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說這話的是玉素檀。
自小她是與二師兄最親的人。
她入門時大師姐已築基, 時常外出少見人影,師傅那她也放不開,唯獨當時滿口之乎者也想要教化天下人的二師兄和她玩。
前半生幾乎是二師兄陪她長大, 教她知書達理,學琴棋書畫, 讓她懂世俗道理,知黑白輕重。
這些細碎的東西貫穿她前半生, 乃至她到現在,也被以往二師兄教她的東西影響着。
到後來, 她也是在二師兄走後,才生出離開東門的心思。
其實那時是想要二師兄帶着她走的, 可二師兄走的太急太快, 她怎麽也追逐不上師兄, 他最後叫她去追尋自己的路, 而不是學他。
說來可笑,她最後為了證明自己, 走上了禪宗之路, 最先開始她是賭氣,後來她認了真,把三千青絲剃掉,一心一意修佛道。
但是不可否認的, 她依舊想要回到大家整整齊齊,住在東門的日子。
而不是現在這樣四分五裂着。
太史王措眼睛落到她身上,眉目舒展, 眼光中有了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竟是好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玉素檀轉動佛珠子,也笑了起來。
“是啊。”
話還是那句話,但他們早已不同當年。
太史王措:“你們不考慮搬來魔界嗎?”
小遲清禪:“魔界沒有太陽, 黑乎乎的,影響你小師妹長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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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王措看了看才到他大腿的小師妹。
“師父言之有理。”
江明鵲:“……”
要死啦!
“只是,”太史王措打了個彎,“我不會和你們回去的。”
葉裘蘭:“你要違背你自己定下的誓約?”
太史王措笑道:“師姐,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我了。”
曾經他修君子道,一言一行皆恪守規矩,後來他發現再怎麽修,也是徒增煩擾,離開宗門後,舍去了君子道。
以往的規矩早已對他不起作用。
小遲清禪不再廢話:“小蘭,上。”
葉裘蘭聽到久違的稱呼,眉心跳了跳,握扇子的手青筋暴起。
這是葉裘蘭曾經嫌棄無比的老土稱呼,她抗議了幾百遍後師傅才改掉。
太史王措感覺到不妙,下意識看向葉裘蘭。
師傅她打不過,但……太史王措她可以随便打,畢竟二師弟不還手。
太史王措對上葉裘蘭滿是火氣的眼,腳步一轉消失在原地。
扇子裏又飛出一人,迅速抓住太史王措撕開的裂縫,阻攔他離去。
另一個葉裘蘭繩子一飛,迅速捕向太史王措!
說時遲那時快,太史王措整個身子已進了裂縫之中。
但,逃的再快也沒有怒氣拉滿的兩個葉裘蘭快!
一雙漂亮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硬生生的把他拽了出來。
太史王措沒有出手,只是躲避,很快在兩個葉裘蘭混合雙打之下,半息就趴在了地上。
葉裘蘭的分筋錯骨手讓他無痛完成了斷腿手術。
江明鵲瞄了眼太史王措的腿,感覺自己的腿也痛了。
葉裘蘭微笑:“師弟,回家了。”
太史王措:“師姐,等等。”
葉裘蘭直接封住他的嘴。
她又用好幾捆極品縛仙繩捆住他,抓起太史王措的腳拖上了船。
太史王措臉着地,犁出了一道痕。
小遲清禪臉上洋溢着快樂的表情:“果然這事還是得你師姐來。”
江明鵲:“……”
玉素檀不忍直視,閉目念經。
一直當着背景板的阿深忽然道:“你們人類真是太可怕了。”
雲船頭因為撞碎虛空,前頭也破損了一截,葉裘蘭換上了一艘新的,亦是同等的豪華,回去時要快了不少。
阿深嚼着靈石一邊吃一邊在船邊走着消化。
他低頭看着下頭的萬丈深淵,和在船上扒着的熟人對上視線。
稚嫩少年音結結巴巴道:“啊,好久不見,你會做不加魚的菜了嗎?”
阿深:?
阿深:“你是來打架的嗎?”
巴景:“……不是,快拉我上去。”
阿深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明鵲,有人劫船!”
這一聲引來了不少視線。
巴景:“你聽我解釋!”
