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想着想着,便又想到自己活着的意義,這是他想得最多的問題。自己活着,到底是為了什麽?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夢想,沒有欲`望,沒有追求,亦沒有信仰,有的,只有自己,可是自己現在又有什麽呢?除了空有一副好皮囊,還有什麽?

還有自己孤獨的靈魂,在這喧嚣的塵世裏孤獨的游蕩。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就只有白頌能過得好。那是自己唯一的執念了。

一只手突然在眼前劃過,讓景追回了神。

他擡頭,看到一名弱冠少年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語帶笑意:“你長得真好看,做什麽不好,非要來當乞丐呢?”

景追一眼便識出此人是女子,他接觸最多的女人,除了家裏人就只有白頌了,白頌也扮過男裝,所以不由自主地拿眼前的女子和她作比較。這女子衣着華麗,氣質高貴,卻沒有一般有錢人的那股子傲氣,但是景追看着她,心裏想,沒有我家白頌漂亮。又覺得此人以貌取人,有些膚淺,便生了些反感,當下懶得理她,沒有回話。

聽她又道:“不知公子可否願意讓在下畫一幅畫?”

景追擡起頭,自己現在這幅樣子她都能稱自己公子,此人的眼力真好。微一挑眉,讓她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的,在下原本在家作畫,突然不知該畫些什麽,便上街尋些靈感,經過這兒的時候瞥見公子,那真是驚鴻一瞥。又見公子氣質出衆,在這乞丐窩裏很是突兀,定是遭遇了什麽不幸,心下便生了結交之心。”她也不掩飾,實話實說地告訴景追。

景追依舊沒有回話,她又道:“待我畫完,自然不會讓它外傳,公子大可放心。事成之後報酬自是不會少。”

景追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壞處,便答應了。

白頌被蒙着眼睛帶出來,被人摘下布時,剛一看到眼前的景色,她就開始爆粗口了:“哇靠!送也不送個好點兒的地方!”

因為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就是她當時被綁的地方。

白頌覺得現在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這路根本就走不到頭,她自綁架後又滴水未進,早晚會死在這荒山野嶺裏。

早知如此,她就不意氣用事了,好歹也要先吃了東西再走啊。

等一下,滴水未進?那她怎麽會不覺得餓,反而精力充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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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了一會兒,發現不可能想到為什麽。可能是蒼溟用了什麽神奇的法子又或是些什麽奇門異術,她以前看的小說裏經常有這樣的情節,索性不再想。她從來不在毫無頭緒的點上糾結。

冷靜下來,腦中又閃過剛剛她和景追的對話,有什麽一閃而過。

仔細分析其中細節,綁架前景追問自己後不後悔,自己一醒來他便要和自己分開,自己質問他時他眼神的閃躲……

原來如此!白頌一捶掌心,頓時通透起來,他不過是覺得自己拖累了她。

白頌有些無奈,他知道景追雖然什麽事都看得開,但也愛多想,多多少少有些多愁善感。這個決定估計他很早就已經在打算了。

罷了,反正都分開了,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去,幹脆就分開一陣子吧。她相信以後他們一定會再見。

不過,現在能活命才是心頭大事。白頌苦着臉看着茂密的樹林和繁雜的野草,猶豫再三,終是擡腳走向他們沒走完的路。

景追跟着那人來到一家畫坊,這家畫坊裝飾得并不華麗,簡潔大方又透着一股樸素的韻味,沒有多特別,就是大廳裏挂着的一副畫讓景追多看了兩眼。

“那幅畫是用什麽畫的?”景追直接問道。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後微笑道:“用鉛畫的。”說完她也盯了那畫一會兒,又道:“我果然沒看錯你,那幅畫可是大有來歷,不過不能告訴你。”

景追皺起眉頭,他記得白頌跟他提起過,他們那個時代有種作畫的方法叫作素描,就是用鉛作畫的,技術好的話,畫出來的東西與實物無異,只是沒有色彩,可是白頌不會,不然就畫給他看了。門口那幅畫上的主角是一只雪白的貓,它毛發比普通的貓略長一些,縮在榻上以極度慵懶的姿态酣睡着。

當真是與實物無異,景追心下贊嘆,雖然只有黑白灰三色,卻好似讓人看到了彩色,栩栩如生。

這可能是從白頌的故鄉來的人所作的吧。

收回目光,随着那姑娘進了一間畫室。

畫室裏橫七豎八地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工具,有畫具,也有被畫者要用的道具。作畫的桌案上更是雜亂的擺着大小不一的畫軸,地上還有些揉皺的宣紙,想來是她心情煩躁畫不好時所做。

“有些亂,我先整理一下吧。”她摸了下鼻子道。

景追站在那裏看着她收拾,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你這還真是廢寝忘食。”

“我自小就好這一樣,自然多下些功夫。”她收拾着,頭也不回地道。

“這畫坊是你開的?”

“是啊,自小給人作畫賺了些錢,便自己開了一家,沒想到生意還不錯,便就這樣做下來了。”她把案上的畫軸拿到靠牆的書架上,又把地上的工具堆到一旁,搬來茶幾和椅子放置在那片空地上,拍了拍手,又對景追說:“好了,我們開始吧。”

景追看着并沒有比剛才好到那兒去的畫室,問道:“我要怎麽做?就這樣站着讓你畫嗎?”

“呃……你自己随便想個姿勢吧。”

“你給錢,自然是聽你的。”景追嘴角噙着笑意,“還有,你确定要讓我穿着這身衣服畫?”

“哎呀!我都忘了。”她一拍腦袋,“我帶你去挑一件衣服吧。”她轉身走到書櫃旁,把手伸到書櫃和牆的間隙處摸索,“咔噠”一聲,書櫃旁的空地上出現一塊正方形的向下微陷的地板,然後那正方形便向一邊移去,露出一階階向下的樓梯。

“你這些都不在外人面前避諱一下嗎?”景追疑惑于她的大膽。

她不明所以:“有什麽好避諱的?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她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然後突然明白過來景追話中所指,又笑道:“公子誤會了,我那書櫃原本不放在這兒,現在它的地兒被別的東西占了,就剩這一塊空地,才把它放這兒,卻忘了牆上還有地下室的開關,只好這樣湊合着,并不是有意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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