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在東門不是什麽秘密。
“是大師姐告訴你的嗎?”
“不是, 我自己猜出來的。”
江明鵲黑白分明的眼看着她。
玉素檀終于注意到小師妹這雙眼裏有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成熟懂事。
她來時被告知過師妹的過去,慈悲心起,溫和道:“這不是你這個年紀應該承受……”
“看吧。”江明鵲打斷她, 從玉素檀身上下來,“你們總是把我當孩子看。”
玉素檀知道這個年紀的小孩确實向往着當大人, 也沒有再違逆她的意思,用起平等的對話。
“那你覺得應該怎麽做呢?”
玉素檀雖然嘴上這麽說, 但沒有抱什麽希望。
畢竟連她這個元嬰修士都拿不準這麽消除煞氣,小師妹雖然是天魔體, 但她現在不過練氣,又能做什麽呢?
江明鵲:“我可以吸收掉師傅身上的煞氣。”
玉素檀一愣:“你做了什麽?你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我吸收掉了師傅身上的煞氣。”
玉素檀表情一滞。
雖然察覺到了, 但玉素檀還是被确定的消息打的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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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了破妄眼, 果不其然, 之前已經被努力消下的煞氣又膨脹了回來。
玉素檀沉下眉毛, 又驚又怒。
“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可是,只有我的天魔體能承受住煞氣, 只有我可以幫到師傅。”
江明鵲神色平淡, 好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玉素檀沒想到已經被江明鵲知道了這麽多,她就知道師門不靠譜!
連個小孩子都瞞不住!
江明鵲好像察覺到她心中所想,又開了口。
“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的體質。”
“在進宗門前,有個元嬰魔修來找了我。”
她想起從前的事, 臉上有回憶之色。
“魔修?”玉素檀心髒被仿佛緊握着,“你知道天魔體是什麽意思嗎?”
江明鵲:“我知道,那個魔修告訴過我。”
江明鵲撒了個小謊, 她其實是在上一世堕魔之後知道的。
玉素檀幾個深呼吸,“那你,沒有跟她走是嗎?”
“本來是想的。”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重生回來時, 她都有想要選擇去魔道,只想要自己活得舒心惬意。
她也從不抱希望能得到什麽,但,是遲清禪給了她所有她未曾得到的,曾經渴望的一切。
那麽之前那些東西便不重要了。
玉素檀攥着手上的佛珠,眼中浮現複雜:“所以,你想要我幫你勸師傅,讓他把煞氣渡到你身上?”
不然,江明鵲怎麽會選擇和她坦白?
江明鵲猶豫地點頭。
她一個人是勸不住師傅的。
玉素檀道了聲佛號。
“小師妹,師傅不會這麽做的,他不會讓你陷到危險之中。”
江明鵲冷靜分析:“可是你們也希望我這麽做對吧,師傅不同意那是他的事,你們幫我就行。”
玉素檀手掌落在江明鵲的頭上,搖頭。
“不會的,我們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險,師傅更不會同意的。”
“你背負那些煞氣,一定很痛吧?”
江明鵲摸了摸酸澀的眼角,她雖然是天魔體,但身上背負的煞氣确實無時無刻不在影響着她。
好在她心志堅定,否則就會被這些煞氣吞噬掉了。
但它們現在都在她可控範圍內。
“難道就這麽看着師傅死掉?我看到了他身體情況,不出幾年,便會化作一胚黃土了。”
玉素檀沒想到情況已經這麽嚴重了,但以師傅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來。
玉素檀光頭都暗淡下來:“大家都在努力,總會想到辦法的,不是嗎?”
雖然她也很着急,但是她不能自亂陣腳,讓小師妹跟着一起慌。
小師妹還這麽小,不應當背負這麽沉重的東西。
江明鵲低頭,眼神微閃。
上一世東門人都沒有了,哪裏是想到了辦法,是走上了滅亡道路才對吧!
可她也沒有再說什麽,因為東門人都不靠譜,多說無益。
江明鵲:“好吧。”
她表面上答應了下來。
玉素檀松了口氣。
還好江明鵲沒有多加糾纏,否則,她真的要崩不住了。
江明鵲又道:“師姐,我能借你的弟子令去藏書閣看看嗎?”
她自己的弟子令級別太低,連藏書閣一層都打不開,更別說她去看禁書區的東西,只能夠依靠着玉素檀的弟子令。
玉素檀知道江明鵲還不放棄,但宗門藏書閣她每一本書都看了,裏面根本找不到去除煞氣的辦法。
不過這是件小事,答應也無妨。
“不過你需得完成今日修煉,以及任務。”
江明鵲見她答應地這麽快,也就明白了過來。
玉素檀怕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了。
她也是病急亂投醫,連基本的邏輯都沒有想清楚了。
如果連玉素檀都前去探過,那去不去藏書閣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思索着:“我不去藏書閣了,能求您幫一個忙嗎?”
