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趁着天光漸明, 江明鵲換了身份回到了乘秋宗駐點裏。
昨晚上那麽大的事情，乘秋宗人一無所知。
或者說有人察覺到江明鵲沒回來，但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金丹期的烏仙師在公雞打鳴的時候喊了他們集合。
拉着修士們出了城。
與城內熱鬧相對比的是城外的蕭條。
此刻正值清晨, 迷霧還沒有散去，可見度極低, 能看到的範圍內都是寸草不生，土地裂出深縫, 似翻露出的猙獰傷疤。
他們一一行人驚擾了安靜環境，因為人數過多, 吓跑了不少迷霧中的小妖怪。
有些第一次出來任務，年紀尚小的弟子一路上叽喳不停, 見到個泥坑都要大驚小怪, 看見飛蚊都要懷疑是不是妖怪。
江明鵲嫌吵, 落在了最後面。
當然, 主要還是是師傅和她講話，跟他們在一起的話不好回答。
起初烏仙師還暗示一兩句跟緊隊伍, 但發現江明鵲總是落在後面, 一個人還有點自言自語，也就回過味來。
大佬的徒弟，他擔心什麽呢！
再往前行走了十幾裏，烏仙師才停下腳步。
此時太陽已經驅散了迷霧, 熱度上來了。
烏仙師：“此地是獸潮的第二道防線，我們需要在此建立防禦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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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老道的選手已經開始挖坑種樹，修牆紮籬, 第一次來的也有樣學樣，跟緊前輩做事。
洛雲婧尤為賣力，她手中一個個法術被釋放出來, 雖然最後沒有起什麽效用，但花把式是有了。
“小師妹辛苦了。”
她擦擦汗，正想給對方一個笑，才發現對方不是對自己說的。
江明鵲不知何時就到了她旁邊，身後有着一排排一人高的鋒利荊棘，之前圍在她身邊誇獎的人，現在都站到了江明鵲的身邊。
昨天那事大家都知道了，現在大家都對江明鵲和顏悅色的。
雖然江明鵲的表情冷了些，也不影響大家把它解讀成面冷心熱。
一句句誇獎紮在洛雲婧的耳中，她緊緊咬着下唇。
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江明鵲往這邊一看，在她腳底下的小苗掃了幾眼。
雖然她從頭到尾沒什麽表情，但洛雲婧還是感覺到了挑釁。
洛雲婧放棄了手下的小苗。
“這，江道友，你好厲害。是用了什麽法器嗎？”她揚起甜蜜的笑容，“可以也借我用用嗎？”
她似乎不需要聽江明鵲解釋，直接把功勞定義在法器上。
江明鵲淡淡道:“聒噪。”
說完，她轉身離開。
洛雲婧大眼中溢出水意。
注意到這邊的人都有些莫名。
“這位師妹是不是太過了？”
洛雲婧聽到有人幫她說話，眼淚落的更起勁了。
“我也覺得……自己不會做，乖乖待在後面，不添亂就行了，幹嘛還打擾江小師妹呢？”
洛雲婧僵住，眼淚懸在眼睫毛，聽到這番言論，不敢置信的看向對方。
那說話的幾人見她看過來，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在大家都在忙着出力的時候，就她一個人對着幾棵苗苗亂使勁，法力再不濟，好歹拿把鋤頭幫忙鑿幾個坑也行啊。
江小師妹都把防禦線鋪到她身邊了，還沒眼力見的在那裏蹲着，還懷疑人用法器？真當他們是瞎子？
洛雲婧感覺到離譜。
他們不應該幫她責怪江明鵲的無理嗎？為什麽還要怪這麽努力的她！
唐青楓感覺到這邊動靜，默默走了過來，“你幫我澆一下水吧。”
“青楓哥哥……”她用帶着委屈的鼻音說，“你也覺得我很沒用嗎？”
唐青楓施了個土訣，耐心哄着:“雲婧，大家都很忙，注意不到這麽多的，你不要亂想。”
洛雲婧感覺到了唐青楓情緒不佳，也不敢再出聲。
見洛雲婧終于不再一個人亂折騰，唐青楓也松了一口氣。
一道道防禦被建起來，大家從一開始的神采奕奕到滿身疲倦，但是看着鋼鐵森林般的防禦是滿足的。