一分鐘後,巴景被拉了上來,渾身也綁滿縛仙繩。
葉裘蘭眼睛眯起,打量着這突然出現的鬼修。
說實話他來到船上竟無人察覺到,也是另類:“師弟,這位是你搬來的救兵?”
“不,他是我宮殿裏的廚修。”太史王措看着憨憨的巴景,深深嘆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巴景張張嘴,青白的臉上滿是委屈:“我,我是來找她的!我不是來劫船的!”
因為他手被捆住了,沒有辦法指着江明鵲,只得蠕動着往她的方向移。
太史王措:?
太史王措:“這個便是人走茶涼,獸死鳥散嗎?”
巴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對着江明鵲說:“你你還記得我嗎?”
江明鵲點點頭,社恐厭食症廚修。
巴景死魚眼中有期待:“你現在會做披薩了嗎?還有沙拉華夫餅。”
“不會。”江明鵲淡定的吐出兩個字。
巴景欲哭無淚:“你說的這三樣東西,根本沒有食材叫披薩,沙拉也是,更沒有一個叫華夫的人,這到底怎麽做?”
“我我還找遍了整個世界,也沒有人會做。”
“奇怪的是你也沒有說謊。”他自有一套鑒定真假的法門,确定是真的,他就更難過了,“這是從外時空來的嗎?”
這,還真被巴景說中了。
“外時空?”
聽到外時空,角落裏的太史王措坐不住了。
上一個天魔體也可能是從外時空來的,身上具有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特質,那麽小師妹……
他扯開綁在身上的縛仙繩,走到江明鵲身前:“我能與你單獨聊聊嗎?”
“不行。”小遲清禪道,“你會教壞我愛徒的。”
太史王措:“吾發誓絕不以言語之力蠱惑小師妹,絕不對小師妹主動動手,否則天打雷劈。”
天上傳來一聲驚雷,這是天道接受了誓言。
江明鵲被帶走,與太史王措面對面站着。
太史王措拿出一茶幾,擺上兩個蒲團。
“坐。”
太史王措拿起了一本無名書。
看書脊頁數不少,但被毀了絕大部分,字跡大多已經模糊,只有最後一頁還有清晰可見的血跡,他小心翼翼的遞給江明鵲。
“你能夠看懂上面的東西嗎?”
江明鵲接過書本,翻開了第一頁。
上面寫的是正正方方的漢字。
“我穿越到了傻逼書裏,我還是傻逼boss,傻逼作者,去死。”
江明鵲眼皮一跳,立馬合上了書。
她覺得,再看下去,會重塑她的世界觀。
太史王措觀察着她的表情,道了一句果然。
“這是當年第一個出現的天魔體留下的唯一遺物。”
“這一本書在我看來是一團斷線,無論哪次去看都會感受到強大的阻力。”
“我經過數年解讀,發現這可能是一本手劄。”
江明鵲:“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太史王措神情凝重,“這裏面寫的東西。”
江明鵲抓緊書本:“那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太史王措略一思索後點頭:“如若不是過分的要求,我可以答應。”
“你,可不可以幫忙把師傅身上的煞氣,渡到我的身上。”江明鵲補充,“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太史王措怔松,看她的目光終于不再像看小孩。
“你知道自己在講什麽嗎?師父不會允許的。”
江明鵲:“我知道,正是因為我沒有辦法,所以才來作為交換條件。”
太史王措眼神複雜,“抱歉。”
江明鵲意外:“為什麽?你不想知道這裏面的秘密了嗎?”
“我這麽做了,只會讓師父打斷我的腿。”太史王措繼續道,“煞氣多了會讓人失去理智。”
“且,上一個天魔體積累煞氣成神,我不會允許這世間有第二個天魔體以煞氣成神。”
天魔體是異端,是變數。
屆時魔域必會打破三方平衡,導致一家獨大,處在他個人立場來說是好的,但以長遠的角度看,這對這個世界并不好。
上一任失控的魔神,使得世界生靈塗炭,不說沒有靈力的凡人和有靈力的修道者,就算是魔域自己人,都只會在魔神煞氣的影響下,成為一個只會被谷欠望驅使,沒有理智可言的怪物。
這是太史王措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
江明鵲也明白太史王措的顧慮,她又立馬抛出自己下一個假籌碼。
“我會消化煞氣。”
太史王措反問:“既然你自己會消化,但你身上背負的為何如此之多?”
江明鵲被識破也不意外:“你是想要眼睜睜的看着師傅死?”
