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小媳婦

第22章 小媳婦

“轟隆——”

白色的閃電劃破了天空, 明明還是傍晚,周圍卻已經漆黑一片。

醫護人員井然有序的進入房間,林希拍了拍傅沉俞的肩膀, 兄妹三人跟着一起來的姑姑走到了門口。

林希對自己這個繼弟一直都是不鹹不淡, 維持着基本的交流,這會兒見他臉色慘白,雙眼發紅的模樣,也有些于心不忍,正準備開口, 傅沉俞身體一動,往樓下走去。

林芸拽着他的袖子:“二哥!”

林希搖搖頭,林芸懂事的松手,傅沉俞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

從寧倩走的那一刻, 傅沉俞的沉默就變得令人恐懼。

小小的電梯,承載着壓抑的氣氛,他心中那頭困獸撕扯着牢籠,鐵做的欄杆幾乎被掙脫開。

傅沉俞猛地一拳敲在牆上,喉嚨腫的鮮血翻湧上來,在嘴角溢出血絲。

他臉色慘白如同牆壁,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只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

他要去殺了那個畜生。

滔天的恨意和殺意在他心裏翻騰, 無數虐殺的方式一一劃過他的雙眼, 逼得他眼中爬滿了血絲。

我要殺了他,傅沉俞冷靜地在心裏重複了一遍。

他捏緊拳頭, 狠狠地敲在牆上, 像下達指令一樣告訴自己:我要殺了他。

“傅沉俞!”少年的聲音穿透瓢潑大雨, 聽了他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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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俞愣了下, 立刻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季眠的聲音……季眠怎麽可能在這裏?

“傅沉俞!”

又是一聲。

這一次絕不可能聽錯,傅沉俞擡起頭,看到醫院大門口,季眠撐着一把白色的雨傘,穿着白色的雨衣,急匆匆地跑來。

消逝在他生命中的那抹白色的裙角,此刻仿佛被驟然填滿了。

季眠跑的氣喘籲籲,雖然穿着雨衣,打着雨傘,但是這麽大的雨,頭發還是濕透了,黏在鬓角。

他的心“咚咚咚”地跳,在看到傅沉俞臉色的一瞬間,簡直要跳出來了。

趕上了……

“你的手怎麽了?”

季眠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跟傅沉俞說,自己為什麽來找他。只好轉移視線去看傅沉俞的手,骨節已經被砸的鮮血淋漓。

他松了口氣,還好這裏就是醫院,季眠連忙抓住他的手:“我帶你去包紮。”

傅沉俞嘴唇翕動片刻,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季眠腦袋一縮,磕磕巴巴地解釋:“我……我來看看你。”

他不知道傅沉俞會在什麽醫院,所以碰運氣似的在市中心幾家大醫院跑,沒想到老天眷顧他,真讓他找到了傅沉俞。

他低着頭,拽着傅沉俞到了急診室。

小護士看到他的手吓了一跳,很快就熟練地給傅沉俞消了毒,用白紗裹了起來。

季眠在心裏碎碎念:還好自己來的早,大佬怎麽小時候跟長大了不一樣?

他依稀記得,Fox只會傷害別人,不會傷害自己,極致的利己主義者。

怎麽這會兒玩起了自虐啊……

季眠脫了雨衣,又收了傘,乖乖地坐在傅沉俞身邊:“傅沉俞,你餓嗎?”

他從書包裏翻出幾個奶油小面包,遞給傅沉俞。

傅沉俞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過長的劉海遮着雙眼,幾乎要融進黑暗中。

饒是季眠有着前世的記憶,也被傅沉俞此時的狀态吓了一跳。

他已經忘記原着中傅沉俞是怎麽自己獨自扛過了這段絕望的時光。

季眠讪讪地收回了手,抱着書包安靜地陪着他。

兩人坐在急診部的長板凳上,頭頂就是一扇窗戶。

季眠時不時偷看一眼傅沉俞,對方沒有一點聲音,就像死去了一樣安靜。

人遇到絕望的事情哭出來還好,像傅沉俞這樣心也跟着死了,才讓季眠害怕。

他咬咬牙,放下書包,走到傅沉俞面前,蹲在地上,雙手放在他的膝蓋上,擡起頭看着傅沉俞。

傅沉俞的眼珠子顫了一下,季眠仰着臉,和他對視着。

下一秒,季眠伸出雙手,替傅沉俞整理着領子,然後替他抻直了外套,撫平了褶皺,就像往日寧倩對他做的那樣,一直到季眠替他扣上衣服扣子時,滾燙的兩顆淚珠一前一後砸在他的手背上。

季眠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停,他替傅沉俞扣上了最後一顆扣子,然後站起身,擁住了黑暗中的少年。

壓抑地哭聲在長廊中響起,緊接着變成聲嘶力竭地痛哭。

窗外的大雨漸漸地停下,經歷過風吹雨打的小花舒展開身體,悄悄探進了窗戶裏面。

季眠欣喜道:“傅沉俞,你看,開花了。”

傅沉俞永遠記得這個不太明亮的走廊。

少年溫柔地如同水一樣的聲音:“傅沉俞,死亡不是消失,一個人真正消失,是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記得她。”

