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八)一葉一如來

夜雨染楓林,赤焰本天成。有些相遇不需要修飾,也能成就一場驚鴻。在午後靜谧的校園裏,雪妮和薇藍肩并肩徐徐地走過開始泛黃枯萎的小花園。“我們班有一個酷男,眼神很犀利但說起話來卻很逗。”不知是怎麽她們就從食堂肉太肥的問題談到了男生身上。

“哦,我知道你說的那個男生,好像還是那小白癡的哥們呢。哇,那眼神真的太冷了。”說着,雪妮不禁一冷顫。

“好像是啊,我看過他來找梓空借書。”薇藍應和道。

梓空。那個有過兩面之緣的人。

說着,就走回了樓道。雪妮伸手推門,轉身和薇藍說再見,門不費吹灰之力便開了。她向前一邁步,“哎呀!”一聲,尚未完全轉回的頭就不偏不倚地撞在了硬硬尖尖的地方,疼痛不已。雪妮捂着額頭看到一件校服驟然出現在視野範圍內,順勢向上看,白皙的脖頸、棱角分明的下巴、緊閉的唇、茫然而略顯無奈的眼神、擰成麻花的眉。

“哎呀!”又一聲,雪妮本能地向後一竄跳出了一米多。樂莫宣向門邊靠了靠讓出了走道,白得不可一世的臉又恢複了一向的波瀾不驚。好硬的下巴,她紅着臉走過,卻失控地“撲哧”笑出聲來。你要是一開始就這般紳士,我也不用磕得滿眼冒星星啊。

幸好沒人注意。

“哎呀,下節英語課檢查作業!”小q望着鈴響後教室門口的人潮湧動,突然想起這件很重要的事來。

“我也要。”雪妮睡眼惺忪地叫道。一班二班不但任課老師相同,連課都是交替上的。因此,傳說中的兩個高材班相互借書借作業逃避檢查早就習以為常。

在雪妮施展開懶腰時,小q已經抱着一摞英語習題冊氣喘籲籲的癱坐在旁邊。“筱貝、秋凝、雪妮、我”一本本的發放,“咦?腫麽多了一本呢?”她看了看雪妮。

“……”果然是我的同位小q會做得出來的事,雪妮一臉無語狀。

當小q還在重播腦海裏的錄像帶時,上課鈴聲已響起,卻見樂莫宣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哇!這孩子現在還敢出去借作業?果不其然,英語老頭站定在班門口,目睹着他跑去二班借,然後又目送着他空手而歸。

“這個小白癡!”雪妮和小q面面相觑。小q想要把多出的一本暫借他卻不知如何開口,而雪妮也有此意,只怕又招來緋聞。畢竟同僚一場,也不想他太難看。正在各自心中預謀時,他卻主動地站了起來。雪妮暗自點頭,主動承認果然是個聰明的選擇,卻不想聽到他說“張老師,我的習題冊借人了,還沒還回來”。

呵呵,這個謊撒的,也太聰明了。雪妮微微贊許着,這孩子還是蠻聰明的。

小q一把抓住了雪妮的胳膊,滿眼驚嘆號地壓低聲音說道:“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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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誰了?”

“梓空。”

“有一本是還回來的!”小q一臉同情地望着莫宣。雪妮暗叫道:“這兩個二孩子湊一塊去了!這下好玩兒了,穿幫了!可憐的梓空啊~~~”

出于好心,雪妮和小q在書桌下面暗自幫他找,卻發現了兩本沒有名字的。于是二人開始根據外貌性格習慣成績考古習題冊。最後鎖定了一本。小q一抽從雪妮手中搶過,搗鼓了一會兒說:“我夾了個條問是他的嗎,你給傳過去吧。”

過了一會兒,卻見樂莫宣和後面的女生說了什麽,她指了指雪妮,莫宣轉過頭看了看雪妮。

老師在講臺上口若懸河地講着,而小q卻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不時地轉過頭望望專心注視着老師的雪妮,最終小q還是按耐不住了,推了推她,說:“我餓了!”雪妮轉過頭望着小q滿臉微笑着說:“餓了?”小q深深的點了點頭,“那就一邊老實的卧着吧!”說完雪妮又轉過頭去。小q又拉了拉她的袖口,說道:“我怎麽覺得你像面包圈呢?”“面包圈?”雪妮愣了一愣,自語道:“如果我是面包圈,那麽他就是牛奶了!”說着望了望他。

小q瞧了瞧雪妮,又看了看樂莫宣,一臉壞笑地趴在桌子上沒有再說話。那時,窗外風起,枯黃的樹葉随風飄落,發出簌簌的聲音,一個不小心,像心波一樣的蕩漾着飄進窗內,落在書桌上,無人會意。

是呀,盡管雪妮不太認同‘面包圈’這個說法,不過還是很形象的。在別人眼中沉默寡言的她像面包圈一樣的平淡無奇。她沒有靓麗的容顏也沒有超群的才情,而她的善良、對人的謙和卻像面包圈一樣散發着淡淡的香味。面包圈沒有美味佳肴那樣豔麗的色彩,沒有讓人垂涎欲滴的濃郁飯香,也沒有讓人終身難忘的特殊口味。可是,它卻很實際,當你餓的時候的的确确可以充饑,讓肚子鼓起來,她也是一樣的現實。她可以給你所需要的,她不太會同你計較什麽。因為多年的歷練讓她學會了忍耐,學會了寬容。而牛奶,同樣是那麽形象。他的可愛像牛奶散發着濃郁的奶香,他的單純像是牛奶那純純的乳白色。雖然還沒有成熟得像一個堅實的‘基本色’,但卻是那樣的純淨。單純的乳白色容不得一點雜色。