江明鵲戳中了太史王措的啞點。
太史王措:“我輩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所以你的盡人事,聽天命是坐着等死?”
兩人劍拔弩張,太史王措一步不讓,江明鵲毫不退縮。
“我能控制住煞氣。”
太史王措:“上一任天魔體或許也是這麽想的。”
“你所提出的都是假說。”
“自然都有歷史可證,你不用與我詭辯,說來不怕你笑話,我以前在名人堂被人稱為詭辯之手。”
“你不能以偏概全,我并不是上一任的天魔體。”
“并不是以偏概全,這個世界總共加起來不過兩例,你們煞氣也是高度相似,我合理懷疑是同出一源。”
太史王措其實說的也沒錯,那些煞氣被她吸收,完全都不用消化,直接為她所用。
甚至有時候,她都懷疑那是不是自己,但她很清醒,知道那不是。
“那我們各退一步,你控制好我能夠吸收的量,我還是為你解答書上的內容。”
太史王措還欲多言,江明鵲打斷了他:“師傅沒有多少時間了,不出六年,你只能在乘秋宗夢仙宮中見他。”
最終太史王措退讓了。
太史王措看着矮矮小小的女童,忽然笑起來:“原諒我現在才認可你為我的小師妹。”
“我不需要認可,我就是東門一份子,你回來還得我開門。”
小女童傲嬌地翹起下巴,明明被他俯視着,沒有半分怯場之意。
若是日後成長起來,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現在可以告訴我裏面寫的什麽了嗎?”
“你等一等,我才開始看。”
江明鵲接着上面的傻逼作者去死繼續往下看。
“成天呆在暗不見天日的封印裏,老子要死了,操.他.爹地攤作者。”
“吃了人,煩死了,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但是他太蠢了,老是說來說去,不都是書裏面的紙片人嗎,非得這麽和我斤斤計較,還說是我爹,爹個屁,老子才是爹。”
“算了,老子本來就是個殺人犯,真爽。”
“那老頭果然是封印我的臭逼,老子出去了。”
“遲谷源這個男主當的真不咋地,作者一路給他開挂還沒我強,看的真不爽,找他嗎個機會奪氣運,順道得找個機會殺了,我直接先下手為強!”
遲谷源?這是誰?
她在的小說裏,男主不是淩逸之嗎?
這是,又一部小說?
“失敗了,主角光環就是強,不過女主洛月琳搞到手了,女主果然是女表,勾勾手就舔上來了,為表忠心還要和男主退婚,笑死了,男主真他媽窩囊。”
洛月琳?洛?和洛雲婧有什麽關系嗎?
不怪她敏感,只是她對洛這個姓有了ptsd。
“居然直接爬chuang勾我……女主真不戳。”
江明鵲看的一陣反胃,她頻頻蹙眉的動作也引起了太史王措的注意。
太史王措:“上面寫的是什麽?”
江明鵲問:“你認識遲谷源嗎?”
“他是東門祖師爺……亦是師父的師父。”
江明鵲:“……這個天魔體,恐怕是遲谷源祖師的死對頭。”
太史王措眉毛一挑:“你确定嗎?”
江明鵲:“上面他說他搶走了遲谷源的未婚妻洛月琳。”
太史王措試圖從江明鵲臉上找出一分假。
但他失敗了。
這書內容與他想的不一般,他還以為其中記載了許多陰謀詭計,結果……
“還有嗎?”
