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窯鬥彩淩雲碗,來競拍的有真正的收藏愛好者,也有明史愛好者,但更多的富得流油沒處花來這裏顯擺自己糟蹋錢的行外貨。
宋楚聽着耳邊女人們嬌聲感嘆的哇好漂亮,哇好美,忍不住側頭看陸世軒。
沈言和他分別坐在陸世軒左右兩邊,陸世軒斜對面坐着一身着粉色西服的年輕男人,眼神兒時不時往陸世軒這兒瞟。
粉色西服長相很漂亮,不是宋楚的那種內斂沉靜,而是張揚肆意的漂亮,而且畫了很深的眼線。
舞臺上燈光明亮,有專業人士在對臺上的明成化窯鬥彩淩雲碗做詳細背景介紹。
舞臺下燈光迷離,一直有人在竊竊私語,伴随着女人的嬌聲調笑。
宋楚忽然覺得很不舒服。
☆、昏厥
沈言覺得大廳裏的氣氛實在讓人厭惡,便起身去了洗手間。
陸世軒一直看着臺上,似是對那口碗特別感興趣,粉色西服目光在陸世軒和舞臺上來回游移,片刻後優雅地挪到沈言的位置上,笑着和陸世軒打招呼,“先生。”
陸世軒目光依舊望着臺上,沒動。
粉色西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先生。”
陸世軒漠然地收回視線瞅他,禮貌地開口,“有事?”
粉色西服笑着擺了擺手,“我就看你好像對這口碗挺感興趣的,說實話我也挺喜歡的。”他的聲音帶着點兒A市當地的口音,軟軟糯糯的,讓人聽了骨頭都酥了。
陸世軒微微點頭,頓了頓說,“我對古玩這方面不太了解。”他那淩冽的強勢氣息此刻完全隐藏起來了,脫去這層氣勢的他就像一個公子哥兒,高傲又低沉,性感又爺們兒 。
聽了他這話,粉色西服像是終于逮着機會了似的,聲音裏隐隐帶着興奮,“我對這方面倒還算有些了解,看過的貨也算挺多,臺上這個确實是真品。”
陸世軒微微點頭,“明成化年間的瓷器很有價值。”
“确實,”粉色西服笑着點頭,“我最近一直都挺有空的,正好我那兒也有貨,你要是有興趣可以過來看看,一起開開眼。”
兩人這邊聊得熱火朝天,邊兒上的宋楚一直抿唇坐着,直覺得一股氣悶在胸口,怎麽出都不暢快。
倒不是因為粉色西服,只是這充溢着濃重脂粉味的女人氣息讓他特別不安。
上輩子他的母親是個一心只撲在研究上的人,再加上本身對他也沒好感,所以對他幾乎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而他的姐姐則是一個尖酸刻薄的大小姐脾氣,所以他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從女性那裏獲得過正面的情緒,以至于後來和女性相處久了便會覺得不适。
而他十五歲的時候喜歡上陸世軒,幾乎也是很順其自然的發展,以至于過了好一段時間他才發覺到自己喜歡男人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可是那個時候卻已經無法自拔。
而且他還遺傳了他父親作為科學家特有的偏執,認準了一件事是絕對不會回頭的,任憑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就像他愛陸世軒,即使知道将要面對的是萬丈深淵,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相反地,如果他決定放棄一段感情,那他也會決絕狠戾地抽身而出,不留一絲餘地,絕不拖泥帶水。
宋楚右手緊緊抓着左手手腕,指關節泛白,臉色卻依舊平靜。
陸世軒側頭看到他的模樣便湊到他耳邊低聲問,“不舒服?”
