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兒
洗手間陡然一片沉寂。
幾秒後,梁丘珞說:“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鄭璞:“這是信心能解決的嗎?”
梁丘珞淡淡:“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鄭璞懶得再和梁丘珞擡杠,如果霍雲祁真那麽好追,也不會出道四年零緋聞。
說了一聲過來接她後,鄭璞挂了電話。
半個小時過去。
梁丘珞走出大門,外頭竟悄無聲息下起了雪。
這場雪來得又急又大,街燈下的一片明亮區域映出紛飛的鵝毛。
離開遮蔽的地方,兩片雪花落到了她的眼睫上。
眨動時,還有些遮擋視線。
随即,一道光掠過,梁丘珞看到路邊的黑色寶馬中,鄭璞探出半個身子朝她招手,“阿珞。”
坐上副駕駛,車內空調的暖氣從四面八方包圍住她的身體,很暖和。副駕駛前方的儀表臺上放着一盒抽紙,上方還有一份薄薄的文件,她眼神掃了掃,但沒興趣。
鄭璞關掉車窗,往旁邊瞥了一眼。
梁丘珞雙手抄在衣兜中,靠躺在座位上,她穿了一件寬大的衛衣,帽子套着腦袋,只側面看去只露出一點白皙細嫩的肌膚。
她的皮膚是真的好,昏暗的光落在上面,都泛着別樣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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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鄭璞聽到她咳嗽了兩聲。
蹙了蹙眉,“感冒怎麽還沒好?”
“應該快了,”說着,她還吸了一下發堵的鼻子,“有什麽事和我說?”
“哦,這個,”鄭璞探過身來拿起抽紙上的文件,遞給梁丘珞,“公司非常重視的一個歌手選秀綜藝,我幫你争取一個輔助導師的名額。”
梁丘珞從兜裏掏出手想接,一聽鄭璞的話,收了回去,“璞姐,我……”
“不要拿沒興趣這種話搪塞我,你想好。”
她苦笑,話一下被鄭璞說了,突然間還不知道找什麽借口好。
為了給她安靜的考慮環境,驅車的過程中,鄭璞沒有發言。
車一路駛到桐林灣。
桐林灣是創銘藝人的員工宿舍,地理位置稍騙,安保不錯,為了藝人們的保密性,進入需要刷臉,沒有登記過的車牌通常很難開進來。
不過這裏的樓房布局做得不好,創銘那些稍微有點名氣的藝人都沒有選擇住這。
車開到單元樓樓下,鄭璞拉下手剎,左手臂搭上方向盤,睨向身側。
梁丘珞還在發呆,短發發尾露出帽子外,倔強地支棱着。
看樣子,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
鄭璞也不逼她,“阿珞,回去好好想想,這是我拼命給你争取到的機會,不要放過。”
“好。”她恹恹地應,拿起文件下了車。
叮囑鄭璞路上小心,梁丘珞往大樓方向走了兩步,驀地停下來。
鱗次栉比的樓房前,停着一輛陌生的跑車。昏暗的燈光在車身上游走,像一串彩色的流光珠鏈。
她眯了眯眼。
果綠色的蘭博基尼超跑,騷得令人發指,明顯不是他們這棟樓的小明星們能開得起的。
平時她也沒見過這車,莫非是什麽人物光臨了?
梁丘珞擡頭望望單元樓旁邊裝潢華麗的房子。
這就是桐林灣最不合理的布局之一,起初這裏是沒修房子的,後來又不知為何建了一層的套房,還帶露天泳池。
但它有個陽臺和旁邊那棟樓的相鄰太近,一直沒人願意住進來。
好巧不巧,距離這套房陽臺一米之遙的那間房就是梁丘珞的。
沒看出個所以然,她收回眼神走進樓道。
梁丘珞的身影剛消失在樓道間,一個男人便出現在視野裏,在蘭博基尼裏拿了東西,走向那本應無人住的房屋。
蔣良進來時,霍雲祁正坐在矮沙發上,無處安放的長腿随意屈起,正在大腿上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走過去,蔣良雙手叉腰,擡頭打量着房屋內部。
一會瞅瞅挂在牆上的液晶電視,一會摸摸天然大理石餐桌,活像個來看房的顧客。
走走停停,他轉身面對霍雲祁:“你媽盼了你這麽久,不回家住?”
