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定之徒/抓
江明鵲下一秒就被人随手拎起塞進泡泡裏。
江明鵲難得懵了，在軟乎乎的泡泡裏走了走，奇異地沒有不平衡的感覺。
“哇——”
小蘿蔔們的羨慕聲響起。
江明鵲沒想到這種低級泡泡符篆還能這麽用。
仙師見她适應良好打個響指，漫天泡泡飄向小孩們。
有了江明鵲做示範，其他小童都争先恐後地進了泡泡裏。
仙師摘下兩片竹葉，一葉化作巨大的扇，一下将他們扇出老遠。
一葉化作扁舟，他站在上面騰空而起。
泡泡滾在空中，江明鵲如在棉花裏打了個跌，浮在江明鵲旁邊的小孩狗刨式推着泡泡前進，小臉因為興奮紅彤彤的。
一群小傻子玩的不亦樂乎，江明鵲面無表情撐着泡泡，揣測這位帶隊仙師的身份。
這種送弟子的方法她從沒有見過。
一般來說都是雲船送，只有此次是例外。
在竹園帶新弟子的，必然是各門沒有出任務的築基弟子，但他憑空造物絕非普通築基弟子能做到的。
竹葉扇又飄回仙師手裏，仙師捏着竹葉對她挑挑眉，竹葉往頭上一戴，變成鬥笠。
扁舟推着泡泡往前走，在雲海中劃出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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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秋宗主宮懸空在高空，山體綿延幾千裏，其上垂落無盡之水，彙在地面形成巨河，萬丈金牆龍盤虎踞，雄偉瑰麗景色引人神往。
仙鶴馱着數位白衣仙人飛過，見到他們引頸高歌，算作招呼。
江明鵲一行人落了地，泡泡消失了，有不少小孩意猶未盡。
江明鵲回頭，送他們來的仙師不見了。
專門接引的仙師迎了上來。
“小鬼們！排隊站好！跟我上去！”
乘秋宗主宮前鋪着泛着靈韻的青石階，階梯盡頭是沉重的門牆，金色匾額上逍遙宮龍飛鳳舞，猶如要掙開束縛飛上天際。
江明鵲踩着青石階，似與很久之前的自己重合。
踩過一百九十九階，才算進入宮門。
宮門後是極為廣袤的廣場，廣場布了陣，可容得下十幾萬人。
其上漂浮着二十四所宮殿，主殿為登仙殿，是用來選拔內門弟子，商議大事才會開放的大殿。
整個廣場都是鬧哄哄的人，大家都在揣測着誰會被仙師帶走，誰又會被留下。
江明鵲仰頭，她記得，天上會降下一道“命運之光”。
資質好的會留到乘秋宗內門，雜靈根會被送入外十八門，餘下的會被送回原地。
她在觀察着周圍人，殿中的人也在觀察廣場。
掌門滿意地捋了捋胡須，看向身邊的人。
衆人互相對視，在一道道傳音間定下了規則，坐在中心的人忽然放下手中棋子。
大殿內隐晦的交談停了下來。
掌門眼神微動:“玄度師弟有什麽想法？”
被衆多視線集中的人淡漠道:“我與一子有緣。”
掌門:“哦？玄度師弟想收徒了？”
集中在玄度身上的視線更加火熱。
玄度玉一般的手指夾着黑子，氣質高潔如明月，與這世間有種割裂感。
“親傳。”
他沒有隐瞞。
就在某一行弟子踏入逍遙宮時，他就感覺到了命運的指引。
座上老怪物們都不由自主失态。
“親傳？”
“玄度道君……沒有開玩笑嗎？”
所謂親傳，乃是繼承衣缽之人，日後玄度道君飛升，他親傳弟子就是第二個玄度道君！
玄度道君是誰？如今修真界第一人，年十七築基，六百歲入半步天劫，就差一步登仙的驚才絕豔之輩！
雖然他有幾峰的記名弟子，可沒有親傳啊！
不少人心裏打起小算盤，為自身牟取利益。
“只，收一個嗎？”掌門試探着問。
“她是我命定之徒。”
大殿外又走進一人，腳步漫不經心，在玄度道君身旁落座。
他一腿橫擺，一腿立起，手搭在上面，毫無仙人風範。
殿內還有“命定之徒”的回音沒散，來人散漫道:“諸位繼續，我睡一覺。”
玄度合目不見。
掌門胡須一抖，與衆人面面相觑，颔首微微一禮後選擇了無視。
“玄度道君的親傳弟子，是第一批，還是第二批弟子？”
老怪物們心思活絡起來，第一批都是佼佼者，成長起來後就是中流砥柱，方才他們已同往年那般分配好了，随便哪裏少一個，都會造成“不平衡”現象。
玄度:“第二批。”
衆人都放下心，也不怕哪裏少了個引起争端。