宋楚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沒有說話只輕輕搖了搖頭。
那邊粉色西服又碰陸世軒的胳膊,陸世軒一直得體的應對,兩人甚至已經交換了聯系方式。
臺上終于開始拍賣,下面的加價聲一浪高過一浪,競拍主持人的小錘子幾乎是連續的敲擊着,宋楚只覺得大廳裏的噪音幾乎讓他難以忍受,那小錘子就像是敲打在他的腦殼上一樣,疼痛難忍。
呼啦一聲,他手撐着桌子猛地起身,連招呼也沒跟陸世軒打,徑自出去了,身形微微有些搖晃。
陸世軒看了他一眼,側過身和粉色西服道了別,起身跟過去。
宋楚強撐着走到洗手間,急促喘息着打開隔間門,跌坐在馬桶上。
他滿頭冷汗呼吸急促,渾身虛軟無力眼前一陣陣發黑。
皮鞋輕輕的腳步聲慢慢過來,他聽到有人輕聲叫,“宋楚,你怎麽樣?”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起身打開隔間門,本想順勢站起來卻又跌了回去。
陸世軒進來順手關了隔間門,一把抱起他的腰,臉色凝重,手指順了順他汗濕的頭發,輕聲喊他,“宋楚,宋楚,睜開眼。”
宋楚勉強睜開眼,喘息道,“老板。”
“你忍一下 ,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陸世軒說着就要打橫抱起他。
宋楚急忙揮手,“不要,不用。”說着強自穩了穩呼吸,“我沒事...只是大廳裏的空氣不太好。”
陸世軒輕輕親了親他的臉頰,手掌撫摸着他的脊背,低沉道,“好沒好點?”
宋楚覺得有點熱,掙紮着要脫離他的懷抱,“有點熱。”
陸世軒一語不發扯掉他的領帶,解開他的襯衫紐扣,單手掏出手機給不知跑到哪兒去玩的沈言打電話,要他馬上把簡生弄來。
兩人出去的時候競拍會還沒有結束,宋楚只是氣息有些不穩,其他的都已漸漸恢複正常。
簡生今兒晚上剛到A市,正好到了別墅,他前腳進屋,宋楚和陸世軒後腳就回來了。
宋楚臉色慘白嘴唇卻詭異地紅潤,簡生給他做了簡單的診斷,發現他身體機能各方面完全沒問題,何止是沒問題,身體素質簡直還遠遠超出一般人。
宋楚在裏間床上躺着,陸世軒和簡生帶上門出去。
書房沙發上,陸世軒臉色凝重,簡生攤手,“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他就是精神上的問題。”
陸世軒依舊不發一語,微蹙眉頭點了支煙,臉色陰冷。
簡生以為他不信,接着解釋道,“ 競拍大廳裏應該有什麽事兒刺激到他了,他這是神經性呼吸道疾病,受了刺激就會呼吸困難眼前發黑四肢虛軟,嚴重的話随時會昏厥過去。”
陸世軒渾身散發着冰冷的殺氣,摁熄了煙頭沉聲道,“你出去吧,把沈言叫來。”
簡生無奈聳肩,走到門前又回身說道,“我勸你還是把他送到心理醫生那兒去看看的好,這種病耽誤不得。”
陸世軒不理會他,蹙眉又點了支煙。
簡生出去把沈言叫過來,沈言一言不發進了書房。
陸世軒和沈言兩人在書房談了近一個小時,最後沈言一語不發從裏面出來,完全沒有平日裏那種幼稚的嬉皮笑臉的樣子,臉色繃得緊緊的,眸子也散發着陣陣寒氣。
出了書房之後他徑直上樓去了宋楚的卧室。
宋楚手指緊緊攥着被單,皺着眉頭額上冒着冷汗,明顯做了噩夢。
沈言扯出紙巾擦了擦他額上的冷汗,又伸手抓住他冰涼的手,試圖安慰,可是宋楚一幅很抗拒的樣子,五指緊緊攥着。
沈言無奈,輕聲喊,“宋楚...宋楚...”
