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些阻攔她的人, 全都是問她買糖的。

江明鵲:“……”

奇怪的是他們大多喜歡改變外形的糖,其他可能幫助到自己的糖一點也不感興趣。

被人輪流問下來,江明鵲手裏的庫存減少了百分之三。

她默數着自己成山堆着的糖, 也不知道夠不夠她的計劃實行。

如果不行,她就得去再買。

在外圍圍觀的梁聽雲也很好奇, 但是沒有走近。

自從幻境比賽出來之後,她一直在躲着江明鵲, 生怕大魔王跟她算賬。

梁聽雲小心的從她身後走過。

江明鵲喊住了梁聽雲。

梁聽雲假裝沒聽見。

江明鵲直接傳音:“梁聽雲。”

梁聽雲頓足。

江明鵲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手的糖:“你喜歡嗎?”

梁聽雲看着那雙手上滿滿當當的糖。

當!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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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糖丸是怎麽做出來的, 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效果,可偏偏她不是廚修, 沒法給丹藥附加這些奇特的現象。

梁聽雲忍痛從江明鵲手裏移開。

她知道,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她最怕麻煩了!

梁聽雲:“不喜歡。”

江明鵲收起來, 語氣平淡:“真遺憾, 可惜你感受不到變綠糖的神奇效果,乘秋宗還沒有買的, 需要去很遠的天劍宗。”

“說起來變綠糖加在丹藥裏可能會很有趣吧, 還有很多別的效果的,既然你不感興趣就算了。”

這明目張膽的釣魚!

梁聽雲臉色糾結,百爪撓心一般。

可惡,她是真的很想要啊!

江明鵲擡腳掠過她。

梁聽雲:“等等, 你先說說,你想要做什麽。”

江明鵲:“很簡單。”

地支一班。

墨晚盈吐出一口氣。

她在練習所謂的入門經。

她每次感覺自己摸到了所謂經脈所在,但是運轉起來磕磕絆絆的, 有時候還會出岔子,不小心跑到別的經脈去,這讓她無比難受。

之前她想問授課的仙師, 可還沒等靠近,就會有比她水平更差的人把她擠開。

她在師門又毫不起眼的,他們不屑于教這麽基礎的問題,只是丢本書給她看。

久而久之,墨晚盈就習慣了自己摸索。

仙師只有一個人,管着近兩百多人的班已經很累了,她再去叨擾也不好。

她身邊坐着一位內門弟子察覺到她的動靜,睜開眼,意會不明的吐了一句。

“三靈根啊。”

他拖着長長的調子,似乎在感慨又似乎在嘲笑。

她知道他,他是第一個進地支一班的,據說是從天幹序號班下來的。

關于他的傳說有很多,有的是說他是內門弟子派來專門在外門這裏搞破壞的,有的說是他頂撞教課的仙人被丢進來的,各種說法都有。

但毋庸置疑的,他比整個班的人都要強,甚至還有一群外門的慕強者擁護他。

她來得晚,進來時就他身邊一個座位可以坐,想換位置別人也不肯。

墨晚盈緊緊咬住下唇,不死心的又運轉了一周靈脈。

這次她心情比之上一次要浮躁,不出預料地失敗了。

身邊的人嗤嗤地笑。

“這都不會?外門就是外門。”

墨晚盈捏着衣角反駁,“你,你那麽厲害,怎麽你還在這裏了?”

這句話正巧戳中了沙盛天的痛點。

他是天幹尾班的學生,又是內門弟子,一向覺得自己是人上人,這些外門弟子都是攀附宗門的下等蝼蟻。

可之前因為洛雲婧與唐青楓決鬥輸了臉,他被迫擠了下來,這才來到地支序號班。

他本覺得事情都快過去了,可這幾天他見到了墨晚盈和洛雲婧走在一起。

他原本都快遺忘的屈辱又記了起來。

他沉下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等到墨晚盈放空思想,逐漸進入狀态時,忽然發現自己蒲團上濕了一片。

她不動聲色地伸手摸了摸,一手的水,但不臭,應該是水。

正當墨晚盈不知如何是好時,那個讨人厭的男孩又開始說話了。

“怎麽有股臭味啊!”

他說特別大聲,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少人的視線移到她的身上。

墨晚盈握緊手指,感覺不妙。

“哇!大家快來看啊!她是不是吓尿了?”

