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言忱的手像觸電一般縮回來。

因為動作幅度太大, 和她手一起被勾出來的還有孤零零的鑰匙。

言忱立馬彎腰去撿,離沈淵遠遠的。

他手裏抱着東西,看她神色慌亂, 沒再逗她。

之後兩人一起下樓,沈淵來回搬東西,言忱倒再沒上去。

她的态度也很明确——裝不知道。

而且有意跟沈淵隔開了距離。

等到東西都搬完,兩人一起上了樓,因為沈淵租的那邊還沒收拾好, 兩人只能先去言忱家。

以往沈淵也來過, 但這是第一次只有兩個人在。

言忱的吉他就放在陽臺,客廳裏幹淨整潔, 只茶幾上放着幾包薯片,沈淵看過去時, 言忱忙解釋道:“都是傅意雪的。”

沈淵慢悠悠地回:“哦。”

言忱;“……”

陰陽怪氣。

兩人獨處怎麽都透露着尴尬。

言忱去冰箱給他拿了瓶水遞過去,指尖相抵, 她立馬縮回去, 結果就見沈淵一邊擰瓶蓋一邊看着她笑, 那笑略帶玩味,不知怎地, 言忱腦海裏就冒出他那一句——親都親了,還怕摸一下?

不得不說, 有夠流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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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酒吧待久了,比這話更流氓的她也聽過,只是都沒他剛剛說的那句殺傷力大。

“言忱?”沈淵仰起頭喝了口水,咕嘟一下咽進去, 他眼含笑意輕飄飄地喊他她名字。

言忱下意識應答:“嗯?”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沈淵把瓶蓋擰緊, 慵懶聲線此刻聽起來格外輕佻, “又沒誰會嘲笑你。”

言忱:“……”

忽然感覺家裏很熱,言忱別過臉閉上眼,輕吐了口氣,第一次感覺被他擠兌到毫無還手之力。

主要是一想回答,腦子裏就自動蹦出他剛才的話。

那天喝多了一沖動,親的她站不住理。

“言忱。”沈淵又低聲喊她,這次言忱卻沒應。

寂靜了幾秒後,沈淵輕笑,“你現在可真容易害羞啊。”

言忱:“……我沒有。”

她說話時語氣硬邦邦的,也沒回頭。

沈淵卻猝不及防靠近她,聲音很低,聽得人心裏酥酥麻麻的,“那你怎麽耳朵紅了?顏色比你今天的口紅還紅。”

言忱:“……”

真的。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他可真一線也不留了啊。

她走了幾步,想離他遠點,但他輕飄飄地說:“你喜歡看我能理解,畢竟你那會兒就喜歡腹肌。”

言忱:“……”

“那會兒想看還沒有,現在有了。”沈淵頓了頓,“想看就直說,喜歡我也很正常,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言忱:“……”

這人,要不要這麽過分啊?

得寸進尺了。

“言忱。”沈淵又喊她,“那天晚上的事兒還記得嗎?”

來了來了。

他來算賬了。

言忱臉熱得像被蒸熟的小龍蝦,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不記得。”

“那沒事。”沈淵說:“我記得。”

“你那天晚上……”

沈淵話說了一半,言忱直接面無表情疾走幾步回了房間。

砰地一聲,房門被緊緊關上,兩秒後,她直接落了鎖。

沈淵:“……”

呵,就這?

比起那時來膽子小多了啊。

那會兒她也不知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怎麽,反正向來只有沈淵被她弄到臉紅的份,她從來都是奸計得逞趴在桌子上笑的那個。

她也不怕聽葷段子,甚至還給沈淵講。

沈淵說她在玩火,她說有本事來,沈淵常常對她無語又無奈。

而言忱跑回房間以後靠在門上,側過耳朵聽客廳裏的動靜,只聽見咕嘟的喝水聲,等了許久,她心跳才降下去。

随後她直接往大床上一躺,閉上眼都是沈淵的臉。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

不,沒有那天晚上。

沒發生過。

言忱摁了摁太陽穴,真傷腦啊。

命運總喜歡給她出這種進退兩難的題。

中午飯是言忱點的外賣,在他們收拾家的時候,她點了五個菜一個湯,然後一起在她家客廳裏吃的。

飯間屬傅意川話多,宋長遙偶爾附和兩句,沈淵的目光時不時落在言忱身上,言忱感覺自己身上有針,坐立難安。

這大概就是做了虧心事的下場。

不過還好,吃完飯他們就去收拾家了,言忱說要幫忙,傅意川直接拒絕,讓她去忙。

言忱也就沒客氣,她關了門繼續拿起吉他坐在陽臺上彈奏,但今天心亂了,怎麽彈都靜不下來,幹脆放下。

正好陸斯越給她發消息約時間:【什麽時候回?】

言忱想了想:【明天吧。】

陸斯越:【各買各的?】

言忱:【都可以。】

陸斯越:【那我一起買,身份證號發我。】

言忱:【……】

她早已習慣陸斯越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了,這會兒麻利地把身份證號發過去讓他訂回南宜的機票。

