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福康安正式提親
雖說福康安不願在這種時候談婚事, 但若父親一定要讓他成親的話,那他只會娶蘇音。
當他說起蘇音的名字時,那拉氏眉心微跳, 這兩人不是已經斷絕關系了嗎?怎的瑤林還惦記着她?
“那姑娘是個啞巴, 不會言語, 如何做你的妻子?”
緩緩側首,福康安意味深長地道:“額娘, 你好像對蘇音很了解?”
自知失言, 那拉氏眸光閃爍,轉瞬間已然想好說辭,“閑聊時聽旁人提起過,說這姑娘姿容不錯,奈何不會說話。”
母親去找蘇音一事, 福康安本想追究, 可蘇音攔着不許, 他只好裝作不知情, 方才實在忍不住, 才提了一句, 而後他又對父親道:
“阿瑪, 蘇音已被一位名醫治好, 可以開口說話,我想娶她為妻, 還請阿瑪成全。”
這不太合适吧?那拉氏心道兒子也太大膽了些,“咱們并非皇室宗親,向皇上請求賜婚本就是出格之舉,你怎能向皇上指名要人?”
得知蘇音是陝甘總督明山之女,傅恒斟酌了片刻, 鄭重詢問,“瑤林,你可想好了,真要娶她?”
點了點頭,福康安的目光異常堅定,“孩兒早已下定決心,非她不娶。”
坐于帳邊的那拉氏卻有自個兒的想法,“藍瑾的女兒茗蘿,與瑤林年紀相仿,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是武毅公的女兒,又是九公主的小姑子,這家世不比蘇音好嗎?”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也沒見阿瑪納妾,他還不是只喜歡您一個?”
福康安這話沖得那拉氏根本無可反駁,“你這孩子,怎的什麽話都往外撂?”
忍受病痛折磨的傅恒乍聞此言,蒼白憔悴的面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瑤林說得對,喜歡一個人,眼中哪裏還容得下旁人?”
輕嘆了一聲,傅恒望向帳頂,默然許久才道:“若擱以往,我斷不會任你胡來,如今為父時日無多,能為你做的事也越來越少,既然是你鐘情之人,那為父就破一回例,向皇上請求為你們賜婚。”
父親已然病骨支離,卻還在為他着想,福康安越聽心越痛,鼻翼酸澀至極,忍淚跪下叩拜,“多謝阿瑪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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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夫人面色不愈,傅恒艱難擡指,輕拍着她的手,溫聲安慰道:
“東珊,你莫要想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瑤林已然長大,他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做父母的,實該支持才對。
咱們家,這些年來幾乎都沒什麽大事發生,如今瑤林成親算是大喜事,你就讓我做回主吧!其他的事都還聽你的。”
傅恒看似輕松的與她說笑着,那拉氏喉間發堵,又是一陣驟痛,側過臉去拭了拭面上的淚痕,平複情緒後,這才回首反握住他的手,含淚勉笑應承着,
“好,我聽你的,瑤林想娶誰,由他便是。我只希望你能盡快好起來,往後的大小事,你想做主都由你,我不與你争。”
終于說服了夫人,傅恒遂命人備折子,那拉氏想讓老二代筆,但傅恒認為此乃大事,必得由他親自上折子,方顯誠心。
奈何此時的傅恒下帳都困難,福隆安只好命人搬了張小桌放在帳中,讓父親倚在軟被上,勉強提筆寫折子。
給皇上的折子不容有失,傅恒強撐着,集中精力,盡量一氣呵成,一旦有錯字便得重寫。
寫字明明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可對如今的傅恒來說竟是如此吃力,才寫了幾行,他的手便止不住的開始發抖,最後終于堅持寫完,卻又忍不住咳了一聲,一不小心将筆尖的墨汁滴在了折子上。
傅恒暗嘆不妙,打算再重寫,那拉氏卻心疼他的狀況,攔着不許,
“就這樣呈上去吧!皇上曉得你的情況,不會與你計較,你萬不可再硬撐,快躺下歇着。”
夫人和兒子們皆不許他重寫,還把筆墨給收走,無奈的傅恒只得罷休,但願皇上看到折子上有墨汁,不會怪罪于他。
當乾隆翻看折子時,的确一眼就瞧見了那滴墨汁。
這道折子雖是他的字跡,但筆力明顯不足,有些筆劃下得很虛,并不筆直,似有顫抖的痕跡。乾隆透過這些字便能看出來,傅恒的病有多嚴重。
君臣共事二三十載,乾隆對傅恒再了解不過,他一向謹慎,斷不會允許這樣的失誤存在,若非難以堅持,他斷不會将這樣的折子呈上。
傅恒身在軍機處的這些年,乾隆早已将他當成左膀右臂,若非緬甸久戰無果,乾隆斷然不舍得讓傅恒離開京城,離開他身邊,卻不曾想,這次的決定竟會害得他垮了身子。
此時的乾隆後悔不已,他本就心中有愧,加之這是傅恒頭一回向他提出請求,乾隆自當滿足他最後的心願,不讓他留有遺憾。
最終乾隆以太後的名義下了道懿旨,為福康安和蘇音賜婚。
想了想,乾隆又囑咐道:“你去傳旨時,務必先傳朕口谕,就說傅恒不必起身跪迎旨意,躺着聽旨即可,他若敢起身,就是違抗皇命。”
大太監鄂魯裏領命而去,出宮前往忠勇公府傳旨。
昨兒個永璧大擺宴席,心情極好的他沒控制住,喝高了,今日睡到将近晌午才醒來。
彥齊生怕夜長夢多,希望父親能盡快向皇上請旨,永璧不以為意,“未選秀之前,明山不敢私自為女兒定親,你放寬心便是。”
雖說規矩如此,但彥齊仍有種不祥的預感,心裏很不踏實。
耐不住兒子再三懇求,永璧終于松了口,用罷午膳後便入宮去了。
向皇帝請安之後,永璧順勢道明來意,乾隆聽罷,不由訝然,“怎的又是明山之女?明山到底有幾個女兒?”