墨晚盈一張臉色紅欲滴血,結結巴巴地解釋,“沒有,我沒有。”

她直覺是沙盛天搞的鬼,但由于太緊張,腦子一片空白,只是重複着說沒有。

沙盛天誇張道,“還沒有?我聞到你身上一股臭味!”

他說着還捂住嘴,用手扇了扇鼻子。

墨晚盈急急伸手,“真的,我沒有!這上面我剛剛磨過,不信你聞聞!”

沙盛天做出個嘔吐的表情:“真惡心!你居然還摸尿!你離我遠點!”

在附近的人吸了吸鼻子,沒感覺到什麽,但還是搬着蒲團坐遠了些。

消息一個傳一個,都帶着異樣的眼神看她。

墨晚盈嘴唇都哆嗦了,有什麽卡在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

正忙得腰酸背痛的仙師注意到這邊的事情,疲倦地擡頭:“怎麽了?”

沙盛天立馬搶先道:“仙師,她尿了!”

墨晚盈雙手顫抖,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我沒有,你胡說!”

沙盛天看到她可憐巴巴的表情,揚起笑,“要不你站起來啊,看看是不是我冤枉你。”

墨晚盈哪敢站起來!

她後衣裙确實有濕潤感,肯定是,是濕的。

她一站起,不就會有很多人看她臀部嗎?!

這,這如何能行!

不過她确信自己沒有尿!

她這一猶豫,在衆人面前顯然被證實她尿了的事情。

仙師對她施了個清潔咒,警告了一句:“下次不可再犯。”

墨晚盈一怔。

仙師又對其他人威嚴道,“抓緊學,不要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物上。”

說完仙師就走了。

墨晚盈如墜冰窖。

仙師這一番話,直接坐實了她當衆……的事情。

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她沒有啊!

沙盛天做了個鬼臉。

“這麽大還尿蒲團上,羞羞臉。”

墨晚盈抖着嗓子開口:“是你對不對?”

沙盛天裂開嘴,恍若要吃人,用極低的聲音道,“你有什麽證據嗎?”

墨晚盈胸口起伏,抓緊蒲團。

她看向周圍,之前與她還說過兩句話的人,眼神閃爍,迅速扭過頭去不看她。

周圍人好像都在看她。

這些竊竊私語是不是在說她丢人?

她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漩渦中,怎麽也掙紮不出來。

熬到下課,墨晚盈找到了洛雲婧。

洛雲婧見她的模樣,立馬湊了過來。

“你怎麽了?”

墨晚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把事情告訴墨晚盈。

洛雲婧鹿眼裏都是同情:“你別着急,與我慢慢說,你确定不是你……那個嗎?”

“我确定。”墨晚盈抓住洛雲婧,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絕對是故意的。”

洛雲婧悄悄掙開她的手,背在後面擦了擦,大義凜然道:“我找他去!”

終于有人願意相信她了,墨晚盈有了點信心。

沙盛天還沒走,他正與自己的好友在堂內說話。

洛雲婧沖上去質問,“你為什麽要陷害我朋友?”

“什麽?”沙盛天一時沒回過神,等看清是洛雲婧和墨晚盈,不屑一笑,“我陷害你朋友?證據呢?”

洛雲婧氣勢洶洶:“你以為你是內門,就可以這麽嚣張嗎?”

沙盛天沒想到她會扯上內門去,但自認為是內門一份子的他點點頭,“又如何?”

“你,你欺人太甚!”墨晚盈攥緊拳頭,心中十分不舒服。

沙盛天:“我可什麽都沒做啊,那麽多人在都沒看到呢,我只不過好心提醒一下別人。”

她第一次覺得內外門之分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內門的人,就像是那些天潢貴胃一般為所欲為嗎?

“你不怕我青楓哥哥再一次把你打得站不起來嗎!”

沙盛天身邊的幾個人交換一下眼神。

完了,沙盛天被惹毛了。

這一句不亞于是火上潑油。

沙盛天沒了表情,眼神如蓄勢待發的野獸。

“好啊,你把唐青楓叫來。”

“青楓哥哥!”

洛雲婧一回頭,沒有見到人,白了白臉。

她與唐青楓不是一個班,走的太急,忘記告訴唐青楓了。

他肯定還在之前那裏等她!

洛雲婧跺腳,“你等着!”

沙盛天橫腿擋住洛雲婧:“你當我這裏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跑過來平白無故冤枉我一頓,我的損失呢?”

洛雲婧鹿眼滿是怒火,“我會過來的!青楓哥哥會收拾你的!”

