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

? 作為秦言在這家永來客棧開始打工,譚梓覺得這家掌櫃比在長華鎮的掌櫃奸詐多了。

具體表現為:舒筠要了一間上房之後,掌櫃先是無比熱情地介紹了上房無比舒适的住宿環境,然後又十分欣喜地告訴譚梓,打工的夥計們住的能睡十個人的大通鋪上剛睡六個人,還有頗寬敞的地方。

聽到自己可以霸占四個人的位置但是完全沒有掌櫃那麽欣喜的譚梓:……

剛聽掌櫃說明過上房裏有兩張床的舒筠:……

迎着舒筠熱切的眼神,譚梓幹笑道:“掌櫃的,我和我朋友住在一起就好,他一個人兩張床也是浪費。”

掌櫃的摸摸肚子,眯着眼睛笑起來,胡子也跟着抖了抖。

這麽簡單就省了一個鋪位,多好。掌櫃的也太奸詐了。譚梓這麽想着。

其實掌櫃的比他想的還要狡猾一點。釀酒師父的待遇是要比夥計好的,肯定不至于住在通鋪,掌櫃瞞了這件事,輕松地省下了一間房。

掌櫃哼着小曲兒晃到後廚監督自家廚子去了。

時候正是早上,譚梓也不打算多休息,直接奔着酒窖去了。舒筠本想跟着,譚梓以“人類的身體啊真是太脆弱了”這個理由把舒筠留在了房裏休息。

酒窖安靜陰暗,譚梓擡腳走進去,吸了吸鼻子,濃郁的酒氣肆意地竄進鼻腔。這家店的水平其實比起長華鎮的永來還要好一點,酒香還算芬芳,譚梓這樣一向對酒挑剔的人聞起來也不覺得刺鼻,就是也完全吸引不到譚梓罷了。

行啊,不管在哪兒譚梓都是一樣的敬業,心裏的事兒擺在一邊,準備釀酒的時候譚梓總能心無旁骛。

最簡單來說還是糯米酒。譚梓垂着眼皮回想着舒筠給自己的方子裏都寫着什麽。一樣一樣數過來,明明不是自己的方子,譚梓卻也爛熟于心。

方便的是,方子裏提到的東西店裏都備着。有一些修行者相關的物品也好好的存在店裏,估計掌櫃的不是修行者也對這方面的事情有所了解。

譚梓一進酒窖就掌握不好時間,出來的時候日頭略偏,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

不知道舒筠吃午飯了沒?

這麽想着,譚梓就朝着客房走過去。途中經過大堂,掌櫃的笑眯眯跟他說了句話:“秦師傅,之前大老板和我打過招呼。釀酒這活兒本來彈性就大,忙完了你也不用總是在客棧守着。”

裴知否轉性了?還是怕自己沒幾天好活了所以給自己放松一下?譚梓驚訝的同時沒邊沒際地瞎想着。

這話如果敢說出來的話估計裴知否會用冷硬得如有實質的視線盯着譚梓直到他非常慫地小聲辯解“都是瞎說的,不靈不靈”為止。

不管怎麽說這都相當于譚梓的自由時間變得相當多,所以譚梓回到房間的時候心情還是很好的。

帶着微笑推開門,譚梓看到門裏坐着柳蔔和舒筠時愣了一下。反手關上門笑着打過招呼,才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好像有點熟悉。

……是不是之前在長華鎮好像就出現過一模一樣的場景來着?譚梓想了想,的确,上次是這兩個人坐在自己房裏等自己。譚梓坐到桌旁,看向柳蔔。既然柳蔔過來了,肯定是有事要說。

“我來是想再商量商量消息的事,”柳蔔開門見山,“現在能當着他面說了吧?”說着柳蔔指了指舒筠,舒筠回以一個鎮定的微笑。

“舒筠可以幫忙,之前我們商量的買消息的可以讓他……?”譚梓帶着詢問看向柳蔔和舒筠。

舒筠立刻表态:“要我幫什麽忙都可以。”

柳蔔肯定得也幹脆:“舒筠來做的話可以。這個出面的人除了你之外都可以,因為如果有人發現你是龍或者蛟的話一定會懷疑。唔,正好我來也是要說消息的事,我比你們早到幾天,聽說了一些事情,”柳蔔狡黠一笑,“鎮子外面那條河裏有惡蛟食人,不過這裏的普通人都覺得是水怪作祟,也沒想到蛟那裏。這時候不利用一把簡直說不過去。”