玉素檀:“不是壞事,自然可以。”
江明鵲:“謝謝師姐。”
阿深早早地等在了廚房。
他毫無金丹真人的架子,恪盡職守被雇傭的身份。
阿深對她和玉素檀點頭打招呼。
玉素檀回應後不再插手他們的事情。
“今天你想學什麽?”
他指尖竄起一簇湛藍色的火焰,如同淺海一般。
江明鵲眼睛在他指尖火焰上停留下:“你的火,可以變顏色嗎?”
在夢裏,她的火焰一直在變淡,最後是變成了灰黑色。
不知道是不是煞氣的影響。
以前她沒有怎麽注意,現在倒是注意了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阿深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火焰顏色是天生自帶的。
阿深:“我不知,但是你可以試試!”
江明鵲只好作罷,拿起了自己的菜刀。
“你可以教我殺魚嗎?”
那個夢裏阿深的拿手絕活就是殺魚,但他被族長喊走以後,她也找不到機會殺魚了。
阿深耳鳍動動。
“你能掌握自己的刀了嗎?”阿深碎碎念,“廚修第一步得掌握住自己的刀,才能做其他事情。”
江明鵲:“可以。”
那個奇怪的夢中阿深第一次也是這麽教的,從她握刀開始教起來,直到她能掌握五成的刀,阿深就走了。
她拿出了并不鋒利的刀。
阿深看的直皺眉頭,那刀雖然是好刀,但在他眼中,不過還是個胚。
阿深還是丢了個蘿蔔給江明鵲切。
江明鵲拿起蘿蔔,神情認真,結合夢中的知識,下了第一刀。
蘿蔔切成了極工整的蘿蔔絲。
阿深眼前一亮,丢了第二個蘿蔔給江明鵲。
“雕個花。”
江明鵲拿起笨重的刀,在上面雕出了小桃花,桃花花瓣清晰,連紋理都有,除了顏色不同,就如同真花一般。
阿深細細端詳,又拿起第三個。
“雕個……魚。”
江明鵲手中極快,胡蘿蔔根本沒有裂紋,只有刀光在其中閃過,她沒有絲毫滞澀感。
半炷香後,她把手中完整的蘿蔔遞給了阿深。
阿深一吹,完整的蘿蔔飄下無數細碎如發的碎片。
上面是一個……鲛人,上身是魚頭,下身是人腿。
阿深想想,這有種像他們鲛人族的變異種,也算是魚,江明鵲沒有雕錯。
阿深看着江明鵲期待的眼神道:“你雕得很好,算是入門了。”
“但是,你的刀與你不相符,你有時間可以去多磨磨它。”
江明鵲:“我會的。”
江明鵲很滿意了,那夢裏阿深對她說的是她配不上她的刀。
阿深一本正經道:“你是想學技巧還是學經驗?”
“都要。”小孩才做選擇。
“我殺魚殺了一百年了,經驗都是在這一百年內積累下來,你要學,也得學上至少五十年,才能夠消化。”
“我都要。”技多不壓身。
阿深拿出了自己的刀。
“走吧,我教你殺魚。”
江明鵲:“等等,我們東門沒有魚。”
“沒關系,沒有魚,我們殺人也是一樣的。”
江明鵲:“……”
嘴裏念着佛經的三師姐捏碎了一粒佛珠。
阿深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道:“算了,可能我會先被殺掉,這裏有賣魚的地方嗎?我們先殺個食人鱷魚吧。”
江明鵲:“……沒有。”
乘秋宗大概沒有賣這種東西的地方,但靈獸園可以有養。
阿深郁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沒有辦法教的。”
“一定要食人鱷魚嗎?”
阿深信誓旦旦道:“自然,我第一次殺的魚也是食人鱷魚,只有在那種快要被吃掉的情況下,才能激起自己最大的潛力。”
江明鵲信了。
兩人一合計,決定去抓食人鱷魚。
玉素檀杵在原地被兩個人忽略:“……”
阿深走前還補了一句:“你不殺生,就不要跟我們了。”
佛也有殺生佛,但是不害無辜生靈。
她道了句阿彌陀佛,送兩人去了靈獸園。
自上次和符遠山鬧了不愉快的事情,江明鵲很久沒來找過他了。
但是在夢裏經過八年,她也沒有了當初那麽介懷。
符遠山知道他們來倒是挺意外的。
尤其是玉素檀。
“早前看到那佛像,我就覺得是你,可要來喝杯茶?”
