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甲字班六十三位弟子或坐或躺在地上。
他們多數人腳還在打顫, 人在地上,魂還在幻境裏飄着。
只有熟悉了江明鵲教學風格的人正常點。
沈殿緩過神來後,轉頭看見西門的人如此失态, 他不由得唾棄自己同門的懦弱。
多大點事,就将他們打倒了!
還是他神勇!
他身邊人向他投去羨慕的目光。
沈殿:我無敵。
江明鵲見大家休息得差不多後, 鼓了鼓掌,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孤零零的掌聲格外驚悚, 成功讓還驚魂未定的弟子都清醒了過來。
“大家都出乎了我的預料。”
沈殿直覺江明鵲這不是什麽誇人的話。
江明鵲掃了眼要淘汰的,沒有一個東門的, 反觀其他三門,次一點的全都要走。
她驚嘆于二師兄的教學質量。
她內心震驚, 表面不顯。
“我言而有信, 沒有堅持半柱香的人, 出門吧。”
場上落針可聞, 不少弟子都白了臉。
在江明鵲沉默的注視下,第一個站了起來, 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居然有十五人掉了下來。”沈殿身邊的尉遲香羅沒忍住道。
沈殿心裏一咯噔, 他怎麽沒見東門的起來?站起來的那一片怎麽全是三門的!
果不其然,這一排都是一串白。
他們三門攏共來了二十七人,這一下又去掉了半數!
江明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第一個帶頭起來的孩子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最終還是開了口。
“江師!這不公平!憑什麽你們東門的人可以不用走?”
江明鵲略恍惚,有種楚朝對程齊宮的感覺。
算一算時間,也有□□年了。
江明鵲簡單地解釋了一遍:“那是因為, 他們是用實力留下來的。”
紅燦燦的小楓葉們搖了搖尾巴,挺直胸膛。
那開口的人明顯不信。
“不可能!一定是你偏心給他們開後門了!!”
他被師門“教導”過,對東門帶上了偏見, 自然對東門的江明鵲也帶上偏見,在他心中,東門就是一群排除異己的邪門歪道。
他本以為能夠趕江明鵲出弟子宮,沒想過會自己被趕出甲字班。
江明鵲怼道:“你是說,他們也是作弊?”
江明鵲點了點還在的沈殿以及剩下的三門弟子。
沈殿向那童子投去威脅的目光。
呵!就這樣的也敢來污蔑他?他回去就紮小人!
江明鵲不可能讓他們作弊,更沒有放水,剩下的弟子都是憑真本事留下來的。
留下來的三門弟子裏,他們要麽是修真家族的弟子,要麽是天賦卓絕的人。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惹不起。
反抗江明鵲的人有點害怕,灰溜溜地走出了門。
其他人也不敢再出聲,迅速跑了出去。
沈殿重重哼了一聲。
等人走光了,江明鵲又慢慢道:“我知道你們其他人也有類似的疑問,如有不服者,都可以去與其他弟子掰手腕分個上下。”
“如有疑問請親自去驗證,我不希望再在你們口中聽到質疑,這會顯得我很愚蠢。”
沈殿馬上想到了緣由。
是了,東門現在正值緊張時刻,在三門的注視下,作為講師的江明鵲一定會謹小慎微。
什麽開後門,什麽偏心,那都是平白給人的話柄。
能夠在十九歲登上金丹期,不可能這點眼力見都沒給有。
江明鵲道:“如果沒有疑問了,我們繼續授課,還有半柱香的時間放你們回去。”
三門的人都沒有講話。
他們心裏,确實是不服的。
因為東門留下來的很多人,資質甚至都比不上離開的那些人。
他們的不屑自然被東門的人察覺到了。
“江師,等等!”蘇瑤心高高舉起了一只手。
“說。”
“我想跟他掰腕子!”蘇瑤心站起身,指着之前對她出言不遜的人道。
這話一出,又站起來好幾個東門弟子。
“江師,還有我還有我!”
“鄙人也是!”
沈殿身邊的尉遲香羅也站了起來。
四門弟子劍拔弩張,虎視眈眈地看着對方。
沈殿因為坐在東門中心,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沈殿:“……”
該死的尉遲香羅!我紮她小人!