廣場上輪到了江明鵲測靈根。
仙師略過一眼:“火系單靈根，下一個。”
單靈根放在外門可能獨特些，但四門弟子無不是頂尖人才，單個靈根也不少。
江明鵲又彙入人海。
“聽說西門師祖是特別厲害的人物！他修仙就像是喝水一樣簡單！”
江明鵲腳步一頓。
前世，她就拜在西門師祖，玄度道君座下。
江明鵲平坦的眉心折出痕，盡管不去聽，耳朵裏還是灌進聲音。
“那可不！西門師祖還會呼雲喚雨！天下魔修無不聞風喪膽！”
可能要更厲害些，翻江倒海不為過，畢竟是半只腳踏入天門之人。
前世堅信自己是大女主，成了他唯一的親傳弟子，以為奮力追逐就能趕上玄度道君，事沒成，倒鬧出了不少笑話。
她能力配不上親傳這個位置，很快就被人拉了下來。
而她的師尊，只是冷眼看着她被人奚落嘲諷。
江明鵲起初是怨的，後來甚至成了心魔，成魔後倒想通了。
沒有什麽好怨的，他把修仙之道指給她了，路也是她走的，走歪了也是她的鍋。
只是重來這麽一次，她不要再去他門下了。
一道聲音突兀響起：“我想去北門。”
“為什麽？”
“北門師姐多。”
“啊？去西門不是更有出息點嗎？”
“你是不知道，西門那群人都是冰淩子，規矩大的很，我才不去受罪！”
“東門師祖呢？”江明鵲主動問旁邊一直喋喋不休的男孩。
江明鵲前世對他也有接觸，南門祝岚峰峰主的兒子祝思珂，脾氣性格挺好，就是為人很八卦。
正說的起勁的祝思珂吓了一跳，這女孩也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
他搜腸刮肚一想:“東門師祖，好像是個廚修——”
江明鵲點點頭:“謝謝。”
廚修，聽起來似乎也不是很難。
她前世見過一位，不過……那位一言難盡就是了。
祝思珂對江明鵲起了興趣，畢竟問東門的寥寥無幾，可以說只有江明鵲問過。
祝思珂用口水音道:“你想去東門？”
江明鵲背過身，沒回答他。
祝思珂又擠到江明鵲正面:“你想去東門？”
江明鵲:“……”
她不是很想讓人知道她的目的。
祝思珂還打算繼續問，這時天上降下道道金光。
江明鵲仰頭，金光墜入人群，沒落到她身上。
這道命運之光，就如同前前世的錄取通知書。
第一輪是金光，挑選最拔尖的弟子。
第二輪是紅光，選中上弟子。
往後還有第三輪第四輪，皆是藍光，篩剩下的，會被外門領走。
江明鵲前世是第二輪。
其中一束金光照在祝思珂身上，一股輕柔的空間之力要将他拉出廣場。
江明鵲松了口氣。
祝思珂見她還沒回答，急的抓住江明鵲。
金光蔓延到她身上，眨眼間，面前景色變了。
江明鵲：“……”
她與祝思珂一同入了大殿。
大殿上空沒有蓋頂，反而是個星鬥大陣，周天星辰流轉，猶如真正的星空。
不遠處排列着幾十個連接星雲的高座，隐隐約約坐着許多人。
祝思珂毫無察覺，無邪地問:“你想去東門？”
寬闊的大殿裏，都是祝思珂的回音。
江明鵲:“……”
不僅引起與他們一同傳送過來的目光，還引來了高座之人的注意。
玄度指尖一顫，他手中棋子脫落，自己落到了棋盤上。
他試着去拿，試圖悔棋，可卻拿不起來。
“咳！”
祝思珂反射性一個哆嗦，祝岚峰主在座上刮了他一眼。
“犬子無狀，讓諸位見笑了。”
掌門出來和稀泥:“還是孩子，孩子活潑開朗也挺好的。”
祝思珂憨憨一笑，面對這麽多長輩也不敢再出聲了。
掌門對傳送過來的小豆丁們溫和道:“此次為你們提前接引，皆因爾等是萬裏挑一的天驕，是我宗未來，是我等修仙界的未來。”
誰都愛聽好話，特別是年紀小的孩子們，掌門一番雞血下去，已讓小豆丁們激動起來。
掌門滿意的捋了捋胡子:“你們邁入修仙之道的明燈，就在高座上宗門長老與各位峰主手裏，若是有緣，你們會成為他們座下之徒，開啓你的登仙之路。”
“諸位，開始吧。”
高座上一道空靈的女聲率先開了口，點了某個小女孩。
“陶婉靈。”
江明鵲擡頭，看到前世稚嫩的宿敵。
她平靜的心湖久違地起了風浪。
一位穿着白衣，氣質過人的女孩邁出來，恭恭敬敬地跪在高座下的蒲團上，用清脆的童聲道:“梅重峰主抱歉。“
陶婉靈輕輕吸了口氣，小腿肚發抖，又高聲請求道：“陶家第八代家主之女陶婉靈，求西門玄度道君收我為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