宋楚呼吸急促,過了一會兒竟像小孩子一樣帶着哭腔喊了聲,媽。
陸世軒剛好推門進來,聽到這喊聲瞬間心頭一沉。
沈言低聲說,“不太妙。”說着試了試宋楚額頭的溫度,蹙眉道,“他這情況太不穩定,即使有信得過的心理醫生也不成,那樣只會把他逼瘋,關鍵是他意志太強了。”
陸世軒一言不發,坐在沙發山一個勁兒抽煙,他周身散發着強烈的殺氣,眸色陰沉地簡直吓人,明明還是和以往一樣的表情,沈言卻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極度不佳,即使他現在瞬間把別墅給轟了沈言也不會覺得奇怪。
×
晚上沈言留在卧室裏照看宋楚,陸世軒回書房和國安的人取得聯系,交換了今天獲得的情報。
今兒晚上在競拍廳和他搭讪的那個粉色西服是喬行之的表弟,A市太子黨圈裏有名的風流人物。
他是太子黨圈裏為數不多已經開始掌權的人,左右逢源,在圈裏圈外都特別吃得開。某種層面上來說,他是A市各種消息集散的一個重要通道之一 。
而他的風流則是他的一個致命缺點,他曾經因為花心吃過不少虧,卻依舊賊心不改。
他那種性格和宋楚正好相反,如果宋楚是一個精美絕倫的傳世瓷器,第一眼讓人覺得驚豔,而且越接觸越讓人喜愛,讓人覺得是一個越品越醇的珍寶,那粉色西服就是一個豔麗的贗品,第一眼同樣驚豔,可是一深處接觸就會發現那醜陋廉價粗制濫造的內在。
陸世軒趁着和他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在他手機上安裝了跟蹤竊聽器,另一頭連在書房的電腦上,他的一舉一動全在陸世軒的監視之下。
×
第二天上午宋楚在家休息,陸世軒帶着沈言出席了競标會。
今天競的這塊地是A市已經拆遷的一個老舊城區,當初還因為拆遷鬧出過不少事,老百姓不願意搬,而政府卻執意發展新城區。不過現在競标會卻依舊按期舉行,事物往前發展的腳步是任誰也阻止不了的。
這種明面上是招标,其實真正會中标的公司已經是內定好的了。這種好地段的好地皮,幾乎在被拿到明面兒上之前已經被各大地産公司暗中拿走了,小公司如果沒有門道兒的話很難有機會。
競标進行到一半,陸世軒一側頭就看到了霍裏,還有他旁邊的喬行之。
霍裏和喬行之耳語一番,兩人便起身往這邊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趴體[一更]
陸世軒和沈言禮貌地起身相迎。
喬行之年紀和陸世軒差不多,他氣勢沉穩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顯示出商人的精明好客。
而陸世軒依然隐起了那淩厲強勢的捕獵者氣息,猶如一個沉穩高貴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
喬行之伸手,嘴角含笑,“陸先生?”
陸世軒禮貌地起身和他握手,客套道,“久仰喬先生。”
喬行之一手攬了霍裏,說道,“聽阿裏說你們是老朋友?那以後有空一定要請你給我講講阿裏以前的趣事了。”說着看霍裏一眼,“他總是不願意多講以前的事,可我又偏偏很有興趣。”
兩人說着落座,有侍者過來給他們倒茶水,陸世軒禮貌道,“阿裏允許的話。”
喬行之哈哈笑,道,“阿裏,看來你這朋友還是挺護着你的。”
霍裏穿着黑西服,一幅沉默寡言的上班族姿态,不看喬行之也不看陸世軒,眼望着對面牆壁上的雕刻。
這場競标會上,毫無疑問,最後勝者是喬行之。
陸世軒禮貌地祝賀了他,喬行之順利拿到标心情自然不錯。他出身豪門,見多了各色各樣的人,自然能看得出陸世軒出身不凡氣度不低,沉吟片刻,邀請他來今晚的趴體。
陸世軒欣然應允,答應一定前往。
晚上別墅裏,陸世軒坐在書房辦公桌後,宋楚站在辦公桌前。
“趴體大廳是開放式的,獵天隊成員會僞裝成侍者,狙擊手隐在二樓和對面大廈。”陸世軒冷靜道出計劃,“現場有霍裏配合我們,一旦出事我們能立刻控制現場。”
宋楚道,“情報部傳來消息,目前只有一個可疑人物--帆水外貿公司的張董事,張董事早年一直在X國經商,幾年前才回到國內,此人在商界的消息十分靈通,外貿生意做的順風順水,和國外好幾家大的出口公司都有項目合作。 ”說着抽出張董事的資料遞給陸世軒。
陸世軒接過來迅速查看,“他的家庭情況怎麽樣?”
