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福康安得知真相

若擱以往, 她還能含笑點頭致意,如今的兩人已沒有任何牽連,就連多看一眼都不應該。

沉如死水的一顆心再一次狂亂的跳動着, 蘇音倉惶無措, 不敢再與之對視, 慌忙移開視線,側過臉去。

與兄長同行的湘晴見狀, 驚喜喚道:“三哥, 蘇音姐姐在那邊哎!要不要我幫你……?”

只波動了一瞬,福康安的面色便恢複常态,負手轉身去往旁處,“不需要,我對她沒興致。”

他這幅冷漠的态度令湘晴大為不解, 在她的印象中, 三哥對蘇音可是極為關心的,

“那你為何時常給她送東西, 還讓我去約她見面?三哥, 你該不是移情別戀了吧?我還以為你對蘇音姐姐是真心的, 極力撮合你們, 沒想到你得到之後就不再珍惜, 簡直太讓我失望了,負心漢!”

移情別戀的是蘇音才對!福康安心下忿然, 但仔細一想,又覺不對,他從不曾得到過蘇音的心,又憑何怨怪于她?說到底,不過都是他一廂情願的誤解罷了!

然而湘晴還小, 她只能看到表面,無法理解感情的複雜,福康安不願與她多做解釋,只輕嗤了句,

“大人的事,小孩兒甭多管。”

“現在才說不讓我插手,當初央我去請人時,你可不是這樣的态度,過河拆橋,不外如是!”湘晴越想越惱火,扯着發辮,撅着小嘴兒忿忿然數落道:

“你這樣傷人心,讓我以後如何面對蘇音姐姐?額娘還說會想辦法成全你們呢!如今你竟變了心,額娘肯定以為我在撒謊。”

妹妹随口的一句抱怨,輕易就在福康安心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他再三交代過,不許她向旁人透露關于蘇音之事,她渾忘了嗎?

“額娘怎會知曉蘇音?你跟她說了什麽?”

湘晴暗嘆自個兒打了嘴瓢,竟說了不該說的話,未免挨訓,她趕忙為自己辯護,

“不是我主動提的,是額娘先問起的,她問我蘇音姐姐是不是你的心上人,還說要幫你們說情,我這才與額娘閑聊了幾句,後來你一直在緬甸與京城之間奔波,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母親居然會說這樣的話?然而她從未在他面前提過蘇音,仿佛不知道她的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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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起疑的福康安又問妹妹,“額娘何時找你問的話?”

“嗯……”揚着小臉兒的湘晴轉着眼珠苦思冥想,“大概是在你救了那位縣主之後吧!具體的日子我也記不清。”

琢磨着湘晴之言,福康安才驚覺自個兒漏掉了很重要的一截。

母親并未撮合過他和蘇音,那她應該是在套湘晴的話。湘晴年幼,不懂母親的心思,大約一股腦兒全給交代了,那麽母親就可以肯定他與蘇音來往甚密。

母親已然知曉蘇音的存在,她會如何呢?

猛然想到某種可能,再回想當時的一些細節,福康安暗恨自己竟是糊塗了,居然忽略了那麽多事!

心潮澎湃的他定了定神,又央起了妹妹,“湘兒,你得幫我個忙,我想單獨見見蘇音。”

咦?又來?個頭兒小小的湘晴不悅抱臂,嫌棄的瞥他一眼,“才剛說對她沒興致的是誰?”

“那都是賭氣話,實則我們之間生了誤會,我得去查證此事。”福康安好話說盡,還許諾欠她三個人情,她才終于點頭。

因着方才的偶遇,蘇音心底很不是滋味,明明離得那麽近,可她卻深知兩人之間再無可能。

心下悵然的她難以安坐,遂與母親表明自個兒不舒坦,想先回家。

得了允準後,蘇音在青枝的陪同下先行離開,上得自家馬車。

即使遠離此地,她仍舊心潮翻湧,久久未能平靜下來,但離開總好過繼續待着,萬一待會兒再撞見,她又得難受許久。

令人奇怪的是,馬車行了一會兒居然停了下來。

蘇音不覺訝然,這才剛離開姑祖母的家,不可能這麽快到她家啊!該不會是前方出了什麽事兒吧?

好奇的蘇音掀開側簾瞄了一眼,發現周遭的景致很陌生,不太像是回家的路。

車夫不可能記錯路吧?蘇音疑惑的掀開前面的棉簾,正想詢問車夫,卻發覺那車夫的背影不對勁。

此人身着錦裳袍褂,背影有些眼熟,似乎才見過……

某個畫面一閃而過,蘇音驚呼出聲,與此同時,那人跳下馬車,轉過身來,凝望着她的眼神閃動着複雜的情緒,

“莫怕,是我。”

不怕才怪,她上車前明明還瞧見了車夫,怎的一眨眼的工夫就變成了福康安?受驚的蘇音趕忙下馬車,往四周瞄了一圈,驚覺車夫和青枝皆已不見蹤影,而此處有些眼熟,似乎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橋邊。

心知她在擔憂什麽,福康安主動道:“你且放心,他們很安全,不會有事。”

沒有其他人在場,她才敢開口,“你……這是做什麽?該不是對我懷恨在心,想要報複我吧?”

福康安怎麽也想不到,兩人久別重逢,她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這個?當真是好笑,

“那你認為,我會如何報複?”

