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明鵲和遲清禪不歡而散。
當然, 這是江明鵲單方面的，她聽到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
他當她是什麽？全東門這麽費盡心思救他，結果他不想活！
——小醜竟是她自己。
靜室下的風格外大, 吹了江明鵲一臉花，又順着她的衣襟掉落在泥土上。
花是從靈樹上吹下來的, 靈樹是遲清禪親手栽種的，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還這麽不講公德随地丢花瓣，污染環境！
江明鵲心裏冷冷地想。
遲早她要把這顆樹給鋸掉。
江明鵲的弟子令上接受到了新的消息, 是掌門在催她快點去乘秋宗主殿。
她這才想起今天是來做什麽的，她臨時被掌門塞進了弟子會種子隊伍裏, 代表乘秋宗精英弟子們去參加弟子會。
弟子會, 是百家争鳴, 百花齊放之地。
它本是各大宗門集合資源培育優生做出的一個專項訓練會, 也讓大家多走動走動，結識人脈。
後來加了一宗籌碼, 為各大宗門分配未來十年的利益, 其因是各大宗門老祖們太強大，他們動辄翻山倒海，打得費勁，于是就派出了自己宗門的精英弟子們。
所有名人堂的黑馬, 都是在弟子會上誕生的。
上一屆的弟子會乘秋宗被天劍宗壓了一頭，他們憋着一股氣等喻舟回升築基後期，想要給天劍宗一個好看。
弟子會舉辦時間很長, 一個高級幻獸境怕是要在裏面待上一年半載，所以也就定成了三年為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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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鵲這一去，也就是三年。
她本是來向遲清禪辭行的。
可她樓梯也下了, 也不願意回頭。
她洩憤一般在懸空的靜室下方挖了個洞，狠狠把小遲清禪塞進去埋了。
她思索着還少點什麽，添加了個封印，把土封的嚴嚴實實。
小遲清禪：“……”他覺得他挺冤的。
他知道江明鵲正在盛怒之時，根本不敢上去觸黴頭，可他也知道，一旦放她一個人離開，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兒！
小遲清禪一邊唠唠叨叨，一邊奮力把自己從泥土裏刨出來。
“一個兩個都不讓我省心！”
他偷偷摸摸的隐身跟上江明鵲。
趁人不注意，把自己挂在了她腰帶上。
江明鵲側頭看了腰間一眼，來到了乘秋宗的雲船邊。
冷風一吹，她又冷靜了下來。
遲清禪一定是看出了她頻繁轉化能量，導致修為突飛猛進的事情了。
夢裏那個時候，她亦是沒有懈怠的修煉，也只是練氣期，現在變成了築基期……
這些煞氣從遲清禪身上轉化來，并沒有經過她的馴服，強行被她吸收過來，對她是極大的負擔。
如果換做是旁人，哪怕是二師兄，也會被這些煞氣吞噬掉！
煞氣，只有天魔體能夠掌控，但是，過量也會引起反噬。
她前世就是個例子。
這些負重的煞氣壓迫着她，促進着她天魔體的發展，一旦她拉不好界限，就會被反噬。
又兼之廚修的那丹火，使得她實力超出同階段人太多，三方一碰撞，這一撞，她的修為便不可控起來。
就是江明鵲自己，也沒有把握自己什麽時候會突然因為這股巨大的力量給粉碎。
她很清楚遲清禪是什麽人。
遲清禪想要她放棄救他，所以才說出那一句氣人的話。
明明自己深陷泥潭，他卻見不得她受半分苦。
江明鵲偏不。
他不讓救，她偏就要救。
“明鵲！”
祝思珂喊了一聲，看到真是她，比小時候還壯實的小肥臉笑了起來。
江明鵲看着祝思珂狀若瘋狗般朝她狂奔而來，張開了兩只大翅膀。
江明鵲：“你怪可怕的。”
江明鵲腳步挪開，讓祝思珂撲了個空。
祝思珂郁悶道：“唉！你好無情！”
江明鵲：“你是進了練氣精英弟子隊伍裏？”
祝思珂點頭，看她心情不佳，又道：“你還好嗎？對了，要不要去看看我們精英隊的隊伍啊！”