“他在X國長大,在X國有一妻一女,可大家都知道他在中國有一個情人,一個女演員,名叫劉沛。”說着翻了翻手中的資料,抽出劉沛的那份遞過去。
陸世軒接過來一看,資料中的女人看起來很眼熟,估計是挺有名的演員,看起來絕對不到三十歲。他翻了翻資料,拉過筆記本迅速上網搜索劉佩的信息。
網上信息多而且雜,陸世軒找到她的微博迅速鎖定了她的朋友圈還有平日裏經常會出現的地點。
八點半的時候喬行之派了車子過來,陸世軒和宋楚乘車去了桂林花園。
開放式大廳前有一露天游泳池,已經有不少男男女女站在那兒聊天,車子停在和游泳池隔了一道綠色屏障的停車場,陸世軒和宋楚并肩款步上前。
大廳異常地大,裝飾地富麗堂皇豪華奢侈,四個巨大的水晶吊燈縱着排成一列,過道兩旁是兩排鋪了白布的桌子,上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穿着西服的男人和晚禮服的女人端着酒杯聊天,侍者托着托盤靈活地在人群中穿梭。
宋楚順手從經過的侍者手中端起一杯酒,不着痕跡地擡眼往上看。
二樓是一間間客房,欄杆上雕刻着繁複精美的花紋,繞成一圈的走廊上沒有任何人影,安靜的近乎詭異,和熱鬧的一樓形成鮮明的對比。
霍裏端着酒杯朝兩人迎過來,趁着和陸世軒寒暄的功夫兒壓低了聲音道,“張董事和他的情人都在。”
陸世軒微微颔首,介紹宋楚和他認識。
兩人禮貌地握手,宋楚手指在他掌心微微滑動,摸到了厚厚的槍繭 ,霍裏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動作,笑了笑随即微微颔首,“我去那邊招待一下。”
陸世軒和宋楚站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兩人看起來是在喝酒交談,實際上是透過對方的肩膀迅速掃視着人群。
霍裏給的資料裏的人幾乎全都到齊了,昨天那個粉色西服也在。
自從陸世軒給他裝了跟蹤竊聽器以來,他的行為還沒有任何異常,除了會回公司開會之外,和一般的二世祖并無明顯區別,這兩天也沒見他見什麽特殊的人物,暫時沒有從他這裏獲取有價值的情報。
宋楚和陸世軒兩人假裝碰酒杯,湊近了交換情報,宋楚不着痕跡動了動隐形耳機,裏面傳來韓理語調沒有起伏的聲音,“張董事和政界的人在交談,其他人沒有異常。”
滋的一聲,宋楚切斷了通話。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探探A市高層的具體情況,并沒有要執行狙殺任務,狙擊手只是在對面樓層待命,以防萬一。