玉素檀合掌一禮,微微感慨:“不了,我送江師妹過來,勞煩你了。”
符遠山眼神悠遠,落在玉素檀身上,心不知道飛在了哪裏:“好。”
玉素檀告辭後,符遠山溫和地對江明鵲道:“許久不見,師妹可還好?”
有求于人,江明鵲也沒有擺臉色,“勞心惦念,過得很好。”
符遠山知道江明鵲還是有點介意的,又瞥向她身邊站着地漂亮鲛人。
“你是天海東的鲛人吧?阿氏一族的嗎?”
阿深從符遠山身上感覺到了血脈中的威壓,他躬身道:“是,本家姓阿。”
符遠山微笑點頭:“與我來吧,正好黑莽要進食了,它最近換牙,嚼不破食人鱷魚身上的那一層皮。”
江明鵲:“可以當任務發給我嗎?”
符遠山失笑:“可以。”
他拿出自己的令牌,在弟子令牌中發布了殺食人鱷的任務。
任務空閑的弟子都接到了這條消息,但都猶豫了。
食人鱷魚是啥啊!
那玩意兒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沒有兩把刷子還真的接不下。
就這麽一猶豫,食人鱷魚的任務被人接了。
他們擦了擦眼睛,再刷刷任務列表,發現食人鱷魚的任務變成了已被人領取的狀态。
有好事者立馬發到弟子令中的留言板上。
“乘秋宗食人鱷魚任務被秒接!”
“乖乖,這是哪一路大神?”
“得了吧,名人堂大佬都在外做任務呢,哪有時間來接宗門任務,沒什麽積分又不讨好的。”
“居然不會是個愣頭青吧,不知道食人鱷魚的厲害嗎?”
留言板下的弟子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
被議論的江明鵲走到了食人鱷魚的栖息地。
符遠山一路上也識趣,不曾打擾她。
等安全送到後,又馬上離開。
這裏的食人鱷魚實力都不高,最高不過是築基期。
有阿深在,也不用太擔心江明鵲。
阿深等符遠山離開,才對着江明鵲:“他是龍嗎?”
江明鵲:“是。”
還是一條青龍神獸。
上一世乘秋宗分裂之時,符遠山便身化青龍,将一整個靈獸園扛走了。
她站在西門的山峰上,永遠也忘不了那飛龍負山的姿态。
阿深摸摸腦袋,心有餘悸。
“來吧來吧,我們來殺魚。”
“食人鱷魚的弱點,在吻部,眼睛,和下腹。”
阿深交代了這麽一句後,抓住江明鵲的胳膊,往食人鱷魚那丢。
江明鵲騰空而起,緩緩打了一個問號。
正休息着的食人鱷魚紛紛驚醒,上百條鱷魚擡頭,向江明鵲的方向聚集。
阿深他控制住練氣四層以上的,剩下的鱷魚朝着江明鵲飛速前進。
他見江明鵲左奔右逃的模樣,大喊道:“抓緊你的刀!”
江明鵲是他帶的最差的一個!
江明鵲正風筝着鱷魚,聞言手上握住刀,回身朝着最前的一條鱷魚殺去!
一刀下去,江明鵲感覺不太妙。
因為她劈歪了,刀劈在鱷魚其他地方,激起一陣火花。
這是,鋼鐵鱷魚?
而此時她已經離它嘴巴不過一掌寬,再不走就真的要被咬。
她退開幾步,菜刀狠狠拍了鱷魚頭,将它拍的暈頭轉向,但它還是知道獵物方向,嘴巴一轉,就要把她咬住。
江明鵲刀子卡進它嘴裏,碰到了柔軟的吻部。
刀子一橫,直接自吻部開始将鱷魚劈成兩半!
同伴的血腥味道讓其他鱷魚更興奮了。
江明鵲擦擦進眼裏的血,握緊菜刀。
殺了一天魚下來,江明鵲已經累得擡不起半根手指了。
出靈獸園還是強撐着一股力氣在。
阿深在江明鵲旁邊碎碎念,為她複盤她今天的失誤。
江明鵲打起精神和他交流。
“你有見過其他的廚修嗎?”
“見過,比我還厲害,不過是個奇怪的家夥,他喜歡把自己埋土裏。”
江明鵲隐約想起那是誰了。
如果找到他,那麽她黑焰變化是不是能夠得到解答了?
