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兩人不歡而散。
當然, 這是玄非單方面認為的。
符遠山是大笑着離開的,甚至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玄非憋屈地呆在原地,越想越生氣。
他閉目冥想, 用極其隐蔽的血脈印記中聯系今天潛進來的小輩。
“去找到……清禪道君的小徒弟。”
“……是。”
經昨日那一遭,靈獸園頒布的任務都少了, 接到長期任務的人進出也更嚴格。
練氣期的弟子都被安排在靈獸園防禦最強的中心。
築基弟子在防禦中心外,容易傷到人的妖獸都被符遠山放到了遠離他們的地方。
在靈獸園裏做任務的練氣弟子不少, 大多數都是比江明鵲高一兩層修為的,外門弟子居多。
衆人擠在一個空間照看着自己的任務靈獸, 靈獸們都不□□分,一直有點吵吵嚷嚷的, 好像是在不安。
江明鵲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她對靈獸園發生過什麽沒有什麽了解——只記得是發生過一件大事。
這還是從別人耳中聽到的。
因為那時候她還在弟子宮裏修煉, 對她來說最大的事情就是玄度道君好幾日沒回西門。
Advertisement
她也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麽, 怕被罵。
她現在提前了一年半出弟子宮, 對外面發生了什麽大事都不是很了解。
手上傳來軟軟綿綿的觸感,江明鵲回過神來, 繼續喂波波鳥。
符遠山對着某個弟子微笑:“你再把香靈菜喂給靈蠶, 我就把你撕掉喂黑莽。”
被說的弟子面上一窘:“對,對不起,遠山道長,我以為這是普通靈草。”
江明鵲尋聲望去。
那弟子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 頭埋得更低了。
江明鵲收回目光,繼續喂着波波鳥。
波波鳥長出了粉粉的小絨毛,江明鵲喂的時候還總是會不小心把它們的絨毛給薅下來。
這些絨毛實在是太脆了。
好在波波鳥沒有什麽感覺, 掉毛以後很快就長出了更堅韌更好看的粉毛。
江明鵲嚴肅地喂着波波鳥。
波波鳥打了個奶嗝,一個沒有站穩就倒了下去。
波波鳥四腳朝天撲騰不起來的模樣十分好笑。
為了不讓它死掉,江明鵲還是把它扶正了。
“……好可愛的波波鳥。”
江明鵲擡頭, 剛剛被符遠山訓斥的弟子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邊,看她喂鳥。
少年瘦白的臉上帶着一抹紅,整個人看起來羞澀又腼腆。
江明鵲不置可否。
“我,我可以摸摸它嗎?”
江明鵲:“不行。”
那弟子被江明鵲冷漠的語氣一刺,立馬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見江明鵲不說話,那弟子又鼓起勇氣對她講話。
“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剛從弟子宮出來的嗎?”
江明鵲看了他眼,簡短的答了一個是。
少年十分稀奇。
“終于有一個比我小的了,我是新右山的弟子,令狐典,師妹你呢?”
江明鵲聽到名字手一頓,令狐,這可是個大姓。
她又若無其事地把手裏的靈團送在波波鳥嘴裏。
“江明鵲。”
令狐典眼前一亮,漂亮的臉上熠熠生輝。
“江師妹你好啊!你應該是這屆弟子宮第一批出來的吧?我記得開宮還沒有三月吧?真,真了不起。”
江明鵲将波波鳥收到自己的身上,小鳥們安安靜靜地睡在她身上,她轉頭正視令狐典。
将令狐的名字和面前的青澀少年對在一起。
“僥幸而已。”
令狐典鼓勵江明鵲:“實力也是一種運氣嘛!而且我相信江師妹,你肯定很厲害。”
江明鵲:“為什麽?”
“因為你一來渾身就散發着大腿的氣息!”
江明鵲既沒有謙虛,也沒有為他的誇獎而高興。
“然後呢?”
令狐典聲音一頓,奇怪地看着江明鵲:“什麽?”
江明鵲:“你就這些誇人詞彙嗎?”
令狐典卡了一秒殼,沒想到這位師妹竟然是這樣的性格。
他剛剛放松起來的心情又提起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江明鵲深深将他打量一眼,看的令狐典心裏發毛。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就只是個幾歲的稚童。
她彎起嘴角。
“沒有,只是我不喜歡別人虛僞的恭維。”
令狐典很快就反應過來,“對不起。”道完歉,他又緊張地看着她,生怕引起她的不滿。
江明鵲沒有瞧出他有絲毫的破綻,轉移了話題。
“你是上一屆弟子宮的嗎?”
