就待在我身邊吧。”
她輕笑,“好啊。”
他們在那趟列車上商議以後要一起去哪裏旅游,要去看誰的演唱會,她說有機會要站在大舞臺上唱歌。
如果真有那一天,沈淵得在下邊給她揮舞熒光棒。
他們約定了那麽多,但她忽然在某一天消失,他怎麽找都找不到。
……
“沈哥,到了。”傅意川晃了晃他的左臂,沈淵緩緩轉醒,下意識呼了口氣,傅意川低聲說:“哥,你是不是病了?”
“沒有。”沈淵緩過勁兒來,“走吧。”
“你臉色好蒼白。”傅意川說:“是不是做噩夢了?”
“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沈淵敷衍地回答,其實他昨晚就沒睡,他側躺着,在微弱的燈光下看着言忱,她應當也沒睡,但她一直沒睜開眼睛。
她在躲避。
沈淵回宿舍以後洗了個澡,傅意川和宋長遙出門填資料,看他臉色不好就讓他在宿舍休息,他們把他的資料填了就行。
沈淵躺在床上一時間睡不着,他拿出手機翻開相冊,這幾天的合照拍了很多,但幾乎都是五人游客照,只有最初在岳麓山上拍到的言忱。
他把手機裏的加密相冊也解開,裏邊全都是很青澀稚嫩的言忱,從11年秋天開始到12年春天,言忱坐在天臺上彈吉他,在教室裏發呆,太多太多的她。
沈淵看了會兒,把言忱現在的照片也扔進了加密相冊,然後關了手機沒再看。
有些人,或許就不該再遇見的。
就讓一切都停在那時就好了。
痛苦難過,好過這樣掙紮糾結,日日在猜她在想什麽。
想靠近,卻又害怕。
沈淵想想就好笑,曾幾何時,他會怕啊?
這話若是說出去,別人大概都不信。
但現在,他真的怕了。
言忱和傅意雪從長沙回來以後,整理好心情又開始找工作。
傅意雪确定要換工作方向,在家裏做新簡歷,而言忱仍舊是應聘酒吧駐唱。
日子回到了正常的軌道,言忱再沒和沈淵聯系過,倒是從傅意川那兒知道他胳膊上的石膏拆了,沒有大問題。
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正她和沈淵忽然就冷了下來。
好像之前的那些藕斷絲連的線被直接斬斷,誰都決定跟對方老死不相往來。
但老死不相往來是不可能的。
6月12日是傅意川生日,晚上他喊大家一起吃飯,吃過飯後又去了KTV。
岑星笑着調侃,“今天可以免費聽言忱唱歌。”
言忱扶額,仍舊是清清冷冷的表情,但眼裏帶着笑意,“放過我吧。”
“我沈哥唱歌也好聽!”傅意川力薦:“真的!你們聽了就會想再聽!”
一行六人,傅意川開的是中包。
臨近畢業季,KTV裏人幾乎爆滿,一路從前臺走到包廂,沿路聽到的都是《朋友》《兄弟抱一下》,就聽人們吼得聲嘶力竭,情感充沛。
言忱進去以後就找了個角落坐,挨着點歌臺,“我幫你們點歌。”
然後戳進熱歌榜單,從周傑倫點到梁靜茹,反正都是那些耳熟能詳到誰都能哼上一兩句的歌。
結果大家一開始沒人唱,都讓言忱來起個頭。
言忱無奈,只好拿起來唱,她戳的第一首竟然是樸樹的《New Boy》,經典的樸樹式民謠,節奏還算歡快。
她唱完一段以後就把麥給了傅意雪,然後坐在了離點歌臺不遠處的角落裏,手裏拿了個搖鈴,安心當聽衆。
而沈淵一直安靜地坐在包廂剛進門的沙發拐角,也是另一個角落。
他們默契地沒說一句話。
歌曲一首接一首的放。
一段間奏過後,傅意川忽然喊:“沈哥,唱一首呗。”
轉頭看向沈淵時大吃一驚,“我的哥,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進包廂不到半小時,他面前已經擺了六七個空啤酒瓶,而坐在他旁邊的宋長遙說:“我喝了一瓶。”
言外之意,剩下的都是沈淵喝的。
沈淵平常很少喝酒,酒量也一般。
這會兒已經有點上臉,傅意川趕緊把話筒遞給他,“唱首歌,別喝酒了。”
沈淵聽着這節奏耳熟得很,可真湊巧,又是五月天。
他舔了舔有點兒幹裂的唇,目光越過人群投向言忱。
言忱也看向他,但一瞬間又避開。
躲他?