江明鵲淡淡掃他們一眼,他們有很多人的等級都在練氣一層,平均實力沒有留下來的三門弟子強。
但掰手腕是講究控制靈力精細度的活,不是随便丢法訣能夠勝出的。
想想之前測試……
“他們如果同意的話。”
尉遲香羅雙手交叉,一副不可一世地模樣。
“他們也敢接招?丢人現眼。”話是對着自己人說的,眼睛是看着對方說的。
這句話直接刺激到了本就與他們不和諧的三門弟子。
“來啊!怕你啊!你別不敢來!”
“上就上,你哭鼻子我會狠狠地笑你!”
江明鵲看着這群稚嫩地童子們菜雞互啄,有點不忍直視。
她變出了一張小桌子,供幾人對戰。
發起者蘇瑤心第一個坐下,被挑戰者臉色很臭,惡狠狠地看着蘇瑤心,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你很好!”
蘇瑤心:“謝謝。”
被挑戰者:“……”他是不是把話說輕了?
他搜腸刮肚,又搜出一個髒話:“小廢物,你等着被我打敗吧!”
蘇瑤心毫無波動,學着尉遲香羅教訓人的話:“反派死于話多。”
被挑戰者:“……”
雖然她一個髒字沒說,但他分明感覺到了侮辱!
可惡!狡猾的東門人!
雙方孩子默契地劃成了兩個陣營,在背後給自己人加油,沈殿除外。
尉遲香羅死拽着他不放手。
“放手!”
尉遲香羅語氣輕松:“不行,他們都是傻子,跟他們站一起智商會變低的。”
沈殿:“……”你再罵!
沈殿力氣根本沒有她那麽大,也不想在大庭廣衆下失了自己風度,只能在心裏用語言咒罵腦子生鏽的尉遲香羅。
江明鵲饒有興致地看了眼沈殿和尉遲香羅。
羅習璋在旁邊一臉看破紅塵的模樣。
大柱在蘇瑤心身後等着第二個上場。
江明鵲做裁判,一聲開始下,兩個人的手用力到發白,恨不得将對方的手骨捏碎。
她的對手不是吃素的,小小年紀練氣二層,之前修煉家族特殊法門,徒手打只棕熊不成問題。
蘇瑤心當仁不讓,特別是在太史王措精心指導下,短短幾日脫胎換骨,對付一個練氣二層的弟子手到擒來。
她全身的靈力都堆積在一起,堪稱輕松地贏下了比賽。
蘇瑤心手回了自己的手,扯出一個笑:“多練練再來吧。”
“這不算,我還沒準備好。”
那弟子還想要捶死掙紮,被認為丢臉的同門拖了下去。
“喔喔喔喔!!”
蘇瑤心首戰告捷,讓人欣喜不已。
大柱替補了上去。
三門的人憋着氣,勢要東門好看,派了個力氣最大的,修為最高的弟子。
大柱毫不廢話,握了上去。
“咔嚓”一聲,沈殿反射性捂住了自己的手。
坐在大柱面前的弟子臉都扭曲了,從蒲團上翻滾了下去。
“救命啊啊啊啊我好痛!!”
“骨,骨頭碎了。”
江明鵲迅速上前治療好他的傷勢。
三門人呆若木雞。
東門人,這麽兇?
大柱只是一臉沉默,對着三門人攤開五指,微屈,揚了揚。
他不會說話,意思是在問人家還比不比賽。
三門弟子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因為在場沒有人懂他動作,誤解成他要“再上菜”,反而讓人覺得他可怕極了!
大柱坐了坐,發現無人回應,只得下去。
江明鵲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大柱。
大柱是體修不錯,但他不過剛剛入練氣一層,對上練氣三層的三門弟子,還是得掂量掂量。
那會大柱手上有別人看不見的流光飛過——那小鳥在助他。
她原以為小鳥不過是利用他走近東門,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東門弟子對着三門弟子一片噓聲。
“你們三門弟子就這啊?”
“我還以為多厲害呢!還沒開始就輸了?!”
三門弟子連栽兩人,士氣大減,再無人敢上座。
沈殿脫開尉遲香羅的手撩開衣袍上場。
尉遲香羅:“欸!”
羅習璋被尉遲香羅推得一踉跄,一屁股坐在蒲團上。
“噢——是你啊。”羅習璋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我最不擅長掰手腕了,快點掰完把戰場讓給需要的人吧。”
沈殿手放在桌子上,假笑:“承認。”
羅習璋對着手吐了口唾沫,搓了搓。
沈殿表情一裂,瞪大了眼睛。
“你為什麽——”他艱難地控制自己的聲音,“為什麽要吐口水?!”
