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頌兒。”景追走到床邊,定定地看着白頌,微張口,卻沒有說下去。
白頌看到他的欲言又止的樣子,更是一頭霧水,問:“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景追垂眼沉默,白頌只好從床上下來走到門口,看向外面。
外面布置得非常普通,讓人很難記住它的布局,普通的走廊,普通的裝飾,普通的結構。過于普通,就像是刻意讓人記不住它。
所以白頌也只是随便瞥了一眼,便疑惑地轉向一旁的蒼溟。
沒想到蒼溟只是看向不遠處的景追,笑得莫測:“你們看樣子有話要談,我就不便再打擾了。”說完便退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景追靜默了一會兒,便讓滿腹疑問的白頌坐在茶幾旁,自己則坐在她對面。
沒有回答白頌的疑問,景追說:“你可還願意與我一起同行?”
白頌先是一愣,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麽,過來一會兒,好似突然知道了他要講什麽,直直地看向他:“你為何如此說,我自然是願意的。”
景追又是一陣沉默,他沒有勇氣對上白頌的目光,只是看着白頌的裙角,許久才道:“若是我不再願意了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白頌的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一些。
景追終是擡起眼睛,無比認真地看着白頌道:“在外流浪,身邊帶着女子總有些不便之處,也不自在。如今我又想過回我以前一個人逍遙自在的生活了。”
說完這些,景追又再次垂下了眼簾。
“所以呢,”白頌的語氣頗有些嘲諷,“你要抛棄我?”
“你莫要說得如此難聽,你我本就只是結伴而行,總是要分開的。”
白頌的心不知道為什麽有些酸,眼底也泛起淚光:“原來你竟還是一直把我當做旅伴!好,既然如此,我們就此別過!”她怎麽會不心酸,一年了,他們在一起已經一年了。這一年裏,足夠發生很多事,也足夠擁有很多回憶。他是她在這個世界裏唯一認識的人啊!而如今,這個為她做過她永生都不能報答的事情的人,現在要趕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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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頌起身走到門口,剛打開門,就見蒼溟站在門外:“我讓人帶你出去。”
白頌就這樣走了,好像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難。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呢?”景追看着白頌睡過的那張床,眼神沒有聚焦,自言自語般的吐出一句。
蒼溟不緊不慢地走到白頌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悠悠地看向景追,眼裏帶着讓人不明所以的笑意:“因為你別無選擇。”
景追将目光移向蒼溟的臉,眼神依然渙散,仿佛映不出任何人:“我無法做主,只能看她同不同意。”
蒼溟知道他說的是陸池要娶白頌的事,只道:“他會讓她同意的。”
“我如何能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景追的目光漸漸聚攏,最後集中在蒼溟随意散落在胸前的幾縷長發上,神色如常。
蒼溟微微一笑,不似前幾次的張狂,仿佛又回到剛認識他時的溫柔:“她若是有什麽消息,我自會派人去找你。”
景追沉默,他不明白,為什麽像蒼溟和陸池這樣的人會找上他們,這其中定然有什麽原因。他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陸池是真心要娶白頌,這次綁架自然也不是湊巧,可他真的想不出有什麽原因。白頌身上會有什麽利可讓陸池圖的嗎?
景追意識到自己又在糾結于此了,讓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反正自己改變不了,那就只能随遇而安了。至于白頌,他也幫不了她,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蒼溟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便又道:“你也該走了,我派人送你出去吧。”
景追回神,随即點了點頭。
剛出門,便有兩人走上前來,不等自己說話,那二人便将一條黑布附在自己眼睛上從腦後系緊。
忽然而來的黑暗讓景追最後告別的話噎在嗓子裏,然後那二人一左一右牽着景追向前走。
景追知道他們這是為了不讓來人透露他們的位置,如此大費周章,他不禁又開始對蒼溟的真實身份好奇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只知道走了大概小半個時辰,耳邊忽而傳來熱鬧的人聲。牽着景追走的兩人終于停了下來,将景追眼睛上的布摘下。
刺眼的光讓景追有些不适地微眯起眼,然而卻被眼前的景象怔住。
這裏他是來過的,是那日他和白頌與蒼溟巧遇的地方,面前的茶館讓他感到熟悉。
景追驚異地看向四周,确實是在錦東城裏沒錯。帶他來的那兩個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只留他一個人站在車水馬龍的人群中。
景追定下心,他現在覺得從蒼溟那裏再遇到什麽都不稀奇了,忽而又想到,若是白頌在的話,她一定會先爆一聲粗口,然後憤憤地說一句“我們這一個月的路都白走了”。
想到白頌,心中有些惆悵,剛準備擡腳進入面前的茶館,驀地想起現在自己身無分文,又衣衫褴褛,怕是會被人趕出來。
景追只好轉身走到人流最多的地方,找了塊角落裏的空地坐下,拿出許久沒用過的布袋置在面前的地上。
旁邊兩個乞丐看他如此,便知他也是來乞讨,但看他眼生,對他道:“喂!新來的,沒看到這地兒已經被我們占了嗎?識相的就給我滾一邊兒去!”
景追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了,不氣不惱,微笑着說:“二位,等我有了錢便分你們一半,麻煩二位寬容大量,讓小的在這兒停留一陣。”
那兩個乞丐聽了他這句話,小聲商量起來,然後其中一個對景追說:“好,就留你一陣。”
“多謝二位大爺。”
景追靜坐在那裏,思緒又開始飄向記憶的長河。他想起和白頌剛開始流浪的時候,自己沒錢,白頌更不必說了,有的都不是在這兒能用的,他沒辦法,只能上街乞讨,他是無所謂的,反正這種事他做的不少,早已經習慣了,可白頌自然不願,這等能夠放棄尊嚴的事,她那樣的性子自是餓死也不屑去做。自己雖然對生的欲望不大,可也不會主動去尋死,既然活着,為何要自讨苦吃呢?
剛開始白頌對他的行為很是厭惡,有一陣子沒和自己講話,乞讨來的錢買的東西也不願吃一口,但是後來,她是餓瘋了,自己又總是拿着香噴噴的肉包子在她面前誘惑她,她終是沒忍住,嘴裏一邊說着自己作死答應他來和他流浪,一邊狼吞虎咽地塞着包子。
想起她那時的神态,景追不由笑了起來,連自己口袋裏的錢已全部被別人拿走都沒有察覺。
作者有話要說: 從今天開始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