張董事如果真的已經被‘達空’收買,那麽最近一定會見平日裏和他交集甚少的人,而且他在碼頭還有自己的貨輪,運輸起非法物資有非常便捷的途徑。
他經商這麽多年,又在X國摸爬滾打了許久,警惕性肯定比一般的商人要強,所以要探他的消息最好從他的情人劉沛那裏着手,枕邊人向來是最難防的。
耳機裏滋的一聲,韓理聲音依舊沒有任何起伏,“目标劉沛轉身去了洗手間。”
宋楚把酒杯随手放到路過侍者的托盤裏,不着痕跡擡眼看了看,一直在二樓悄悄監視着的韓理随即了然,立刻道,“北偏西三十度方向。”宋楚眼睛迅速定位,看到了劉沛的背影。假裝和陸世軒道別,随即跟過去。
劉沛今兒穿着妖豔的玫瑰色低胸大露背禮服,頭發盤成髻,手腕上叮叮當當帶着一串手镯,單手抓着裙擺快步往洗手間方向去。
宋楚去了隔壁,不一會兒耳機裏傳來韓理的聲音,“目标出現。”
劉沛從女洗手間出來,正好要從男洗手間門口經過,宋楚假裝随意地開門出來,剛邁出兩步身形一晃竟直直朝劉沛倒了過去。
幸而他反應迅速,立刻直起身子,可劉沛卻突如其來的沖撞吓了一跳眼看就要直直往下跌,宋楚立刻單手扣住她的腰手下微一用力把她拉向自己。
兩人的臉瞬間幾乎貼在一起,劉沛臉色一紅立刻偏過頭,宋楚禮貌地松開她,似有些緊張地道,“小姐你沒事吧?”
遇到這種事劉沛本是要發作的,可是一擡眼看到宋楚的臉瞬間就氣不起來了,她着急地查看自己的禮服,很不巧拖得很長的後裙擺被宋楚踩了一腳,她臉色瞬間不好了,抱怨的話還沒說出口宋楚立刻道,“這樣吧,我在樓上有一間客房,要是不介意的話你随我來換一套衣服如何?”
這時候正好霍裏也繞過大廳的柱子往這邊來,聽到兩人的對話立刻迎過來,對劉沛說,“這位是宋先生,兩位都是我的朋友,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鬧了什麽不愉快,既然宋先生有預備的禮服,劉小姐就去換一套吧,這個樣子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霍裏哄女人明顯比宋楚更拿手,反正禮服已經壞了,劉沛也只好随宋楚上樓去換了一套。
劉沛換衣服的空擋宋楚和霍裏面對面坐在客廳沙發上,兩人臉色如常,似是端着酒杯不經意間寒暄,霍裏問道,“宋先生這次來A市是來談生意?”
宋楚喝了口酒,不着聲色嗯了一聲道,“陸總想要進一批貨,想來這兒看看有沒有合适的外貿公司。”
霍裏意味深長哦了一聲,“要我說,A市最大的外貿公司就張董事的帆水公司了,正好今兒張董事也來了,要不然我引薦你們談談?”
正好劉沛換好衣服從裏面出來就聽到他們提到張董事,随口問道,“哦?和張董事談什麽?”
