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逃離皇宮

“下去吧。”

皇後的聲音被雷聲掩蓋了下去,小宮女沒有聽到,她看着皇後動了動唇,像是饒恕了自己,如釋重負地起身,跌爬着出去的。這樣的夜,太過躁動不安,推開了窗讓更多的雨順勢而下,絲毫不覺得冰冷,反而是從未有過的解脫。隔着一道宮牆,就是未央宮了,沒人會知道尊貴的天子早已歸天,她站出,靜靜出身。

嗤笑了起來:“陛下.....若是你能待我如元妃那般,即使是虛情假意的,那麽等待我們的,不會是這樣的結局?”她不會狠心毒殺了他,她會站在他的身後,當端莊賢淑的皇後,當威懾六宮的皇後,當母儀天下的皇後,可是,是他親自将一切都碾碎了!

她可以忍受他寵着元妃,她可以忍受他寵愛九王,但是,她絕對不能忍受風以寧愛上了慕流雲!

她狠毒嗎?她扪心自問,不,這些比起風以寧對她做的,這些又算什麽?誰人體會過求而不得的滋味?明明是近在咫尺,他的心都是堅硬冷漠,而她,只能故作大度。

“太子一定會守住這片江山......一定會.......”

皇後不知元妃最後陪在風以寧身邊得到了什麽,但是,不論那是什麽,她現在都可以憑借她的雙手,徹底地粉碎它!她是恨風以寧沒錯,這份恨意,卻是建立在愛之上的,他唯一留下的東西,她一定要得到,在所不惜!

走近了些,寒風吹得她異常的清醒。

春雷陣陣,在世人眼中倒是一件喜事,皇後不由地面露譏諷之色,呢喃道:“要變天了.......”

她一早就潛入了未央宮,為的就是不讓元妃小人有機可乘,哪知卻得到了這般意外的消息。狡猾的風以寧死前就以及計劃好了一切,竟将傳位聖旨一分為二,說到底,他還是對卿言還是特別的。當時她就在想,誰人能夠擔當此任?放眼滿朝文武,都被那股神秘勢力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大臣,也是屈指可數。皇後心下一記,京城之中的确有這麽一號人,能将風以寧,卿言,慕玥,三者都牽連在一起的人,那人便是——淩伯。

早該想到的,淩伯不谙世事,閑雲野鶴慣了,怎的眼巴巴地跑到了這是非之地?原因只有一個,以守護另一半聖旨為條件,換回他的女兒。皇後也聽聞了那位淩大小姐的所作所為,她倒是不得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串通太子妃,想将慕玥致于死地,膽子真夠大的!

現在,她要等的便是太子傳來的消息。

不是喜訊,那便是噩耗。

聽到了是有人傳來的腳步聲,皇後的心一下糾緊了,待聽了她的話後這才松了口氣:“娘娘,宮人來報,九王妃小産了。”皇後凝神沉思了半響,叫住了正要離去的宮女,道,“你派幾個頂好的太醫前去,看看情況如何了。”

“是。”

小宮女照做。誰人都知曉這宮中九王爺就是神醫了,何須宮中的這些禦醫了,只是這些話沒人敢說,權當是皇後的恩典了。皇後瞥了一眼小宮女,在離去的方向,沒有任何人的影子,整個殿內未點一根蠟燭,黑到極致。派幾個禦醫倒是其次,現在這個關頭,慕玥可千萬不能死了,這場游戲,沒了她,可怎的玩下去?

剛踏上重華殿的臺階,元妃喚住了那些匆忙準備進殿的太醫。為首的太醫回頭,朝着元妃行禮:“娘娘金安,恕微臣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等等,這麽急所謂何事?”

“娘娘,九王妃小産,皇後娘娘特命臣等前來診治。”

“小産?果真有這麽嚴重?”

元妃狐疑地朝了殿內一望,見裏頭宮人面色凝重哀戚,似這太醫所說非假,見卿言出來,呵退了前來的太醫,元妃從未有過如此失态的卿言,想着上前說道,不料話還未出,就被制止了:“母妃請回吧。”

“卿言!”

她急忙叫出口,已犯了宮規,皇宮之內不得直呼其名,此時卿言回頭,淡淡望了一眼:“母妃還有何事?”

“畢竟....那是我的孫子.....母妃有幾句話想與玥兒說說。”她放低了聲音,言辭懇切,“女人沒了孩子這樣的痛,母妃還是了解的,讓我和她說說吧,還是,你不相信我?”卿言漠然的臉上,終有了一絲動容,點頭應允了,做了一個手勢,讓殿內的黑衣人都悄然退出。待元妃進殿後,卿言從袖中拿出一卷圖紙,怔怔地看了看那個描紅的點,他握着紙的手一點點攢緊,吩咐了隐形在一旁的黑衣人,“事情都辦妥了?”