烏仙師:“好了，今天就到這裏。”
有人問：“這樣就行了嗎？”
有來過好幾次的看着這愣頭青搖頭，一看就是第一回 來。
烏仙師哼笑:“你想得美！今天才是第一天，距離獸潮還有一月餘，就今天建立的這樣的一點，是遠遠不夠的，強大點的妖獸，一腳就被踩沒了。”
“大家可以散散步放松，但是切記這裏是妖界邊緣，不要走遠，妖怪最喜歡你們這一種柔嫩靈氣足的小家夥們了。”
“是！”
雖然說能逛，但大家都還是抱着團，沒有敢走遠。
烏仙師對他們這份警惕很滿意，這代表着他能夠省心一點。
那些喜歡當攪屎棍的弟子們他也遇過一兩回，這些弟子們無一例外不是刺頭，不叫他闖，他偏要闖，害得他不得不越界去妖界找人。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們眼裏最大的刺頭，江明鵲卻沒有動，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動作。
氣氛太過沉悶，不知道是哪位喊了一聲：“有誰要不要聽之前獸潮的事情？我來這三次了，可以給大家分享一下經驗。”
幾個人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默契地圍成了一個大圈。
唐青楓也拉着洛雲婧坐下。
“江小師妹，來坐啊！”
“大家擠一擠啊，擠一擠，把最中心的位置讓給江小師妹。”
小遲清禪鼓起掌:“這些人還算有眼識！快小徒兒，坐上那王位！”
江明鵲:“……”
她想了想，還是坐到了其中。
那位說要分享經驗的人清了清嗓子，站了起來。
“其實說簡單也簡單，那些妖獸不會一下子就湧上來，它在開頭時只會零星的來幾只，入夜後才會一波波的過來，這種時候大概會持續一月餘。”
“大家一定要保持好自己靈力和體力，能帶多少補靈丸就貸多少補靈丸。沒有補靈丸就多帶點靈石，以免自己的靈力枯竭對本體造成傷害。”
“還有嗎？”
衆人聽的有些失望，因為這些來之前他們的師兄姐妹都告知過，身上也帶足了物資。
那人清咳幾聲:“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們一點有趣的。”
“我第一次來，是跟着喻舟回大佬他們來的。”
喻舟回的名字一出，幾道嘶聲響起。
“喻舟回……是名人堂第二那位？修真第一世家喻家的嫡子？”
得到了肯定回複後，不少人都開始激動起來。
洛雲婧一聽這些頭銜，眼睛亮亮的。
江明鵲想了想，她認識，男主淩逸之的死對頭，男二喻舟回。
其人陽光幽默，是備受乘秋宗喜愛的首座大師兄。
亦是，又一把插在她身上的刀。
自她加入乘秋宗後，他在森羅域外圍試煉，三年還沒有歸來。
不過這倒是提醒她了，距離喻舟回回來，日子也快了。
因為再過五年，就是名人堂舉辦弟子大會的時日了。
江明鵲閉閉眼，盡量不要讓自己情緒流露。
坐在她肩上的小遲清禪敏感地察覺到了。
不過江明鵲很快就收斂了自己，小遲清禪就什麽也沒說了。
“咳咳，我繼續說啊。”
“我當時就住在那位喻大佬隔壁的隔壁院子，在這裏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知道十年前的百年難得一遇的獸潮吧，剛剛好久被我們倒黴的遇上了！”
“一開始都是零零碎碎的，都很容易應付，不過時間待的很長，我們在這裏待了一年多，後面妖獸慢慢不出現了，大家都以為是獸潮結束了，甚至還有人提前交了任務走了。”
“誰也沒想到，在大家準備離開的關頭，一股前所未有強大的獸潮席卷而來，天上飛的地上跑的，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數也數不盡。”
“那次獸潮中有築基後期就快突破金丹期的妖獸混在其中，咬死了我們不少人，我就曾離那妖獸不過一指之差，那妖獸嘴巴張得老大了。”
他伸出手，誇張的比出一個微小距離。
他沒有撒謊，雖然那妖獸是死後的，在現場也沒人認識他，他可以随便亂說。
大家都開始緊張。
