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料之外的柔軟相觸。
沈淵的身體僵直, 而言忱輕閉着眼,鴉羽般地睫毛離他不過咫尺之間,她輕輕咬了下他的唇瓣, 像是在吃東西。
喉結微動。
怕她掉下去,沈淵的手臂攬着她的腰,正閉上眼睛要回吻,她卻突然偏過腦袋,下巴搭在他肩膀處。
沈淵:“……”
已經閉上的眼睛此刻睜開, 房間裏的明亮讓他理智回攏了一些。
她……是在裝醉吧?
那她這樣是什麽意思?
沈淵溫聲喊:“言忱?”
言忱輕輕應:“嗯?”
聲音軟乎乎的, 根本不像是平常的言忱會發出來的聲音。
“你醉了?”沈淵問。
言忱含糊地說:“沒有。”
說這話時還偏過頭,溫軟的唇離他肌膚很近, 幾乎快要觸碰到,熱氣全都吐露在他頸間, 惹得沈淵往另一側歪了下身子。
不過,說沒有就是醉了。
尤其是用這種聲音說沒有, 必醉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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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忱在清醒時都學不來她自己的這種聲調。
沈淵沒有動, 言忱繼續靠近他, 她上半身被沈淵抱着,腦袋倚在他肩膀, 緩慢地靠過去。
嘴巴落在他脖頸間的肌膚,沈淵抱她的手都不自覺更緊。
她輕輕地、慢慢地咬住他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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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忱翌日醒來時有些頭疼, 下意識從床頭摸手機卻摸了個空。
睡的也不知道時間,但仍舊不想起。
醉酒以前的事情她還記得,只是醉酒以後的事兒有些忘了。
房間裏只剩她一個,沈淵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的。
她躺在床上輕閉了閉眼, 又沖動了。
幾分鐘後, 她在房間的茶幾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放置了一夜已經沒電關機。
她打電話讓前臺送了充電器過來,然後坐在沙發上發呆。
昨晚喝醉以後,她做了什麽?
意識是慢慢回攏的,大概過了十分鐘,她想起了昨晚的所有事,除了沈淵怎麽離開的,她的記憶斷在了給沈淵的脖頸間種了草莓之後,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你怎麽這麽好啊。”
之後她就昏睡了過去。
嘶。
言忱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起先回憶起來的場景還沒那麽細節,但她坐在房間裏,細節慢慢填充進去。
她抱着沈淵在……撒嬌?
是有點過分了。
不知道沈淵怎麽想?
估計覺得她在發瘋,不然怎麽就走了?
手機充了點兒電,已經可以開機。
言忱開機以後就翻微信,沈淵早上6:12給她發了條消息:【我去醫院了,你起來以後記得吃早飯。】
這會兒已經臨近11點,她這一覺時間睡的有些久,也有些沉。
想着回些什麽解釋一下昨晚的事情,但戳來戳去最後也只能打出去:【嗯。】
不知道說什麽,說多了尴尬。
沈淵的代教老師今天值早班,7:00就得到醫院。
他去之前回宿舍換了衣服,兩個舍友還熟睡,聽見門響,傅意川咕哝着問了句:“沈哥你今天要去醫院?”
“嗯。”沈淵應了聲。
他櫃子裏衣服還是襯衣居多,随手拿了件白襯衫和黑褲換上就去了醫院。
醫院裏也正趕上護士換班,他待在這裏時間長了,和大家都認識,平常大家都照拂着他,所以他一一找過招呼。
“小沈。”剛值完班的護士打了個哈欠,“昨晚沒來值班啊,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沈淵抿唇:“熬夜看球了。”
“好吧。”護士把手上的護士服疊好,“你們這些小年輕啊,就是仗着年輕有本錢,再過幾年你們知道什麽就熬一夜傷筋動骨,我現在只想回床上躺着。”
“那您回吧,路上小心。”沈淵叮囑道。
“嗯。”護士扭了扭脖頸,忽然瞪大了眼睛,“小沈,你脖子上那是什麽啊?”說着在自己脖頸間示範了位置,“就這裏,你喉結旁邊,怎麽這麽深的印子?”