江明鵲本想拒絕，祝思珂直接堵住了她：“別說話，跟我走。”
江明鵲莫名其妙被祝思珂拉走了。
祝思珂絮絮叨叨：“雖然你是築基弟子了，但是咱們的情誼還是沒變的，我跟你說，這一次帶我們出來的是楚師！”
楚朝？
“還有還有，這一屆練氣弟子我們甲字班基本上都占了，還有那個誰，你以前幫過忙的那個，最後被畫峰主撿走的那人，也在我們隊伍裏。”
江明鵲起了點興趣：“墨晚盈？”
“對！就是她！”
江明鵲對她印象不是很深了，但記得有這麽個人。
因為她每年都會送一幅畫到東門來，可以看出她畫技年複一年的在進步。
“她也是好運，遇到了你，現在就在我們那船上幫人做畫呢！”
“她之前見到我還在還在向我打聽你呢。”
江明鵲不再猶豫，從築基弟子的大船去了練氣弟子的大船上。
在雲梯邊負責點人頭的管事見了，也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在花名冊上的江明鵲身後打了個勾。
誰叫掌門叫他特地關照了呢！
他全然不知道，掌門的關照是叫他好好看着她，而他的理解是，江明鵲做什麽他都當不看不見。
陸陸續續地人又齊了，掌門意氣風發的帶着喻舟回和幾位弟子到了。
江明鵲剛到練氣弟子的船，這大船就啓航了。
一聲類似鯨鳴的聲音響起。
幾只大鯨魚在空中顯現，翻了個身後又消失不見。
“哇——這就是你畫出來的嗎！”
“晚盈你太厲害了！！”
墨晚盈放下筆，溫婉地笑起來：“謝謝誇獎。”
她忽然察覺到什麽，往旁邊看去。
見到了烏發白膚，一身沉靜的少女。
“你是……”墨晚盈一時不敢認。
江明鵲：“恭喜。”
江明鵲離開弟子宮三年又五年時間，已經足夠一群孩子長大了。
他們臉上生機勃勃，身上洋溢着朝氣。
當初的甲字班現在又重聚，當初她開的輔導班受惠弟子有了如今的成就，她很欣慰。
剩下的其他人則觀察着江明鵲。
因為……沒見過啊！
江明鵲掃了衆人一眼，在弟子們休息的船樓上停了一瞬。
上面的幾人迅速轉了進去，衣角擦着門邊。
沒想到啊，金櫻子和洛雲婧終究是湊在一起去了。
陶婉靈：“她是江明鵲。”
還是陶婉靈第一個認出江明鵲。
不少人眼珠子都吓掉了。
這是當初那位瘦小伶仃的大佬？！
現在這位身材勻稱，有着少女曼妙身姿，身體青春而富足。
他們仔細這麽一看，也終于瞧出了些五官上的相似。
不少人這才反應過來，猛的往江明鵲的方向簇擁而來。
“大佬！好久不見！”
“嗚嗚嗚是活的！”
“大佬不愧是大佬，我等還在練氣期掙紮，大佬就已經成了築基期。”
“想死我們了！”
墨晚盈眼紅臉也紅：“我沒有給你丢臉的。”
江明鵲：“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很好。”
墨晚盈搖頭：“我只是，太高興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楚師，後面發生什麽事了？”
這邊的動靜也引得在前面的楚朝回頭。
江明鵲與楚朝視線對上。
她略一颔首，楚朝移開視線，他要坐鎮船頭，走不開。
“別管，開你的船。”
掌門交代完喻舟回事情，這才發現船上少了個人。
他臉一黑，把數人頭的抓了出來。
“我叫你看的江小友哪裏去了？！”
喻舟回還是第一次見到掌門在大庭廣衆下黑臉，有些驚奇。
他之前上船來就一直聽掌門在念叨那位傳說中的江小師妹，說要給他引薦，本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掌門這麽重視。
他心底不免升起一絲對江明鵲的好奇。
江明鵲，何方人物？
那位管事的修士慫道：“她去了練氣期的大船。”
掌門臉色稍霁，只要不是被遺忘在東門就好，大船才開就返航也太不吉利了。
掌門嚴肅地咳了幾聲：“此事不可再犯。”
喻舟回看了看身後緊跟着的載練氣弟子的大船。
“掌門，要不我去接一下那位師妹？”
掌門沉吟：“你去吧，找她來，我交代她一些事。”
喻舟回一點頭，拿起飛劍竄到了練氣期的船上。
掌門等等還沒說出口，喻舟回就進了練氣大船裏。
掌門：“……”
這臭小子認得人嗎！
喻舟回一進船，就感受到了船上的氣氛十分和諧。