陸平風和唐宛如的生日挨得很近,一個6月底,一個7月初,回去以後剛好給兩個人一起過生日。

五分鐘後,陸斯越把航班信息發過來:【明早6點,我去接你?】

言忱:【我打車去機場吧。】

陸斯越:【正好順路,過去把你捎上。】

言忱:【好吧。】

跟陸斯越聊完以後她就收拾行李,東西很少,連行李箱的一半都沒填滿。

不過借由着忙碌平複了心境。

收拾完以後,口琴還孤零零地躺在衣櫃裏,言忱把她拿出來,随意地吹,沒什麽旋律。

>>>

“是不是言忱姐在吹口琴啊?”因着要收拾東西,傅意川家的門開着,所以能聽到對面傳來的聲音,不過聽不真切,只能依稀聽出來是口琴聲。

向來這層這個點吹樂器的人也只有言忱了。

“應該吧。”宋長遙說。

傅意川把專業書都放在客廳,轉了話題,“遙遙你真不來和我們一起住?”

“到時候再說吧。”宋長遙低頭幫他放書,“我爸應該不同意。”

“你都這麽大了你爸還管你這事兒?”

宋長遙小聲應道:“嗯。”

傅意川也不好說什麽,“那到時候聯系,你想住随時過來,還有一個房間。”

“好。”

收拾家時沈淵全程沉默,他在默默聽隔壁的口琴聲,發現聽不出來什麽。

只是傅意川忽然喊他,“沈哥,你口琴。”

“嗯?”沈淵回頭。

“怎麽在這箱子書裏?”傅意川說:“我以為沒東西,差點把這箱子扔了。”

沈淵:“……”

沈淵的口琴平常都在衣櫃裏放着,很少往出拿。

這次收拾東西不光他和傅意川,宋長遙也把自己的東西整理着往家帶,幾個人混在一塊肯定是弄亂了。

他走過去拿,只聽傅意川說:“哥,這口琴上有個忱字哎。”

沈淵一把奪過,沒有回答。

“是言忱姐嗎?”傅意川卻來了興趣,“這是不是你和言忱姐的定情信物?”

沈淵:“……不是。”

這撐死了算他給言忱的和好禮物。

那會兒他倆第一次吵架,忘記是因為什麽,反正等意識到的時候話題已經偏離了最初方向,言忱盯着他說:“你不就想讓我消失麽?那我不出現在你眼前好了。”

沈淵想說我沒那個意思,結果一開口就變成了,“好。”

年少時情緒激動,又愛面子,争吵起來誰也不低頭、不認輸。

就因為那個“好”字,言忱三天沒來上課。

沈淵有天放學路過一家樂器店,一眼就看中了那對口琴,于是他在老板的指導下,一個刻了“沈”,一個刻了“忱”,老板笑着打趣說這兩個字可真像,有緣分。

後來他給言忱送的時候,言忱還不理他。

低頭的話也沒說幾句,他就坐在廢棄天臺上給她吹了首歌,是她自己作曲的一首,她忽然就笑了,“勉強原諒你。”

于是他們分別收起了帶有對方名字的口琴。

又是回憶襲來。

沈淵低頭整理東西,只聽傅意川問:“沈哥,你那會兒是不是特別愛言忱姐啊?”

“嗯?”

“你開店時有言忱姐的名字,還一直沒談戀愛,對你們的信物那麽珍視,這不是愛是什麽?”

沈淵:“……”

他沉默不語。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低沉下去,傅意川仍不解地問:“言忱姐也愛你,你們為什麽不在一起?”

沈淵低斂着眉眼,良久才說:“有時不是相愛就能在一起的。”

“那難道要不愛的人在一起嗎?”

沈淵搖頭:“不是。”

他和言忱的情況特殊。

就像他知道言忱還愛他,他也放不下言忱。

可是他們中間橫亘的那些事不解決,永遠沒辦法好好在一起。

情侶之間全是秘密和雷區,這段感情無異于建立在廢墟之上的房子,永遠岌岌可危,說不準哪天就會轟然倒塌,成為下一堆廢墟。

“你們也太複雜了。”傅意川感嘆道:“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開呗,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沈淵忽地長嘆一口氣,他無奈苦笑,“我也想啊。”

關鍵是言忱她一直逃避。

現在好了,直接躲着他。

“那你就加把勁兒。”傅意川拍拍他肩膀,“等你請吃飯!”

“……”

沈淵搬完家以後就去了李淼的酒吧,宋長遙和傅意川還有東西要收拾就回了學校。

他坐在李淼酒吧喝了幾杯酒,李淼才姍姍來遲。

“搬完家了?”李淼問。

“嗯。”

兩人坐在吧臺前,光沈淵的身影就吸引了不少女生側目,也有人躍躍欲試想過來要聯系方式。

甚至還有女人晃着酒杯到他面前抛個媚眼,“帥哥,一夜?”