霍裏貌似不經意地說道,“談談生意,陸總的公司在首都也是首屈一指的,你們兩家合作可謂是強強聯合啊。”
劉沛聽到這話自然是高興的,宋楚也謙虛道,“能和張董事的公司合作的話那就太好了。”
劉沛對着鏡子優雅地轉了個圈,笑道,“他就在下面,待會兒找他談吧。”
片刻後幾人一起下樓,劉沛這套禮服比剛才那套更為出彩,她自然是高興的,一路和霍裏交談着下了樓梯繞過大廳裏的柱子往大廳中央走。
三人一起去了張董事跟前兒,宋楚為不小心沖撞了劉沛而表示歉意,張董事自然不會因為此事而不悅,只道,“這件比剛才那件還好看,我們也不吃虧的嘛。”
他看事情是明顯商人的角度。
劉沛還嬌笑着在他跟前兒轉了個圈,張董事拉過她旁若無人地親了一口,劉沛立刻有些不好意思。
宋楚趁着這功夫兒迅速觀察張董事。
這人年屆五十,啤酒肚挺着,臉頰胖乎乎的,可是細看的話他也并不是完全油腦肥腸的樣子,手上和臉上皮膚粗糙,年輕時應該吃過不少苦,那時候估計身體也比較好,只是中年後開始發福。
這人是在X國長大的,霍裏傳來的資料上并沒有他開公司以前的信息,而結合着他對航海外貿這一領域的熟悉程度大概可以了解到,這人年輕的時候應該當過水手,不知為何,宋楚甚至可以在他身上聞到那種海水的鹹味兒和魚類的腥味兒。
×
作者有話要說:入V公告:本文将于明天早上入V,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麽麽噠~入V前還有免費的粗長一更,明天連發三章!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麽麽噠~
☆、炸彈[二更]
霍裏拉過宋楚給張董事做了介紹,張董事一幅後生可畏的模樣,贊揚道,“年輕人喲,真是不得了。”
是了,他的漢語還帶着明顯的外語口音。
宋楚禮貌地和他握手,手指不着痕跡在他掌心劃過,竟然有槍繭!宋楚心下一凜,看來這人不止當過水手,甚至有可能在海軍服過役也未可知。
張董事笑得一臉慈祥,在宋楚手背上摸了一把。
宋楚不着痕跡抽回手,笑得落落大方,道,“久仰張先生大名,有空一定要向您讨教讨教。”
那邊霍裏笑着說道,“宋先生所在的公司最近要進一批貨,正好想在A市找一家合适的外貿公司合作,我就擅自把帆水公司介紹給他了。”
宋楚道,“不知張董事看不看得上我們小公司?”
張董事哈哈笑,“你們的公司也很有名啊,我早就聽說過啦,況且我看宋先生一表人才氣度不凡,哪兒還有什麽看不看得上一說啊。”
宋楚微微一笑,道,“而且我本人也對外貿行業特別有興趣,希望什麽時候能從您這兒讨點經驗。”
張董事又是哈哈一笑,“最近地産業多熱啊,你不好好做你的房地産怎麽偏對我這冷門兒感興趣了。”說着話鋒一轉,“不過,宋先生感興趣的話,有空我也可以教你幾招,我都老啦,給年輕人指條門道兒也算是積德了。”說完一口悶了一杯酒,複又哈哈大笑。
劉沛那邊兒可不樂意了,“你哪裏老啊,你要是老的話那我不也成了黃臉婆了。”
兩人一陣調笑。
宋楚見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在此地多留,借了個機會禮貌地說道,“張先生,那你們先忙,我就先到別處去了。”
張董事笑着說好,宋楚禮貌地微笑轉身往外走。
那邊兒陸世軒正端着酒杯和人寒暄,他短發幹淨利落長相俊美,身材修長風度翩翩,在一群油頭肥腦大腹便便的商人中顯得尤為顯眼。
宋楚上前去,兩人和人寒暄一陣,不一會兒耳機裏傳來韓理那依舊沒有溫度的聲音,“二號定位竊聽器已經确認完畢,功能完好無異常。”
今晚的主要任務已經完成,兩人借機一起出了大廳,繞過游泳池避開喧鬧的人群。
初夏夜晚的空氣涼涼的,甚至能聞到不遠處合歡樹的香味,兩人身處幽靜的樹下,氣氛和一排樹木之隔熱鬧的趴體現場形成兩個鮮明的極端。
陸世軒微蹙眉頭點了支煙,宋楚抿唇冷靜道,“那竊聽器是裝在劉沛衣服上的,定位功能只能維持到今晚,我們可以找個機會從張董事這兒探探消息。”
陸世軒低啞地嗯了一聲,宋楚繼續道,“他這人比想象中難對付,但是他有意和我們公司合作,而且估計過幾天我能和他碰個面。”
“你怎麽知道他說的不是場面話?”陸世軒透過煙霧瞅着他。
宋楚一頓,道出實情,“他給了我暗示。”
陸世軒盯着他,沒有說話。
宋楚不願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即使是為了任務,他也不會就這麽容易了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他抿唇平靜地說,“這件事我有分寸。”
陸世軒依舊沒有說話,片刻後一手扣了他後腦勺吻了上去。
他口腔裏有淡淡的煙草氣息,宋楚閉上眼慢慢回應。
兩人唇舌交纏,陸世軒一手扣着他的後腦勺,一手指間還夾着煙,宋楚抓緊了他的西服,似是用盡全身力氣在親吻。
空氣靜谧微涼帶着淡淡的花香,不遠處人群的歡鬧聲依稀傳來,兩人在樹下纏綿地接吻,陸世軒指間的香煙慢慢燃盡。
煙霧在夏夜的空氣中飄向別處,伴随着輕微的低喘。
末了,陸世軒親了親他的臉頰,低聲問道,“身體還好嗎?”