“嗯。”
蔣良咂咂嘴,“好好的海景別墅區不住,要來擠公司的員工宿舍,你這大少爺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霍雲祁不回家的原因就是怕現在這樣,有個人在耳邊叨叨打斷他的思路。
把筆和紙放到一邊,他伸直雙腿,兩手交疊,眸光冷淡又稀疏,“要沒什麽事我就不送了。”
才幾分鐘,就下逐客令了!
也不想想是誰去接機,請吃飯,還辛辛苦苦送過來的!
蔣良哼哼兩聲,其實并不生氣。
他轉而問:“之前給你說的「唱響時代」那個綜藝,導師的位置還差一人沒有确定,要來嗎?”
霍雲祁:“不。”
“?”
操,這麽幹淨利落?連點兄弟情義都不講嗎?
蔣良繼續問:“一點回旋的可能性都沒有?”
“你知道的,我只想做音樂。”
蔣良當然知道。
出道這些年,霍雲祁除了發歌發唱片就是開演唱會,綜藝幾乎不見他的影子,影視投資方看中他的外形,出高的片酬請他;綜藝節目組看中他的人氣,給他開各種綠色通道,他都不為那“五鬥米”折腰。
在霍雲祁眼裏,從來只有音樂。
蔣良:“真的一點點點的回旋都沒有?”
霍雲祁起身拿起矮幾上的一罐啤酒,單手拉着扣環往上一提,看着滿臉希冀的好友,忽然笑了。
“有啊。”
蔣良眼睛一亮。
“幫我找人。”
剛亮起的眼睛瞬間灰了。
錯了,在霍雲祁眼裏,還有他只存在記憶中的白月光。
想起這事,蔣良都覺得扯。
他和這位“天神”的粉絲一樣,深以為他是個不近女色,甚至不會被世俗戀愛侵染的人物,可誰能想到,他僅僅因為六年前一次偶然遭遇,在異國他鄉找那個白月光找了幾年。
依靠幾條稀少得可憐的線索,對方長相和名字都不知道,就苦苦找了幾年。
剛聽聞這件事時,蔣良沒覺得濾鏡碎一地,反而是覺得和遙遠疏離的霍雲祁好像進了一步。
俗話說就是,霍雲祁稍稍有那麽一點接地氣了。
當然,感慨歸感慨,他始終還是要勸兄弟現實點:“雲祁啊,聽哥說,你這麽找無異于大海撈針。除了知道對方姓梁,會唱歌彈吉他,在巴爾的摩待過,然後呢?就這點信息誰能找到,萬一還找到一個冒充的怎麽辦?”
“怎麽辦?”霍雲祁喝了口啤酒,“不去你那個綜藝就行。”
蔣良:“……”
好家夥,是在這等着他呢。
過了兩日。
今年榕城的雪特別大,自那天急匆匆地降下一場後,整個城市都裹了一層銀裝。
這層白色外衣每天都加厚,這日,外頭依舊鵝毛紛飛,梁丘珞赤足倚在窗邊,半開的窗戶不斷灌進涼風,把她鼻頭都凍紅了。
拿着曲譜的手凍得像兩個冰坨坨,她跟着曲調哼了一會,最後搖搖頭,把東西扔在了地毯上。
适時,鄭璞打來電話,她對着凍僵的手哈一口氣,劃了兩下屏幕才接通。
“阿珞,你現在在家嗎?”
“在。”
鄭璞:“好,那我把車開進你們小區了。”
聽這意思,是要來找她。
鄭璞是個忙人,能電話裏通知的事她都不會自己跑一趟。梁丘珞問:“有什麽事要當面說嗎?”