沈淵:“……”
他擡手護着昨晚被言忱咬過的地方,“是這裏?”
“對。”護士給他遞了面随身鏡過去,“你可以看一下,我瞧着有點可怕,別是生病了。”
沈淵着了一下,不由得嘴角勾起,但立馬收斂。
她可真會咬啊。
那片印跡剛好在他襯衫領子的旁邊,遮了一半另一半露在外面,若隐若現,而且經過一夜的發酵,這會兒呈深紫色,怪不得護士吓了一跳,還以為他得了什麽病。
沈淵把鏡子還給護士,随口道:“蚊子叮的。”
護士啧了聲,連連稱奇,“這幾天都有蚊子了?這得是南方飛過來的變異品種吧,把我們部門的門面擔當都咬得不帥了。”
沈淵無奈搖頭,去了辦公室,“是只挺大的蚊子。”
和人一樣大了都。
還是只怎麽捉都捉不住的蚊子。
他一走,護士站的那幫人立馬圍在了一起。
剛剛和沈淵說話的人是白潔,她平常大大咧咧的,和誰都能玩在一起,當初沈淵來的時候一直由她幫忙帶着,所以關系更好一些。
白潔值完夜班,這會兒打算離開,結果被圍擁過來的小姐妹給吓懵了,還以為是一堆喪屍跑了過來,結果一看是她們,松了口氣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你們走路都沒聲的啊。”
“總共就兩步,要什麽聲。”
“好吧。”白潔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我先走了啊,你們加油!”
“先回來,剛剛你離得近,小沈脖子上那玩意兒真是蚊子叮的?”
白潔恍惚,“看着不像,但他說就應該是吧。”
衆人:“……”
有人敲了敲她的額頭,“寶貝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白潔:“……姐妹們,都是一個單位的,這行業什麽情況你們不知道嗎?”
上學的時候班裏基本沒男生,工作以後男醫生不願意找護士,護士還不願意找醫生,工作的時候互相配合,下班以後互相嫌棄對方職業,只因為一點:太忙了!
基本上婚戀問題只能靠相親。
“我看小沈脖子上是草莓印。”有人忽然說:“我才不信有那麽大的蚊子。”
“我看着也像,而且那個位置,他女朋友故意的吧。”
“對對對,我也覺得,小沈剛剛說是蚊子叮的時候笑了,他笑了你敢信?”
“那他女朋友,有點手段啊。是思涵嗎?我之前還磕過他倆的CP呢,別給我BE了。”
“靠,你都磕的些什麽邪/教?小沈一看就不喜歡思涵。”
“那會是誰?”
白潔站在人群中一臉懵,“不……不是吧?就一個印兒而已。”
“但那不是普通的印啊!那是草莓印。”
“肯定是人咬的,這幾天的天氣哪有可能出現那麽大的蚊子。”
衆人七嘴八舌地讨論着,忽然有人敲了敲櫃臺。
沒有人理。
“花姐。”沈淵忍不住出聲打斷她們的“小聲”讨論,“3床的用藥。”
衆人齊刷刷地噤聲,面面相觑。
只有花姐老臉一紅,慢慢轉頭看向沈淵,“來了。”
其餘人頭都沒敢回,但都支棱起了耳朵。
花姐過去拿了報告檢查一番,“好。”
沈淵裝作沒聽見他們的讨論打算離開,但花姐拽了拽他白大褂的袖子。
沈淵疑惑:“嗯?”
花姐忍不住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湊過去低聲問道:“小沈,給句實話。”
“什麽?”
“你這。”花姐朝他使眼色,“到底是蚊子咬的啊還是人咬的啊?”
沈淵:“……”
他伸手撫向脖子,手指摁在那個印跡上。
他自诩這兩年在科室裏被調侃過各種戀愛問題,應當是早已免疫。
但當花姐這麽問出來的時候,他耳朵還是不自覺地紅了。
幾秒後,他輕嘆了口氣,在花姐那期盼的目光中低聲回答:“是人。”
花姐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保證守口如瓶。”
然後往他白大褂的兜裏塞了幾個創口貼。
等他一走,花姐一臉深不可測地說:“确認了。”
衆人:“嗯?”
