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等。
被換魂奪舍的到底是誰?
聞秋時懷疑顧末澤被奪舍了,原著裏分明比他這個在道觀修習還清心寡欲的人,竟然扯掉他的衣帶,說出那等虎狼之詞!
不行!
他不可,長得帥也不可!
聞秋時掙紮起來,無奈這身子羸弱,折騰兩下便沒了力氣,變成躺平任人宰割的魚肉。
他輕喘着氣,試圖用言語讓對方回心轉意:“你想清楚了,為了報複我,就這麽犧牲自己?這麽糟蹋自己?值得嗎?”
聞秋時扯着嗓子心痛怒喝:“不值得啊!!”
顧末澤微挑眉梢,視線落在他左肩,不作回應地褪下半邊衣物,青年散亂的烏發下,如玉肌膚露了出來。
聞秋時啞着嗓音,沒有再做無用的掙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顧末澤兩秒。
事到如今,只有賭了。
他賭眼前這個不太對勁的顧末澤,還是原著裏那個連旁人小手都沒牽過的人。
被逼到絕路的聞秋時,咬了咬牙,推拒的雙手轉而攀上顧末澤肩膀,勾出修長的脖頸,往下一拽,同時擡起頭,猝不及防地襲擊薄唇,吻住敢對他放肆的小混蛋。
顧末澤手一頓,微微睜大眼。
唇間傳來的微末觸感,讓他渾身一動不動地僵住了。
聞秋時緊緊盯着他,沒有錯過微縮的瞳孔,以及陷入懵然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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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原來是只紙老虎!
當兩只紙老虎相遇,互相嗷嗚試探,率先識破對方身份的那個,會在瞬間收獲到巨大的勇氣。
聞秋時微眯起眼,趁人處于呆愣狀态,罪惡的嘴唇,一眨眼又湊到對方耳邊,有模有樣地朝內輕呼了呼氣。
“怎麽不繼續了,嗯?”
顧末澤耳梢瞬紅,沉默地拽下摟住脖頸的手,動作略為慌亂地将人從懷裏推開,起身一甩袖袍,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聞秋時看着他幾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恨鐵不成鋼般地搖搖頭,将肩頭衣服拎了上去。
差點上當。
就這還在他面前趁威風!
哼,可笑。
石洞口,一簾垂落的鬼藤飄舞,顧末澤默不作聲吹了半晌冷風,待耳邊燙意褪去,回過身,看到聞秋時在他後方斜倚石壁,抱着臂,眉梢輕挑。
泛紅的唇瓣,朝他微張了張。
“滋味很妙吧。”
顧末澤:“......”
沒料到盛名天下的人,這般不正經。
他冷冷地抿着薄唇,并不想回答這問題,眸光移到再次被衣物遮掩的肩膀,伸手握住聞秋時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将人拽到身前。
聞秋時視線晃蕩,待穩住身形,臉龐正對着濕冷的石壁。
肩膀一涼。
許是一回生來二回熟,眨眼功夫,顧末澤将寬松的衣衫從聞秋時肩膀剝落,松垮地挂在兩只手臂彎上。
細軟烏發垂散,半掩底下白皙的皮膚。
又來?!
甚至漲了經驗,讓他背對着!
聞秋時一時情緒過于激憤,噗得吐出口血,眼前一黑,一頭栽向堅硬的石壁。
啪。
洞內響起極輕的碰撞聲。
意料中的疼痛未至,聞秋時額頭撞上一只墊着的手掌,身後顧末澤涼飕飕道:“要以死明志麽。”
聞秋時輕咳了聲,頭暈眼花幾乎站不穩。
原主自幼身體欠佳,病痛纏身,邁入仙門修行才有所緩解,幾年前因犯下大錯,靈脈受損,修為盡廢,之後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若非心中的怨氣不甘難消,估計早已燈枯油盡。
身體經先前一番折騰,也到了極限。
聞秋時唇間血跡殷紅,撐着牆,氣若游絲般開口:“顧末澤,對個垂死之人,你都下得了手?”
顧末澤輕嗯了聲,撩起他後頸烏發。
聞秋時:“......”
祖師爺在上,弟子好想口出罵語!
顧末澤立在後方,看不到他臉龐,撩發時意外發現鼓動的雪白臉腮。
意識到青年正惱得咬牙切齒,他眼底浮現一抹笑意,在身邊待了十年的呆傻魂靈,會說話、會有情緒的時候,原來這般有趣。
顧末澤低垂眼簾,視線重新落在聞秋時線條細長的頸間。
他目光一寸寸掠過,在左邊頸肩交彙處,微微頓住,找到了想看到的東西。
——魂印!
一個拇指大小的淡青印痕,在他注視下逐漸清晰。
聞秋時後頸雪膚間,現出一株栩栩如生的青蓮,半綻半攏,透着無以言喻的清淨無塵。
顧末澤神色晦暗不明。
如若之間對魂靈身份都是猜測,這抹魂印便是鐵證,的确是他,十年前以身殉道,無數人為之惋嘆的北域符主——聞郁!