“那場面，說一句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也不為過，連我們護陣仙師都出去迎戰了，我們被驅趕到後方，看着那防線一點點被沖開裂縫。”
“還好當時喻大佬當機立斷，叫我們逃到最後防線去，否則我們真的要全軍覆沒。”
“等到了最後防線後，他指揮着我們如何埋伏獸潮，不眠不休的指揮了整整一月，這才保護住那道防線。”
“還好獸潮已經退後了，否則誰也不能想象後果。”
“哇——不愧是喻舟回！”
“好強啊！！”
客觀來說，喻舟回确實是很有魄力的弟子，否則掌門也不會将他做繼承人培養。
但在江明鵲的主觀意識上，喻舟回有且只有仁慈。
因為仁慈，對野心滿滿的宗門長老束手束腳。
因為仁慈，被洛雲婧利用拿着資源送到她的手裏。
因為仁慈，親手給她執行玄度給的刑罰——挖開了她的靈基，碾碎她的仙骨，斷去她靈脈，甚至容忍洛雲婧“不小心”一腳踩碎她的脊梁……
他也許心中有愧，送她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凡人小城，給了一筆錢，找了幾個奴仆，希望她能夠就這樣安穩地度過一世。
卻不曾想她身有殘疾，懷抱重金是怎樣的禍事。
在他離開的第二年，起了歹念的凡人一把火燒了她的院子，搶走了錢財。
只是他們不曾想，這一把火徹底點燃了她，滔天煞氣吞噬掉了賊人，她痛苦地重塑自己，遇到了聞訊趕來的花怡——自此，開始堕入魔道。
她成為魔修忍辱負重修煉時，喻舟回也開始漸漸掌握乘秋宗繼承人身份，到她死前，看到了乘秋宗的極速崩潰和喻舟回無力回天自殺而亡。
現在想想，以他的性格，一切早在命中有了定數。
見到衆人都在誇獎乘秋宗大師兄，崇拜溢于言表，江明鵲聽着，也沒有什麽表情。
她對喻舟回沒有恨，沒有喻舟回這最後一根稻草，她可能還沒有機會去魔道，得到最後的複仇能力。
她只是遺憾自己怎麽沒在他死前去看一眼，能氣得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也行啊！
再不濟，也給個揚骨灰的機會啊！
小遲清禪:“小徒兒！”
江明鵲回神，皺皺眉收起有些逸散的煞氣，微微側頭。
小遲清禪小心翼翼地擡起她的一縷頭發:“看，我幫你綁的辮子好看吧！”
江明鵲看着自己擰成麻繩的一股頭發。
江明鵲:“好看。”
小遲清禪:“那我都幫你編上。”
江明鵲:“……”
江明鵲委婉道:“師傅，我覺得一股挺好看的。”
小遲清禪:“你是不是在哄我？”
江明鵲:“沒有，我覺得……”
江明鵲忽然停住，她注意到身邊都有點安靜。
她一擡頭，衆人都開始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好像在注視一個自言自語的傻子。
江明鵲從衣領翻出一張傳訊符。
衆人又轉回眼。
“繼續啊繼續！”
“對啊對啊，我還想聽喻大佬的故事。”
江明鵲見大家沒有再注意這邊，又發現自己幾縷頭發被擰成了麻繩。
算了——随師傅開心好了。
“唉，徒兒，你要學會拒絕。”大遲清禪清越地聲音響在她的耳畔。
“好的師傅。”她立即應道。
大遲清禪：“……”
江明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眼睛眨了眨，小心翼翼的說：“我不？”
大小遲清禪齊齊笑出聲。
小遲清禪：“大家夥你不要教壞小徒弟！”
“你看看你編的那麽醜，找陣風來都比你編得好。”
“你行你上！”
等大家散場後，梁午在江明鵲頭上看了許久。
“你頭發怎麽變成雞窩了？”
江明鵲：“……被風吹的。”當然，是兩個師傅意見不合打架所致。
可惡，師傅不是施了忽略咒嗎！
梁午奇怪。
風能吹出這樣的造型嗎？
時間過得再慢，獸潮的腳步也悄悄的近了。
在初冬第一場大霧起時，他們建好的防線撞上了第一頭發狂的妖獸。
在哨崗看守的弟子吹響了第一道號角聲。
這是一個練氣五層的小魔豬獸。
它橫沖直撞，獠牙深深紮進樹裏，就在衆人以為它傻的時候，那樹竟被那獠牙深深鏟起，甩向了衆人！
洛雲婧就站在要被樹橫掃到的地方，她看着樹的影子，完全傻在原地。
她想象中的大殺四方，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通通都沒有。
