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隐身符的效力對高很多階的修士如同透明, 江明鵲挑了一條最安全的小路,直奔定點城中的“流街”。

流街說是街,不過更适合将其稱之為黑市。

只是定點城沒有壓得住場的大能坐鎮, 人員流動性高,根本無法管制, 導致此地混亂中立。

一些擺不上臺面的生意都在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裏。

流街也分為上街與下街。

下街在定點城最中心,多是築基期和煉氣期聚集多的, 上街隐藏在下街之中,需要有金丹期的修為才能進去。

下街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魔修妖修人修混為一團,都在互相提防戒備。

江明鵲披着黑鬥篷在人群裏穿梭而過。

她需要“鑰匙”進秘境。

之前師姐給她買了三把, 都是絕對安全的秘境, 但是她想要去的秘境都不在其中。

所以她要先來下街的“鑰匙鋪”找到進去的令牌。

鑰匙鋪就在下街入口處, 不難尋找, 但進去要費一番功夫。

恰好有一群裹着黑衣的修士打開了門,江明鵲也就跟着進去了。

三個練氣修士看了她幾眼, 身體微微朝向同伴。

江明鵲收回目光。

是三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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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修士不會有這麽躲躲閃閃的動作的。

估計是哪家跑出來的。

鑰匙鋪的門被推開, 陳年鏽臭味傳入她的鼻子。

裏面靜悄悄的,連腳步聲都被壓得極輕微,大部分到這裏的人都明白自己的目的,有需要的拿到鑰匙給錢就走。

也有小部分例外。

三個與江明鵲一起進來的人互相傳音道。

“哇, 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麽多秘境!”

“趕緊挑一個,不然被師叔發現了得挨打!”

“好好好你別催啊,我看看秘境指南!”

江明鵲從一排排鑰匙中看過去, 從中拿走了銘刻着月字的令牌。

她拿鑰匙的時候被一個眼尖的修士發現了。

“那個人好像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好像是一個人?我感覺她有種高手風範……”

因為慣性思維,他們這種被宗門送進來的人基本是底層, 哪怕見到比他們矮小許多的江明鵲也不奇怪,倒是更加覺得來人深不可測。

“我剛剛看到她拿了一個月字牌的,要不我們也?”

“那是個開放型秘境吧?也不貴,好像沒有什麽特殊的,我們換個好玩點的吧。”

“沒時間快到了快,別考慮了,随便拿個走!”

“好吧好吧,就拿月字牌那個。”

三個人慌裏慌張地拿了月字牌,又匆匆忙忙的把靈石給掌櫃就走了。

江明鵲目的性極強,拿了鑰匙就往傳送陣地去。

去秘境還要經過傳送陣地,在外圍近的秘境直接可能就傳送進去了,而內圍的秘境則需要往裏繼續走。

她去的秘境就在最外圍。

江明鵲穿過來來往往的修士,忽然感覺到什麽,回頭一看。

路上的人大都是一身黑袍僞裝自己,她一時沒找出異樣所在。

江明鵲思索,擡腳繼續往前走。

“好險好險。”

“她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唉,我們為什麽要這樣偷偷摸摸的?直接上去問問不就行了嗎?”

“你瘋了,如果他是個魔修呢?”

“傳音符好燙,師叔在找我們了。”

“你就對他說我們要去秘境玩,安全的秘境。”

“我覺得我們要被打死了。”

“你不好奇嗎?若真有什麽機緣……”

“行行行,走走走。”

三人走出一段路後,發現自己被繞進了死胡同裏。

而死胡同裏正躺着幾個半截身體,四肢橫飛的屍體。

還有一把真正滴血的刀。

那刀的主人朝他們緩緩看來,嘴唇染着鮮血,似乎剛剛吃了人。

這麽短的時間裏,竟然殺了這麽多人。

三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前,前輩,無意冒犯,還請贖罪。”

“是啊是啊。”

那人動作輕慢的擦掉刀上的血,随後對準了他們!

三人吓得臉色一白,猛的往回跑,迅速掏出傳音符哭泣。

“師叔救命!有人要殺我們!”

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你們怎麽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們跟蹤了一個大能被發現了!”