候在一旁的鄂魯裏回道:“啓禀皇上,明山共有二女,一女蘇音,一女怡芳。”
上午那會子,皇上讓他出宮傳旨,鄂魯裏心想着,能讓傅中堂親自為其子求親的姑娘大約不簡單,是以他特地打聽了此女的家世,這才了解的清楚。
永璧尚未明白皇上為何這麽問,兀自接口道:
“皇上,先前彥齊一直寄居于他姨母家,蘇音姑娘患有啞疾,按理來說不能參加選秀,是以這兩人情愫暗生,也算青梅竹馬。未料她造化好,啞病得以治愈,前段時日将将恢複正常。
如今彥齊雖認了祖,卻不忘他的小青梅,想娶她為妻,懇請皇上成全。”
乾隆不由咋舌,心道這姑娘究竟有多招人稀罕,竟能令永璧和傅恒同時為自家兒子求娶?
而蘇音心屬于誰,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只因此事已成定局。
輕嘆一聲,乾隆捋着胡須搖了搖頭,
“真是不巧,傅恒重病在身,朕便打算為福康安賜婚,讓他盡快成親,權當為傅恒沖喜,朕為他定的正是明山之女,旨意已下達,君無戲言,不可更改,彥齊的心願,只能落空。”
永璧還以為此乃板上釘釘之事,只要他開口,皇上必定會應允,哪料竟被人搶了先!
世事難料,永璧只能認倒黴,不敢違抗聖意。
為安撫侄兒,乾隆特地補充道:“不過你放心,他既是宗室血脈,朕與太後定會留心,為他尋一門好親事。”
話已至此,除了叩謝隆恩,永璧還能說些什麽呢?
回府的路上,永璧心神難安,就怕彥齊又要與他鬧別扭。
滿心期待的彥齊聽到這樣的結果,愣怔當場,難以置信!
居然又是福康安!為何他總是搶先一步,為何他總是那麽幸運?
蘇音喜歡他,皇上也偏向他,不惜破例提前為他賜婚,上蒼對福康安總是格外眷顧,哪怕他如今成了宗室子弟,依舊敗給了福康安!不甘心的彥齊暗生怨怼,
“我早說讓您去請旨,您卻一直拖延,若早一步過去,也就不至于錯失良機。”
面對兒子的指責,永璧難免心虛,但他不敢跟兒子說,那道旨意是今早才下的,若說出真相,彥齊大約會恨他一輩子,無奈的永璧只好撒了謊,
“即便昨日不辦宴席,直接去見皇上,那也來不及,皇上說了,給福康安賜婚的聖旨早在三日前已下達,那時候咱們還在等宗人府的批示,你尚未入宮見皇上,還不算真正的皇親,如何讓皇上賜婚?
你若聽我的話,早些回王府,認祖歸宗,也不至于多耽擱這幾日。怪只怪你優柔寡斷,太過執拗,你與蘇音無緣,此乃天意,怨不得旁人。”
天意?倘若這就是天意,倘若蘇音注定要嫁給旁人,那老天又為何要讓他遇到她?只為了看他動心,看他深陷,而後再殘忍的打碎他的夢嗎?
最後一絲希望也因為聖旨而化為泡影,而他卻連怨天尤人的資格都沒有!
天光黯淡,暮色四合,盡管彥齊不願承認,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這一回,他是真的輸了,輸得徹底,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一道聖旨,斬斷了他所有的念想,奪走了他心底最後的一點光亮。
從今往後,他再也看不到蘇音的笑容,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一想到餘生的兩人再無任何糾葛,他的心都在抽痛!出現得再早又如何?終究抵不過那個來得巧的男人。
絕望似漫下來的黑夜,一點點的将他吞噬。
彥齊就這般癱坐在榻邊,雙眼無神的他目光哀恸,但他沒去點燃燭火,獨自在漆黑的房間裏咀嚼着無邊的痛楚……
情之一字,摻雜着世間百味,有人道它苦,有人卻覺甜。
這日晨起,青枝為她梳妝時拿出了那枚小鹿胸針,蘇音卻沒戴,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只因福康安已有好幾日沒來找她,也沒給她寫信,卻不知他在忙些什麽。
瞧出主子的心思,青枝好心提議,“姑娘若是想念三爺,大可給三爺寫信,奴婢想法子幫您送過去。”
被戳中心事的蘇音登時紅了臉,“我才不要主動給他寫信呢!他既然沒來,想必是很忙的,我還是別打擾的好。”
主仆二人正在瞎猜時,外頭突然傳來丫鬟的高呼聲,
“姑娘,姑娘,富察家的三少爺來咱們家求見老夫人,夫人讓奴婢請您過去呢!”
啊?才剛還說他呢!這會子人倒是來了,卻直接見她母親去了?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卻不知福康安會跟她母親說些什麽,蘇音生怕挨訓,忙問丫鬟,“額娘怎麽說的?她老人家發脾氣了嗎?”
丫鬟掩唇笑道:“福三爺是來提親的,老夫人高興都來不及,又豈會發火呢?”
提親?他不是說要等明年選秀時再定嗎?怎的突然來提親?蘇音與青枝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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