與築基期弟子們态度較為冷淡，互相報團不同，練氣弟子們圍在了一起，滿是歡聲笑語，有人吹樂起舞，有人揮墨作畫……
他們似乎，都是為了圍繞在中間的人。
他對情緒敏銳，看的出來中間被圍繞的那位情緒不高。
難道，他們這一群人都在逗她開心？？
“有意思。”
他禦劍飛下去，如鶴一般墜落。
周圍人對他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但手上弦樂未亂，筆墨也沒抖。
他道一聲妙，熱情地揮手：“你們好啊！”
“這是誰啊？”有好奇的人問。
祝思珂嚼着江明鵲帶來的肉幹，口齒不清道：“這位是名人堂天榜第一的喻師兄吧？”
在座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名人堂的，頓時看喻舟回的眼神更火熱了。
“喻師兄你好！”
“久仰大名！喻師兄快來坐，請。”
“我聽說您之前單槍匹馬深入魔域……”
喻舟回笑着回答衆人的問題，注意到人群中心的另一位築基弟子連眼皮都沒擡起過，聽着身邊人話，沒有對他産生一點興趣。
這，應該就是掌門要他帶回去的江小師妹了。
他回答完上一位弟子的問題，笑着對江明鵲打招呼：“你是江師妹嗎？”
江明鵲眼睛還在墨晚盈手上的畫裏，冷冷淡淡地回，“何事？”
喻舟回被：“掌門要你回築基船上去……”
江明鵲：“知道了。”
雖然說着知道了，但也沒見她有動靜。
喻舟回對江明鵲的态度有些摸不着腦袋，直白的說，江明鵲是他在弟子間踢到的第一塊鐵板。
圍繞在江明鵲身邊的甲字班衆人也開始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
但他們對江明鵲的信任占了上風，也沒有說話。
江明鵲眼睛從畫上移開，定在喻舟回臉上。
她看見他就煩。
看到就能想到她墜落深淵的那些年。
想一把刀給人戳死，大卸八塊，以解前世沒能揚他骨灰的遺憾。
“你怎麽還沒走？”
喻舟回被問的更懵。
被那黑成濃墨的眸子看着，喻舟回臉皮再厚也扛不住了。
“原來我這麽不受歡迎啊，”喻舟回做出個傷心的表情，“好好，我這就走，師妹拜拜！師妹等會見！”
喻舟回走後，江明鵲緩緩吐出一口氣。
祝思珂咽了咽口水。
“明鵲，你很讨厭喻師兄嗎？”
“嗯。”
“為什麽？”
“因為……他身上有酒氣。”
“原來是這樣，喻師兄确實很愛喝酒來着，據說是跟堂叔，那個喻，喻驚崖學的，”祝思珂拍拍胸脯：“我看你那表情還以為你要把喻師兄挫骨揚灰了呢。”
衆人又齊齊樂了起來。
分毫不知祝思珂說中了真相。
喻舟回頗為沮喪地回到了掌門身邊。
掌門一見他的臉色，便覺得不妥。
“你怎麽了？”
喻舟回一屁股坐到掌門旁邊，抓起了酒壺往嘴裏灌：“老頭，大失敗！”
掌門沉聲道：“你得罪江小友了？”
喻舟回不可置信的看着掌門：“老頭你說的什麽話！什麽叫我得罪師妹了！”
掌門：“你到那船上發生了什麽，細細與我說來！”
“老頭你偏心啊！”他說了這一句，又将船上發生的事情細細給了掌門聽。
掌門：“就這些？”
喻舟回：“對啊！師妹對我好冷淡啊！”
掌門：“那沒事了，江小友也是這麽對大家的。”
喻舟回：？
他覺得不對勁，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江明鵲在這又待了一會，才磨蹭地回到了築基期的大船上。
一上船，她就看見了喻舟回對她搖手。
“江小師妹！”
喻舟回自此和掌門談過之後，就覺得自己一定是有哪裏不對勁！導致師妹看不順眼了。
所以他特地好好收拾了一番，重整旗鼓對上了小師妹。
這一聲也吸引了幾位她救過的弟子。
喻舟回潇灑地從船樓翻了下來，斜踩着劍，正準備飛向江明鵲，就被身後的人撞飛了。
力道之大，使得他這乘秋宗築基第一人倒飛了出去，臉狠狠摩擦在了地面！
他擡頭，江明鵲被十幾人圍攏住噓寒問暖，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喻舟回被位女修拉了起來。
喻舟回回之一笑，又對着這一看就對他有意思的女修遠了點，“謝了道友。”
