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來,天乙,坐這兒別動。”張澤把天乙拉到從來沒用過的椅子跟前,按着肩膀把人按下去。
天乙身體硬邦邦地杵在那兒。
哪有屬下坐着,讓主人動手的道理?還有,他是影衛,這點劃痕在他看來連傷都算不上,真的不值得主、阿澤如此大費周折。
奈何張澤态度堅決,天乙只得順着肩上的力道坐下去,渾身僵成一塊木頭,只覺得屁股下面針紮一樣難受,椅子都只敢坐一個角,黑黝黝的眼睛難得盯着張澤的背影瞅,就盼着他什麽時候一聲令下,立刻馬上第一時間站起來竄到他跟前。
奈何這番急切的心情全都喂了系統。
一無所知的張澤安置好天乙後,開始在屋子裏翻箱倒櫃,企圖找點有用的東西,比如一塊幹淨的毛巾,和一盆燒開的水,還有能治外傷的金創藥。
毛巾是有,可這水和藥......
系統看了眼一邊望眼欲穿的天乙,再看着蠢宿主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一圈,又一圈,他删掉程序裏運行出來的蚊香代碼,問:“宿主在找什麽?”
“當然是找東西給天乙處理傷口。上次的傷也不知道天乙有沒有好好包紮過,這次我必須好好看着。”張澤沒好氣地翻開個白眼,“正好,統,你有酒精雙氧水創可貼沒?給我來一份。”
“本系統只是負責輔佐宿主完成任務,并沒有憑空捏造實物地能力。”系統順手掃描了一下在椅子上如坐針氈的天乙,“天乙的小傷口已經止血,就算宿主放着不管,兩三天後就會痊愈,連疤都不會留下。”
冷冰冰的聲音聽在張澤耳中是那麽冷酷無情:“系統你怎麽能這麽說?萬一傷口感染了呢?萬一天乙因為感染發燒了呢?這麽個破地方連醫生都沒有,就天乙那小身板,萬一沒挺住就......呢?在古代,發一次燒都有可能死人的,系統你知不知道!”
小、小身板?
系統重新校準了一下自己的內置掃描系統。
你看看天乙油光水滑的頭發,看看他一米七八的個子,再看看他身上貨真價實的流線型肌肉。
他表示:宿主,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嘴裏的“小身板”,放在江湖能一拳十個一流高手。
張澤抽空看了天乙一眼,只覺得看到了一只受了傷弱小無助還可憐的毛茸茸柔弱地縮在椅子上,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只敢蜷起身體,可憐兮兮地舔着傷口,小小的嗚咽幾聲。
別提有多可憐。
張澤倒抽一口冷氣,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體恤弱者的心更是在熊熊燃燒。他加快了翻找的動作:“天乙的傷是我弄出來的,我一定要對他負責,一丁點意外都不能有!”
他嫌自己速度不夠快,生怕慢一秒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硬要拖系統下水:“趕緊的,統,你也來幫忙。”
系統懷疑自己出了什麽故障,他拿着最新拍照的,一身黑衣沉默寡言坐在椅子上,肩背挺拔嘴唇緊抿下颚緊繃,一看就代表麻煩的天乙,和宿主剛看到的,搖着尾巴嗷嗚嗷嗚叫的黑色小狗逐幀對比,硬是沒找到半點相似的地方。
不是,從宿主劃傷天乙到宿主滿屋子找藥,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過是下線了一分鐘,怎麽在宿主眼裏,天乙連物種都變了?
眼瘸到這種程度已經沒救了吧?
系統決定再挽救一下,劃出一點點內存開始運算解決辦法,突然一個熟悉的數據從眼前一閃而過,系統揪過來一看......
張澤找了半天什麽都沒找到,又見系統半天不吭聲,合理懷疑對方在劃水:“統啊,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認真點!或者你想出別的辦法了?”
誰成想,系統冷冰冰的聲音帶着“沒救了,等死吧”的心累:“親親親,就知道膩歪!世界都要毀滅了!”
被突如其來一通大吼,張澤愣了一下,系統,你怎麽崩統設了?
他掏了一下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想別的辦法和世界毀滅還有關系?”
“不,”剛才的暴躁仿佛是昙花一現的錯覺,下一秒,系統恢複一貫的理智,“系統建議,宿主親一下天乙,對傷口愈合有正面效果,最好親久一點,效果拔群。”
親!
這大字好像千斤重,砸在張澤腦門上,砸出個天坑。
他咔吧咔吧扭頭看了眼天乙,閃電般把頭扭回來,內心滿是拒絕:“統你怎麽能這樣!人家天乙都受傷了你還讓我乘人之危!我在和你說正事!”