江明鵲翻到最後一頁,上面是用鮮血寫成的。
“如果再有清醒的機會,我想和遲谷源道個歉。”
“老子想回家,來不及了,草,洛月琳這個濺女人。”
那短短兩段話滿是煞氣,經久不去。
這是一段只有開頭和結尾的手劄,這個或許與她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在開頭滿是戾氣,在結尾卻帶着無限遺憾和後悔被煞氣吞噬。
她不知道其中過程是什麽,只覺得這人活該作死自己。
太史王措聽完後,琢磨着兩個名字。
遲谷源,洛月琳……
他知道洛月琳,洛家興盛時甚至壓過了修真第一家族喻家。
不過這個家族她們愛好與修真界衆位英才聯姻,借位攀高,尤其喜好榜下捉婿,當時無依無靠但天縱奇才的遲谷源便是其中之一。
那魔神橫行時殺的最多的也是洛家人,血屠了整個洛家主脈後也不放過早已分裂的支族,最後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活着。
他入門時太晚,師祖已經不在人世了,洛家消失的幹幹淨淨,當時沒找出任何線索。
更別提當年東門死的死,傷的傷,走的走,又經過這數百年的時間風化,能不能找到知情人還真不一定。
當然首要的就是,确認師祖死對頭的身份。
但在修真界龐大的人口基數下,去翻百年前的舊賬,不亞于大海撈針。
江明鵲把那無名書還給太史王措:“你或許可以從乘秋宗外門停韻門洛雲婧身上下手查。”
“她說不定與洛月琳有什麽關系。”
這不是她瞎說。
她猜測他們經歷的應該是兩本書,但兩本書之間有關聯,說不定女主也是。
太史王措道了一聲多謝。
“看來此次還是非回不可了。”
江明鵲大概能懂他的心情。
當年她像老鼠一樣被逐出師門時,也不願意回去乘秋宗看,在那裏她只會記起自己不堪的過去,而懦弱無能的自己。
“該來的總會來的。”
太史王措又道:“師妹,外時空,是個什麽模樣呢?”
他早就有懷疑,此刻直接點明了。
江明鵲沒有隐瞞:“比這裏好,好太多了。”
“我以為……”他以為去外時空不好,所以他們才會來到修真界。
江明鵲想念每天放學路上的蛋炒飯煎餅果子冰激淩糖炒板栗,想念媽媽忙碌的背影,想念當時無憂無慮的自己。
太史王措注意到她落寞的神情:“抱歉,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
“你不必道歉,我來此世也與你無關。”
都是天意的安排罷了。
太史王措拿出了一方石墨,“師兄還未曾給你見面禮,倉促之下只能以此作為遲來的禮物。”
江明鵲沉思。
“這個能當砧板嗎?”
太史王措默默拿回石墨,擡手換了一張要做茶幾的鳳凰木:“這個行。”
江明鵲已經習慣了師兄姐們時不時的拿出絕版物品了。
開了挂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江明鵲理直氣壯的接過,擡臉認認真真道:“謝謝師兄。”
太史王措莫名手癢,想掐一掐那白玉團似的小臉。
他們聊的時間太長,外面的人都擔心起來。
結界上趴着一個擠得五官扭曲,神色猙獰的小人。
結界外站着的師姐師妹們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的手。
見他看來,猛的敲了敲結界。
太史王措咳嗽幾聲,撤掉了結界。
小遲清禪飛到江明鵲肩膀上,叉腰站着:“小徒兒,你有沒有被他欺負?”
師姐師妹視線一下子集中到他臉上。
太史王措搖頭。
江明鵲:“沒有。”
小遲清禪拍拍她的臉,力度小到可以忽略:“如果有情況,一定要禀告給師傅,師傅給你做主!”
江明鵲沒有講話,轉頭看向某個方向。
撤掉結界後,她聞到了一股糊味。
巴景和阿深圍着一個爐子在你一拳我一腳的親切問候。
“不行!不行!做香魚怎麽能放香菜!”
“火大了!你小點!做香魚就要放香菜!”
“我不吃香菜——”
“你不吃香菜?你怎麽能不吃香菜!”
“我厭食!”
“厭食一定是因為你不吃香菜。”
一時間鍋碗瓢盆齊飛。
葉裘蘭一手一個提溜着人起來。
“知道這個地板是什麽做的嗎?”
“這是天海星砂磨成,一寸一千顆上品靈石,你們要是把湯撒在上面,或者有什麽磕碰,我就将你們剖了做地板。”
巴景不了解星砂,但知道靈石。
他盤算了一下,感覺自己踩在一座靈石礦山上。
阿深知道靈石珍貴,更明白星砂稀有,頓時吓得來了個倒立。
巴景試着能不能摳點星砂出來,被阿深動作吓了一跳。
“你做什麽呢?!”
阿深:“這個船,我不能用腳去玷污了它。”
江明鵲:“……”
小遲清禪:“……”
葉裘蘭笑的不能自以,手甚至還要扶着玉素檀。
玉素檀:“阿彌陀佛,錢財乃身外之物。”
太史王措:“這位小友倒是直率通明,少見也。”
阿深後面被葉裘蘭用一萬零食哄着站起來了,巴景在一邊看的目瞪口呆。
“這,這也行?我我,我也想——”
葉裘蘭大手一揮:“來吧,我養得起。”
太史王措:“……”
他記得沒少給這小僵屍靈石月俸。
巴景在很久之後給他當時的想法:“沒辦法,她實在給的太多了。”
雲船安穩的停在東門門前。
山柱下站着一位面有冷色的少年。
“你們還知道路回來?”
