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8.戲服

? 糖豆在哀悼自己節操的同時腦袋也在飛速運轉,首先這不是小學時默了一段莎翁臺詞當情書寄給自己喜歡的小女孩,結果因為錯別字太多被小女孩當成小黃#文投訴,然後被班導師笑着批評那麽簡單。首先邪神用詞遣句準确而精美(?),沒一個錯別字,而且純原創,這就沒法推給莎翁或是誤會,然後,除非基神自己現身認罪(這個可能性在宇宙中的概率應該為零),這個黑鍋他是背定了。

既然黑鍋在身,他就必須為這口黑鍋找一個正當理由,不至于讓他和可愛斯在正式開拍前就無法直視,而這個正當的理由就只能是——愛。

于是在可愛斯跳完腳撿起錘子,朝他讷讷幹笑着招呼,“哈羅弟弟!”時,他僵化了幾秒鐘的笑容重新上路,張開雙臂,大聲宣布,“我愛你,索爾!我比任何人都愛你!你是偉大的雷電之神,我是頑皮的惡作劇之神,你高尚德行是九界明燈,你寬廣胸襟能包容萬物,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其他都別說了,洛基敬上。”然後就在所有人都被他熱情洋溢的即興開場白鎮住時,他舉起手裏的大紙袋,成功轉移注意力,“印度特産美食和小工藝品,給大家帶的禮物!”

在各路群衆喜氣洋洋地瓜分着禮物時,他走到一臉啞然中的可愛斯面前,拿過可愛斯手裏的錘子,以防再次掉落在他倒黴催的腳背上,笑道,“喜歡我的情書嗎?——基神托我捎的口信。”

“嗯,哦,”可愛斯沖那些被小點心輕易收買的人們看了一眼,苦笑着傻笑,“這是啥北歐傳統嗎——迎新惡作劇之類的?”

這架心照不宣的梯子本可讓糖豆順利下臺階,如果不是他剛好在這時要死不死地掏出一個精致的小鐵盒抛給可愛斯,還一副真誠表情地解釋“這個特制印度油膏,你用得着”的話。

可愛斯剛恢複常态的臉又一瞬充血,接在手裏的小鐵盒也“哐當”掉落在地,機智的糖豆也終于發現自己的“時機性”錯誤讓他在“色#情狂”的大道上一去不回,他忍不住捂臉哀叫,“你哆嗦什麽鬼——這是治跌打損傷的草藥膏,不是印度神#油!”

鬧哄哄的大廳冷場了三秒,然後歡樂的笑聲轟然炸開,幾乎要掀翻那高高在上的假王座。單口相聲演員糖豆扶住桌角穩住身體,瞪着不知何時已經坐上王座,懶洋洋舒展着長腿,冷幽幽斜着他們的始作俑者。

索爾聽着自己倒計時般的沉重心跳,他從未體會過這樣的孤獨,自己的強大,從來都建築在一個安全範圍裏,在阿斯加德和奧丁的金光可及的範圍裏。

冷霧在彌漫,喵喵錘在嗚咽,哪怕是用星核鍛造的無上神器,也無法突破這扭曲碎裂的時空屏障,只要是有質量的實體物質,就無法相容于這虛無空間。他的手指緊攥着冰冷粘稠的泥土,他努力去想象洛基會怎麽做。也許只有完全無法依仗喵喵錘的時候,他才能開啓思考模式,不論他的智商被洛基踐踏得多慘,他始終是衆神之父和最睿智強大的魔法師弗利嘉的兒子。

當面前的黑色裂縫再一次張開大口時,他握緊喵喵錘,飛身躍進了霧國的深沼之中——向上沒有出路,也許只有繼續向下沉落——不管空間多麽詭異,腳下的土壤都是真實的,尼福爾海姆的一部分。

下落的過程并沒有泥漿翻湧的窒息,事實上,那些濕冷黏土只有薄薄的一層,他向一個深不見底的空間墜落,叮咚的流泉聲,咕嘟的氣泡聲,竊竊的嘈雜聲,哭聲,叫聲,嘟囔聲……随着清晰的“啪叽”聲,他落進了一個擁擠吵鬧滑不溜丢的世界。

當他從冷膩膩蠕動着的巨大生物身上擡起頭,他對上了一張肥厚大嘴和兩顆黑豆小眼,和前一個夢魇之地的處境相比,面前這玩意非但不可怕,反而熟悉得讓他想親上一口,因為那很像他有一個時期餐桌上最愛的食物——海鮮——的放大版。