“……你們在哪,我去替你們收屍。”

吓跑了三人,江明鵲收回了幻術。

以她的幻術來說這個幻境做的十分簡陋,只要信息觀察,就會發現很多漏洞,但騙騙這種初出茅廬的小雞仔還是夠的。

為了避免人家家長找來,江明鵲迅速撤離現場。

下一刻,有一位金丹修士來到了此地。

這裏也不是他們說的那麽可怕。

他掐指一算,自己愚蠢的師侄們還是好好的。

他搖搖頭,還是沒有告訴他們真相,就當吃個教訓也好,省得他們再亂跑。

江明鵲甩脫一群人,趕到傳送大陣。

傳送大陣的人更多,大宗門有大宗門的傳送陣法,修真界第一宗門乘秋宗在那一堆傳送陣裏分外顯眼。

不過她不想做這種自曝身份的事情,遠遠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扯了扯鬥篷,排到最近的公共傳送陣裏去。

江明鵲前面排着一位與她身材差不多的人,他察覺到自己身後站了人,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

“嘿,你去哪呢?”

他聲線不高不低,說話自然動聽。

江明鵲:“不關你的事。”

她出門時提前吃了一顆變聲糖,聲音難聽得像蛙叫。

這是正常的回答,排她前面的人也不意外,倒是對江明鵲的聲音感了興趣。

“你是蛙族人?”

江明鵲猶豫了一會,點點頭。

那人聲音明顯熱情了點,“我是蜥蜴族的,也算你們族的遠親,說不定我們五萬年前是一家的。”

江明鵲注意到他垂着的手上背有鱗,但絕非是蜥蜴族。

她不明白為什麽他會湊過來和她講話。

講話內容還是極其無聊繁雜的事情。

比如他說他今天吃早飯吃晚了導致肚子餓吃太多了等等。

江明鵲:“……”

等隊伍前進了一大截,那人終于停止了叭叭,疑惑地問。

“你不想打我嗎?”

這他媽是哪裏來的奇葩。

“你真是個好人。”

江明鵲不作聲,默默接下這張好人卡。

來公共傳送陣的什麽人都有,也有不少插隊的,後排就來了個至少三米的魔修,他嘲笑着兩人。

“小螞蟻,爬遠點。”

江明鵲前面的人無辜地問她:“哪裏有狗在叫?”

江明鵲:“……”

周圍聽見的人響起嗤嗤地笑。

魔修勃然大怒,蒲扇大掌朝着她前面的人扇去!

那人擡起手,抵住了攻擊。

蒲扇帶來的風掀起他的兜帽,銀藍色長發在空中飛揚又墜下,露出一張極為昳麗的少年臉。

這一變故讓衆人都靜了下來。

江明鵲看到他脖子上有六道紋。

竟是鲛人族。

那少年表情一呆,看看自己的手,認真道。

“謝謝你,我剛剛放了個屁,感覺肚子沒那麽漲了。”

江明鵲:“……”

那魔修見他輕易擋住攻擊,便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

魔修收回了手臂,方臉上擠出一道笑。

“打擾。”

魔修轉身就跑,下一秒,他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冰冷刺骨的觸覺讓他半邊身子沒有了知覺。

往旁邊一看,他身上已然附上了許多冰霜!

魔修眼裏染上惶恐。

“閣下,對,對不起!”

鲛人族的少年伸出有璞的手:“你真幸運,我吃的太飽了,現在吃不下人了,不過你得賠我錢。”

魔修巴不得花錢消災,據說從自己兜裏掏出了所有的儲物袋,抹去神識交給鲛人族少年。

鲛人族少年接過,還禮貌地道了一聲謝謝。

魔修一溜煙地跑了。

江明鵲也排到了下一批要上去的人裏。

鲛人族少年輕點着手裏的收貨,她從他那平靜無波的面癱臉上看出了幾分開心。

他拿出一塊靈石,嚼嚼吞了下去,然後又數着裏面剩下的靈石。

江明鵲詭異地覺得他吃了一塊後居然有點沮喪。

鲛人族少年珍惜地摸着靈石,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裏,又看向江明鵲。

鲛人族少年:“對不起。”

江明鵲:“?”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鲛人族少年:“我剛剛撒謊騙了你,其實我是鲛人族的,不過你是蛙族,我聽說你們有水沒水一樣活,所以我們五萬年前是一家。”

她占到了傳送陣。

那少年又遺憾地問:“你真的不打我嗎?”