“說不定能把那兩個人的注意力拉到這裏來。”譚梓眼睛亮了亮,“這段時間路攸也能把長豐鎮那邊的結界修補好,若他們不打開結界的話就沒問題了。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況。”譚梓聳聳肩,也是發生可能最小的狀況。

“你不會有事的。”舒筠微微蹙眉,鄭重望着譚梓。

“你們都不會出事的。”柳蔔也接話道,“經過之前的大風大浪你們不還是好好的活着呢麽。”

雖然譚梓知道,這麽多的安慰,聽了也不會對之後的情況有什麽影響,但是這不妨礙他心裏感到暖意。他也不說謝謝,而是直接“嗯”了一聲,就把話題牽回來了:“還是先說說那頭蛟吧,你都大概了解到什麽了?”

“三四百年,修為不錯,翻過幾條船,吃過十幾個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幾十個,這個我沒弄清。本來按它這興風作浪的程度,早就該被人揪出來了,但是因為藏得太好,現在甚至還少有修行者知道這裏作惡的是頭蛟。”

譚梓本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這麽細致的,想想之前見過的地下賣場的消息流通方式,就又把疑問吞了回去。能做起消息生意,柳蔔肯定自有他的渠道,譚梓不覺得自己有理由去刨根問底。

“之前本來是想着不行就放個假消息,現在看來是不用了。”柳蔔視線劃過譚梓,笑了笑,這個笑和之前的狡黠不同,譚梓莫名覺得有些發毛,“譚梓,我把它的位置告訴你,你去把它變成屍體吧。”

哦柳蔔讓他去把那頭蛟變成屍體……等等,變成屍體?

譚梓無奈道:“就是說,殺了它?”

“沒錯!這樣之後就交給舒筠……”

說到正題,譚梓和舒筠都稍微集中了注意力,聽着柳蔔解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行了,不用送我了。”柳蔔站在門口,推門之前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回頭道:“譚梓你對上那頭蛟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佘槐說對你是小菜一碟,可是他這話我只敢信一半……”

“應該沒什麽問題。”譚梓想了想,給了個保守的回答。修為和種族都是明擺着的對比,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對方吃過不少人,可能會漲些修為,不過漲得也有限,也不一定穩固。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我先走了,兩天後就是賣場開啓的日子,所以……盡快咯。”

柳蔔走後譚梓轉頭問舒筠:“吃過飯了沒?”

話題跳躍得太快,舒筠本來還想繼續就剛才的事情再說幾句,現在也只能搖搖頭:“等你一起吃啊。”

“那我們先去吃個飯,之後我接着去幹活,今天晚上就去會會那頭蛟好了。”如果今晚能順便做掉它是最好了,不過柳蔔給的位置不太好找,今晚估計也只能踩踩點兒。但是無論如何兩天之後都要解決了那頭蛟。

譚梓這句話的意思是打算自己去的。畢竟舒筠在賣場開啓之後也有事情要做,譚梓覺得這種情況下兩個人分別各自完成任務是最好的。而且譚梓也有自信能夠獨自解決那頭蛟。而且修行的日子裏獨來獨往慣了,根本也沒什麽合作意識。

所以晚上出門時看到舒筠換了一身衣服清爽無比地等在門口時,譚梓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舒筠是準備和他一起去的。

驚訝的反應轉瞬即逝,可是從譚梓出門就一直望着譚梓的舒筠已經注意到了。

遲疑了一下,舒筠還是直接地問出了口:“你想自己一個人去,是嗎?”