走廊外,雨過天晴,一輪彩虹挂在天邊。

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生命在季節的更替中交換着。

冬天已經過去了,春天還會遠嗎。

2008年整整一年過的兵荒馬亂,一場大地震爆發再前,又遇到了幾十年中最大的降雪,連桐城這個南方的城市都無可避免,季眠每天出門上學的時候,大雪都沒過了膝蓋。

南方城市沒有雪災救險的經驗,林建一如同一直陀螺一樣帶着一班子部下到處轉,最後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雪災,也在他的政績上添了漂亮的一筆。

這個冬天,還有一件事情讓桐城人民津津樂道。

十幾年前,臨港市發生過一起性質惡劣的強奸案件,當時三個犯罪嫌疑人,有兩個被被害人的丈夫殺了,其中一個活下來的坐了牢,據說在年前被放出來了。

臨港市就那麽大一塊地,家家戶戶都有閨女,怎麽能不害怕,人心惶惶了幾天之後,桐城市的公共網絡忽然被入侵了。這一天,一個尖臉消瘦,略帶一絲猥瑣氣息的男子照片,被公放到家家戶戶的電腦中,不管是删除還是關機,都無法退出照片軟件。

他的臉被臨港市所有的人都記住了。

照片上的男子身上,被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三個紅色的正楷字:強奸犯。

以及他的出生年月,身份證證件號碼,所在地區,家住哪裏,即将就任什麽公司,一清二楚。

臨港市政府高度重視此次公共安全網絡事件,在經過詳細的核對後,發現此人确實是……一名性犯罪者。只是,截斷公共網絡的幕後人卻一直沒被找出來。

一時間,強奸犯的新人生,新工作,全都被毀了。

沒有人去可憐他,一個毀了別人人生的人,憑什麽在做十幾年牢之後還能出來開始新生活?

後來,又有一起新聞報道,臨港市三月二十一號夜晚,某男子喝了大量的白酒之後,在出租屋內抽煙,點燃了垃圾桶,一場大火将房子燒成了灰燼。

受害者檢驗DNA發現,正是前不久被放出來的強奸犯。

他因欲望之火心生歹念,最後也死在了一場大火中。

殺死他的,是他自己的欲望。

2009年的春天,季眠正式開始讀初三的最後一個學期。

他又長高了不少,早上去量的時候,已經一米七二了!

只是傅沉俞的身高比他竄的更快,跟他站在一起,自己還是矮了大半個腦袋。

初三下學期,緊張的中考氣氛彌漫在班級中,黑板上已經開始中考倒計時,只剩下不到九十天。

季眠的成績一直都在班級前五,有時候發揮得好,還能考前三。

桐外的初中部是桐城最好的初中,能在桐外實驗班考前五,在整個市區中的排名也有前一百了。

這跟季眠的努力脫不開關系,他的劇情金手指在學習方面可不管用,好在季眠前世也是學霸,學起來并不吃力,只是跟傅沉俞那種天才比,顯得有點兒不夠看。

在選擇高中的時候,季眠糾結很久。

他那天無意中聽到,蘇珞瑜可能要去就讀桐城外國語高中,這也是季眠想讀的第一志願,畢竟直升,會輕松很多。

但原着小說中提到過,蘇珞瑜讀高三對的時候就已經跟厲決相遇了。

高三,四舍五入那不就是高中嗎!

季眠要是去讀桐外高中,妥妥地跟主角攻相遇啊!

原着中,季眠跟厲決的相遇是在蘇珞瑜讀大學之後,也就是在首都的一家咖啡館內,原着季眠作為一個侍應生,被厲決一眼看中。

接下來就是強取豪奪的炮灰替身劇情。

現在的季眠不擔心這些,他下定決心要靠建京公大,将來要做公務員為人民服務的,厲決就是跟原着一樣想對他出手,也要掂量一下政府的态度。

不能去桐外,剩下的重點高中裏,就只有鎮南高中可以讀了。

鎮南高中是排名全國第二的重點高中,在桐城裏是頂尖的學府。

老實說,季眠一開始沒考慮鎮南高中,就是因為鎮南太難考了,他的分數線只超過鎮南的錄取線五分,懸。

放學鈴聲打響,季眠還沒糾結出結果。

他抱着傅沉俞的衣服跟書包,又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到操場等校籃球隊訓練結束。

傅沉俞在初一的時候就加入校隊了,季眠那時候因為個子矮,沒被選上。

當然比起籃球,季眠更喜歡散打!

操場上,傅沉俞接過隊友傳來的球,一個漂亮的三分,籃球入框剛落地,周邊就響起了女孩子們的尖叫聲。

隊友又酸又羨慕:“校草,人氣真高啊,靠,徐佳佳也在看你!”

傅沉俞目不斜視,他個子在初三的時候就長到了一八一,十五歲的年紀,臉已經徹底長開,睫毛長而直,鼻梁高挺,膚色蒼白,唇色卻紅,雖然還稚嫩,但是英俊程度可以直逼電影明星。

隊友又想酸幾句,扭頭看到季眠提着書包從栅欄另一頭翻過來,手上還抱着傅沉俞的衣服,頓時笑嘻嘻地開玩笑:“哎,傅沉俞,你小媳婦來了。”

傅沉俞手頓了一下,沒什麽情緒地給隊友了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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