“道友不必，舉手之勞而已，不過我勸你離小師妹遠點。”那位女修柔柔地目光看着他。
喻舟回一愣：“為何？”
扶他的女修笑開，如同盛放的黑心蓮，“否則我會讓道友知道太陽的熱度，泥土的芬芳，和海底的風味。”
“記住，小師妹是我們的，獨占小師妹。”女修逼近喻舟回，在他耳邊道了一句，“殺無赦。”
大熱天的，喻舟回察覺到真實地殺意落到他的身上，應激反應讓他汗毛倒立。
女修捂着笑容離開，含羞帶怯的模樣讓不明真相的衆人對喻舟回投去羨慕的目光。
“不愧是喻師兄啊！”
“好受歡迎，我也想要師姐扶我！”
“那你快摔到，我滿足一下你的願望。”
“……算了算了！”
喻舟回：邪門！
他不過一段時間沒回！怎的這乘秋宗的天就變了！
圍繞在江明鵲身邊的，都是從合歡宗裏出來的人。
這麽長時間過去，當初的人因為這特殊經歷，硬生生把這黑暗的點熬成了意志力，生生拔高了自己的修為，基本都突破了一大截，心性也比大多數人要堅強。
許多人也從當初的噩夢中出來了，可還把江明鵲當成自己精神世界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誠地喜歡着江小師妹。
江明鵲面對這群人每次都格外有耐心。
因為大家都是從深淵裏掙紮出來的人。
感情都是雙向的，他們對她好，她也對他們好。
喻舟回在旁邊偷偷聽着，聽着聽着就酸了。
為什麽師妹不對他們冷臉？為什麽？！
平時跟在喻舟回身邊的幾位老搭檔們拍拍他的肩膀。
“喻兄為何在此啊，我們蒙眼投壺缺一人啊！是兄弟就來戰一把！”
“為何。”喻舟回生無可戀道，“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對你很冷漠。”
搭檔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素未謀面過你還想讓他多親熱？”
喻舟回：“不，那感覺，像是我們之間有生死大仇。”
“你說，是不是你醜到人家了？”
喻舟回蹙眉，“真的嗎？”
幾個搭檔這才覺得他真的不對勁起來。
平心而論，喻舟回不醜，甚至是上等之流，家室氣質再加一等，能比得上的确實沒有多少人。
“難道你不應該回答你玉樹臨風，英俊潇灑嗎？”
“胡說，他換詞了，上次說的是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喻舟回：“……”
他就知道他們不靠譜。
等江小師妹身邊沒人時，她都回去休息了。
可惡……
喻舟回在弟子令上猛敲掌門。
“老頭！老頭！你之前不是說要引薦師妹，快将我正式介紹給師妹！”
那邊掌門沒有回。
喻舟回裏面換了一個稱呼。
“師父！！速救徒兒！！”
喻舟回的腦袋被拍歪了。
“不孝徒！吼什麽吼！你師妹說不定睡了！”
喻舟回摸摸頭，狗腿道，“師父你來了，您老坐，坐。”
“坐什麽坐！好好休息，明日我們掐着時辰道，你小子給我精神點！”
喻舟回被兇得撓頭：“師父，你這也太緊張了，不過區區一天劍宗嘛，我一劍就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掌門：“……別說了！你想想明天怎麽讨好江小友吧！”
之前掌門說過，江小師妹有大才，是必須要拉攏的人。
“欸，那我明天給她買好吃的，好玩的？那師父你資助我點吧？”
江明鵲睜開眼。
她聽到了隔壁的對話。
她覺得，喻舟回夠無聊的。
有這時間幹什麽不好，非要做費力不讨好的事情。
也不知道誰安排的，她的房間正好就在喻舟回的旁邊，那些話，鐵定是掌門那糟老頭子想要她聽到的。
要是以往，她或許還有心情應付一下。
只是現在她滿心的煩躁，郁氣無法抒發出來，整個人身上都帶着低氣壓。
她指尖跳躍着極黑的一顆小火苗。
她記得那個夢裏，這個火苗已經變成了灰黑色。
這一世，卻是越發深黑了。
這是什麽緣由？
她腰間的小人小心翼翼地調整了姿勢。
見江明鵲看來，小遲清禪道：“我腿抽筋。”
江明鵲沉着臉沒有說話，轉開了眼睛。
小遲清禪在心裏狂罵大遲清禪。
“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小徒兒不理我了！”