索爾從那條泥乎乎的“大鳗魚”身上爬起來,放眼望去,在仿佛巨大海溝的逼仄夾縫中,密密麻麻擠滿了生物——各式各樣高大醜怪的魚蝦蟹蚌類水生生物——擱淺在這宇宙泥塘中。

身下的大鳗魚人肥厚嘴巴吐出了最後一個泡泡,停止了撲騰,雖然有一瞬間索爾認為是喵喵錘砸死了這魚人,但下一瞬間,湧過來幾秒鐘把魚人啃成了一副白骨的饑餓怪物們對他的完全無視,讓他發現自己的噩夢并未結束——他們不在一個時空裏!正确說來,是在同一個空間的不同時間裏,這些海溝裏的海洋怪物們也許是幾十幾百甚至幾千年前被困于此,而他雖能感觸到那一切,卻和那一切無關,在這般喧嚣擁擠中,他依然是獨自一人!

他擠踩着那些滑溜溜的泥濘身體跌撞前行,仰頭看着幾乎垂直的,不見頂的泥崖,上面滿是各種抓痕爪印,顯然這些困獸們已經嘗試過各種方法企圖逃出這海溝,但堆積如山的屍骨标示着這一切嘗試的徒勞。

冥達姆界——索爾在心裏嘆氣——這地方不在九界的版圖內,他從尼福爾海姆最詭異絕望的地方直接掉落在九界最危險無序的地界。

喵喵錘的低鳴對他來說是此刻的最大安慰,至少,在這裏,他強大的神器能派上用場,雖然他不可能砸平溝壑拯救這些絕境中的族類,卻足夠用喵喵錘飛出這千丈泥潭。他不知道他要怎樣找到回家,不,正确說來是回尼福爾海姆的路,但他至少得先讓自己離開這裏!他揮舞起錘子,在動蕩的氣流中,他的眼角瞥見了一簇藍盈盈的光暈,在那一片灰綠青紫暗褐色澤大腦門簇擁的晃動中,他眼花般看見了一張蒼白瘦削的臉,他的心髒缺血般停跳了一拍。

——在不遠處的一堆白色枯骨上,在幾個大大小小的鱗片編制的幽藍燈籠的映照下,他看見了洛基。

邪神和可愛斯第一次正式面對面,可愛斯送上的見面禮,就是用他那張鼻子眼睛眉毛頭發都傻得和索爾完全一致的臉,上演了“索爾被喵喵錘砸到腳”這個邪神絕對喜聞樂見的畫面。

這讓邪神第一次由衷體會到中庭世界的“美好”,許多絕不可能在他的真實世界實現的願望似乎都可以在這裏得到滿足,一個如靈魂負片的自己,一個贗品索爾,許多的假錘子,不用去争搶,誰都能舉起……他的眼光移向大廳臺階上雄偉的假王座,幾個場工正在作最後的裝飾,人們都在認真地忙碌,忙碌着編造一個虛假世界。

他把眼光落回可愛斯的臉,冰刀般細細刮過那分明輪廓的每一寸皮膚,對邪神來說,他和索爾分開的時間還太短,短暫得他連這個人發絲的觸感,肉#體的溫度都還镌刻般清晰留存在指尖和身體上。隔着手機屏逞口舌之能是一回事,自己剛剛把這個一模一樣的人踹下山崖又是一回事。是的,那已經是幾十個小時之前的事了,但所有留在身上的感覺都還是“剛剛”,就像永遠緊貼着他的“前一秒”,揮之不去。

所以當可愛斯的目光撞過來時,他莫名希望他能沖過來賞他一頓老拳,但那幽藍眼光無視地穿過他的身體,讓他發現一個沒有洛基的索爾,永遠都比一個沒有索爾的洛基來得潇灑大方。

濕冷感覺像瘟疫侵蝕了剛剛結痂的傷口,他确定他既要不了王位也要不了索爾,但在浩渺宇宙這個莫名其妙的小角落,這兩者都這麽毫不設防地置于他面前,只一臂之距,僅幾步之遙。

無人阻擋,他坐上了那金光閃閃的大椅子,看着綠幕,看着衆生,看着糖豆和可愛斯上演的愚蠢小劇場。人們都很開心,因為殺戮是假的,背叛是假的,大家聚在一起就是找個營生尋個樂子,沒人死傷沒人當真,玩兒完就揣着鈔票各自回家……認真想來,這沒準才是生命的理想狀态,嗯,這沒準才是戲谑之神的完美人生!