宋楚穩了穩氣息嗯了一聲,抓着陸世軒西服的手指慢慢收回來。
×
趴體結束後,韓理帶領的獵天隊成員立刻對劉沛的定位追蹤信息進行分析,信息顯示趴體結束後她回了市郊的一棟別墅,這棟別墅并不是張董事名下的,竊聽器裏可以聽出來,她是去見了情人,聽她喊得那人的名字,和娛樂圈裏一炙手可熱的導演的名字一模一樣。
兩人正激烈纏綿的時候有人打來電話。
起初兩人不願意接,可是電話不依不撓地響,劉沛接起來一看随即吓了一跳,禮服是扔在卧室地板上的,她似是去了外面接電話,到這裏便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只要那件禮服一直挂在劉沛的卧室裏,那作用就還是不小的,最起碼可以知道劉沛和張董事之間的相處狀态。
而張董事和劉沛這條線索是由獵天隊來負責的,韓理他們監視着劉沛這邊,宋楚則負責和張董事聯絡。
×
安穩地度過了幾天。
這幾天時間裏,獵天隊主要監視張董事,和國內其他地方的成員和國安的人及時交換情報。
國民依舊和往常一樣進行各自的生活,國泰民安,國家依舊進行着各種對外交易對外友好訪問,表面上沒有任何異常。
而國安警方和獵天隊的人悄無聲息潛伏到各個角落,可是國家浩浩蕩蕩數十億人,國內外往來的航班依舊片刻不停歇,中東北非政治形勢風雲變換,各種金融貨幣交易時刻都在變,這樣毫無頭緒的調查實在是極度困難,簡直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海裏撈針。
十年前‘達空’的反叛讓高層領導大為驚駭,而當時的領導人也是一貫冷硬的做派,直接下令絞殺,當時幾乎把‘達空’的勢力消滅了大半,餘下一小股殘餘勢力逃往國外。
而現在,十年後,‘達空’的力量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誰也沒有個定數,可是他既然敢主動出擊,那就一定不能小觑,事實上,宋楚被汽車爆炸炸死正是‘達空’卷土重來的标志。
自從那天在競拍廳裏被刺激之後宋楚幾乎每晚都做惡夢,他心理有很明顯的致命缺口,可是更加要命的是他意志力太過頑強,強硬地拒絕任何外來的引誘和壓迫,這樣一來即使是心理治療師來了也無從下手,因為他壓根兒不願意打開自己封閉的大腦。
這幾天生活平靜毫無波瀾,A市氣溫越來越高,別墅周圍整日有叽叽喳喳的鳥鳴,沈言整天也別墅裏晃來晃去,一幅老子要瘋了的模樣。
期間粉色西服約了陸世軒好幾次,陸世軒應邀出去過一次,兩人去了粉色西服家裏。
粉色西服面兒上吊兒郎當,可看得出來是真的挺喜歡古玩,家裏随手拿出一件東西基本都是從競拍會上拍來的。
陸世軒禮貌地跟随他在他家裏轉了好幾圈,基本把所有古玩都看了一遍,也順手把竊聽器安裝到了所有能用得到的地方。
這天中午陸世軒和宋楚依舊和以往一樣,在書房裏看資料查情報。
韓理忽然打電話過來,說金茂大廈上頭有人要跳樓。
陸世軒冷靜沉聲道,“具體怎麽回事。”
“關鍵是他手裏有炸彈,我們通過望遠鏡發現那個炸彈是威力超強的那種,一旦爆炸足能夠摧毀半個A市。”
陸世軒心下一凜,迅速道,“我和宋楚馬上過去。”說着迅速起身示意宋楚讓司機備車,“警方到位了沒有?談判專家到現場了嗎?”
