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打完噴嚏,面對一衆欲言又止的視線,聞秋時眉梢小動了下,繼續倒在地面一動不動。
場面停滞片刻,顧末澤回身将稻草人的外袍取下,掃了眼寫着“楚柏月”三字的紙條,撕下揉碎,扔在一堆雜亂的稻草裏。
将人從地面抱起,顧末澤隔絕周圍視線,回了房。
落在柔軟的床榻,聞秋時松口氣,睜開一只眼試探性地瞅了瞅,對上一雙幽深眼眸,下颌被扼住擡起。
他白皙的臉頰殘留着淚痕,眼圈發紅,長睫懸着細碎水珠,一臉都是演技。
“不對。”顧末澤道。
聞秋時表情茫然,兩只哭後水霧霧的眼睛都睜開了,捏着他下颌的手指收緊。顧末澤眼角微斂,他想看青年哭紅眼,但不是為了旁人落淚。
顧末澤薄唇冷抿,盯了幾許,眼底血色翻湧的剎那,他放開手,頭也不回地拂袖離去。
關門聲響起。
聞秋時不解地揉揉下颌,裹上被子。
次日一早,聞秋時神色如常與弟子們打招呼,昨夜之事好似未曾發生,他只字不提。
衆弟子見狀都懷疑起來,聞長老是不是真失憶了,都說思念成疾,或許昨晚長老正好瘋症犯了,才對着個稻草人哭着說是楚家主。
于是大家不約而同對昨夜之事沉默,望向聞秋時的眼神多了點憐愛。
不知長老這病多久了,可曾吃藥。
聞秋時吃早飯時,牧清元面帶遲疑地走來,開口道:“今日巳時天篆筆在符會前的龍躍臺展覽,七師叔要不要去?”
聞秋時搖了搖頭:“并無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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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符時,紙筆墨砂等材質的不同,制作出的符威有差異,因而大多符師會致力于用最好的材料,但聞秋時對這些沒有要求。
他在道觀練符時,路邊折一根狗尾草,池邊沾點水,就能在地上畫起來,因而不怎麽講究。
青年表情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排斥。
牧清元沉默片刻,若有所指道:“天篆是聞符主生前之物,聖尊取神木親手制作相贈,符主身隕後,已十年未曾現世。此次作為符道大比的獎勵,七師叔不如趁現在去看一眼,過幾日他便是有另主之物了。”
聞秋時嘴裏的棗糕突然不甜了,抿了抿唇,半晌吐出一字:“去。”
巳時,龍躍臺。
黑壓壓的人潮圍繞符會前的廣場流動,目光聚在最中央。
高臺之上,置有玉制筆擱,擱上放着一只沉寂多年的筆,頂端散着淡青光芒,底下筆身長直赤紅,筆鬥渾黑。
天空升起暖陽,給筆上一個“聞”字渡了層金邊。
“聞”字勁挺,銀鈎鐵畫。
這便是符筆天篆。
不止符師,前來參觀的修士亦多不勝數,四下皆是驚嘆,目光中閃爍着敬畏。
也有人長嘆惋惜:“當年有幸見過天篆,在符主手中時,不知有多耀眼奪目,哪像眼下這般暗淡!”
聞秋時立在一群興奮張望的天宗弟子間,望向天篆的剎那。
他瞳孔微縮。
周圍的議論聲遠去,逐漸聽不真切,視線也變得模糊,聞秋時意識陷入混沌。
——“小孩,你叫什麽名字?”