只是“乘人之危”而不是“不願意下手”啊......
呵,宿主。
系統手拿剛剛發現的那條數據,擺出“老子早就看透你們”的表情,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端起嗓子,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根據系統搜索,好心情有助于人體有益分子的分泌,從而幫助人體抵抗外來病菌等的侵入,防止傷口發生感染。”
張澤本能地感覺系統在驢他:“真的?”
“千真萬确。”系統一錘定音。
他把手上的數據舞得嘩啦作響:就算是假的,狗宿主之前不也是這麽做的嘛。
他現在只想趕緊搞定這對狗男男,立馬拯救完世界然後趕緊關機下線。
什麽我愛你你卻不愛我,等你愛上我我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作為一個存在時間已經超過一百年的老年統,他既不想看虐戀情深,也不想被迫狗糧吃到撐。
看系統說得這麽肯定,那多半是真的吧......
張澤感到有什麽東西在心底蠢蠢欲動,眨眼間湧上腦袋,趁他措手不及之時,強行屏蔽掉他腦海中被系統坑的一二三四五次前科,一心只想着,親一下,親一下,親一下,親一下,親一下,親一下......
腦子裏只剩下這一個念頭的人夢游一樣飄到椅子面前,低頭看着一無所知的天乙。
高大的黑影籠罩在頭頂,天乙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主人的命令,仔細一聽,發現主人的呼吸輕浮雜亂,與平常迥然不同。
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阿澤!”一想到這兒,天乙趕忙擡起頭來,不期然正對上主人望過來的雙眸。
那雙原本幹幹淨淨,仿佛萬物不萦于心的眼中,有什麽熟悉的東西在蘇醒,在翻滾。
難道是......想起來了?
一個最不可能的念頭出現在天乙腦海,攪起翻天巨浪:“阿澤是不是已經......”
張澤的目光從天乙眼角的傷落在天乙開開合合的嘴上。
很軟,想摸......
親一下......
至于天乙再說什麽,自動被他屏蔽,那是半點沒聽進去。
不過,亂成一團漿糊的腦子裏好歹還記得要給天乙處理傷口,張澤一手鉗制住天乙的下颚,略用了點力,讓他擡起頭,也成功制止他巴拉巴拉往外倒個沒完的話。
滿意地看到天乙瞪大了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清晰倒影出自己的身影,張澤微微俯下身,拿過沾了水的幹淨毛巾,盡量放輕動作,一點一點擦淨眼角幹涸的血跡。
天乙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主人。
一縷黑色的長發順着主人的肩膀滑落下來,剛好落在他的眼前,随主人的動作輕輕飄動。
主人的發髻是他幫忙挽的,他自然知道,主人的長發有多柔順,摸起來還帶點冰涼的感覺。
天乙指尖微顫,想要攥緊那一縷黑發,卻在微微遲滞之後,被他用絕對的理智壓下去。
他猛地捏緊拳頭,指甲掐進肉裏,借這一點微弱的疼,好歹徹底恢複清醒。
不能,不能被主人發現,一定要藏好,必須藏得嚴嚴實實。
天乙強行平複心中翻湧的波瀾,習慣性地抿緊雙唇,低斂眼睑,收起所有情緒波動,讓自己至少表面看起來,和以往沒有任何分別。
他早已習慣了忍耐,做起這些來輕車熟路。
下一瞬間,一個柔軟的,帶着溫熱觸感的吻印在他正敏感而泛紅的眼角,徹底攪亂了一潭春水。
天乙刻意控制的呼吸一下子失去往常的節奏,又粗又重的喘息一聲,整個人好像受驚的兔子,身體倏地向後躲,卻不小心磕在椅背上,将後背磕得生疼。
若不是張澤及時伸手,這番突然的重心變換,木椅定然會随之翻倒。
以行動敏捷靈活著稱的影衛卻被椅子絆倒,傳出去怕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張澤同樣被天乙一連串的反應驚醒,莫名升起的強烈執念好像随那一吻迎風飄散,只剩下理智回籠的他頂着天乙難以置信地目光胡亂擺正椅子,慌亂之下運起新學的輕功從窗戶一躍而出,企圖就此消失,
可他輕功還不熟練,沒控制好高度,一只腳勾在窗框上,頭朝下栽在院子裏。
本來就理屈詞窮,心慌氣短,這下更沒臉見人。
張澤惱羞成怒地抹了把臉,憤憤地想: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讓我在天乙面前摔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