東門山門下站着一身袈裟的玉素檀。
“師姐,我做到了。”
玉素檀平和地眸子看着年輕偏執的小女孩。
她擡起手,摸了摸江明鵲的小腦袋。
毛茸茸的觸感如同師妹養的波波鳥。
“再接再厲。”
“你想要我做什麽?”
“我……想要師姐幫忙做一個娃娃。”
那替命娃娃,她現在做不出來,但師姐的話,肯定可以。
替命娃娃前半部分的制作是最艱難的,是要把替命果做成傀儡娃娃,這些東西能夠分擔主人身上的傷害。
而加了她仙府中的仙草,它不會再是一個娃娃,而是有生命的人。
兩者之間,靈魂是一樣的,也是相通的。
不過只有魔傀宗少主和洛雲婧知道,現在他們都沒有上一輩的記憶,就只有她知道。
那麽她可以通過傀儡上的靈魂,去吸收師傅靈魂的煞氣。
她現在這點微末修為,做不出來承受師傅靈魂的傀儡娃娃,但師姐肯定行。
玉素檀:“好。”
得到應許,江明鵲把替命果交給玉素檀。
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上一世,知道自己的天魔體帶着天生煞氣時是已經入魔的狀态了,她那時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煞氣,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的不對勁。
她毀掉的道基和煞氣相抵,讓她痛苦不堪,時不時陷入無邊的痛苦之中。
花怡自然不能允許她有這麽虛弱的狀态,這不利于掌控整個魔域。
于是開始教她如何收縮煞氣,讓旁人看不出來煞氣的狀态。
雖然江明鵲現在的修為做不到完全控制煞氣,隐瞞住,但控制一兩絲,還是可以的。
江明鵲敲了敲身份玉牌。
“師傅,我去仙府看看。”
那邊傳來一句好。
她将從未親自解下的身份玉牌好好的放到床上。
進入了仙府中。
這裏能夠完美隔絕掉師傅他們的探知。
江明鵲沉下心神,牽動起她身後的煞氣。
動了一絲,江明鵲便覺得自己被熱鍋中的油燙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直接探進深黑的煞氣中。
久違地痛感灼燒着她的心神。
江明鵲浮在煞氣裏,努力掌控着自己心神。
這些煞氣還沒有沾染上她的靈魂,僅僅是骨肉在痛。
而師傅的是被纏上了靈魂,怎麽也根除不了,一旦動手,便是死。
所以煞氣只能轉移。
她身上都這麽多了,也不在意師傅那點了。
仙府中的花花草草焉了吧唧,天空中更加陰暗,如同暴風雨接近的午後。
一夜過去,江明鵲能夠隐藏住一絲煞氣了。
她嚼了枚貓頭糖,掩蓋住自己虛弱蒼白的臉色。
她重新戴上身份玉牌,又敲了敲,告訴師傅她回來了。
玉素檀在她回來的下一刻來到了她房門前。
她看到江明鵲絨絨白貓頭,忍不住摸了幾下。
“你的替命果我問了幾位好友,查詢了幾本書,過兩日便幫你把娃娃做好。”
江明鵲道了一聲謝謝。
幾日過去,玉素檀把替身傀儡交給了江明鵲。
江明鵲在替命傀儡中煉進了仙草,并加入了自己的心頭血。
血能夠讓她控制住師傅的替身傀儡。
她給自己吃下了兔子頭的糖,去找了師傅。
師傅依舊在靈花樹下逗着波波鳥。
靈花樹的花落了一地,香氣沁人心脾。
幸好還來得及。
江明鵲想。
“師傅。”
遲清禪身上的鳥一個個跳了起來,叽叽喳喳個不停,它們還記得江明鵲喂養過它們。
遲清禪看着她兔子頭笑出聲:“幾日來你好像都盯着這些動物腦袋,這麽喜歡嗎?”
他欣慰小徒兒有了童心。
“喜歡。”
江明鵲兔子耳朵背到了後面,蹭着他的手。
“師傅,你什麽時候生日呢?”
“什麽?”
“就是你還有多久到生辰日。”
遲清禪摸着下巴:“忘記了。”
“那就今日吧。”江明鵲請求道。
遲清禪又笑起來:“好啊,不過得等我算算我多少歲了。”
“那就零歲,剛剛出生。”
遲清禪哭笑不得:“也行。”
江明鵲摸出了自己的替命娃娃,在手心攤開。
“師傅,這是我給你的生辰禮。”
遲清禪:“這是……嗯,替命傀儡?好像多了點什麽有趣的小東西。”
他點了點縮小版江明鵲。
江明鵲用神識控制着替命娃娃行走。
因為她修為低,還沒有辦法分割靈魂,只能在上面留上自己的神識。
娃娃在遲清禪掌心起舞。
也不算是跳舞,小小的人在遲清禪周圍跑動着,這是因為她還沒有足夠強大的靈力控制。
看着師傅如同夢中一般的神情,江明鵲心跳到了嗓子眼。
“師傅,今日也是我的生辰,你能也送我一個禮物嗎?”