江明鵲懷疑他就是想碰瓷。

江明鵲:“一家人不打一家人。”

不等鲛人族少年說什麽,她捏住了自己的秘境鑰匙,開啓傳送。

臨走前,她好像聽到了一聲師妹。

聲音像是……男主淩逸之的。

白光一閃,江明鵲不見了蹤影。

月境。

這個秘境是森羅域中最普遍的小秘境,肉眼可見所有的範圍,不出一個時辰就能把這個小秘境逛完。

這裏秘境永遠定格在一方,月亮始終高懸于空,了無生機。

據說此地原本長着無數見月花,

見月花是最柔弱也最美麗的花朵,離開秘境活不過三十天,且無法培植,少一株沒一株。

而來月境觀光的人都會帶一株回去,久而久之,見月花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窩窩土坑,如同被馬蹄踏過。

她前世以為月境是給她這個穿越女的福利,甚至因為這個秘境她還白癡的覺得自己真是天命之子,沒想到後來還是為女主做了嫁衣。

江明鵲耐心地逛完了整個月境,确定了沒有人,擡頭看着那一輪靜谧月亮。

這個秘境的開啓條件,是——《靜夜思》。

這也是她之前為什麽問喻驚崖那個問題的由來。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外來者?

她還能不能……回到那個地方?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等她把這句說出口,一成不變的秘境之景産生了變化。

月亮上有一個人模樣的剪影從床上醒來,起身走到窗戶邊,擡手接住了什麽。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那個剪影落寞地拿起酒壺灌了一口,随後摔碎了酒壺。

酒壺一碎,月亮漏了個大洞,一座靈韻仙府向她敞開了大門。

江明鵲現在沒有築基,磕了一顆飄飄糖,向月奔去。

月亮溫柔地包裹住她。

遠在乘秋宗的遲清禪感覺到小徒兒的氣息徹底從這世間消失。

他疑惑地皺眉,在玉牌上敲了敲。

毫無回應。

一瞬間烏雲壓風,風壓稻荷。

丢失許久的愛雞跳到他身邊,舒舒服服地吸收着遲清禪身上的氣息。

遲清禪保持着理智,他劃開空間縫隙,在江明鵲最後消失的地方探去。

定點城不太平。

空間的罡風增強了至少一倍,本就搖搖欲墜的森羅域都開始晃動起來。

許多人心驚肉跳,看着天邊一雙比日月還大的血眸一閃而過。

“那,那是幻覺嗎?”

“是不是有寶物要出世了?”

“張大狗眼看看,那麽恐怖的氣息能是寶物?是魔神吧!”

玄度不斷掐算了幾下,命軌越算越混亂,他臉色陰晴不定,棋盤一翻,朝天擲去!

遲清禪感受到阻力,漫不經心道:“莫要阻我。”

玄度在棋盤上落子:“你試試!”

“噔”地一聲響,落到了遲清禪耳中。

遲清禪眯着眼,口出法音:“走開。”

玄度落下的子裂開。

玄度又強行定下一子,眼神銳利。

“她命中當有此劫!”

遲清禪:“你算你的命,我養我的徒,何必多管閑事?”

玄度又一子裂開。

仙府裏飄來一陣陣花香。

是見月花。

以柔弱美麗且絕技著稱的見月花在仙府中野蠻生長,如雜草般常見。

仙府中還生長着各種奇珍異植,多數都上了百年,有此世有的,有此世絕跡的。

但奇怪的是,這些花……好像要比她之前見過的要黯淡許多了?

不僅是月見花黯淡,仙府裏所有東西,甚至是仙府的天空,都是灰暗蒙塵的模樣。

為防止月境突然進來人,她加快速度跑進仙府。

踏入這座府邸,她就算這處福地的主人了。

江明鵲手中出現一個小小的宅印。

她這時才安下心。

她凝望着這座花一般的府邸,心中久久未平靜。

她以前不是沒想找過這個秘境的主人,只是後來總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耽誤。

仙府裏也沒有印證這座府邸主人身份的什麽印記。

除了這一座空空如也的宅子,就是外面那些靈植了。

江明鵲在裏面走了走,從仙府退了出去。

剛一出來,她發現月境入口被人削去了一大半。

江明鵲:?

她記得之前她拿走仙府的時候沒有什麽異像啊?

她朝地面上看去,那裏不知何時站了一位俊逸絕塵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她,手持利劍,沉下臉喝罵:“滾下來!”

玄度!

江明鵲瞳孔一縮,有一種回到了上一世的感覺。

而她此時的修為面對道君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她回到了上一世嗎?不對,玄度道君上一世根本沒有來過這裏。

他發現了自己得到了仙府嗎?