糖豆亮晶晶的眼睛望了過來,并成功地引得另一雙他恨不得戳瞎的藍眼睛也轉了過來,可愛斯咧嘴哼笑,“我試過了,那椅子坐上去一點也不舒服,幸好我不用坐,真是苦了咱爹了。”

“我看基神坐得挺美的,”糖豆彎起眼睛,瞥見可愛斯臉上難得見到的遲疑神色,笑道,“怎麽了?永不加冕的王子。”

“嗯,蛋撻我放在你化妝間的桌子上了……你最近上過劇組的官網論壇嗎?”可愛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沒,怎麽了?”糖豆知道官網最近公布了一組帶妝照,但他忙得團團轉,根本沒時間上網。

“沒什麽,我只想說,別介意。我去上妝了,今天我登基大典呢。”可愛斯笑着擺擺手走開了,但他的态度完全不像不介意的樣子。

糖豆發呆兩秒,他當然能看出可愛斯的不開心,糖豆今天只有一場和布景差不多的群戲,他今天的主要工作是來試穿最後作細部修改的服裝的。事實上,基神的服裝比雷神還多,大概因為“你就是個好顯擺愛臭美的花瓶騙子吧!”他沖冷着臉賴在王位上的邪神笑着揶揄道。

在龐大的服裝間裏,金光閃閃的鹿角頭盔放在桌上,道具師一看見他就興奮地聒噪起來,“上次你說頭盔箍到脖子,我已經把下面部分全部重修了,看,拆卸式,保證舒服又美觀——我問了老洛倫,他說加大後頸弧度,讓漂亮脖子露出那麽一截,嗯,這是他的原話,他還說立領是禁#欲的莊嚴的,頭盔卻是性#欲的誇張的……反差美才能驚心動魄!”

老洛倫是劇組的藝術指導,對視覺要求一絲不茍,曾經為領子的高度讓服裝師改了八稿。糖豆花了幾秒鐘消化信息,瞧了施施然跟在他身邊的邪神一眼,笑道,“不是心驚肉跳就好!”他捋捋頭發,把頭盔套上了腦袋,頭盔很沉,逼得他不得不端起肩膀立起脖子。幾個道具師都停下手裏的活計望向他,他面前的道具師明顯吸了口氣,幹笑道,“咳,哥們,我得說,這頭盔天生就屬于你!”糖豆取下了頭盔,笑道,“不錯,舒服多了……索爾的呢?我也試試!”

“哈,那個已經送去雷神的化妝間了,我得說,那個就是個道具,你這個可真是個武器!”道具師滿眼放光,啧啧贊嘆。

“要是鹿角向前的話,才真是件鬥毆的神器。”糖豆笑道。

“鬥毆?這才不是公鹿打架的玩意,這彎月大鹿角象征的是生育!”給他抱來戲服的助理妹子吃吃笑道。

“哦?”

“就是福澤天下,子孫滿堂的意思。”妹子瞧着卡殼的糖豆,笑嘻嘻再踩上一腳,“你負責招蜂引蝶,為神域傳宗接代!”

“沒這回事,劇本裏基神連個女朋友都沒有!”糖豆的反駁有點無力。

幾個妹子心領神會地挂着詭異笑容翻了個白眼,“親愛的,你得多上網逛逛了。”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兩個妹子和兩個漢子幫糖豆換上了基神的全副行頭,在化妝的間隙,糖豆得以用手機上官網論壇溜達了一圈。

在主演介紹的帖子裏,他和可愛斯的帶妝照和生活照吸引了一大批圍觀群衆,可愛斯用了半#裸#照,那漂亮的肌肉是當然的賣點,而自己被挂牆頭的卻是一張藝術照般的半側面大頭照,莫名其妙洋溢着濃濃的情窦初開少女的詭異氣息。

下面的跟帖評論像炸開了鍋般五花八門,無數人在問:

“這兩家夥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阿斯加德嗎?”

“有誰聽說過他們?有人看過他們的作品嗎?”

“大塊頭的肌肉是挺漂亮的,可一臉傻樣掄錘子不會更傻嗎?”

“那個巴掌小臉的家夥他滿十二歲了嗎?……”

化妝師因為他呆滞的表情瞥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抿嘴笑道,“別介意,這些吐槽的家夥明年絕對是第一批跑進電影院的!”

“我能回帖說我二十八了嗎?”糖豆嘆氣。

糖豆看着落地鏡裏全副武裝的神祗,纖瘦貼身的暗綠色長袍,金光凜冽的優雅護甲,及耳黑發,冰寒眼瞳。安靜房間發出細微咋舌聲。糖豆揚起頭,慢慢帶上頭盔,正如那個道具師所說,原本滑稽的道具,在他頭上卻如大殺器般熠熠生輝。

坐在桌邊,翻看着劇本的邪神擡頭看着鏡中完成魔法大變身的凡人,鏡中的神域王子慢慢向他彎起嘴角。

“誰敢說你不像基神我捶他!”門口響起暴雷,穿着铠甲提着大錘找糖豆借手機充電器的可愛斯眼光光立在化妝間門口。

2015-02-14/0:48

情人節快樂

Pool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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