完全不知道客套為何物的譚梓也直接地答道:“是啊。”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出發了。路上就人和妖對集體活動的看法的不同之處進行了和諧的讨論。最後得出了結論:無論譚梓以後要去做什麽事,舒筠都有可能同行。沒準兒還是“很”有可能、

譚梓明白這和舒筠是不是人類沒什麽關系。舒筠想陪着他,譚梓也不反感舒筠在他身邊的感覺,這樣也挺好的。

“這樣也好,兩個人的話,說不定今晚就可以直接把它給做掉了。”譚梓微笑,一臉和善。

亭安城可比之前那兩個鎮子大得多,舒筠和譚梓走到沒什麽人的地方的之後幹脆直接禦劍而行了。

譚梓站在舒筠身後,摸出自己的長刀來,壓住自己被風吹得飄起來的長發。雖然在劍上感受到的風會減小,但還是能把衣物刮得作響。譚梓抱着自己的長刀,看着昏暗的天色,随口道:“要是我之前也學過禦劍就省事兒了。”

“所以你之前才一直靠腳趕路?”舒筠轉過頭來,“就算不能禦劍,還是有很多其它方式啊?傳送符之類的……”

“我只是單純的懶而已。”反正走路對他來說也不是件累人的事,“如果真的有急事的話,我可以飛呀。”

……忘了,譚梓是龍,能飛。估計真飛起來的話比他禦劍應該要快上不少。

“現在想保存些體力,所以謝謝你的順風車……順風劍?”

“那一會兒找到那頭蛟之後就交給體力充沛你了,壯士。”舒筠笑道。

譚梓睜大眼睛回了句:“其實……我就是做的這個打算啊。”

沒想到自己的玩笑話能得到這麽正經的回答,舒筠轉過身來面對譚梓,哭笑不得:“這是句玩笑話罷了。”

“不是,你認真想想。如果對上它,那蛟估計是要用原型和我在水裏打,你在水下的動作肯定是不及我們兩個水生動物,對吧?”

舒筠點點頭。

“就算它真的想不開要化人形和我打,我覺得它也不會老老實實就在地面上和我對打……蛟也會飛。”

舒筠點點頭,然後補了句:“我可以禦劍。”

“禦劍的話……你是打算直接手撕攻擊麽?”這也是之前譚梓完全沒想到舒筠會跟來的原因之一,因為譚梓覺得舒筠完、全、幫不上忙。

舒筠覺得自己修煉了那麽多年構建好的生活常識正在崩塌。

為什麽以前沒發生過這種事?哦,自己是道修,不用一直打打殺殺的。何況就算真的有什麽戰鬥,大多數也都是和人修,要不然就是只會在地上跑的妖修。

會飛這個能力……真是太犯規了……

“我……可以遠遠跟着你們,用劍氣或者符咒什麽的做出幹擾。”

譚梓一臉欣喜:“這麽一想我真是能省不少勁兒。”

所以說一開始譚梓完全是以帶着一個拖油瓶,不,趕車的的心态帶上他的麽……算了,盡量不給他拖後腿,能幫上什麽忙就幫吧。

莫名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沮喪,譚梓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舒筠的頭:“之後去賣場的時候我就幫不上什麽忙了,你要多加小心。”

譚梓的意思是,之後的事情自己幫不上忙,所以這件事舒筠幫不上忙也完全沒關系。譚梓竭盡全力用自己平時大多時間都沒說過什麽軟和話的嘴說着安慰,希望緩解一下舒筠現在幫不上忙的失落感。

自己果然還是不太适合安慰人……這話題突然跳得太遠,估計舒筠現在應該有點茫然吧……

其實舒筠聽懂了這句不怎麽像關心的關心。

之前在長豐鎮遇到譚梓,舒筠對他第一印象就是釀酒手藝絕佳,長相秀氣卻冷冽。後來稍微熟了些了解了性格,覺得他性子坦率,有什麽話就說什麽話,人也明了好懂,适合做朋友。不過缺點是這樣的人往往會有些強勢,容易在無意間忽視他人感受,我行我素。

但是譚梓卻并不是這樣的,他在相處的時候處處都在意着舒筠的感受。有事情瞞着自己就直截了當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能說;一旦可以說了之後就毫無保留地全都說出來。他能很準确地感受到舒筠情緒的變化,自己不怎麽擅長的安慰人的話也會努力去嘗試。

舒筠拉下譚梓的手來握在掌心,帶着笑嘆了口氣。

“我會小心的,一會兒你也要小心。”舒筠話說完就轉過身去,手卻沒松開。

舒筠真是越來越喜歡在各種時間各種場合握着他的手了。譚梓手抱着的手臂刀聳動兩下,用刀抵了抵自己的頭皮。另一只被握住的手稍微動了動。

感覺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動了動,然後回握住了自己,舒筠微笑着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感受到了這麽多這個人出乎意料的溫柔,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松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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