令狐典點頭。
“那你應該做了很多任務吧?”
令狐典:“也,也沒有,我太笨了,才做到第三個任務。”
通常來說,宗門內的弟子任務不會超過一個月,中間休息時間不會超過半年,設時間限制也是避免渾水摸魚之輩。
進度這麽慢的——
江明鵲:“你是上一屆弟子宮最後一批畢業的弟子嗎?”
弟子宮五年一屆,兩年閉宮期。
也只有最後一批畢業的弟子,進度才可能會這麽慢。
令狐典不好意思地點頭。
江明鵲:“你之前做了什麽任務?”
令狐典:“第一個任務是在靈藥田照料藥草,第二個任務是在靈谷裏種稻草……第三個任務就是這個,給遠山道長照顧靈蠶。”
他從兜裏拿出一捧扭在一起吃靈桑葉的蠶。
這種蠶,是蠶中之王,吐出的絲千顆上品靈石一尺。
密密麻麻的蠶鋪滿了靈桑葉,給江明鵲看過一眼,令狐典又把他們塞到了特制的靈獸袋裏。
“它們不能見光,只能這樣看看。”
江明鵲注意到令狐典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害怕。
若是單純性的心理害怕惡心抗拒是正常的,畢竟靈蠶幼體不讨喜,但這位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像是,畏懼着什麽。
她記得這些靈蠶吃的是特殊靈桑葉,有驅妖退魔凝正氣……的作用。
江明鵲:“你不喜歡它們?”
令狐典扯出一抹要哭了的笑容:“喜,喜歡的。”
江明鵲:“……”
這位也是有夠努力的。
江明鵲不再講話,離笨笨的令狐典遠了點。
令狐典委委屈屈的,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江明鵲。
但此時也不敢太過刻意湊上去,反倒惹人不喜。
符遠山神出鬼沒,等衆位弟子完成任務,又将他們放了回去。
接下來的好幾日內風平浪靜,令狐典偶爾會和她搭話,她回不回純粹看她當日心情。
靈獸園裏也漸漸解除了戒備,讓衆位弟子回到照顧着的生物栖息地去。
令狐典也從她的身邊消失了。
不料安靜過一日,令狐典又不知從哪裏搞來了波波鳥的栖息地,又找到了她。
令狐典:“江師妹!”
江明鵲:“什麽事?”
她總被打擾喂鳥吃飯,心情已經在不悅邊界線上徘徊。
令狐典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小團蠶絲。
“江師妹你快看,我養的蠶吐絲了,聽說這個可以做衣裳,送給你。”
江明鵲:“……”
她還記得符遠山那個鐵公雞屬性,要是被他知道,令狐典從他眼鼻子底下拿走了一卷蠶絲,怕是要一起被罰。
江明鵲:“我不要。”
令狐典失落道:“為什麽?”
江明鵲:“因為我有很多。”
令狐典:“?”
江明鵲垂下自己手中的袖子,上面閃着瑩潤的光輝。
鋪面而來的光芒讓給令狐典捂住了眼睛。
“我這一件就是這個做的。”
江明鵲又歪頭指着自己頭發上的發帶。
“這個就是這個染的。”
“我房間裏都是這個東西。”
多數是師姐送的,剩下的都是那些送禮的人給的。
令狐典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嘴裏的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江,江師妹你好有錢。”
江明鵲:“我勸你最好還回去,否則等遠山師兄發現了,你得多給他打半年工。”
她前世就深有體會。
令狐典脖子一縮:“應該,應該不會吧?”
“你應該不會想試試的。”
“哦,抓到你了。”
符遠山出現在令狐典的身後,拿走了他手上的小蠶絲,微微一笑。
溫和青年此時的氣息有一瞬間變得很可怕。
令狐典打了一個激靈:“遠,遠山道長,我,我本想去找你,不料,不料走錯路到了這裏。”
也許是年輕,令狐典不适合說謊,說起謊來磕磕絆絆的。
符遠山笑着警告:“念在你祖上有玄龜血脈,我便不計較了,你若在做些無用的小動作,不要怪我找你長輩麻煩。”
玄龜?
江明鵲眉頭一動。
令狐典臉上煞白,一雙眼瞪出了妖怪豎瞳:“您,您知道了?”