一個似曾相識的嗓音在他腦海回蕩,低沉安穩。
“聞......我為何告訴你。”
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身着淡墨輕袍,衣上繡着閑散的祥雲紋,眉眼如墨,世間少有的精致漂亮,他打量着以面前男子為首的一群陌生人,神色警惕。
“你是誰?不如先報上名來。”
少年語氣毫無敬畏,惹得對面一行人瞠目結舌,有人甚至皺起眉,要出口訓斥。
那個高大身影,卻是低笑一聲,擡手制止,語氣溫和地吐出三字。
“郁蒼梧。”
“哦,那我叫聞郁。”
少年人回答的十足敷衍,明晃晃表示這是剛想的熱乎名。
但他話音剛落,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朝他伸來,修長有力,指腹帶着薄繭,對他道:“既然如此,過來吧聞郁,我這安全。”
聞秋時指尖微動,下意識朝前方天篆筆的方向擡起手,旋即在周圍一片驚呼中,摔到在地。
但身體未跌到堅硬的地面,意識昏沉間,有人在他耳邊焦急低喚,“師叔!師叔!”
聞秋時頭疼欲裂,四周好似發生了什麽,方才晴空萬裏,轉眼烏雲席卷而來,伴着兇獸震耳欲聾的嘶吼聲,狂風呼嘯。
聞秋時想睜開眼,但眼皮沉重到難以掀開一條細縫,耳邊都是嘈雜驚呼,亂哄哄的。
“快逃!是兇獸!兇獸窮奇來了!”
——“快逃!”“聖尊、聖尊!!”“兇獸血債血償!!”
烏雲如墨,天空一望無際的黑,宛如世界末日。
空氣中彌漫着戰火的硝煙,濃厚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四周都是尖叫嘶吼,宛如人間煉獄。
同樣是那只修長的手,帶着血,逐漸失去力量地遮住少年眼眸,那人嗓音沉穩,如初見時的溫和,“不是你的錯,忘掉這一切。”
......
聞秋時失去意識。
龍躍臺上空,遮天蔽日的龐大兇獸嘶吼一聲,直沖突然間光芒大作的天篆而去。
但半路,兇獸窮奇翅膀一轉,血燈籠似的雙眼望向逃竄中的人群,猛地殺去,“你竟然沒死?!正好報昔日之仇!!”
吼!
半條街瞬間化作廢墟。
窮奇張開血盆大口,正欲作難,忽地一頓,令人顫栗的威壓從他欲攻擊的地方散出。
顧末澤抱着人,眼神兇戾:“滾。”
窮奇能感知到的天地靈氣,在剎那間顫動了下,兇獸驚魂不定地看着面前年輕男子,又不甘心地望向他懷裏青年。
正此時,上空傳來浩瀚靈力。
砰——
站立之地四分五裂,窮奇龐大身影轉眼掠至半空,目光忌憚地看向對面俊雅無雙的男子,有似曾相識之感。他晃了晃頭,似乎在辨認對方是誰,半晌突然張狂大笑。
“原來是你,正好,殺不了聞郁,殺你洩憤!”
“楚家主,窮奇兇惡,我等一起合力誅殺!”
半空多了數道身影,靈宗主、攬月城主等系數趕來,立在楚柏月左邊的人開口道。
“天篆有異動,窮奇為此而來,倒不必誅殺,”
楚柏月淺眸望着窮奇,并無殺意,神色反而透着些許溫和,仿佛陷入某種悅人的回憶。
“降服他便可。”
周圍衆人犯了難,窮奇兇獸之名響徹大陸,今日若非楚柏月在場,尚沒有誅殺的可能性,如今楚柏月想降服,兇獸戾氣與生俱來,簡直比誅殺還難上數倍。
楚柏月不理衆人,緩緩擡起手。
幻化成枷鎖的靈力從四面八方朝兇獸湧去,被包圍的窮奇嘶吼一聲,在靈力震懾下逐漸驚慌。
“怎麽會?才短短十幾年,你做了什麽?修為精進如此之快?!”
