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八）才露尖尖角
情是見血封喉的劫數，愛是成王敗寇的宿命。昨日的義無反顧預見不到今朝的倒戈相投，亦如今朝的談笑風生蔔算不到他年的惡言相向。情不知所起，卻成了彼此的牽絆，一旦一往情深便成了非生即死的宿命。愛情可怕的不是回天乏術，而是渾然不知。
當雪妮正嗔視着小q剛從小賣部買回來的各色零食時，化學女超人破門而入，指着樂莫宣質問道：“你作業呢？”樂莫宣鎮定地說道：“還沒寫完呢。”
“是沒寫完還是沒寫？找出來！”
樂莫宣見執拗不過，就磨磨蹭蹭地掏出化學卷子，一張如他臉色一般白淨的卷子。
“我……”
“還想強詞奪理！”還沒等他說完女超人就惱了，上至人生哲理下至學習道理從頭發絲訓斥到大腳趾。
雪妮聽得不亦樂乎，雖然是抱着一種圍觀的娛樂态度，但還是微微的有些心疼。化學老師身兼主任之職，不僅教學盯得緊教務也幹得井井有條，是十足的女強人。自然，不僅對自己的要求高，對弟子們的期望更高。樂莫宣的化學雖然是短板，但其抵觸情緒堪比雪妮對英語的。若不是為了提高在樂莫宣視網膜上的出鏡率，她又怎麽肯時常去找晨鴿補習語法呢。不過說來也湊巧，她比較擅長的恰是化學！
想樂莫宣之前的作業質量、考試成績和“屢錯屢犯”，這回真是把氣質女強人逼成了氣魄女暴君。雪妮只聽見她說：“這次罰你多寫兩張，再有下次變十倍！”
真是殺一儆百啊，教室裏無不寒戰心慌。
中午飯後，雪妮拎着英語書來找晨鴿補習語法，看到樂莫宣正在低頭惡補化學作業，“啧啧，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話說昨天你催了半天，回去竟然沒寫？”
“我心煩意亂的，沒心情寫！”樂莫宣随口說道。然後愣了愣，他側過頭瞪了雪妮一眼，接着說：“你把我追的好辛苦，哪還有力氣寫作業？有你這樣落井下石的麽？”
“還不知道是誰嘴賤呢！”雪妮總覺得那話哪裏不太對勁，可就是想不起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樂莫宣就憤憤地起身，擦肩離開，走到正在做值日的艾媛蕙身邊，“我來吧！”
還沒等小艾反應過來，樂莫宣就接過了她手中的拖把，低下頭認真地擦起來。
雪妮一陣氣滞，本來是想要嘲笑他一下，以解昨夜之氣，誰知道怎麽讓他搞得如此灰頭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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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真是好命啊！我們值日都是自己做，就沒一個男生來幫忙的。”
這話傳到晨鴿耳朵裏，只覺得一股醋溜味道返上心頭、澎湃在胸，別過頭問道：“你中午吃的是醋溜白菜麽？”
“……”
小q哈哈地笑了起來，端倪了雪妮一會兒，說道：“親，你今天不太一樣呦！……我總覺得……”
雪妮微微地低下頭錯開她的眼睛。
“改發型了，傻妞雙馬尾盤起來了……卡了發夾……皮膚看起來不錯，你擦的什麽啊？”
“好看麽，比起平時？”雪妮側過頭小心翼翼的看着小q問道。
“咦……這就叫誰為那啥者容吧！”（ps：女為悅己者容）
“啊！”小q一聲慘叫，大腿上一陣酸痛。
“叫你嘴貧！”
那時，嬉笑怒罵的少年們卻是不知愁滋味；那時，雪妮以為自己只是有些喜歡樂莫宣，就如同蜻蜓點水般的清淺。
（十九）似被前緣誤
初雪未化，兩小妞相約一起坐公交回家。雪妮本是欣喜得不得了，在白桦樹旁鋪滿積雪的走道上蹦蹦跳跳，這裏踩一腳，那裏印一步的，卻想起身後慢吞吞的薇藍。她回頭瞥見薇藍低着頭愣愣地盯着地上，踽踽前行，還時不時的唉聲嘆氣。于是，雪妮走回去，“瞧，樹都讓你唉的禿頂了。地都白了，天也快黑了，你要是再嘆氣下去就要乾坤颠倒天地失容了。”
薇藍擡起頭，滿臉茫然，卻堆不出一絲笑意。雪妮搶答道：“你和岩煊說了？他不同意？”
“冷戰呢，他說……”轉過拐角，還沒等薇藍說完，她就釘在那裏般停下了腳步。
雪妮看到迎面出現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空氣中還回蕩着薇藍未完的話語。
薇藍神情恍惚，就是那麽一瞬間真正的時光靜止、天地失色，确切的說她們兩人的大腦也都卡住了。
那人在寒風中微微有些搖曳，清瘦不減當年。壞壞的笑容風流雲散，只剩下篤定的神色。他朝這邊走來，将蒼茫素白的世界抛在身後。他說：“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又見面了，薇藍。”他俯下視線凝視着眼前的伊人。
等不到掩飾的雪花落下，顫抖的睫毛被你輕而易舉的察覺。等不到祈求的相伴相依，我們的愛向來有時差。等不到扯斷熬人的牽挂，輸給沒出息的放不下。
祭風回來了。
薇藍有些恍惚，眼前的分明是他，可卻變了味道。她分明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隔世的滄桑。可是她最先想起的依舊是那一年那一天的雲淡風輕。上臺領獎的她與他擦肩而過，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情節讓她驚心動魄。他從她身邊走過，像風。那時，什麽都不懂，卻有什麽隐隐觸動了少女的心。
有多少故事再想起，只剩下開頭和結尾。又有多少人再見面，還殘留初見時的牽動。
雪妮回過神，看了一眼他們。祭風那為之一變的眼神和薇藍臉上未曾見過的神情讓她豁然開朗。他們還是彼此在乎的，那麽的在乎。真的是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也許，岩煊這道無解的方程馬上就要被悲慘的解開了。
雪妮偷笑着，默默地開溜，還是不要打破沉默的好。她向前走着，望到不遠處一個身影閃過。紅黑色的羽絨服、灰色的書包、紅色的山地車、白色NIKE球鞋，縱使如此鮮豔的顏色用在一個男生身上也可以相得益彰，更加映襯出他白皙面容的明朗。
雪妮一眼掃過，卻定格在樂莫宣的車把上。手縮進袖口，只剩下三個手指尖露在外面搭在車把上，紅通通的，卻又紅裏透着白。她不覺心中有些刺痛。
恍然間，車子騎過，不見蹤影，只剩下地上一道凜冽的雪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