遲清禪掌心的娃娃可憐巴巴地抱住了他的手指,他失笑:“好啊,在我這裏訛禮物來了?”
江明鵲拿出另一個形似遲清禪的娃娃。
“我給師傅準備好了,只要師傅讓它變成真的就好了。”
遲清禪接過,好奇地捏了捏。
“怎麽那麽醜?”
江明鵲:“……”
師姐做了傀儡骨架,其他模樣都是江明鵲做的。
師傅夢裏怎麽沒說醜呢?
江明鵲催促道:“師傅!”
遲清禪手敲了一下江明鵲的兔子頭:“閉上眼睛。”
江明鵲聽話的閉上眼,感受到了熟悉靈魂氣息。
遲清禪帶着笑的語氣傳來:“別睜開眼啊,師傅給你變個法術。”
她喉頭湧上一股苦意。
為什麽,師傅總是能這麽樂觀呢?
遲清禪:“好了。”
他将娃娃放進了江明鵲的手上。
娃娃眼睛有了神采,皮膚觸感如同真人一般。
那縮小版娃娃從她手裏溜走,爬上她的肩膀,神氣地指揮着波波鳥排隊飛到江明鵲的身上。
“師傅,我可以和他聊天嗎?”
那縮小版小清禪回答道:“可以啊!”
“這是不是就算是師傅了?”
大遲清禪:“哎,這怎麽能比呢,畢竟我這麽英武帥氣,這娃娃怎及我一分?”
小遲清禪:“胡說,我是愛徒親手創造出來的,比你要帥十分!”
大遲清禪手一動,娃娃被拎起來抖抖。
小遲清禪憤憤地掙紮:“年輕人,你不講武德!”
江明鵲确定了,這娃娃被遲清禪放了靈魂碎片。
不然不會這麽靈活且精分。
江明鵲抱住小遲清禪。
“謝謝師傅。”
遲清禪身上的小娃娃也在他掌心打了個滾。
遲清禪另一只手托住,沒讓她掉下來。
因為只是神識控制,小娃娃不能講話,也沒有小遲清禪那麽靈活。
江明鵲拿到小遲清禪也沒有輕舉妄動,畢竟師傅是何等敏銳的人。
她這麽短時間內幫師傅消除煞氣,肯定會引起懷疑。
所以她等上了至少一年的時間。
才終于找到最佳機會。
玉素檀今日要給師傅渡煞氣。
這還是江明鵲努力了一年的結果。
玉素檀能渡天下蒼生,唯獨面對親人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害了師傅。
于是江明鵲就一直在鼓勵着玉素檀。
玉素檀念經,佛音傳遍整個東門。
小遲清禪嘆氣:“我被你三師姐念得腦子疼。”
“師傅,多忍忍,三師姐這麽做,對你是會有好處的。”
她在這裏悄無聲息地控制住小遲清禪。
大遲清禪覺得哪裏不對勁,但看玉素檀認真的模樣,也就沒有動。
他掐指算了算,也沒有找到什麽異樣。
他面對江明鵲總是什麽也算不出來。
江明鵲摸到了遲清禪的靈魂煞氣。
她做的極為小心,配合着玉素檀的念經聲牽動遲清禪靈魂上的黑線。
玉素檀也感覺到了效果,手上的木魚敲得更起勁了,要不是東門有隔音法陣,早傳遍了乘秋宗。
雖然纏繞自己身上數百年的煞氣動了,但遲清禪總感覺哪裏有一絲違和感。
他用小遲清禪看了看,江明鵲一直在打坐修煉,也沒有什麽動作。
玉素檀念經聲停,那蠢蠢欲動的煞氣又重新繞回他的靈魂。
玉素檀抹掉光頭上的汗,驚喜道:“師傅!是不是有反應了!”
她的破妄眼看到了,看到了那些煞氣在翻動,甚至還有幾分在逃離。
玉素檀一向平靜的面孔也有了波動:“師妹說的果然有用!”
遲清禪擡眼,暖金色的眸子不帶丁點笑意,像一塊冰冷的琥珀。
“你師妹叫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