那樹被手忙腳亂的衆人定住，那魔豬後蹄子劃了劃，做出沖鋒的姿勢。
“豈有此理！”
有人大喝一聲，念了個長長的大法咒，正要釋放，一把菜刀從天外飛來，直插奔走的魔豬天靈蓋。
魔豬，猝。
衆人就看着江小師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探頭探腦觀察了四周，又偷偷下去把魔豬背了回來。
瘦小的師妹好不費勁地背着比她大數倍的魔豬，飛快地回到了駐地。
洛雲婧：“……”
衆人：“……這是真實的嗎？”
練氣五層的豬！被一刀砍死了！
“我的乖乖，這江小師妹得練氣幾層了？”
小遲清禪為江明鵲歡呼：“小徒兒加餐了！”
江明鵲小臉表情淡淡，一副事了拂衣去的高人模樣。
“等等，等等！江小師妹這個要計分的！你得把弟子令拿出來放那魔豬身上！”
江明鵲：“謝謝，我知道計分。”
她拖着野豬進了自己的營帳。
衆人面面相觑。
“那我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江明鵲拿出了廚道一書，翻到裏面解魔豬的篇章。
開始解魔豬。
菜刀順着她的心意切開整塊豬皮，又斷開骨頭經脈……
在她開魔豬開的不亦樂乎時，大師姐的傳訊符到了。
“小師妹，一個自稱是玉城城主之人道事已辦妥，等着你還人家崽子回去呢。”
回去？
江明鵲想，那個小半妖未必就願意回去了。
“再等等吧，我還沒看到我想要的，麻煩師姐了。”
葉裘蘭：“舉手之勞而已，再沒事給我幹，我就得閑得數靈石了，好了，不打擾你了，小師妹再見。”
得到回信的玉胡娘還能怎麽樣呢，再急還不是得等着。
等第二日第三日，靈獸漸漸多了起來。
前三個月的獸潮還能應付，直到獸潮開始的第四個月，小型妖獸開始聚團，沖擊防線。
江明鵲已經隐隐能夠看到那獸潮中心隐藏的幻心獸了。
她側頭看了眼洛雲婧，洛雲婧正躲在唐青楓身後釋放法術，雖然傷害性不強，但能夠替唐青楓阻擋一些麻煩的妖獸。
這三個月來她的成長也是有目共睹的。
洛雲婧擦了擦唐青楓臉上的汗，唐青楓對她說了什麽，洛雲婧笑了起來。
她得把幻心獸引到洛雲婧前，激發幻心獸最大的潛力。
這裏的幻心獸很膽小，能打的一個沒有。
江明鵲背上鍋鍋鏟菜刀上陣了。
她直接跳入了龐大的妖獸群裏，引動不少騷亂。
死死守着防線的人都傻了。
“小，小師妹！危險啊快回來！！”
“烏仙師！烏仙師！你快救救那小師妹啊！”
金丹期的烏仙師聽到此話從躺椅上猛的坐起，看到江明鵲身上那股恐怖氣息沒有消失後，又緩緩躺了下去。
他甚至還安慰其他人：“江小道友厲害着呢，不是我吹，她能以一敵百。”
江明鵲極快地閃避着獸群，或者說，獸群極快地閃避着她。
妖獸本能察覺到危機的直覺是刻在骨子裏的，此刻江明鵲給它們的感覺就是一種兇獸！
嘤嘤嘤，惹不起！我躲！
她趕到了妖獸的後方，從中殺出了一條路！
弟子令懸起記錄她一個個斬殺分數，數字令人眼花缭亂的跳動。
原本擔憂的衆人看到這一幕，也不由自主的歡呼起來。
“牛！！”
“小師妹是最棒的！！！”
江明鵲不着痕跡地趕着幻心獸往洛雲婧的方向走。
洛雲婧似乎感覺到什麽，惶恐不安地握緊了唐青楓的衣角。
江明鵲蹙眉，站這麽近，可能會影響到。
江明鵲伸手割了一手幻心獸的血，幻心獸受傷高高跳起，江明鵲伸手擒住了幻心獸的後脖子，大喊：“閃開！”
唐青楓見她是看自己這個方向的，往旁邊猛的一挪。
洛雲婧手拉了個空，看着江明鵲從天而降，一滴藍色的血滴滴在她的面孔上。
幻心獸受了刺激，張開了自己的天賦異能。
光一瞬間籠罩了江明鵲和洛雲婧。
等光散去，江明鵲見此間場景，一愣。
——那是已經長大成人的江明鵲。
哪怕她烏發雪膚，容貌不俗，也被她眉眼間沉沉的陰郁毀個一幹二淨。
她正舞着一手漂亮的長劍，一道道揮出的熾熱火焰灼燒着飄落的白雪。
這，是她的前世。
這種低級的幻心獸不是意志堅定就騙不到她嗎？洛雲婧呢？？？
她正是因為幻心獸能夠直視人心并且能夠讓受幻術的人失去這場記憶，才耗費這麽大力氣将它壓到洛雲婧的面前。
結果現在她連洛雲婧的毛都沒見，反而困在她的前世裏面了？