楚柏月臉色淡然,控制空中數條粗壯的枷鎖纏上窮奇。
驚天怒吼。
窮奇殊死一博,沖出囚圍,揮動着血淋淋的翅膀,卻未急着逃走,而是沖向高臺上的天篆。
抵禦結界剎那破碎。
窮奇兇悍一掌落向玉擱上的長筆。
電光火石間,血光四濺,整個龍躍臺下起了血雨。
兇惡的巨大身影四分五裂,在離天篆筆半丈距離被冷銳的靈力抹去生機。
楚柏月一襲家主服被鮮血染紅,臉上沒了一貫的淡然溫和,居高臨下看着砸到地面的屍體,眼神淡漠,透着令人膽寒的冰冷。
“死性不改,當滅。”
一番浩劫平息,天篆筆也恢複了沉寂,仿佛之前異動從未發生。
聞秋時醒來時,神情恍惚,臉上帶着茫然之色。
“我怎麽在這?”
他不是在看天篆筆嗎?
顧末澤立在床邊打量他的神色,随後端來杯熱茶,“兇獸來了,師叔被吓暈了。”
聞秋時:“?!”
他依稀記得有人大喊兇獸窮奇,不過,“我何時被吓暈了,休要亂言!”
怎麽這樣污人清白,他哪裏這般膽小!
“既然如此,師叔為何暈了。”
“我......”聞秋時說不出話來,眨了眨眼,接過茶杯飲了口。
他心髒砰砰直跳,腦海中全是天篆筆的身影,心道總不能告訴顧末澤,他對一支筆一見鐘情,甚至産生了身為符師的占有欲。
一想到符道大會結束後,夢中情筆落到旁人手中。
那精致漂亮的筆身被其他人拿在手中,摸來摸去,他就氣得七竅生煙。
下午時分,聞秋時悄無聲息跑去了符道大比的報名點,片刻,帶着一個近千位數的腰牌出來了。
離開報名點,他徑直朝城主府走去。
今夜是少城主舉辦合籍大典的喜日,上午雖有兇獸來襲,好在處理得快,并未造成多大的損失,大典照常舉行。
臨近城主大門,聞秋時身邊走過一群弟子。
身着統一的藍紋白底服飾,與天宗的白紋藍底服飾有些像,他們在閑談,言語間充滿興奮。
“家主當真厲害,一招擊殺窮奇!駭人聽聞,不知修為到何等地步了。”
“雖然出身分家,但我真真佩服柏月家主!”
“今日一過,不知多少人又要死皮賴臉糾纏柏月家主了,幸而家主一心求道,誰也不理。”
......
這群弟子談話間,忽然瞧見他,臉色頓時齊齊垮下。
“哼。”
為首之人雖相貌出衆,氣宇不凡,但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朝聞秋時冷哼了聲,率先負手離去。
聞秋時:“?”
喚楚柏月家主,便是楚家子弟了,怎麽這般不禮貌。
待一行人遠去,聞秋時依稀聽到幾句。
“天雲服,看到就想起他們長老幹的糟心事!”
“就是,沒見過他們天宗長老那麽不要臉的人!因他傷了南姑姑,這些年,不少人還遷怒責怪家主呢!”
“咱們南嶺誰不知道,家主與南姑姑之間并無情意,聽說當年兩人打算一起取消婚約,誰知出了那檔事,南姑姑受了傷,外界議論紛紛,婚約才一直拖到現在。”
“天宗還包庇那惡人,着實可惡!我若是瞧見他,定要為家主打他兩下!”
聞秋時:“......”
他輕碰了碰鼻尖,邁入城主府大門。
晚宴上,以天宗長老的身份當是座上貴賓,坐于瑤臺之上,與各宗派掌門長老談笑。但聞秋時想也沒想戴上面具,混在底下弟子座位間。
他翻開話本,想起兩邊坐着的師侄,腦袋左右轉了轉,“閑來無事,要來一本嗎?”
牧清元視線落在話本封面,表情變得一言難盡,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說,搖搖頭拒絕了,“七師叔喜歡,留着自己看吧。”
顧末澤從果盤摘下一顆葡萄,剝下紫紅的皮,露出裏面白瑩瑩的果肉,“好看嗎?”