遲清禪正試着從江明鵲的小人上反向吸煞氣，聽到這句不由一笑。
“你多哄哄她。”
她還這麽年輕，未曾見過大好風景，不能出事。
小遲清禪：“……”
他覺得哄不動了。
小徒兒現在滿心暴躁，他要上前蹦跶，說不定能在萬丈高空上把他丢下去。
可又不得不硬着頭皮上。
否則以小徒兒別扭的小性子，他們師徒之情遲早要完。
小遲清禪想了想，将自己變成了大遲清禪的模樣。
“小徒兒，來吧，任打任罵，不過可以輕點嗎，為師有點怕疼。”
江明鵲看着湊近的師傅，一巴掌拍了上去……輕輕地捏了一下遲清禪的臉。
就像是之前他做的一樣。
“師傅，你要相信我。”
遲清禪金眸亮起，“我相信你。”
他本人投意識過來了，他溫柔地摸着她的腦袋。
江明鵲感覺到不對。
“你在吸收我的煞氣？”
遲清禪沒想到江明鵲發現得這樣快。
江明鵲死死掐着他的臉，将那一片掐得青紫：“你再吸收，我就當場化魔給你看。”
江明鵲眼底出現血色，是欲要入魔的初兆。
“別——”遲清禪舉起手，“我不動。”
手掌離開，帶走了溫暖，江明鵲松開手，目光晦澀黯淡。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她強行壓住翻騰的氣息，歸為平靜。
大遲清禪走了，留下一聲嘆息。
小遲清禪占據意識，慫的立馬變成了小傀儡。
他看着更加暴躁的江明鵲，他還是安安靜靜當他的腰部挂件吧！
第二日太陽照常升起。
江明鵲從窗戶邊上看到雲層裏的船多了起來。
有好幾艘外宗的大船已經跟在了乘秋宗大船的身邊。
“叩叩。”
一陣敲門聲響起。
江明鵲打開門，對上了喻舟回燦爛的笑臉。
“師妹早啊！”
江明鵲：“……”
原本心情就差的她更差了。
喻舟回迅速用腳卡住門扉，“師妹！聽我說完！掌門老頭說天劍宗到我們船邊上了，要我喊師妹你一起下去看熱鬧！”
“我跟你不熟。”江明鵲緩緩道，“不要叫我師妹。”
喻舟回迅速改口，“好的江師妹。”
江明鵲渾身低氣壓：“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喻舟回：“那……江小師妹？”
江明鵲暴躁地抽出了鍋鏟，喻舟回跳起從窗戶下翻了下去，鍋鏟飛進了木門。
她提着鍋鏟追過去。
一大早，衆人都看到了一張你追我趕的大戲。
“我好像看到了兩只耗子飛了過去。”
“把你眼屎擦擦，那是江小師妹和喻師兄。”
另一邊維護江明鵲的人不悅。
“呵！吸引小師妹注意的手段罷了！”
“姐妹們抄家夥，不許那七七八八的男人随便近我們小師妹身邊！”
“去，他往那邊飛了，堵他！”
喻舟回頗為狼狽地躲着兩方人的攻擊，踩在甲板上，迅速往對面的船一跳。
不巧，正是天劍宗的船。
他和一群抱着劍的天劍宗人互相對視。
“喻舟回？”
“正是在下！”
喻舟回握住了劍，“各位有緣再見！”
“欸！不許他跑了！把他劍上的寶石給我摳下來！”
喻舟回險險躲避着刀光劍影，又找機會跳進了乘秋宗的船上。
汗液順着下巴滑下，他随意擦了擦汗。
奇怪的是他身邊似乎多了一個呼吸聲。
不妙！
喻舟回猛的起跳，伺機而動的江明鵲一腳把他從船上踹了下去！
一聲慘叫直插雲霄。
江明鵲解氣了。
沒一會，喻舟回的劍就将他馱了上來。
“我現在可以叫你師妹了嗎？”
江明鵲走過他身邊：“随意。”
喻舟回偷偷樂了。
他搭檔猛拍他的肩膀。
“回神了！一大早的就看你表演耍猴了！你非招惹那小師妹作甚？”
“你不懂我的快樂！之前江師妹還不許我叫她師妹，現在她允許了！”
“所以你一大早表演螞蚱跳就為個稱呼？”
“那不是意外嗎！”
江明鵲站在甲板邊緣，摸了一手涼絲絲的雲。
有時候她也在想，是不是不應該把前世的罪歸咎在今生他們身上。
所以她一直沒有對他們造成實際性的傷害，一直遵守着底線，只要他們不越過這條線，她可以當做他們不存在。
只是她的厭惡是改不了的，畢竟那些傷害，她是真實痛過的。
最多做到不看不想。
她已經夠忙了，忙着教訓不聽話的師傅，忙着研究東門的未來，沒時間去搭理他們。
船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