身後半晌沒有動靜,聞秋時回頭望,帶着涼意的手忽地覆上他頸間,踩點似的,指尖在某個地方輕點了點。
洞口寒風不斷,聞秋時聳聳鼻尖,冷的全身抖了抖。
即使是砧板任人宰割的魚,臨死之前也要板動兩下,趁方才間隙,他找到一線生機。
原著中顧末澤雖像個虐文主角,但從始至終,虐的都不是實力方面,他少年時的修為,就已達到睥睨整個修真界的地步,如今修為更深不可測,到了何種地步無人知曉。
但是他強大的靈力一直在對抗體內的魔珠伏魂,因而一旦動用靈力,便有被反噬的危險,必須盡快壓制。
且壓制途中,不能有人打擾,否則容易走火入魔。
從萬丈懸崖躍下安然無事,耗費的靈力絕非一丁半點,聞秋時估摸顧末澤要不了多久,就得找地方抑制伏魂珠了。
他只要拖延時......
“——?!”
後頸傳來一抹溫熱,身後顧末澤的氣息貼了上來,将人包圍起來。
聞秋時表情一僵,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在前後無路的情況下,瞥了眼右邊撐在石壁上的手,腳步往右側挪了挪,試圖中禁锢中找到逃生之路。
不曾想這一挪動,腳下懸空。
聞秋時呆了下,看着底下黑暗深淵,吓得魂飛魄散。
救......救命......
他恐高。
聞秋時迫切地想往後退,但全身上下僵住,完全動不了,厲風将鬼藤吹得在他眼前飄來蕩去,鬼火幽幽,讓人恨不得立馬暈倒。
顧末澤将他轉過身來,眸光落在蒼白如紙的臉頰。
“怎麽了?”
聞秋時嘴唇翕動,一言不發。
不可。
倘若暴露.......
“原來你怕高。”
“?!”
見面前之人的反應,顧末澤一聲輕笑。
難怪往日他立在屋頂,或是崖邊,只要是遠離地面的高處,一向少有動作的魂靈,就會蹲下.身,然後默默縮成一團。
瑟瑟發抖。
青年頸肩清瘦的線條因害怕而繃緊,後方一點淡青若隐若現,顧末澤視線落在上面,短暫沉默。
青蓮魂印,知道的人太多。
人死如燈滅,但魂在印在,非魂飛魄散不可消。
他不能放任這種鐵證留在聞秋時身上,否則一旦有人懷疑身份,查驗魂印便一清二楚。
之後,有太多人會奪走他身前的人。
顧末澤眉宇充斥冷戾之色,片刻低下頭,一手扶住聞秋時後腦勺,高大的身形将人壓在石壁上,溫熱吐息掠過頸間。
他要毀了魂印!
聞秋時心跳如擂鼓,在顧末澤傾身壓來時,以為對方要将他推下去,左側萬丈高度讓他不敢動彈,被推在石壁上,顫聲道:“有話好商量,別推我。”
“怕就抓着我。”顧末澤聲音掠過他耳畔。
聞秋時僵硬地做出反應,發白的指尖攥上他衣袍:“這樣麽……嗚啊!”
一聲痛吟在洞口響起。
聞秋時睜大淺色眼眸,頸部傳來的疼痛讓他臉色一白,長睫低顫,唇間吐出痛吟。
顧末澤咬破他承載魂印的肌膚,眼底血色流淌。
抹去魂印,如此即使有人懷疑聞秋時身份,也無跡可察。
但抹去一個人的魂印,幾乎不可能,即便是他,也只能将青蓮印短暫覆蓋,借以瞞天過海。
這種方式如同将一個人神魂打破重塑,少不了疼痛,但他顧不得太多,心底邪念無時無刻不在蠱惑他,稍有不慎便萬劫不複。
“想留住人只有一個方法,把他關在只有你知道的地方!讓他逃不走,離不開!”
“與其往後無時無刻擔憂棄你而去,不如将人殺了,神魂禁锢在身邊,就像過去的十年一樣,與你寸步不離!”
“你真的這麽輕易放他去外界?遲早有天,你會後悔這個決定!”
......
腦海喧嚣四起,顧末澤臉上露出掙紮之色,撐着石壁的手青筋暴起,他制服了聞秋時所有的抵抗,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與石壁之間。
溫熱鮮血在唇間綻開。
——別動。
——還不想傷害你,讓我抹去魂印就好。
聞秋時掙紮的雙手被扣住,痛楚自後頸被咬的地方蔓延至全身,嘴唇翕動,一縷汗濕的烏發貼着白皙臉頰,整個人逐漸失了力氣。
體內神魂猶如被咬碎。
又重塑了遍。
聞秋時疼的意識渙散,咬緊唇瓣,額頭冷汗滾落,蒼白面容不見半點血色。
洞口冷風呼嘯,鬼藤亂舞。
不知過了多久,青年喉間悶出一絲泣音,薄衫下修長的雙腿一軟,被身前的人摟腰抱入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