她曾經以為上天給她的那些磨砺都已經過去,她已經有了‘不壞金身’。她以為,以後的生活會很平靜,平靜得她釋然一切,平靜得她可以把自己沉澱得什麽都不剩下。可是,她錯了。上天又一次用可笑的現實告訴了她“你還是一個懵懂的女孩,一個脆弱的女人”。

她不知道是該恨上天的捉弄還是恨自己的敏感,或是恨小q的‘游戲’,也許她就從未想過和誰去計較這些。她只是覺得從此安然的生活中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煩。那些‘偶然’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着。終于,有一天可笑的‘量變’悄然的轉化成了可悲的‘質變’。她再也無法忘卻他白皙的臉龐,她學着在他眼裏沉醉,而他也習慣了從她身後逃逸,學會了默默窺視。

從此,她茫然了,不知該走向哪個方向,‘進退維谷’使她懂得了做人的艱辛。從此,在雪妮的尺子上多了一道“L”的刻痕,她暗自許諾要用縷縷青絲的長短來見證這段感情的深淺。

(九)逆風如解意

天若有情天亦老。是要怪世事的不盡如人意,還是要怨人心的難測呢?

按照慣例每天語文課上都要按照學號排序有一男生和一女生進行演講,在爽以“還沒準備好”的請求下,在她學號後面的雪妮不得已提前進行語文演講,和樂莫宣同臺演講。就在雪妮剛剛講了一個頭兒的時候,爽卻突然走上了臺“其實今天是應該我演講的,只是雪妮太想和某人同臺演講了,既然我已經準備好了那就……”她善解人意地看向雪妮。雪妮一愣,在矚目之下茫然地走下了臺。

她只覺得全身發冷,好像是被人從背後推下了荊棘陷阱。

笑眯眯的爽津津有味地講起來,“既然是軍訓這個題目,那麽我就講講我們宿舍的事”,“其實一直的焦點都在雪妮和某人身上”,“譬如,雪妮不知是怎麽就傷了腳,然後某人将她背了回來,當時馬上就要熄燈了。真是個熱心的好同志啊!”。

瞬間,教室裏悄然無息了,聽見的只有心跳。所有的目光都萦繞在雪妮和樂莫宣的身上。雪妮把頭埋得很低,半長齊肩的發順勢而下遮擋住半面的臉,她不敢擡頭,只是用力地按壓住心底的蠢蠢欲動。恍然間,雪妮好像想起了什麽,猛地擡起頭,看到那個暗淡的背影,蒼白的側臉。

他,一定很囧。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

雪妮很想起身跑上露臺,然後一躍而下。可是她卻不能表現出任何的怨恨,必須強忍着眼淚、忍着傷痛、忍着憤怒,當做一切正常。因為她唯一要做的唯一能做的只有這個。不能哭、不能鬧、不可以認輸、不能低頭,必須堅強,哪怕他和她之間從此橫亘着罅隙,遙不可及。她努力去笑,告訴別人“我很好”,生怕被看出什麽破綻。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那些天,為了緩沖一下糟糕的心情,薇藍拉着雪妮參加了動漫社舉辦的化妝舞會。素顏素裝的雪妮一個人靜靜坐在角落裏看着各種造型的少男少女們翩跹起舞,大有“冷眼看盡花開花落”的氣勢,卻被一個戴着猙獰面具的少年拉起,徜徉在舞池中。

“放開我”雪妮有些無奈。

“不要裝啦!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穿成這樣子又不化妝,不就為了與衆不同等着男生來拉嗎?”那少年戲谑道。

雪妮一陣氣滞:“?!!!你以為我想來參加嗎?老娘不舒服!”

“惱羞成怒?”說着,那少年拉起雪妮的手向外一甩,一個優美的弧線。

“啊切!”優雅而完美的旋轉在一聲急促的噴嚏聲中驟然悲催掉了。當少年再拉近那個女孩時只見一些莫名的液體慣性般的沿抛物線甩在了面具上。

“那個……我都說了嘛,我不舒服……感冒……流鼻涕也是很正常的啊?”雪妮竭力地抑制着可還是笑得滿臉通紅。

“……”那個少年一時呆若木雞,恍然醒悟大叫道:“我今天是倒了什麽黴!”手一揮便把面具摘下抛在地上。

3秒後,全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少年和雪妮的身上,充斥着好奇、驚訝、幸災樂禍。這次化妝舞會的規則是扮演成各種動漫角色來跳交際舞,但為了防止被人說成是相親會就要求參加者不得摘下面具,違反規則者要被懲罰圍操場跳兩圈蛙跳(學校操場是300米一圈的)。而這倒黴規則就是動漫社社長定的。

此刻的少年恰好想起這個舞會的規矩,一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表情。雪妮則流露出和其他人一樣的詫異表情,她驚異于眼前這個少年的俊朗帥氣竟還帶着點不羁的灑脫。其他人則驚異于動漫社社長梓空竟然會違反自己定下的規則,而他手裏還正拉着一個沒有化任何妝的女孩,一個其貌不揚花癡表情的女孩。

梓空幽怨的瞪了雪妮一眼便朝衆人灑脫的一笑,揮了揮手潇灑地朝操場走去,雪妮便緊緊追他而去。梓空?他是梓空!那麽和樂莫宣在一起的人是誰呢?可是樂莫宣是認識梓空的。他們到底誰是誰啊?雪妮只覺得腦子中一片混沌。

據說動漫社社長梓空因其帥氣灑脫和诙諧贏得校內衆女生的傾慕。據說那天梓空從下午三點三十二分開始一直蛙跳到了晚上七點四十七分,共跳了4圈1200米。據說她拉着的那個女生一直陪在他身邊送水遞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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