沙盛天見洛雲婧一口一個青楓哥哥,露出個被惡心到的表情,對着墨晚盈道:“你自己沒有本事,就只會搬救兵?”

墨晚盈:“你,你!”

洛雲婧把墨晚盈擋在身後:“你還有臉說別人,你自己不也是恃強淩弱?”

沙盛天無賴道:“我就是勢強淩弱了,你能怎麽樣?”

“你在做什麽?”

等久了的唐青楓從天幹班尋到地支班,見到一群人在這,皺眉走到洛雲婧身邊。

沙盛天見到他,表情一滞,“沒意思。”他順腳踢翻個蒲團,撞開她們離開。

之前和沙盛天一起聊天的人也随之離開。

洛雲婧不服道,“他們內門就是這麽不講道理!”

唐青楓道:“雲婧,你不要和他們起沖突了,要是我在還好,我沒看到他們可能會聯合欺負你。”

墨晚盈不安道,“他們會一直是這樣嗎?”

唐青楓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們不反抗嗎?”墨晚盈捏緊手帕。

唐青楓思考了一番,又搖頭。

“這個辦法,在這是行不通的。”

他們的師門沒有庇護他們的能力,受到欺負了,如果實力強的可以打回去,實力弱的就說不定了。

在這裏,只有實力才是通行證。

墨晚盈在之後的幾天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內門弟子地惡劣。

她頭發總是“自燃”,原本一頭秀發被她剪到臉頰邊,連發髻都盤不起來。

她衣服總會黏着漿糊,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一天下來總是髒的。

去幻境試煉,出來就會發現自己蒲團不見了。

在堂上惡意對她做小動作還是小的,過了幾日,沙盛天對她發起了決鬥申請。

但,墨晚盈什麽也不會,以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知道讀書寫字,說一句扶風弱柳不為過。

可沙盛天他把外門弟子的名頭冠在墨晚盈頭上,墨晚盈要是不戰而退,作為外門弟子一員,別人會如何看他們?

墨晚盈有些絕望,她們就要一直在內門弟子的陰影下茍延殘喘嗎?

幾天下來積攢的委屈一下子爆發,墨晚盈在空無一人的堂內垂淚。

這幾天她哭的太多了,眼睛腫得老高,但她對龐大的乘秋宗來說實在太小了,她的悲歡只有幾人知道。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她身邊的人也在漸漸地遠離她。

停韻門還沒有被內門弟子針對的弟子都在遠離她,生怕她波及到自己。

“你是那個被內門弟子挑戰的墨晚盈?”

墨晚盈擡頭,一個綁着男子發髻的女孩歪頭看她。

她覺得奇怪,但想想自己的頭發更奇怪,也就沒有資格認為別人的怪了。

“你好,我是乙字班的梁聽雲。”

乙字班,天幹序號第二班。

墨晚盈悶悶嗯了一聲。

“我聽說過你很多事情。”

墨晚盈不說話,能在別人口中聽到的她的事,想必都不是什麽好事。

“我聽說你祖父是教書的對嗎?”

聽到祖父,墨晚盈遲疑地點頭。

墨晚盈有了反應。

梁聽雲一笑,“我這裏有一份內門弟子一對一輔導,量身定制訓練計劃,你要不要聽聽?”

墨晚盈一愣。

梁聽雲道,“甲字班江明鵲聽說過嗎?”

墨晚盈點頭。

她來這裏的第一天就對這個名字熟悉了,“新弟子第一人”,“甲字班天花板”等等。

還曾遠遠地看過她一眼。

對她來說,江明鵲只是那種只可遠觀的人物。

“這個活動是她發起的,她覺得外門弟子修煉比內門弟子慢太多,會造成一部分不良影響,比如出現……你這種現象。”

“為了弟子們的身心健康,做出了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就是你聽到的那樣,一對一輔導,量身定制訓練。”

墨晚盈馬上反應了過來,她謹慎道,“那我需要做什麽呢?”

梁聽雲:“你會什麽?”

墨晚盈張張嘴,她好像什麽也不會……

梁聽雲看出她所想:“你會丹青嗎?實在不行,寫字呢?”

墨晚盈面露古怪,她輕聲道,“這也行嗎?”

她出身書香門第,打三歲起就拿起筆,确實會畫也會寫,但她不是丹青大手,也不是文學大家,這些字畫不過廢紙一張……

梁聽雲堅定地握住她的手,“當然行!”