沈淵面無表情:“不約。”

李淼吹了聲長口哨,“沈哥你可以啊。”

沈淵斜睨他一眼,沒多廢話直奔主題,“當初言忱的事,你能查到嗎?”

“什麽事?”李淼一臉懵。

“還能是什麽?”沈淵抿唇,“就她家裏那些事。”

李淼皺眉,“哥,你還沒放棄啊。都跟你說多少次了,這女人有毒,你就別沾染,換個人喜歡不行嗎?”

沈淵直接起身要走,李淼立馬拉住他,“很難查。”

“有多難?”

李淼:“……”

果然,這人就是賊心不死。

不過好歹一起長大的,他也知道這人的性子,認準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當初去查我們都只能查到皮毛。”李淼說:“更別說現在隔了這麽多年,我們還能查到什麽?翻來覆去不就那點兒嗎?”

“她明明就能說清楚的,但直接離開北望,還不跟你聯系。”李淼嗤道:“不就是要抛了你麽?你就不該對她抱有期望。”

沈淵:“……”

“當年的事肯定另有隐情。”沈淵說:“她爸不過借了五萬塊錢高利貸,那會兒她有這個錢,所以沒必要為了這事兒跑掉。”

“那命案呢?”

沈淵瞟他一眼,“警方的調查結果你還有異議?”

那眼神危險到只要李淼點頭說有,他就立馬把李淼暗殺掉一樣。

李淼縮了縮脖子,“沒有。”

這點兒事他們翻來覆去講過好多次,李淼為此還去看了許多推理小說,劇情沒記住多少,倒是導致那段時間上街,看誰都像殺人犯。

“你直接問她,她說就還能發展一下,她不說你就放棄了呗。”李淼聳了聳肩,“這點兒信任都沒有,那就別為難自己。”

沈淵:“……”

他坐在吧臺喝了好幾杯,跟李淼也再談不出什麽。

最後李淼無奈,“我去幫你再查查。”

沈淵點頭,“好。”

>>>

言忱早上五點就醒了,因為和陸斯越約了六點,她起來需要洗漱吃飯。

坐飛機前如果不吃東西,她會暈機。

她起來時遠處天光已經蒙蒙亮,客廳裏靜谧無聲,傅意雪和岑星還睡着。

昨晚她跟衆人都打了招呼,和酒吧老板說了一聲,請了三天假,跟傅意雪和岑星說要回趟家,傅意雪讓她記得帶南宜的糕點。

她的廚藝很差,就牛奶和面包将就着吃了點兒,壓壓饑,這樣胃裏沒那麽難受,上飛機以後不至于想吐。

收拾好以後又等了五分鐘她才出門,結果手機微震。

陸斯越:【我快到了。】

言忱:【馬上。】

她拎着行李箱出門,摁電梯下樓,結果在樓下碰到了行色匆匆的沈淵,還有他身旁的李淼。

李淼走路快,但還能一邊走一邊說,“你至于這麽着急嗎?我的天吶,這就住一起了?你跟言忱暗度陳倉的也有點快了吧?哥,你聽我一句勸,咱們節奏慢一點,別到時候又讓人給你甩了,你哭都沒地兒哭。”

“雖然你是男生,身體上受不了什麽委屈,但你在她這兒肯定讨不了……”李淼的話在快要撞上言忱時戛然而止,甚至戰術性後退了一步。

“早上好。”言忱淡聲和兩人打招呼。

李淼有點尴尬,讪讪地摸了下鼻頭,“早上好。”

沈淵看到她拎着的行李箱,而他們身後一輛黑色的帕薩特緩緩停下,并且很張揚地摁了下喇叭。

急促又短暫的一聲“哔——”讓衆人齊刷刷回頭。

陸斯越摁下車窗,目光剛好和沈淵對上。

沈淵眉頭微皺,“陸老師。”

“沈同學啊。”陸斯越開門下車,一邊走一邊笑道:“大清早的,你怎麽在這兒?”

“我住這。”沈淵回答。

陸斯越:“哦。”

他應完以後直接拎起了言忱的行李箱,“走吧。”

言忱恍惚兩秒才應道:“哦”

“老師今天還有事就不聊了。”陸斯越溫聲說:“你忙。”

沈淵沒說話,目光在兩人中間打轉。

這兩人到底什麽關系?

言忱身上到底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阿忱。”陸斯越走到車前,把她行李箱塞進後備箱,見言忱還沒動,于是帶着幾分寵溺喊道:“走吧,馬上來不及了。”

言忱回頭應:“知道了。”

她沒再看沈淵,疾步往外走,但走了兩步就被沈淵拽住袖子。

他修長的手指剛好能越過袖子落在她的掌側,肌膚相抵。

幾秒後,他認真又嚴肅地問:“這次你去哪兒?”

作者有話說:

這大概算一章過渡~

快要在一起了惹~

下午見。

感謝在2021-07-04 17:55:55~2021-07-04 23:26: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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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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