“上次提的,該給我答複了。”
梁丘珞花了兩秒,剛想起來是什麽,鄭璞又緊接道:“正好合同我帶在身上,你要是想好了咱們一會可以先把合同簽了。”
這麽快?
因為是不想去的綜藝,梁丘珞壓根就沒仔細考慮,帶回來的那份文件翻都沒翻過。
“璞姐,我感覺自己不太适合,需要導師的話,丁蘊也可以,她跳舞不錯。”
“這次選秀主要針對歌手,丁蘊不太合适。而且機會難得,你別一根筋。”
對面話頭暫停,響起車喇叭聲,鄭璞又說:“我先停車,剩下的上來說。”
前後不過一秒,通話挂斷了。
梁丘珞對着黑屏的手機重重嘆氣。
以前她說不願意上這類綜藝,鄭璞從來不強求,怎麽這次态度這麽強硬?
她意已決,并不打算輕易更改,又怕一會和鄭璞扯到曾經的事,心裏說不出來的沉悶躁郁。
雙臂猛地垂下,梁丘珞雙肩微塌,嘆氣後擡頭,她看到了前方的衣櫃。
大腦裏閃過一道光,她迅速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想法。
綜藝确定嘉賓人選,那都是有時間限制的,只要這段時間鄭璞找不到她,總不能變成她去簽合同吧?
雖然不太對得起鄭璞,但目前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時不我待,梁丘珞趕緊找可藏身之處。
衣櫃、床底、門後,都不太保險。
她穿上拖鞋到客廳,瞥見客廳外的小陽臺,彎了彎唇角。
那陽臺外正好挨着旁邊那棟樓的陽臺,那屋子一直空着沒人住,她借別人陽臺躲一躲,鄭璞找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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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猶豫,梁丘珞走到陽臺上,拉上玻璃門,利落地翻到了右手邊的陽臺上。
跳下來時,因為上面有積雪,還滑了一下。
緊接着,她的屋內傳來了一道微弱的“阿珞”。
梁丘珞趕緊蹲下,被陽臺的牆面遮了個完全。
躲一會,就躲一會,鄭璞走了她就回去。
蹲在牆角,梁丘珞聽到鄭璞喊她,興許是屋內掃了一圈沒人,她終于注意到陽臺。
“阿珞?”伴随着女人的喊聲,家裏陽臺的玻璃門被拉開,同時,身後也有了同樣的動,以及腳步聲。
?!
這隔壁不是沒有人住嗎?這聲音是什麽情況?
梁丘珞的心口縮緊,泛起莫名的緊張慌亂。緩緩扭過腦袋,入目是一雙穿着拖鞋的腳。
心髒像是狠狠震了震,她猛地捂住嘴,目光向上,看到一個身穿浴袍的青年。
青年一頭濕潤的黑色碎發,幾縷貼在臉側,白皙的肌膚被發色襯得更甚。他着一件長及腳踝的浴袍,腰間系帶,顯得身形比例極好,浴袍領口露出精致的縮骨,與優秀的頸線相連,喉結還上下滾動了一下,有種呼之欲出的性感。更別提,交叉的領間隐隐露出因呼吸起伏的肌理,昭示着浴衣下是怎樣一副有力的軀體。
梁丘珞愣在原處,甚至忘了去驚訝。
直到耳邊傳來鄭璞的聲音:“祁神,打擾了,請問你有見到住在這屋的人嗎?”
神志歸位,梁丘珞恍然反應過來。
她來不及去想霍雲祁怎麽住到了她的隔壁,滿心都是怎麽瞞過鄭璞。
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她示意霍雲祁不要把她供出去,畢竟舉手之勞一句話的事就能打發人。
誰知,他冷笑一聲,修長的食指點了點梁丘珞,在冬日裏,那聲音竟與氣溫不相上下:“這兒。”
梁丘珞:“……”
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