羅習璋:“欸,說來話長,我在凡人界幹活習慣了。”
羅習璋一伸手,沈殿眼睜睜地看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
心态崩了。
很快,沈殿忍受不了,立馬敗下陣來。
尉遲香羅同情地看着沈殿。
童年時沈殿衣袍上沾了一點灰他都要洗三次澡換衣服的。
他手背在身後,嘴裏喃喃着清潔咒,自己的手又被人牽了起來。
尉遲香羅不着痕跡地用手帕把他的爪子裏裏外外擦拭了個幹淨。
她嘴裏哼哼:“龜毛墊墊公主。”
沈殿青筋暴起,低吼:“不許給我取外號!”
尉遲香羅嘴上應是,腦袋裏直接過了。
東門三戰三捷,三門虎狼盡出,而顆粒無收,東門只得含淚奪冠。
經過這一遭,剩下的三門弟子也收起了傲慢的心思,沉下心去學習。
等弟子宮下學,沈殿才松了口氣。
先前被趕出來的弟子們也沒有走,他們歸進了乙字班,下學要比甲字班早。
沈殿正要上船,就被人攬了下來。
“喲,這不是東門的人嗎?怎麽來我們西門的船上來了!”
這些乙字班的人沒有看到後續,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對東門人還是之前的态度。
他之前與東門人走得近,他們這是在嘲諷他之前的事。
沈殿眼神一厲:“滾開!”
阻攔他的人手被燙了似地一縮。
沈殿傲慢用下巴看人:“你的愚蠢讓我大開眼界,幸好你不是我沈家的人,也不是與我家有合作關系的子弟,真是有辱門面。”
“你!你們修真家族的人了不起啊!我爺爺還是有名的陣師呢,你們還得求我們辦事!”
好幾個修真家族的弟子擡起了腦袋,與沈殿站在了一起。
因為,那句求着他辦事惹了大家的不快。
沈殿嗤笑一聲:“你的短視也令人吃驚,你怎麽又知道,我不是打入了敵人內部了解情況呢?旦就你灰溜溜被趕出甲字班,我還在甲字班這一點,你有什麽資格來與我對話?”
一句灰溜溜被趕出甲字班戳痛了人神經,他氣的指着沈殿,就要撲上來咬人,被沈殿身後站着的修真弟子阻止了。
沈殿看他張牙舞爪的醜态,輕輕一笑:“念在你是我同門的份上,我就指點你一兩句。”
“你爺爺是個優秀的人不錯,可也不是讓我們趨之若鹜的大人物,曾給我家的商品潤潤色罷了,你爺爺還有個不成器的兒子,甚至,現在多了個不成器的孫子。”
“我聽說你貪財好色父親,陷在了魔域某個城裏,把財産抵押在裏面,正給人做苦工,你爺爺走了後門把你塞進來,就是想要你與我們交好,多照顧老人家的生意,早日将你爹從那地方拉出來,你若再不識相——”
沈殿正經裝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的,一副富家纨绔子弟欺人霸市形象演活了。
那阻攔的人被沈殿說的臉色血色褪盡。
“退下!”
沈殿昂首向前,那人匆匆閃過,跌坐在樓梯上回不過神來,後面的乙字班弟子都默默閉了嘴。
等沈殿離開,剩下的幾個修真家族弟子對他道。
“閑着沒事做什麽去惹沈殿,你這不是在摸老虎屁股嗎?”
“何止啊,這是在摸龍須了!我都不敢對沈殿大聲說話,他嘴巴毒得狠,就只有尉遲香羅能夠治住他。”
“多和東門弟子交好吧,哪天沈殿發脾氣了……”
沈殿投來目光,說話的人迅速閉嘴。
等他們回門時,師門問了他們授課內容,又給他們洗腦。
“東門弟子都是一群蠅營狗茍,修邪法的!”