聞秋時看向他指尖剝好的葡萄,思索兩秒,表情露出些許意外,點點頭:“好看。”
他探去頭,不假思索低頭吞掉:“謝謝。”
顧末澤頓住,看着轉眼空蕩的手,被青年呼氣掠過的指尖,逐漸濕涼,上面殘留着微末紫紅的葡萄汁。
他眸光斜瞥:“我問話本好看嗎。”
聞秋時一噎。
不是問紫葡萄果肉誘不誘人,勾.引他吃嗎?他正驚詫顧末澤如何知道他喜歡吃葡萄。
顧末澤視線掃過紅潤唇瓣,掏出錦帕,神色不明地擦了擦手,幽聲道:“師叔倒是會占便宜。”
“其實還沒咽。”
“......咽下去!”
青年未被面具遮擋的眼睛,微彎了彎,顧末澤耳邊一聲輕笑。
顧末澤默了會兒,将聞秋時手中的話本奪過,翻到第一頁,指向目錄上一行行名字,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你若是他,會喜歡哪一個?”
聞秋時輕嘶了聲。
他正打算看的話本,看封面名字就很勁爆,叫《那些年的雨露均沾:符主和符主的他他他他他他他》
聞秋時數了數,七個“他”。
開篇還有筆者鄭重申明:由真實事件改編,務必上升真人,另有姊妹篇《那些年的落花流水:符主和符主的她她她她她她她》
聞秋時數了數,又是七個“她”。
某種程度上,那天說書先生将符主聞郁喚作“禍禍”,人如其名。
這“七個他”系列的話本書鋪老板當時給聞秋時極力推薦,據說是個高人所著,寫得極其真實,因而火了十年之久,乃符主同人話本裏經典中的經典。
聞秋時瞧顧末澤這般熟練翻開的樣子,心道難不成他也偷偷看過。
聞秋時暗自發笑,略一思索,視線在日漸熟悉的那些名字,以及後面緊随的簡介晃了晃。
楚家主、北域主、森羅殿主、上古血鴉......
什麽年少相識、匡扶幼主、愛恨交織、至死方休......
他之前粗略翻了翻,裏面其實沒寫什麽風花雪月,更像是誇張化的記實。
“如果我是聞郁,”
聞秋時頓了頓,在顧末澤緊繃的神色間,勾唇一笑,“小孩才作選擇,大人當然全.....”
話未說完,聞秋時後頸一涼,察覺到旁側陰鸷到要吃人的眼神,把話咽了回去。
據他所知,如今修真界的青年翹楚,十之八九是符主的追随者。遠的不說,牧清元就是其中之一,還比較狂熱。看顧末澤此時反應,多半心底也敬仰符主。
他這随口一答的輕挑言論,雖說着無意,但在顧末澤眼中,多半成了對符主為人的冒犯。
聞秋時轉口,正色道:“以符主那般心懷天下之人,一定清心寡欲,哪會拘泥于小情小愛!切莫再問如此問題!”
在顧末澤沉沉眸光中,聞秋時指了指楚柏月的名字:“這是兄弟,你沒看到話本中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嗎?”
他微白的指尖挪了挪:“這是幼弟,你沒看到話本中符主努力作好哥哥的模樣嗎?”
接着是森羅殿主夙默野:“這是......”
顧末澤:“是什麽?”