出門不帶他!樓庭逸有小情緒了!
江明鵲跳下船,展示身後的人。
“師兄,我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你看,二師兄回來了,東門整整齊齊的了。”
太史王措對着樓庭逸微笑點頭:“四師弟,這麽大了。”
葉裘蘭:“是呢,可惜沒小時候有趣了,小時候我說什麽是什麽呢,被騙的團團轉。”
樓庭逸一時沒有說話,江明鵲注意到常年冷着臉的人眼尾微紅,但一眨眼後人又不見了,空中只留下一句話。
“哼,叫他自己去削山峰!”
山峰齊齊綻開漫山遍野的靈花,一點點點亮了整個東門。
這是,四師兄的“春”劍。
江明鵲湧上一陣心酸。
那時不知四師兄,也不知如此溫柔的春劍。
只聽聞左手劍仙一手夏秋冬劍震魔域,威懾天海。
不是沒有人猜測過是四季劍法,可無人見過傳說中的春劍,劍仙也從未在人前用春劍割頭。
直至左手劍仙戰死,再也無人知曉春劍。
玉素檀眼中有暖意:“洞府四師弟給你建好了,去見過師傅之後,便去收拾收拾吧。”
葉裘蘭:“啧,趕緊的,将你那窩裏的老鼠取走,我見不得這黑毛尖嘴長尾巴的東西。”
太史王措獨自一人去見了遲清禪。
遲清禪沒有起身,因為他腿上坐着一排波波鳥排隊等着他喂飯。
太史王措跪了下來,重重的磕在地上。
太史王措:“師父,不孝徒回來了。”
“起來吧。”
遲清禪壓制住蠢蠢欲動的靈雞,“近年來過得如何?”
“不過一日一人一季一人,眨眼就過了一載,發間早生華發,看上去比師傅還要老重了。”
遲清禪反駁:“胡說。”
“明明我依舊是雙十年華的帥氣模樣,怎談得上老了?”
太史王措忍笑,拱手:“是徒弟不是。”
遲清禪又深深看了幾眼。
“當上魔域大君了,你可出息了。”
“弟子從來沒有濫殺無辜,殺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弟子時刻将師命銘記于心,從未做出出格的事。”
也正是因為那些窮兇惡極之人站在魔域上層,他才成為了魔域無冕大君。
“你到是會說我想聽的。”
“實話實說而已。”
“行了,回來就好好過吧。”
太史王措:“師父,那上面的人,該如何解釋?”
他回來的動靜不小,三師妹修禪,堪堪可容得下,但他不同,他可是魔修,且是魔域大君。
自诩為名門正派的乘秋宗,如何容得下他?
特別是那位認為師父自甘堕落,不屑與之為伍,割袍斷義的玄度道君。
他之前一向認為他是道貌岸然之輩,後來他更加肯定了這樣的想法。
玄度道君,是絕不允許任何人在乘秋宗生事的。
遲清禪抓起一個小人偶:“小徒兒,來為師出謀劃策。”
偷聽的小人偶被抓包,視線忽然升高,伸手抱住遲清禪手指,身體還是搖搖晃晃的站不穩。
“師傅。”裏面傳出小師妹的聲音。
“我恐高。”
小娃娃依戀地坐在他掌心,怯生生地看着他。
遲清禪感覺這話有點熟悉。
似乎與他之前說的他怕黑,有異曲同工之妙。
遲清禪:“……”他好像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太史王措記得師妹身上也有一個同款不同樣式的小人偶。
遲清禪注意到他的目光,得意道:“這是你師妹送我的生辰禮,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全都不當回事。”
太史王措:“……”
他從不覺得師父會稀罕這點東西,沒想到他就稀罕這點東西!
那話語裏的驕傲都溢出來了。
太史王措道:“師妹,我也要。”
憑什麽師傅有!我沒有!
江明鵲:“……”
他們是瘋了不成?
江明鵲趕緊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回到剛剛的話題上來。
“師傅,師兄,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讓師兄光明正大地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