符遠山:“那是老家夥們的沒事找事,與你無關,你好好修煉就行。”
令狐典朝符遠山深深拜下,身體因為恐懼不斷顫抖:“對,對不起,求遠山前輩救救我。”
符遠山搖頭:“我救不了你。”
令狐典雙目睜大,一張漂亮的臉哭得像花貓。
“我,我會死的,我被發現了,那,那位玄龜前輩呼喚我的時候肯定會知道的,我肯定會死的。”
“站起來,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令狐典他雙腿發軟根本就站不起來。
“要救你也不是沒有辦法。”
令狐典猛地擡頭。
符遠山朝着江明鵲看去。
一邊看戲的江明鵲瞬間垮下臉,不悅地看符遠山。
她能有什麽辦法?
不就是薅他兩個果子,至于這麽惦記她嗎!
符遠山:“江師妹——”
“不在,不聽。”
符遠山笑起來:“這波波鳥給你。”
江明鵲看了眼依賴着自己的小鳥,抿唇。
“我要它們做什麽?拿回去炒了?”
符遠山:“波波鳥也名寶鳥,養在身邊,會帶來好運的。”
江明鵲指指令狐典:“我不覺得這是什麽好運,我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符遠山道:“你知道,我之前給你說過的玄龜吧?”
“知道,鎮守乘秋宗地脈的神獸。”
符遠山嘆息一口氣道:“他其實是被我封印了。”
當年他養出的玄龜破殼了,還不等他欣喜,卻發現玄龜在蛋裏待的時間太久,生來就帶着一股積年舊怨。
這是在蛋裏待的太久,無法破殼之後的怨念。
那時他的年紀太小,還不明白這代表着什麽,只覺得等他好好養着玄龜長大,這股元氣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
但是沒料到,等玄非長大後,這股積年舊怨不僅沒有消失,還越發變本加厲。
傳說中以溫和著稱的玄龜一脈被他養成了這個性子,他很是愧疚,于是開始嚴厲地管教着玄非。
沒想到玄非也因此和他離心,借着外出鍛煉的時機,一去不複返。
玄非回到了妖族。
神獸的到來讓那時被魔域和人道壓着打的十萬妖山喘了口氣。
妖族鼎力相助用資源把玄非堆到了最高修為。
此時的玄非已經在妖山樂不思蜀,也在妖山學了一些“天經地義”的道理。
例如人族卑賤,生來是要侍奉他們的,還灌輸了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洗腦了玄非。
玄非還真就信了,甚至深信不疑符遠山是個叛徒等等此類說法。
之後他回來過一次,就為了證明符遠山是錯的。
符遠山……當即就與他鬥了一場。
玄非那時候還打不過他,迅速逃亡去了妖山。
等過了幾年後,吃了許多人肉,被妖族捧得飄飄然了,自以為自己有實力,于是打上了乘秋宗。
之後就被送進了乘秋宗的地脈,永世不得出來。
現在妖山那休養生息百年,又緩過了勁來,就想起了還封在乘秋宗的玄非。
于是派了個小輩進了乘秋宗當卧底,試圖找到救玄非出去的機會。
江明鵲:“不關我的事。”
符遠山嘆息:“好吧,那我再許你一個要求,只要不要我的命,我都答應,行嗎?”
摸到半步天劫的要求……這生意不虧,而且是血賺。
但——
江明鵲:“我幫不了。”
符遠山:“你幫不了,但清禪師叔可以。”
江明鵲臉上凝成冰霜:“我若不幫呢?”
“不就死個妖而已。”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嗎?你這麽大個大能,你還救不來一只小小的妖?”
符遠山眼神悲傷又帶着憐憫,像是有着深沉的無奈。
“他身上背負玄龜血脈,我不能動他,動了就會被人察覺,他會死得更快的。”
“只要将他體內的玄龜血去掉就好了。”
令狐典此時也明白了過來,聲音哽咽,字字泣血,“江師……江道長救救我,我亦是被逼無奈,他們想拿您威脅那位道君,我若不做,不做就要我的性命,若道長能救我,我願為道長當牛做馬……”
他化作原身朝江明鵲叩拜,一下一下磕得腦袋破皮出血。
江明鵲氣悶,心情煩躁。
煩的是符遠山算計她,煩的是令狐典身為一個妖不好好做壞事,沒有壞到底,她現在連個下手的正當理由都沒有。
江明鵲心中黑焰灼燒在丹田,連她的靈脈都開始有灼痛感。
一瞬間她心中掠過無數種可能。
“符遠山,你想拉我師傅下水。”她氣得狠了,字一個一個往外蹦。
符遠山搖頭:“我只是想給這個孩子一條活路,他本性不壞。”
江明鵲壓根不信:“可我師傅幫了這個忙,那在那些妖族眼中,就是同你一邊的,你在靈獸園培養了這麽大的勢力,真不想出去争一番天下?”
