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寂的世界以一種無法挽回的勢頭迅速崩塌。
他衣衫不整被陳謹壓在學校的會議桌上,兩人的下身緊緊貼合在一起,陳謹掌控着他,他是多麽的狼狽不堪,而原本他還可以自欺欺人這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場噩夢,只要無人來撞醒他,他不至于太過難堪。
可随着易鳴旭的出現,世界天崩地裂,李寂腦袋裏像有無數個施工場地在同時進行,嗡嗡地擊打他的神經。
他甚至無法做出回應,劇烈收縮着眼瞳,和易鳴旭對視。
他在易鳴旭眼裏見到了震驚、詫異、不敢置信,還有一絲絲的厭惡。
陳謹從李寂的頸脖擡起頭來,他沒有被撞破性事的半點尴尬和慌亂,仿佛只是走在路上跟人打了個招呼,摟着李寂的腰,微喘着說,“你怎麽來了?”
乍然的聲音讓李寂羞憤将死,他猛地一把推開陳謹,手忙腳亂整理衣服,臉色白得近乎透明,扣皮帶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渾身冰冰涼。
陳謹被推開,并不惱,撥了下頭發看向易鳴旭。
易鳴旭許久才從陳謹是和李寂在做愛這件事的沖擊裏回過神來,他臉上燥熱,結巴道,“你,你們……”
陳謹慢條斯理地拉扯自己的衣服,被打擾了好事,他不複平日的好脾氣,掀了下眼皮說,“你都看到了,還問什麽?”
伸手摟過李寂的腰,感受到李寂陡然僵硬的身體,卻沒有松手,接着道,“我正想跟你說,以後別找李寂麻煩了,我可不想他每天帶傷跟我上床。”
操起來要顧忌他那些傷口其實挺麻煩的,陳謹是個怕麻煩的人。
李寂一直低垂着臉,只露出瘦削的下颌骨,這讓他看起來顯出些許的溫順和柔軟,實則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這個場景,選擇性地逃避。
易鳴旭盯着依偎着的兩人,心裏驟然翻騰起一股不悅,他是占有欲極強的人,無關對李寂有什麽感情,只是人是他先看上的,陳謹說要了就要,他未免太沒有面子。
想着回道,“李寂是我拿來取樂的,你就這麽要了過去,我玩兒什麽?”
李寂聽着他們兩人的談話,全然把自己當成一個免費的、可以互相贈送的商品,死死地咬緊了牙。
他寧願被易鳴旭暴打百頓,也不想被陳謹強暴一次。
下巴突的被捏住擡起,陳謹強迫他對上易鳴旭的視線,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你想玩兒也行,我不介意。”
李寂聽出陳謹話裏的旖旎意味,煞白了臉,猛地打掉下巴上那只手,眼裏迸發出冷意直指陳謹。
陳謹是真的沒有在把他當成一個人看待。
易鳴旭仿佛被侮辱了,怒道,“誰要玩這種給男人操的婊子,惡心。”
李寂眼前黑了一片,極其難聽的話讓他像是當衆被扇了一個巴掌,可他甚至沒能反駁,在易鳴旭看來,他可不就是那樣嗎?
易鳴旭好似找到了可以讓李寂更痛苦的方式,不用拳腳,只需寥寥數語,他一瞬間明白了,恍然大悟道,“李寂,你為了不被我打,就勾引陳謹,男人當成你這樣,真有夠下賤的。”
每一個字都狠狠扇在了李寂的臉上。
他攥緊了拳,擡眼冷厭地注視着易鳴旭,密密麻麻的恨意從他眼裏流露出來,“是啊,我這樣,都是拜你所賜。”
如果不是易鳴旭,他何至于被陳謹盯上,又何至于被強暴被威脅,被當成一個随手可以轉贈的玩意供他們取樂?
他不能對易鳴旭做什麽,但惡心惡心易鳴旭還是可以的,于是李寂露出個嘲諷的笑,漫不經心道,“還是說,你也想來摻和一腳,陳謹都不介意,我當然也不介意。”
易鳴旭呼吸一窒,腦海中閃現李寂被陳謹壓在身下的瑰麗模樣,似被戳中了痛處,怒訴,“你他媽的還要不要臉?”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李寂疲倦極了。
陳謹最喜歡李寂現在渾身是刺又拒人千裏的冷漠感,但也不想把人逼壞了,握住李寂的手,摩挲着,語氣親昵得像是在哄情人,“怎麽還急眼了,易鳴旭說氣話,你也跟着說氣話。”
李寂不管他的假慈悲,沉靜不再語。
“易鳴旭,”陳謹又恢複笑容,看起來天真無邪,“你賣我個面子,你要真手癢也不是不行,畢竟人是你先認識的,但別再讓你底下那些人動手了,沒個輕重。”
他說着,趁李寂不注意掀了下李寂校服下擺,觸目驚心的傷口覆蓋在白皙皮肉上,轉瞬即逝,陳謹惋惜道,“看着怪心疼的。”
易鳴旭以前打人,比這狠得多的去了,也從來沒有見陳謹為誰求過情,當真是上過床的交情不一樣,能讓陳謹維護。
他心裏越瞧不起李寂,本以為是個硬骨頭,沒想到确是個只會攀附男人的下等貨色,易鳴旭心底有點不痛快,也說不出是為什麽,大抵沒想到李寂會這麽快就屈服,卻不是因為自己。
“你愛怎麽玩怎麽玩,”易鳴旭冷哼道,“我還嫌晦氣呢。”
他目光迅速在李寂身上轉了一圈,轉身往外走。
臨關門前,瞧見陳謹的手摸進李寂的校服衣擺裏,而當事人繃緊着身體,依舊是低垂着臉,沒有迎合,也沒有拒絕。
門關上了,易鳴旭呼吸微急。
裏頭傳來窸窸窣窣極低的聲音。
易鳴旭低頭一看,發現校服褲被頂起了一個明顯的弧度。
操,他臉色大改,心砰砰跳個不停,幾乎是逃也一般離開樓層。
李寂臉上傷口沒有完全恢複,他不敢回家,怕父母再看出端倪,只得一再撒謊說自己在同學家做題。
李母有點兒生氣,“你病還沒有好,學習的事情放一邊,我們又不是一定要求你考清華北大,你倒自個急起來了。”
李寂心想,他成績雖然不錯,但也沒到清華北大的程度,他沒有反駁母親,只是說答應了同學不能爽約。
李母拿他沒有辦法,不情不願地同意了。
李寂當然沒有去同學家,事實上,陳謹把他壓在會議室操弄了兩小時,從天亮到天黑,玩兒爽了就走人,只留下渾身粘膩的李寂。
幸而學校有留下的幹淨校服,李寂忍着難受到附近的澡堂洗了個熱水澡,又找了個網吧,準備貓一夜。
網吧裏烏煙瘴氣,游戲爆破的聲音不絕于耳。
眼前一桶泡面冒着熱氣,就當是他的晚餐。
翻開書包,開始做作業,卻怎麽都無法集中精神。
有家不能回,淪落到在網吧過夜,李寂吃着泡爛的面,眼裏被熱氣熏的水霧霧的,眼尾通紅一片。
他身上還在疼,皮肉疼,骨頭疼,體內也疼。
李寂強迫自己把委屈咽下去,找出耳機把音樂放到最大,隔絕了外界的聲音,把自己層層包裹起來。
他在幹淨的紙上寫下蒼勁有力的一句——
但願絕望和無奈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