梁聽雲站起來,掏出一份契約書給墨晚盈看。

“聘這些弟子的報酬都是糖,不是普通的,糖要江道友手裏的,我們是認真的哦。”

“計劃共實行七天,因為還在摸石頭過河的階段,你可以拿自己的字畫去和江道友換糖,對,昨天你看到的就是吃了糖的,要那些有神奇作用的糖,目前這類特殊糖手裏存貨最多,品種最多的是江道友。”

“之後找我來幫忙尋找弟子,為你找到符合條件的弟子,這位弟子要是接受了你的糖,會教你七天,如果成功,這個計劃就能實行下去!”

墨晚盈嗫嚅道,“為,為什麽是我呢?”

明明不只是她一個人受欺負。

梁聽雲:“因為近期你的危機是最大的。”

墨晚盈想想,确實這個月底自己要與沙盛天上擂臺,她危機最大。

墨晚盈激動起來,她眼睛重新煥發光彩。

“我,我可以,請江明鵲小,道友來教我嗎?”

梁聽雲暗自贊嘆一聲墨晚盈的勇氣。

“如果她願意,那自然可以。”梁聽雲把契約書給了墨晚盈。

一回去墨晚盈就把自己悶在了屋子裏。

拿出了從人間帶過來的墨寶。

她因為修仙,已經許久沒有使用這些老朋友了。

這些箱子光潔如新,即使不用,她每天都要拿出來擦一擦,給這些東西做保養。

算是對過去的一種懷念。

她一一将它們擺出來,鋪開畫卷,淨手,磨墨。

她想,能想出這樣的計劃的人,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墨晚盈回想着自己腦海中對江明鵲的驚鴻一瞥。

江明鵲那是剛從弟子宮出來,預備回去。

天上的雲光凝在她的身上,她一人踩在小舟上,乘着船離開。

她越想越清晰,将腦海裏的畫面投入幹淨的布帛上。

第二日,她頂着黑眼圈上了門中的船。

洛雲婧和她打招呼,墨晚盈眼神暗了暗。

她這兩日在沙盛天嘴裏聽說了。

她本不會受此苦,全因她與洛雲婧走得近。

沙盛天說時她還沒有覺得什麽,她還認為是沙盛天特意挑釁她。

直到昨天。

沉下心作畫時她總能想到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她發現洛雲婧總是對她若即若離的。

似乎都卡在特殊的節點上。

等沙盛天對她的欺負少了,她就會替她“出頭”,引得沙盛天更大的火。

因為她近在眼前,對沙盛天的火接了個幹幹淨淨,而洛雲婧在隔壁,身邊一直跟着唐青楓,沙盛天根本無從下手。

墨晚盈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她低下頭走到離她不遠不近的距離內。

洛雲婧走了過來。

“晚盈,你手上拿的什麽?”

墨晚盈道,“畫。”

洛雲婧張着小嘴,鹿眼圓圓的,“晚盈,你這個是要送人的嗎?”

墨晚盈沒否認,但私心也不樂意和她多說。

洛雲婧假裝生氣繼續道,“我還不知道你會畫畫呢,你都沒有跟我說過,我們是不是朋友了?”

墨晚盈沒有說話,娴靜的眸子看着洛雲婧。

洛雲婧心上一突。

“晚盈,你幹嘛,這樣看着我,唉,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畫嘛!”

墨晚盈想了想,還是打開給她看了眼。

畫中首先出現的是層疊起伏的雲海,瑰麗秀雅的宮殿。

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們每日行去弟子宮的風景。

畫卷繼續往下拉,一只小輕舟上站着一位小人。

她肩負雲霞,脊背筆直,坐着長滿鮮花的小船,太陽的方向走。

洛雲婧瞬間就被驚豔到了,反應過來這是誰以後,洛雲婧癟嘴。

她伸手在畫上摳了一下,試圖把船上的小人摳下來。

墨晚盈吓了一跳,“你做什麽!”

她這聲大得船上半數人都回了頭看她。

洛雲婧猛地縮回自己的手,“我,我只是覺得那畫真的很漂亮,所以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墨晚盈細細檢查一番。

還好她用的宣紙厚,用的墨也是最頂級的,若是換了其他畫,可能就會被洛雲婧戳出個洞來了。

墨晚盈一向柔軟的面容夾雜着雷電。

“你不要碰我的畫了。”

洛雲婧紅着眼眶:“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見墨晚盈還在生氣,洛雲婧又拿着話逗她,哄了許久,等墨晚盈臉色轉好時,洛雲婧試探道。

“晚盈,可以給我畫一副嗎?”