符遠山看着渾身炸毛的江明鵲,認真道。
“我真沒有這麽想,否則我也不會救這個孩子。”
救一個人,往往比埋一個人要麻煩得多。
江明鵲想起上一世種種事情:“倘若有這麽一天呢?”
符遠山還真的沒有想這麽遠:“至少我現在不是這麽想的。”
江明鵲得到回答,冷靜下來,給自己分析利弊。
也是,要不是她回來了,她也不會知道日後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江明鵲:“我答應你。”
“你給的好處一個都不能少。”
“你不能說是我師傅做的。”
“有人問,你就說是玄度道君出的手。”
“我不管你怎麽做,就是不能暴露我師傅。”
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師傅。
符遠山略有意外,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江明鵲提起還在磕頭的白狐後頸:“別磕了。”
她臉色陰郁地吓人,令狐典嘤嘤幾聲,不再講話。
江明鵲拿起自己的身份玉牌,在上面敲了敲。
“師傅。”
“嗯?”
得到一聲回應後,符遠山就看着渾身是尖刺的刺猬收起了尖刺,乖乖地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
“師傅,我有個小麻煩……需要你幫忙。”
遲清禪擡手,掐指一算。
“我知道了。”
他掌心凝出一片青葉,劃開虛空向令狐典投去。
青葉飄在令狐典的頭頂,它幹嘔幾下,吐出了一滴綠色的血。
這滴血內含玄龜之力,浩瀚的力量承載在青葉上,有些畏畏縮縮的。
江明鵲看向符遠山。
符遠山立即會意,他接過那一片青葉放進自己的兜裏,随後他頭生龍角,張開豎瞳,抹去此間發生過的一切。
哪怕天機樓樓主前來也算不出此地發生過什麽。
江明鵲丢下狐貍,硬邦邦道。
“我短時間內不想再看到你,我會把波波鳥帶回去照顧,等我任務時間一到,你就完成我的任務。”江明鵲又轉頭對令狐典道,“還有你,以後看到我繞路走。”
令狐典小心翼翼道:“江道長不需要我報答嗎?”
江明鵲:“不需要,我不想收下你這個麻煩。”
符遠山把裝靈團的袋子給江明鵲。
“這是喂波波鳥長大的靈團,吃完這些,它們就能吃別的了。”
江明鵲臭着的臉緩和了些許,她收回了自己還稚嫩的爪牙。
“你把金目魚丢失的事情告訴玄度道君,讓他過來走一趟。”
“玄度道君發現自己心愛的魚不見了,一查竟然發現是被外門弟子令狐典吃掉的,一怒之下想要讓外門弟子給他當牛做馬,沒想到令狐典體內還有控制他的玄龜血,于是順手解決了這件事。”
“懂了嗎?”
這樣事情就理所當然的圓滿了。
“我知道了。”符遠山又恢複了溫和的笑:“多謝師妹。”
江明鵲扭頭離開,一點也不留戀。
令狐典垂下腦袋:“道長……對不起。”
“無妨,不是你總會是別人的。”符遠山感嘆,“這是氣狠了,下次再想要麻煩她可就難了。”
令狐典還留着江明鵲對大能咄咄逼人的樣子,心中敬佩不已。
江明鵲頂着一身的鳥回了東門。
樓庭逸正在練劍,見到江明鵲一身的鳥湊了過來。
波波鳥感受到他一身寒冬的氣息,在江明鵲身上昏昏欲睡。
“這是什麽東西?”
江明鵲:“鳥。”
“我當然知道是鳥,我是問這個叫什麽。”
“波波鳥。”
“名字真難聽。”
江明鵲從身上取下一只小鳥,遞到樓庭逸的左手上。
樓庭逸身體一僵,盯着自己手上軟綿綿的小動物。
“真醜。”
好小。
感覺他打個噴嚏它就能死掉。
江明鵲:“……”
江明鵲氣的欲要拔劍,但對面的人好歹是自己的師兄,她嚴肅着一張小臉道:“師兄,你不可以這麽說,波波鳥會傷心的。”
樓庭逸啧了一聲,“菜雞就是天真,這鳥根本聽不懂你講話。”
江明鵲露出一副我要鬧了的表情。
樓庭逸:“好吧,還是有那麽點用處的。”
他能感覺到這一窩波波鳥身上有特殊的氣場,似乎能夠影響人的運勢。
他将江明鵲的鳥小心翼翼的還給了她。
“我要練劍了。”
江明鵲:“師兄等等。”
樓庭逸:“?”