“回主子,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只等主子一聲令下。”

卿言點點頭,不再言語。

他長身站立在風雨中,看着窗上飄忽不定的火苗,忽覺眼睛很是刺眼。

元妃撥開層層簾子,曾經在西蜀她的宮殿內,也是這般繁複尊貴的布置,現下想來,也不過是鏡花水月一般,虛無缥缈。當能給你地位,權力的人離去時,便是廣廈坍塌,只有自己能抓住的,才是真實。

站在慕玥的窗前,她打量了好一會兒,嚴格來說,這樣的女子并不算傾國傾城,可竟讓卿言執着于此,元妃不禁劃過一絲殘忍的念頭,她有種想殺了她的沖動。待慕玥睜開虛弱的雙眼,她冷冷地吐出她早就想說的話:“離開卿言。你時他的絆腳石,你死去的孩子也是,你離開吧,只有你離開了,他才能成為真正的帝王。”

慕玥半靠在床上,歪斜地躺着,擡眼看着元妃面無表情的臉,不覺一陣好笑,扯了扯她幹澀的唇,每發出一個聲音,她的喉間就似有一把火一樣在燃燒着她。實在是太可笑了,當她進宮之初,所有人都想把她和卿言撮合在一起,風以寧還不惜下旨,可如今呢,為什麽非得等她愛上了卿言後,竟一個個地告訴她,要她離去,為什麽,會有這麽可笑的事情?

“帝王?”

輕輕重複了一遍。

慕玥發覺她恨透了這個詞。

若不是為了所謂的帝王之位,慕家人怎會走上大逆不道的造反之路?若不是為了所謂的帝王之位,風以寧又怎會對慕家趕盡殺絕?若不是為了所謂的帝王之位,她和卿言何苦被困在這座牢籠裏?

因為,沒人相信,卿言會不要皇位,只要她。

“帝王?這是卿言所想,還是你想要的?元妃娘娘,你做母親的,可曾體會過卿言的感受?”你一廂情願地把自己的野心加諸到卿言的身上,他何其無辜!這不是愛,是自私!”扯完這些話,慕玥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剛小産,身子最是虛弱,可若不是這點執念支撐她,她早就倒下了。

世間最愛孩子的便是母親,可總有這樣的母親,根本不懂愛。

元妃似被戳到了痛處,冷哼一聲:“你懂什麽?你怎會懂本宮的良苦用心?在這吃人的後宮裏,若不争個頭破血流,哪還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我是不懂,至少我不會為了後宮争寵,用自己的孩子作為利器。”元妃一聽,眼睛紅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慕玥的領子,也不顧她此刻的身子是否吃得消。慕玥淡淡抿嘴,強行咽下了喉間湧上的血,她開口之時,那口血還是順着她的牙齒流了出來,“娘娘,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隐瞞就可以的,卿言告訴了我他從小被送入鬼谷之事,可惜他的師傅臨死前沒能替你守住這個秘密,原來.....當年害卿言小小年紀身中劇毒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娘娘你!”

“你胡說!”

一把狠辣的巴掌打下。

慕玥含着的那口血,噴了元妃一臉。

元妃呆在了原地,摸摸臉上血跡,當年她親自給卿言下毒,小小年紀的卿言也是這樣地吐了她一臉血。時隔多年,她還是未能忘記那一幕,那個小小的嬰孩在她的懷裏痛苦地哭泣,喊叫,可她就是不能位他解毒。

她親自下的毒,又怎能去解?

元妃閉上眼,語無倫次道:“不會的.....不會的....師傅...答應給我保密的......師傅不會說的,師傅不會說的......”

“原來,那是真的。”

元妃絕望地回頭,見卿言唇邊噙着笑,絲絲很絕,但更多的是失望和淡淡的鄙夷。鬼谷神醫的确向他提起過這件事,但是卿言縱是不願去相信是真實的,于是每次回到西蜀宮殿,他也是旁敲側擊,态度也是不冷不熱,心裏總是隔了一層。

慕玥瞧着,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這些不過都是她的猜測罷了,奈何卻真真印證了她的所想。元妃在宮中樹敵不少,但她依舊能安然度日,那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她根本不如外界傳的那般溫婉如水。

“是真的。”

卿言重複了一遍,那雙寒如冰窖的眸子,如刀鋒般割裂了元妃的心,看着他抱起慕玥準備離去,忽的有幾個黑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罵道:“狗奴才,還不讓開。”

“他們只效命于我,母妃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至此一別,永不相見,你我母子情分,今日恩斷義絕。”慕玥在卿言的懷中,清晰地聽到他胸腔中沉重的喘氣聲,慕玥閉眼,手輕輕地拍拍他,道,“卿言......我們走吧.......”

“卿言!你怎麽可以相信那賤人的話?難道你都感覺不到我為你做的一切嗎?我那麽做,真的是有苦衷的,你相信我啊!”元妃看着卿言的遠去,嚎啕大哭起來,那些黑衣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垂然倒地,看着卿言的黑色靴子一點點在視線中消失。

卿言走出殿外,吩咐了一聲“點火”後,他背對着宮殿,站了好一會兒,他轉身,命殿內的黑衣人退出來。慕玥透過卿言的臂膀空隙,看着那座華貴的重華殿冒出了濃濃的黑煙,半響,裏面都沒有人出來,而卿言在等的人,也沒有出來。

慕玥伸出手,抹去了卿言眼角的淚,不知該怎樣勸他,只得緊緊地圈住他。

“她到底......還是不肯出來......她寧願死在裏面,也不願和我出去.......她寧願和她的野心陪葬,也不願做一介平民.......”

“卿言......”

這暴雨之下,宮殿的火也漸漸熄滅了下去,嘩啦一聲,支撐宮殿的幾根大柱都朝着一個方向倒去,沉重地在地面上撞擊後,地面似地震般裂開了一道口子,不一會兒,慕玥聽得腳下有什麽東西在裂開。

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地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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