墨晚盈婉拒道:“抱歉,我可能沒精力做了。”

畫完江明鵲這一副畫以後,她感覺自己靈感都被掏空了。

她确信,她目前畫不出比這更好的畫了。

洛雲婧笑容淡了淡,“這樣啊,那打擾你了。”

她垂頭喪氣走遠了。

墨晚盈松了一口氣。

她主動走開也好,不然她很難開口說你離我遠些這樣的話。

洛雲婧回到了唐青楓的身邊,才坐下不久,就有人上前搭話。

“洛師妹,你和她發生了什麽事?”

“我看她剛剛好像生氣了。”

“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嗎?為什麽她會生你的氣?”

洛雲婧搖搖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看她的畫,她就生氣了。”

“啊?她畫的什麽啊?為什麽不能讓人看?”

“是個內門弟子。”

此話一出,一船的外門弟子心情微妙。

他們與內門這幾日不太和睦,小摩擦不斷,隐隐行成對峙局面,于是外門弟子間都達成了一個隐性共識。

不理內門弟子。

但是這幾日墨晚盈的情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為什麽她被欺負成這樣了,還要去捧內門弟子的臭腳呢?

這些疑惑在他們心中發酵,等船到了弟子宮,船上的人都不由自主和墨晚盈保持着距離。

洛雲婧憂愁道:“為什麽大家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

唐青楓:“雲婧,你沒有錯,你只是想要大家關心她而已,是她不識好歹。”

墨晚盈聽見了,快步從船上走下,徑直往江明鵲平時小船停靠的位置上挪。

她隔老遠就看見了江明鵲的小船。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她,被注視的她頭暈臉白肚子疼,但哆嗦的雙腳始終不肯離開一步。

等江明鵲下船,她叫住了她。

“江道友!”

“我,我想委托你做我七天的,輔導先生。”

“這是我的,我的畫。”

她深深鞠躬,用顫抖的雙手奉上畫。

江明鵲往墨晚盈身上看去。

她拿起墨晚盈手上的畫,攤開。

她平淡的眼中浮現一絲驚喜。

這畫,是有了靈韻。

所謂靈韻,也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同廚修每道菜可能會做出來的不同效果是差不多的東西。

作畫人将心念投入畫中,抓住靈韻可執筆成山河。

墨晚盈才将将入練氣,但她畫道一途已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

前世,怎麽沒看見她有這方面的天賦呢?

江明鵲垂目,看着快把頭顱埋入地中的墨晚盈。

“你畫的很好,把契約拿來吧。”

心已經墜入谷底的墨晚盈手撐膝蓋,撐着身子起來,不可置信道。

“江,江道友你是答應了嗎?”

江明鵲點頭。

墨晚盈從袖子中掏出了契約書。

江明鵲用靈力覆蓋上去,契約書上出現了她的名字。

墨晚盈有樣學樣,也印上去。

江明鵲:“你去學堂吧。”

墨晚盈一呆:“我們,我們不開始直接訓練嗎?”

江明鵲:“現在你最重要的是學基礎。”

墨晚盈猶豫三番,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江明鵲。

她努力忽視那些異樣,走進了弟子宮。

她一坐下,就有聲音傳來。

“嗯?這不是屎尿大王嗎?今天穿尿布了嗎?”

墨晚盈心中一刺,有種沉悶地喘不過起來的感受。

“喂!哈哈哈哈她都不應,肯定是耳朵不好了。”

一群嬉鬧聲傳來。

也不知道為何,今日授課仙師進來很慢,許久不見身影。

“欸,我今天還看到她去找甲字班的人了。”

“我正好看到了,找的是那位呢!”

“聽說拿着一副破畫就想要賄賂人家,笑死了,這畫不能吃不能賣,有什麽用?”

以沙盛天為首的一群人越說越難聽。

他們讨論她的發髻,讨論她的五官,讨論她身上的墨水味,有的甚至拿她名字取外號。

一群七八歲的孩子,順着自己心意做事,說話格外難聽。

她以為自己哭那麽多天,應該不會有眼淚了。

可聽到這些難聽的話時,又忍不住鼻子一酸。

忽然堂內聲音戛然而止。

有一道腳步聲格外清晰。

那腳步聲在她身邊停下。

“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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