說話間,福康安緩緩近前,擡起一只手臂,将立在馬車邊身形小巧的她禁锢在角落裏。

沒有退路的蘇音後背緊挨着馬車,無措的側過臉去,那惶恐的模樣活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他離她越來越近,面上還噙着幾分戲谑的笑意,緊張的蘇音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看不透他的用意。

按理說,那件事過後,兩人就應該變成陌路人的,今日他突然劫人,卻是鬧哪般?

尤其是他面上的笑意,更令她不解,去年她說出那麽絕情的話,他應該很恨她才對,怎的如今還有心思與她玩笑?

意識到方才的問題是在給自個兒挖坑,蘇音怯怯改口,“是我小人之心了,男子心寬,大都不會記仇的吧?”

他若真記仇,也就不至于如此痛苦。輕嘆一聲,福康安悵然哀嘆,

“我這顆心是偏的,它是不記仇,只記得你的好,以致于我到現在都忘不掉你。”

半年了,她以為他早就認識了旁的姑娘,早就不記得她是誰,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內心的無端波動扯得她生疼,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與他斷了聯絡,實不願再有糾葛,以免再一次承受煎熬和折磨,

“我早就說過,心中無你,我們沒必要再見面。”

若擱以往,他肯定會很難受,但是今日,他得掂量掂量真假,“這是你的真心話,還是有人教你這麽說?”

乍聞此言,蘇音訝然擡眸,迎上他那探究的眼神,她難免心虛,他為何突然這麽問?是誰跟他說了什麽,又或者他只是在詐她?

未能确定的蘇音極力否認,“當然……是真話,我沒必要騙你。”

心知她不會輕易承認,福康安不再拐彎抹角,直白詢問,“我額娘曾來找過你,對不對?”

“沒有啊!堂堂忠勇公夫人,怎會來找我?”

盡管蘇音故作鎮定的搖頭否認,可她那低垂的羽睫卻不自在的眨動着,一直緊盯着她的福康安直接點明破綻,

“那日我跟你說,皇上要為我和瑩安賜婚,當時你的反應很平靜,沒有絲毫的驚訝,也就是說,在我來找你之前,你已經知道此事。”

“我……”都過去那麽久了,他居然還記得那些細節?緊咬貝齒,蘇音苦思借口,“這種事大夥兒都知道啊!我有耳聞很正常的吧?”

“旁人只知瑩安借溺水一事威脅要嫁給我,但皇上要賜婚一事并未公開,只有我的家人知情,你卻早已知道,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我額娘跟你說的!

她還跟你說了什麽?讓你阻止我違抗皇命?是不是她以我的安危和前程要挾你,逼你說違心話,逼你離開我,所以那日你才會說那樣的話,對不對?”

被戳穿的蘇音心都跳到了嗓喉處,這樣被他禁锢着逼問,蘇音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窘迫又慌亂的她幹脆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自他手臂下鑽了出去,步伐慌亂的走向旁處,矢口否認着,

“不是這樣的,這只是你的臆想。”

她的聲音明顯發顫,且沒有任何底氣,福康安可以肯定,她在撒謊,估摸着她心裏還有所顧忌,那他就該将她的惶恐驅除,

“蘇音,去年我就已經向皇上表明态度,說我絕不娶瑩安,皇上已經将瑩安許給了蒙古王親。”

那拉氏就怕他會這麽做,才找她幫忙扯謊,沒想到他竟然還是去找皇上了!震驚的蘇音轉過身來,下意識問道:

“你違抗皇上的意思,皇上可有處罰你?”

她的眸間寫滿了緊張,那是發自肺腑的關懷,福康安确定自己沒有看錯,順勢反問,

“你若真不在乎我,又怎會關心我的狀況?”

“我……”自知失言,蘇音低眸強辯,“我只是随口一問,你別多想。”

“究竟是我多想,還是你自欺欺人?”她怎麽就那麽犟呢?緊扶着她的雙肩,凝視着她的眸子,福康安鄭重表明他的立場,

“蘇音,這件事我已經解決了,皇上不會再逼我娶瑩安,你無需為我擔憂,也別再違心的說那些狠話,別再被誰威脅。

我不需要你太懂事,你懂的都是別人的事,傷的卻是自己的心。她們認為你善解人意,可是你自己呢?你說那些假話,心裏真的不難受嗎?還有我,你可知當時我聽到你說的那番話,心有多痛?我答應過不再打擾你,可是往後的每一日我都在煎熬中度過,這便是你所認為的為我好嗎?

我一點兒都不好!你以為我要的是前程,可我想要的僅僅只是一個你!蘇音,你能不能正視自己的心?別再躲着我,別再逃避這份感情!”

蘇音從來都不喜歡旁人誇她懂事,因為懂事的人往往最吃虧,獨自咀嚼傷痛,換來旁人的稱贊,她稀罕嗎?并不,可當時那拉氏給她施加那麽大的壓力,除了遠離,她真的別無選擇。

她以為,這些心事将成為秘密,永遠的被封存,福康安不會懂她的心思,她也不會去提及,孰料時隔那麽久,竟再一次被他翻扯出來。

此時此刻的蘇音異常欣慰,欣慰于福康安如此為她着想,他的每一句話都直擊她心靈深處,這個男人,總是不經意的令她動容,可感動之餘,她仍舊有所顧忌,

“即便你不娶瑩安,我們之間也不可能,你的婚事終究是要由皇上做主的,富察家的子嗣,只有宗室女才配得上,我不想報一份希望,最終卻又失望,與其深陷,倒不如守好自己的心。”

盡管她在拒絕,可福康安還是能從她的言辭中感受到那份深藏的心思,

“只有在乎一個人,才會去考慮是否般配。蘇音,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喜歡我嗎?抛開所有的一切,我只要你一句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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