“你們不要學他們,最好離得遠遠的,也不要和人起沖突,就當他們是臭蟲。”
但見識到東門弟子後,師門那一套洗腦包,就讓小小的他們産生了叛逆心。
他們師門的人都以為弟子宮的課不過每日一炷香的時辰,不會影響他們的洗腦,卻不曾想一炷香已經足夠他們認知到另一片天空。
他們都沒有察覺到,不過一天,新弟子們就接受了東門的存在。
甚至心存佩服。
因為東門出場太過濃烈,後面給新弟子的印象又一層層打破了他們的認知,最終在他們腦子裏,留下像楓葉一樣紅的印記。
留在甲字班的都不是傻子,他們天生優秀,聰慧勤勉,在看到東門人占據了甲字班一大半課堂,甚至所有人都比他們優秀後,他們也不由自主急迫起來。
江明鵲在授完課後,跟着大柱進了依附東門的一個小門裏。
這小門還是她特意考察過的,師門友善,大柱在此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
大柱進了一個小院子,和幾個師兄混住和師兄們打完招呼後,他熟練了進了小廚房。
不一會他就出來了,從裏面端出了一碗蝦仁青菜粥,向着另一個小院子走去。
大柱敲了敲門,二丫給他開了門,甜甜地叫了聲哥哥。
大柱沉默地把粥給二丫,兩個人坐在一起吃。
大柱比劃了幾下,江明鵲沒看出來大柱什麽意思。
不是手語,只是毫無章法地亂舞,就如同平常人說話時激動的小動作。
但為什麽二丫能夠聽懂?
——江明鵲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哪裏。
二丫笑:“今天我确實牽了一下哥哥的手了!因為想看看哥哥在做什麽,結果看到有人想欺負你,所以我就忍不住了!”
大柱搖搖頭。
二丫:“好吧好吧,我下次不這樣了,對了,哥哥今天學了什麽?”
江明鵲湊近了些觀察兩人,身上忽的有一種被鎖定的感覺。
剛剛還在和大柱說話的二丫忽然頓住,頭詭異地轉向了江明鵲隐身的地方。
江明鵲心底一沉,迅速從原地移開。
而不管她移動到哪裏,二丫的頭總會面對她。
這是被控制了!
二丫破碎地聲音從喉嚨中傳出來:“哥哥,我,好痛。”
大柱迅速抱住了二丫。
還不等江明鵲探明情況,一道掌風迅速向江明鵲拍去!
江明鵲險險避開,手中迅速凝起一團火朝對方丢去,随即好幾聲慘叫傳來,火在空中燒,沒一會就燒出了獸型。
周圍好像多了無數道身影,但她面前依舊空無一人,只能憑借她直覺判斷!
在他們後面操縱掩護的人絕對遠超金丹期!甚至可能還是元嬰!
因為他懂得金丹的感知,精準地避開了她的耳目。
江明鵲再一次避開他們的傷害,二丫從她視線裏消失,眨眼到了她身後,一把巨刃,從她手上凝結!
二丫拿刀的手微微顫抖,在砍上江明鵲的瞬間轉移了目标!
她痛苦地看着江明鵲。
江明鵲當機立斷斬斷了二丫的兩手手腕,伸手一探,摸到了一滴滾燙的妖血。
她用黑焰裹挾着出來,沒成想這血液飛快地逃竄了。
二丫因為這滴血液失去了所有修為,瀕臨死亡,她死死抓住江明鵲,眼中有着眼淚。
像是有什麽未盡的遺憾。
下方的大柱也像是感同身受了一般,倒在地上不能動彈,身體長上了屍斑……
江明鵲這才明白為什麽大柱不能講話,但二丫能懂的事情了。
大柱本是已死之人,被二丫救了回來。
逆轉生死,是為竊天,金丹前不能開口,才算欺瞞過了天道。
此法救人,是将自己的壽元分給他一半,日後同生同死,直到法門消失後,才可解除綁定。
此法,只有失落已久的鳳凰族會。
江明鵲确實感受到二丫身上确實有那麽一絲鳳凰族氣息,但極其淡薄。
可能也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她保持了自己的理智,沒有被那東西控制。
江明鵲在戰鬥空隙中飛快抱住了二丫,塞了不少藥,又灌輸了很多靈力,才生生将二丫從生死邊關拉回來。
二丫如釋重負地微笑了一下,向着下方倒去。
地面上的大柱恢複過來,接住了二丫,急得不行,幹啞地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二丫道:“不,我需要謝謝江師叔。”
她體內被褪去妖骨的地方有一滴血液禁锢着自己,任由她怎樣也掙脫不了束縛,如果不是江明鵲,她很可能就會被殺死了。
江明鵲:“走!”
大柱緊緊抱了下二丫,背起她往外狂跑。
“小姑娘,有點三腳貓的本事。”
周圍響起數道傳音,不同聲音同樣的話語,向江明鵲的腦中鑽去。
江明鵲失神了半秒,沒有防住後面一刀,一道長刃劃開了她的後背!
她背後傷口流下了潺潺鮮血,如不是江明鵲閃得快,只怕這時候已經遭遇不測。
對方是帶着明顯的殺意來的。
這也徹底讓她火了。
“你,找死!”