念頭轉瞬即逝,江明鵲身邊詭異地出現了一只手,其他部分都沒見到。

江明鵲腦袋一沉,手掌點在了江明鵲的腦袋上。

似乎實在疑惑她怎麽沒反應,修長的手指掐了掐她好不容易有點肉的臉頰。

江明鵲定下心來,口齒不清道:“師,師傅……”

那手拍拍她的頭。

遲清禪沒有先回她的話,對玄度揮揮手。

“再見。”

這是趕客了。

玄度:“……”

玄度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中的劍揮向遲清禪和江明鵲。

遲清禪捂住江明鵲的眼。

再睜眼,江明鵲看到了東門的花花草草。

遲清禪垂下袖子,鮮血順着大袖滴到了草地。

江明鵲莫名氣弱,看着那灼熱的鮮血将草腐蝕成黑紅色。

“你的氣息方才從此世消失了。”

師傅頭一次用這麽又輕又飄的語氣跟她說話。

江明鵲感到愧疚。

“師傅,我,找到一個秘境,進去看了看。”

她伸出雙手,手心裏出現一枚黑色的印。

遲清禪感覺到一絲世界之力。

遲清禪注意力被轉移:“這是?”

江明鵲心裏一緊,不知道要不要說。

“罷了,是什麽無關緊要,不過你得先保證自己的安危,莫要再受傷。”

遲清禪還滲着血的手指點在江明鵲不小心劃傷的小傷口上。

江明鵲握着的宅印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最後幹巴巴地吐出一句。

“師傅,你的傷……”

遲清禪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還滲着血。

他手背橫長一道劍痕,傷可見骨。

“無礙。”他不在意地揮了揮,“還想去森羅域嗎?”

江明鵲搖搖頭:“我想留下來。”

她學着遲清禪那樣,施着法決,輕輕點在了師傅的手上。

雖然杯水車薪,還沒有遲清禪本身的恢複速度快,但她還是執着的控着靈力覆蓋在傷口上。

“師傅,你疼嗎?”

她知道玄度道君的劍有多銳利。

前世與玄度道君對打時就在他那劍上吃過無數次苦頭,他的劍意如萬年雪山,孤寂寥落,落在人身上也是無盡寒意。

江明鵲不明白他們怎麽打了起來,但玄度出現在月境,顯然是有她的原因所在。

遲清禪:“有點癢。”

江明鵲:“……”

她出現的那絲傷感瞬間就丢進了狗肚子裏。

定點城。

那雙眼睛過後,關于森羅域的奇異傳聞又多了一則。

相傳天空有魔神注視投下來,揮手間毀掉了許多個秘境,秘境裏的人無一存活。

“淩師兄,興許你看錯了呢?”

淩逸之固執道:“不可能!”

那樣清清冷冷的小背影,一定是江小師妹!

“你在這等着也不是事,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那什麽,江小師妹她要是進秘境了,肯定會出來的。”

淩逸之:“不可,我若是不在這,她被人欺負了該如何?”

衆人面面相觑。

那位之前和淩逸之親密的師妹眼中不悅明顯增多,一路上聽着淩逸之一直在念叨江小師妹,她也難免心浮氣躁起來。

“師兄別等了,說不定那人被那魔神吃掉了呢!”

淩逸之握着劍起身:“你!”

那師妹被吓了一跳,之前淩逸之一直是溫和有禮的君子範,第一次見到這麽兇的淩逸之,她心頭湧上萬分委屈。

“那你就在這等吧!我不奉陪了!”

師妹轉身離去。

“欸,淩師兄你好好勸勸人家啊!”

“不帶這樣的,師兄你得清楚我們宗本來女修就少,你氣跑人家了,我們直接改名成男劍宗好了!”

一群人這麽勸下來,淩逸之也覺得自己剛剛行為有些不大妥當。

“等會我等到江師妹,我就去和閩師妹講講。”

這下不少人也對江明鵲頗有微詞。

這到底是下了什麽迷魂湯,把他們的大師兄迷得神魂颠倒的。

淩逸之等江明鵲等了一天,也不見人影。

這下他也開始奇怪了。

他真的看錯了?

不知為何,他心中湧上惆悵。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杜平年開了口。

“少主,你喜歡江小道友嗎?”

淩逸之不假思索道:“喜歡。”

那麽安靜懂事乖巧的小師妹誰不想擁有呢?

杜平年沉默,又道:“我是說,男女之間的喜歡。”

淩逸之想也不想的反駁:“你在說什麽!江,江小師妹才幾歲,我怎會有那種禽.獸想法!”