是要撇清關系啊。
他拿着話筒走到點歌臺,随後在她不遠處的地方坐下。
衆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也沒人問,他卻自己解釋道:“那邊太暗了,看不見。”
衆人:“……”
包廂內已經響起了阿信的聲音,作為五月天的粉絲,這些歌的旋律早就刻在了他腦海裏,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跟着唱。
“想念如果會有聲音
不願那是悲傷的哭泣”
喝過酒的聲音帶着沙啞,卻和這首歌的風格很契合。
他嗓子也特別适合唱歌,但他沒有往這方面發展的意願。
言忱坐的地方剛好能看見他的側臉,還有那顆在閃爍燈光裏看得極為真切的淚痣,她曾輕輕親過的地方。
她還說,沈淵,你眼睛這麽好看,眼裏應該只能放下我一個人吧。
他笑,“如果有天你走了,那就不會再放了。”
“我不會走。”言忱那時說:“我跟着你。”
他唱五月天的歌有自己的風格融合在裏邊,但他在唱第二段主歌時忽然回過頭,那雙眼睛在黯淡的房間燈光下顯得格外有誘惑力。
眼尾泛着紅,眼睛亮晶晶的。
言忱和他猝不及防四目相對,他看着她唱:“為什麽你帶我走過最難忘的旅行,然後留下,最痛的紀念品。”
他唱歌的聲音難免哽咽。
言忱盯着他,想揚起一個笑,但卻毫無預料地落了滴淚下來,豆大的淚珠直接掉在了地上,眼睫還濕着。
沈淵忽然噤了聲,什麽都唱不出來。
他扭頭就切了歌。
包廂內的氣氛多多少少有些詭異,就連一向後知後覺的傅意川也感覺出了不對勁兒。
但誰都沒說,沈淵把話筒遞給比較近的岑星,然後往後一坐,跟言忱不過咫尺距離。
在片刻沉寂後,包廂內又恢複過來。
傅意川和傅意雪互相嫌棄地合唱《七裏香》,眼神卻往角落裏瞟。
沈淵伸手從桌上取了罐啤酒,低頭一言不發地喝酒。
言忱盯着他的後背,比以前要寬闊許多,她也伸手拿了罐啤酒,打開以後輕輕和他的酒罐碰了下。
沈淵拿着酒的手一僵,他看向言忱,那雙眸子幽暗、深邃,他忽然湊近她,低聲問:“言忱,你後悔過嗎?”
“嗯?”她仰頭喝了口酒,将耳朵側過去聽。
沈淵閉了閉眼睛,像是下了什麽巨大決定,“言忱,你後悔過離開嗎?你當初為什麽要離開?只要你說。”
他頓了頓,深呼吸一口氣,“你說我就信。”
“然後呢?”言忱反問,聲音涼薄。
沈淵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說得晦澀又艱難,“然後我就當你沒離開過。”
他們之間不必經歷這些糾結和掙紮,還像當初那樣。
或許比當初還好,因為那時他還沒懂愛。
她追了他那麽久,連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待遇都沒享受過幾天。
沈淵的喉結微動,看着她又重複了一遍:“我當你沒離開,當我們還相愛。”
言忱忽然又掉了顆眼淚下來,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沈淵伸手擦掉挂在她眼睫上的淚珠,心軟得一塌糊塗。
他看出來了,感情就是這樣,栽進來的人先舉手投降。
他認栽。
作者有話說:
歡迎大家正式來到言忱和沈淵的世界。
故事才剛剛開始。
下一卷——《燕尾蝶》
名字來自梁靜茹《燕尾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