“師兄,你是要去森羅域對嗎?”江明鵲斟酌着自己的話。
樓庭逸挑眉:“你想去?”
江明鵲一句想去徘徊在肚子裏,換成了:“好奇。”
“你太小了,那的秘境罡風都能把你刮死。”
樓庭逸後知後覺自己的話,可能說重了些,補充道:“你可以等宗門開練氣秘境,完成了宗門內十個任務的都可以去。”
她當然知道這一件事,以前她得到那個仙府,就是築基時候與宗門一起去的。
她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
但那仙府還沒有掌握在她手上,她始終不安心。
樓庭逸看看江明鵲:“你要是實在想去,與大師姐一起也行,她最近也要去。”
江明鵲疑惑,師姐是元嬰修士,還那麽闊,幾乎是睡在寶山上,為什麽還要去那?
況且森羅域危機重重,哪怕是元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樓庭逸含糊道:“可能有點事吧,聽說是找一個人。”
江明鵲表示理解。
“師姐真的會帶我去嗎?”
“這你得問師傅。”
江明鵲走過了庭院,又在靈花樹下的搖椅上找到了師傅。
遲清禪瞧見江明鵲帶着一身波波鳥,像個小花樹一般,不由自主笑出了聲。
遲清禪:“可愛。”
江明鵲覺得他這句真可愛和樓師兄的真醜是差不多的意思。
江明鵲把自己身上的鳥都摘了下來,放在遲清禪的手臂上。
遲清禪沒有拒絕,饒有興致地看着波波鳥在他身上爬着。
“師傅,我想去森羅域。”
“那叫上你師姐一起吧。”
江明鵲:?
她還準備了一大堆理由,以及說服師傅失敗之後的措辭。
結果遲清禪上來就答應了?她還有一肚子的話沒說出來呢!
江明鵲感覺自己要被師傅寵壞了。
師傅從來不像玄度道君。
玄度道君是這裏不許,那裏不允,一點點磋磨掉她身上的自信和自尊,讓她活得像他手裏的提線人偶。
而遲清禪完全就是反着來。
她想要什麽給什麽,建立她的自信,鼓勵她的想法,從不覺得她是在胡鬧。
如果不是她懂得适可而止,她真的可能會被養成嬌縱跋扈的性子。
“師傅,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她很奇怪這一點。
兩人分明無緣無故,為什麽他會對她這麽好?
因為眼前的人太過附和自己的臆想,她惶恐不安起來,怕自己還在天劫裏,怕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波波鳥在遲清禪身上撲騰着,些許粉色的絨毛蹭在他的衣領,本來就很禿的鳥更禿了。
遲清禪臉上帶着笑,屈指在江明鵲的腦袋上彈了個腦瓜蹦。
“傻。”
他溫和寬容且強大。
世界好像沒有什麽他搞不定的。
不疼,倒讓江明鵲猶疑不定的心落下地。
遲清禪擡手握住一個要掉下搖椅的波波鳥。
“你走了,這些鳥怎麽辦?”
江明鵲本想說她可以一邊去秘境一邊喂養這些鳥。
遲清禪忽然道:“我先替你養着?”
他笑吟吟的,暖金色的眼裏住滿了波波鳥。
江明鵲:“謝謝師傅!”
遲清禪又道:“波波鳥是如何養的?”
江明鵲一愣,倒是沒有想到遲清禪不會養波波鳥。
她看着虛心請教的遲清禪,還是告訴了符遠山教的養法。
師姐來接她的時候她還處在自我懷疑當中。
葉裘蘭用扇子點點她的小肩膀:“小師妹,你怎麽了?”
江明鵲幹巴巴道:“師傅,師傅原來也有不會的東西。”
葉裘蘭笑得花枝亂顫,纖纖玉指點着江明鵲的腦袋。
“傻孩子,莫不是學傻了。”
江明鵲也覺得自己有些傻氣,她搓搓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師姐,你去秘境是有什麽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