“是個女人。”
草。
小沈戀愛了。
全科室的女孩都失戀了。
言忱晚上照常演出,沈淵來過一會兒,但被電話叫走。
之後兩人一直都沒聯系。
言忱有點在躲着沈淵,她不太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真是尴尬到腳趾扣地。
而且,她一直都沒想好。
真要邁出這一步嗎?
說實話,有點艱難。
她當初靠近過,結果讓他遍體鱗傷。
現在能再靠近嗎?
做不了決定。
沈淵臨近畢業也很忙,聽傅意雪吐槽她弟忙得跟她約頓飯的時間都沒了。
而言忱的生活還和以前一樣,酒吧裏那些人算是她交的新朋友。她每天都會早去半小時,聽他們聊天玩笑,有時晚上工作得太晚程鶴和孫恪就開車把她送到樓下,她還請大家吃過一次飯,結果大家說她一個女孩兒,照顧照顧是應該的,最後是老板偷偷把帳結了。
言忱很難得感受到這種暖意。
一直到六月底她才又見到沈淵。
距離酒店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近半個月,言忱心底那些旖旎已經散去不少,但糾結仍在。
她是個很果斷的人,但在沈淵的事情上前所未有的糾結。
29日早上,傅意雪早上吃飯時問言忱白天有沒有事,言忱搖頭,“沒有。”
她白天還算閑。
傅意雪說:“咱們對面那戶租出去了,今天你幫忙看一下。”
“我看什麽?”言忱疑惑,“現在還需要維系鄰裏關系嗎?”
“別人可能不需要。”傅意雪嘆氣,“咱們得弄。”
“嗯?”
“我弟和沈淵租了那房子。”傅意雪說:“他們暑假要實習,得等9月份才能搬去研究生宿舍,所以先租房,前幾天我看見咱們對面那房子在出租,就幫他們聯系了一下,昨天簽好的合同,今天搬。”
言忱:“……”
她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事兒。
她把疑惑說出來,傅意雪放下筷子盯着她看,“寶,你這段時間不是關着房門思考人生就是坐在陽臺彈一天吉他,唱的歌一首比一首傷感,我哪敢打擾你啊?”
言忱:“……”
好像從酒店事件那天以後就開始了。
她總想到些有的沒的,有時被回憶糾纏,她整個人的狀态都不太好。
晚上睡不好,白天精神狀态自然不佳。
言忱低聲說:“抱歉啊。”
“沒事。”傅意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也不知道你怎麽了,但有需要就找我,我一直都在哦。”
說完還朝她比了個心,“啾咪。”
言忱忍不住笑,“知道了。”
傅意雪新找到的工作地點離這邊有一段距離,地鐵要轉線,所以要提前出發。
她叮囑言忱:“他們搬的時候你幫忙看着就行,其他的讓他們處理。中午可能要一起吃飯,你讓傅意川請。”
“好。”言忱點頭,“知道了。”
傅意川上午11點打電話聯系的言忱,“姐,我們馬上到了,你現在下樓幫個忙呗。”
言忱放下吉他,“好。”
下樓以後等了兩分鐘,他們的車就開了過來。
還是上次幫忙搬家時開得那輛,沈淵是司機。
東西都在後備箱,傅意川他們先把東西搬下來,七八個大箱子,還有行李箱什麽的,零零總總加起來不少。
言忱挑眉:“這麽多?”