淩逸之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就是覺得江明鵲對他來說有很特殊的吸引力,讓他總忍不住側目。

但對才幾歲的江明鵲産生男女之間的喜歡倒不至于。

杜平年又道:“假如江小道友成年了呢?”

淩逸之青澀少年的臉染上霞意,吞吞吐吐道:“胡胡鬧!”

杜平年不說話了。

但淩逸之卻止不住自己的遐想了。

假如,假如江小師妹成年了。

他在腦海裏鈎繪出了一個清冷的娉婷仙子,回頭對他輕輕一笑,笑去了他所有理智。

不!不能再想了!

淩逸之捂住臉,遠遠遁去。

葉裘蘭在罡風中閑庭漫步,那猛烈的罡風在他身上不過是威風,僅僅是能夠吹動她頭發絲的程度。

遠處正爆發着一場大戰,一位魔門女修和禪宗弟子打了起來。

兩個人無視罡風,因為旗鼓相當,雙雙打成了平手。

爆炸碎裂空間,又不斷被重組。

一個光頭在煙塵散去後閃閃發亮。

“阿彌陀佛。”

另一個嬌俏的女聲呸了一聲。

“女禿驢,你搬救兵?你和我打的時候可沒有說啊!”

面容慈悲的女僧回頭,見到昔日故人,神色凍住。

“師,施主。”

葉裘蘭眼神在女僧的頭上巡了一圈,扇子捂住唇角笑。

“三師妹……幾十年不見,你怎麽禿了?”

另一個魔門女子眼睛閃動。

“欸,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一步!”

女僧怒目,想要去攔,卻被葉裘蘭的扇子抵住了肩膀。

“三師妹,許久不見,不和我敘敘舊?”

女僧閉目合掌。

“貧僧已入空門,前塵往事已斷,還望施主不要糾纏。”

葉裘蘭自顧自道:“師傅最近收了個小徒弟,是……天魔體哦。”

女僧豁然睜開眼。

被人惦記着的江明鵲此時正在和面。

她打開之前在寶樓裏得到的《廚道》一書,跟着裏面的人切兩個小時的菜了。

師傅在一邊看着,他像樹一樣,身上長滿了粉粉的波波鳥。

波波鳥也好奇地看着江明鵲和面。

此刀已經被她煉得能夠按照自己心意伸縮大小變換形狀。

精密地一刀刀下去,手中胡蘿蔔順利地以奇形怪狀被江廚修判處了五馬分屍刑。

蘿蔔東一塊西一塊倒在菜板,頭已經落到地面,不甘地旋轉了三圈最終一命嗚呼。

而那邊已經被她切出了小山堆的蘿蔔都是這樣。

江明鵲:“……”

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也許是刀,也許是修真界的菜有毛病。

遲清禪起身,撿起了胡蘿蔔頭。

“你握刀的方式有問題,手腕再往下,不要下那麽重的手。”

遲清禪拿起菜刀,給江明鵲示範。

江明鵲握刀時确有不适應,她更像是拿着劍在胡亂的劈。

“蘿蔔用靈力控制住,如果是不聽話的蘿蔔先打斷腿。”

江明鵲腿動了動,不敢出聲。

“第一刀與最後一刀是最難完成的,想要完整統一,就要提前計算好下刀的位置。”

遲清禪捏着胡蘿蔔頭,再給它的腦袋來了個開瓢。

長短統一,細密周正的蘿蔔絲在他手裏不斷成型。

遲清禪收刀,蘿蔔絲收進了碗碟裏。

江明鵲遲疑地拿着刀,對比遲清禪的蘿蔔絲,衡量着距離,一時又不敢下手了。

遲清禪又笑:“實在下不去手就把它想象成讨厭的人。”

江明鵲悟了。

前世仇人一個個浮現在她眼前,她手上的都是他們的身體。

江明鵲變得極其冷酷,每一刀都精準地切成了絲。

雖然依舊有不均勻的地方,但對比之前還是前進了一大截。

她認認真真宣洩心中戾氣。

連廚房裏面的廚神畫像都被染成了點點黑色。

遲清禪捏住一絲,又讓它們消散在空間裏。

等江明鵲切完後感覺身心舒暢。

一聲巨響炸開。

東門的地又震了震。

外面傳來師姐的笑聲。

“三師妹,你這聲招呼打的可真響亮,師傅肯定知道你回來了。”

江明鵲轉頭,遲清禪和善一笑。

“走吧,去看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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