聞秋時說不清了,這個看似最簡單,實則最複雜,以他近期東拼西湊的信息,勉強理出一條符主與夙默野的交集線。
當年隕星谷除魔大戰,聞郁用聖劍誅殺魔君夙夜,劍定乾坤,将森羅殿這個龐然大物打入地獄。
森羅殿門人死的死逃的逃,還有不少人被正道之士俘虜,夙默野這個彼時與魔君沾親帶故的少年,盡管掩藏了身份,也沒落得什麽好下場,臉上烙了奴印,被當成了奴隸。
直到聞郁無意看到他,将人帶在了身邊。
森羅殿人都恨聞郁如骨,他這般行為無異于玩火,當時惹得衆說紛纭,就算修為高深也小心玩火***,但任外界如何評說,聞郁依舊我行我素,離開北域,鎮守鬼樓直至身隕的兩年,也是夙默野待在左右。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養虎為患。
有何目的。
只流傳聞郁曾對問他的楚柏月道:“我對這少年并非善意,相反,這是我為數不多滋生的惡念,他與我有用。不過若有天我真用到他了,柏月,你記得阻止我,不惜一切。”
思及此,聞秋時含混不清吐了句:“這是呼呼呼呼。”
顧末澤緩緩眯起眼。
聞秋時趕忙跳到下一個,目光停在靈獸古鴉,正要指去,顧末澤神色微變,皺起眉,直接奪去話本,“別看,我不想知道了。”
聞秋時神色莫名,顧末澤藏起話本,對上他狐疑的眼神,面不改色道:“合籍大典要開始了,師叔別看這些。”
聞秋時擡頭一望,賓客差不多到齊了。
正方位瑤臺上,坐着幾個身影,似乎是楚柏月、靈宗主以及南獨伊等。
聞秋時眸光在臺上停頓兩妙,其中一道淺淡眸光忽地回望,他趕忙低頭,也不知是誰,只覺這目光敏銳異常。
正此時,一個華服身影搬着座椅來到聞秋時面前,望了望左右,沉吟了下,覺得哪個都不是他能趕走的,只好退而求其次,“牧兄,我能做你身旁嗎?”
牧清元點頭:“請。”
賈棠喜不自禁坐去,接着伸長腦袋:“兩日沒見,還記得我嗎?”
聞秋時伸出一只手,食指儲物戒青芒閃動,在夜色中漂亮極了。
賈棠笑容消失,低頭看自己幹幹淨淨的手,陷入消極狀态,不過沒多久,重新振奮起來。
右邊都是幾個不甚交談之人,賈棠腦袋轉向左邊,隔着空隙與張簡簡嘀咕起來。
聞秋時掃了眼茶幾上的鮮果美酒,撚起兩個核桃,百無聊賴地盤起核桃,盤了會,想弄碎發現力道不夠。
“七師叔,我幫你?”牧清元見狀道。
聞秋時雙手捏着核桃,整個人連發尖都在使勁,搖頭擠出句話,“不用,這是......尊嚴!”
半晌,聞秋時漲紅臉,掌心核桃堅如磐石,他喘了喘氣,仿佛遇到一生之敵,神色鄭重,“顧末澤,若火匕借我一下,我想我該給它們足夠的尊重!”
顧末澤眉梢微挑,遞去匕首,旁邊一聲驚呼,“若火?!”
賈棠看了看匕首,又望了望顧末澤,然後扭過頭,“簡兄,若火竟然在你們天宗手裏?”
張簡簡解釋:“不是宗門的,是顧末澤的。”
賈棠摸着下巴:“我想起幾件趣事,有次聽爹講,他在宴會見到符主,符主砸不爛核桃,于是找聖尊要來若火匕,說要送核桃風光上路。”
張簡簡瞠目結舌:“還有這事?小小核桃被這等寶物砸,确實算得上風光大葬!”
聞秋時用匕柄砸核桃的手一頓,将核桃扔回盤中,轉手拿了串葡萄。
他轉了轉匕首,将如寒冰般的一面對準葡萄,正要貼上去,旁邊又飄來竊竊私語。
賈棠:“不止呢!我爹說符主還用若火匕凍冰葡萄,你說好笑不好笑!”
聞秋時眯起眼,放棄葡萄,随手拿起一樣東西。
另邊賈棠和張簡簡兩個湊在一起的腦袋,正傳來大笑,“符主還用若火烤香蕉呢,哈哈!”
砰!
聞秋時将手中的香蕉按在茶幾上,咬牙切齒。
可惡。
還讓不讓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