她腳下凝聚出火海,盛開朵朵黑花,向着四周如煙花般盛開!
無數慘叫聲在空中響起,幕後的人被江明鵲這一手驚住。
江明鵲乘勝追擊,火焰将天空熏得烏黑,追到半路,那人棄掉軀殼跑掉了。
“該死。”
她臉色陰沉地看着他逃跑的方向。
兩人互相交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足夠乘秋宗其他大能反應過來了。
江明鵲身邊空間裂開一道縫隙,一雙手将她抱了進去。
江明鵲背上傷口被精純的妖氣所傷,一時半會愈合不了,僅僅是觸碰都有極端的刺痛。
如果是築基,此時就會被妖氣給吞噬了。
江明鵲那道血痕伏在她背上,如玉上的裂痕。
遲清禪專心致志地洗掉血跡,一點點消去她的傷。
他金眸發冷。
差一點,他又失去了她。
江明鵲:“師傅。”
她忍着疼伏在他的肩膀上,身上因為要處理傷口,什麽也沒穿。
遲清禪暖金色的眼一動,摸了摸她的頭:“嗯,有點慢,忍一忍。”
江明鵲覺得遲清禪又在小看她,這點傷還比不上前世的一個指頭。
遲清禪邊治療,邊引開江明鵲的注意力。
“過兩日我們喝烏龜湯吧。”
江明鵲眼睛一亮,傷她的是玄非?
這樣說,妖族塞這麽多被剔去妖骨的弟子來就解釋得通了。
她還等着那群蠢貨主動分裂乘秋宗,她好将人一網打盡收拾幹淨,現在有了這個烏龜在其中搗亂,就不需要耐着性子等他們了。
但目前要搞清楚的是,玄非為什麽要殺她。
之前她也有過被玄非抓,那時候他想以此來威脅師傅——現在他分明是下死手,只要她的命。
這是為什麽?
“師傅,先不喝烏龜湯,養肥一點再殺吧。”
遲清禪不太高興。
他信條是有仇當場報,沒有什麽秋後算賬的打算。
何況江明鵲傷得這麽深,不炖個烏龜很難收場。
她拉住人下巴,貼了一下,貝齒咬在他的下唇,用舌頭去舔。
遲清禪嚴肅的表情松了松,悶笑道:“小狗?”
江明鵲咬地重了點,遲清禪誇張地嘶了一聲,手上穩穩地幫她療傷。
“師傅,冷。”
她拉開了他的腰帶。
遲清禪笑了,用氣音道:“你不講理,哪有冷就扒人家衣服的?我給你施一百個保暖咒,保證你不冷。”
她鑽進他的衣服裏。
好在遲清禪衣服大,很好的包住了她。
江明鵲手搭在他的腹肌上,如螞蟻行軍一樣,順着一條線往上走,最終停留在他的鎖骨。
淡淡的香從他肌膚上傳來,是令江明鵲迷糊的氣味。
她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最終黏在他身上。
遲清禪心無旁骛地處理完江明鵲的傷口,就見她馬上就要料理他了。
“師傅,我蹭蹭,給你除煞氣。”
遲清禪擡眼,暖金眼睛似融化的太陽,包着熾熱的金漿。
他的煞氣在江明鵲特殊照顧下,已經快要消完了。
有朵花苞他身上開了花,挂在他身上飄啊飄,令人高高在上的仙君失控,又無計可施。
第二天,弟子宮迎來了代課仙師。
太史王措友好地對甲字班的諸位一笑。
“諸位好,我是太史王措。”
“因昨日我師妹受了點小傷,所以今日我來代她。”
沈殿頭皮發麻。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位是傳說中在東門的魔尊了。
在無數洗腦包的版本中,太史王措這四個字可是最多被提起來的!
太史王措!活生生的魔尊!
魔尊給他們授課?
開什麽玩笑?!!
在沈殿以及他身後的三門弟子風中淩亂時,東門弟子都歡呼雀躍起來。
比起江明鵲簡單粗暴地趕鴨子上架不同,太史師父/師叔可是溫柔的将他們一個個帶上樹的!
既強大又能夠為你專門定制學習流程的師父/師叔誰不愛呢!!
不出一日,沈殿他們就真香了。
弟子們的香是香了,長老們可是炸開了鍋。
“讓魔尊給我弟子授課,這這成何體統啊!”
“開會!速速召集人員,共讨太史王措!”
“對!弟子宮也必須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