離譜——
屋外傳來敲門聲，成年江明鵲收了劍，
江明鵲嘴角緩緩墜下來。
她知道這是什麽，這是洛雲婧來找她，玄度宣布洛雲婧為他的徒弟之事。
“明鵲明鵲，師父叫你了！快來和我一起去，等會去晚了他會不高興的！”
江明鵲才想起，這個時候洛雲婧雖然沒有入玄度道君的門下，但是，她已經把玄度叫成了她的師父。
她見成年的自己彎起了嘴角：“好，謝謝雲婧。”
成年江明鵲跟着洛雲婧走了出去，風雪落了她滿身，洛雲婧因為身穿寶衣不受任何影響。
玄度山的雪只有極熱的夏天才會化。
她原以為這些雪是自古以來就有，可是後來洛雲婧在山上生了幾次大病後，這雪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她從那時起才真正察覺到玄度對洛雲婧的偏心以及對她的偏見。
後來也曾傻傻的追問過緣由，玄度只将理由推到了冷可以讓人保持頭腦清醒上。
再後來一點，才發現這些東西對壓制她的天魔體有用。
場面一轉換，她見到了等在外面的遲清禪。
遲，清，禪？？？
幻境裏面的成年江明鵲張口就對遲清禪喊了聲師父。
遲清禪微微一笑，“小徒兒來了。”
江明鵲感覺糟糕，看向自己口袋，果然，裏面睡着個原本被她綁在床柱上，警告着不許跟來的遲清禪。
江明鵲回想起有關幻心獸的記載。
幻心魔獸，取一人記憶創世界，數人灌輸此人相關記憶，為攻心境。
那麽現在這個幻心獸，應該是把兩個，不，也許是三個人的幻心世界合在了一起。
如果說小遲清禪變成了幻境中的師傅，那麽洛雲婧極有可能也變成了幻境中的洛雲婧。
而這一切場景都是由她的記憶提供……日，怎麽挑中了她的！
是倒黴，還是洛雲婧那特殊的體質？
可她不是百分百受傷體質？難道是因為她是女配？所以才反彈到她身上了？
江明鵲想通了。
果然，女配設計女主，就是莫得好下場。
至于為什麽不是她其他的記憶，反而挑了個不起眼的，可能這個幻心獸能力太弱了。
一下子承受了三個人，又要合情合理，根本沒有辦法調動她更多的東西。
不過她還是有句髒話堵在喉嚨中……
洛雲婧也喊了一聲遲師祖。
遲清禪莫名其妙看過去：“我可不是你師祖！”
洛雲婧臉上一白，無助地看向成年江明鵲。
立于幻境外的江明鵲心底不願讓洛雲婧再占到便宜。
心裏想着，幻境中的成年江明鵲也有了動靜。
她扭過了頭。
成年江明鵲似乎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麽做出這樣的舉動，但還是沒有什麽動靜。
遲清禪态度卻很明顯：“你是哪一峰的弟子，怎麽在我的清禪峰？”
洛雲婧也很茫然，她記得自己應該獲得了江明鵲的友誼和遲清禪的賞識，所以才被遲清禪留在峰中，怎麽遲師祖又不承認了呢？
遲清禪掏出了傳訊符：“過來看看我護山大陣是不是哪裏被老鼠咬了個洞，怎麽鑽進了老鼠了！”
洛雲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遲，遲師……遲道君，您忘記了是您親口要我留下的嗎？”
洛雲婧感覺這話有點歧義，又馬上補充，“您說我能跟着您學習的。”
遲清禪依舊是小遲清禪的性子，“你記錯了吧，我除了徒弟，不教其他人的，你碰瓷也得找個記性差的啊，我這種過目不忘的人才，說話的标點符號都記得一清二楚，能不記得這麽大一件事？”
洛雲婧攥進衣裙：“不，不是的，明鵲，明鵲。”
她看着江明鵲眼中充滿求助。
不提醒還好，一提醒，遲清禪記起來了。
江明鵲在幻境外看着遲清禪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高高提起。
洛雲婧明顯是受了她記憶的影響，雖然之前師傅與玄度的表達不一樣，但……會不會也做出收下洛雲婧為徒弟的舉動呢？
遲清禪開了口。
“我記起來了，你就是惹我家小徒兒不高興的那人！”
他慢條斯理的撸起了袖子，露出袖下青筋明顯的手腕。
“我這種儒雅随和的人，一般不打人的，都是以理服人，但這一般也講就個底線。”
“這位道友，你踩着我底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