“A市的談判專家失蹤了,初步估計是被人綁走了。”韓理迅速說,“那個民工情緒極度不穩,現場一旦有人靠近他就大喊大叫,警方現在正從樓下往上突圍,大樓對面狙擊手已經就位,上頭的意思是實在不行就實行狙殺。”
“不能狙殺,”陸世軒立刻說道,“ 他那裏肯定有有用的情報。”說話間陸世軒和宋楚已經上了車,司機迅速發動車子急速往山下駛去。
“他怎麽弄到炸藥的還不知道,這事兒肯定不簡單。”陸世軒微蹙眉頭食指敲着車窗沿兒,“一定要留活口,我和宋楚馬上就到。”
說完立刻切斷電話。
宋楚蹙眉道,“怎麽回事。”
“金茂大廈上頭有民工要跳樓,他控制着一個超威力級炸彈,可是A市的談判專家剛剛失蹤了。”陸世軒迅速整合信息,“警方現在無法近他的身,情況很棘手。”
“缺談判專家?”宋楚臉色凝重,“我以前學過一點這方面知識。”
陸世軒側頭瞅他,定定了看了幾秒鐘,片刻後,說,“你去和他談判。”
現在是正午時分,再加上天氣炎熱,幸而道路上并沒有堵車,陸世軒和宋楚很快就到了金茂大廈下面。
負責這起案子的是上頭直接派下來的警方精英,陸世軒和宋楚跟着他進了金茂大廈對面一個能清楚看到大廈樓頂情況的臨時調度室。
精英迅速說,“樓頂那人是附近建築工地一普通民工,現在情緒極度不穩,嚷着要自殺,要全世界陪他死。”
有遠距離高倍攝像機從這裏直接拍到對面樓上的情況,宋楚微微俯身盯着電腦屏幕。
金茂大廈直插雲霄的樓頂上邊緣站着一個中年男人。
屏幕上中年男人神情激憤,站在大廈樓頂邊緣,危險地來回走動,還時不時沖着下面吼道,“老子要全世界陪葬!你們都他媽得死!”
這中年男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皺紋如刀斧般深刻,頭發花白脊背佝偻,一手拿着炸彈一手似是拿着控制器,像被惡魔附體了似的眼睛通紅一臉絕望,腳下不停地移動,似是在尋找準确的位置好能跳下去。
中年男人背後的背景是一片強烈的白色天幕,陽光照射下顯得尤為刺眼,時不時有風鼓動着他的衣角,他像是随時都能掉下來。
而他的背後大概十米處,有身着迷彩服的特種兵持槍潛伏着,塞着耳機緊緊盯視着這邊的舉動。
這裏是五十層,樓下停着數十輛警燈閃爍的警車,道路已經被封鎖,宋楚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眼睛接觸到路面瞬間感到一陣眩暈,他想象了一下那中年男人從樓頂一躍而下的樣子瞬間覺得毛骨悚然,這樣的高度跳下去屍體能不能留全都是個問題。
精英拿着對講機對對面大樓的特種兵說,“把擴音器安裝在離他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