“是啊。”傅意川搬了一大箱子下來,重得他差點跌倒,還是宋長遙伸手在下邊托了下這才扶住,“靠,好重。”
“這都裝了什麽?”言忱問。
“專業書。”傅意川說:“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書,誰他媽能想到我都畢業了,專業書都不敢扔還攢了這麽大一堆,搬個家都得拎上,命要沒了。”
“還是不累。”
沈淵也搬了一箱放在他旁邊,就差沒明着說他話多了。
今兒氣溫高,幾人都穿着T恤短褲,沈淵白得很明顯。
言忱也是冷白皮,這會兒毫不畏懼地站在陽光下,傅意川立馬叮囑她,“言忱姐,你上去拿把傘吧,小心曬黑。”
“沒事。”言忱說:“我曬不黑。”
她後來去南宜,沿海城市,一到夏天陸平風就愛帶他們一家去海邊,通常三五天玩完,只有她能維持原來的膚色。
陸斯越會直接黑兩個度。
“那也不能這麽曬啊,中暑了怎麽辦?”傅意川很積極,“你回裏邊站着吧,能幫忙看到東西就行,其實不看也行,這都是些書,丢了也沒事。”
言忱:“沒事,你們搬吧。”
之後誰都沒說話。
傅意川話多,來了之後跟言忱聊了好幾句,而沈淵和宋長遙都在默默無聞地搬,把車上的都搬下來以後,他們還要回學校再取,所以留一個人從樓下往樓上搬,傅意川和宋長遙默契地讓沈淵留下。
而且傅意川臨走時還叮囑,“言忱姐,幫襯着點兒沈哥,這書可重了!”
沈淵:“……快滾。”
車子駛離,原地只剩下言忱和沈淵兩人。
這麽久沒見,言忱腦子裏還只剩下那天的場景,怎麽想都覺着尴尬。
反倒是沈淵直接說:“我去搬。”
說完直接把一箱摞在另一箱上,彎腰搬起來。
言忱立馬道:“我跟你一起上去。”
這麽兩箱搬着,他還要摁電梯開門,确實有點困難。
她摁了電梯,進去以後沈淵也沒放下那兩箱書,雖然她一直目視前方,盡量讓自己躲開沈淵的注視,但電梯門擦得幹淨到能當鏡子照,這會兒她能清晰地看到沈淵的表情——面無表情。
他抱着那兩大箱站在最角落,正好借力倚着牆。
言忱忍不住說:“你放下吧,一會兒再搬。”
“彎腰廢力。”他平靜溫和,不帶任何情緒地回答:“路程不長。”
言忱:“好吧。”
這麽平和的氣氛像極了尬聊。
之後言忱也沒再和他說話,一直到家門口。
言忱看他抱着兩箱子東西沒有要放下來的意思,只好在樓道裏的櫃子底下瞟了眼,還翻了下門口的地墊,順帶跳起來看了眼門框上邊。
都沒有。
之前她們租房的時候,房東的鑰匙就放在樓道裏的櫃子底下,當時房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們搬進去以後才把鑰匙都收好。
這會兒熟悉的地方都找了,她只能認命地和沈淵說話,“鑰匙在哪兒?”
“兜裏。”沈淵回答。
言忱:“……”
那他剛剛看她在各個地方找也不說一聲?
她背對着他翻了個白眼。
“你把東西放下拿鑰匙。”言忱說。
照他今天穿的衣服來看,鑰匙只可能在褲兜裏。
她決定還是讓他自己拿。
“搬着東西呢。”沈淵聲音懶洋洋的,“一拿一放容易造成腰傷,你拿一下就行,在左邊這個兜裏。”
言忱:“……”
她瞟了眼又飛速收回視線。
因為她發現自己總喜歡看不該看的地方。
樓道裏的光線沒那麽明亮,但看他還是能看得真切。
“你自己拿吧。”言忱別開臉,“我不方便。”
沈淵聞言輕笑,“親都主動親了,還怕摸一下?”
言忱:“……”
艹!
他都記得?!
也對,他沒喝酒,當然記得。
最可怕的是連她這個喝了酒的也記得。
“快點兒,拿不動了。”沈淵說:“掏把鑰匙而已,就在左兜。”
言忱:“……”
騎虎難下。
兩秒後,她心一橫把手伸進他兜裏,心裏忽然産生一個想法:男生的短褲都怎麽設計的?為什麽這兜這!麽!深?!
她摸了兩下還是沒摸到鑰匙,倒是隔着綿軟的衣料觸到了他的體溫。
她眉頭皺得愈緊,整個人也和沈淵挨得極近,越找不到越着急,幹脆亂找。
幾秒後,只聽沈淵嘆了口氣,她的動作一頓。
“你在摸哪兒?”沈淵俯過身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聲音喑啞,“再摸下去要出事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早上6點見哈。
論小沈同學的追妻方法:
第一: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