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變故
市南城郊,一個身着黑色夾克的青年麻利的蹦上了汽油桶,然後沖着汽油桶上的青年喊了一聲:“清哥,我拍下來了!”
那人抽煙的姿勢很優雅,他穿的破破爛爛不像話,破洞的牛仔褲配着雞心領白色棉質T恤,在這寒冬裏吹着最淩冽的風,呼吸着最糜爛的空氣。他勾了勾手指,黑色夾克青年把手機遞給了他,說道:“都做好了,沒有任何問題。他們沒有發現。”
“恩,”阮清緩緩吐出雲霧,和現在他這身衣服,地位還有教養不相配的,大概就是他抽煙的時候優雅的姿勢。他是個被世界遺棄的棄子,他喜歡一舉一動都模仿着自己太陽神。就像他彈煙灰的角度,下巴仰起的弧度,都精準無比的像一個人——
“這事兒別給沈靈知道了。”阮清把手機裝進了口袋裏,“幹的不錯,沒白養你。”
“嘿嘿,哥你真是說笑話,我能有今天,全靠您當年賞我的幾頓飯,現在您攀了高枝兒,成了鳳凰——”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阮清一個淩厲的眼神裏,繼而阮清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這淩晨三點鐘,既不解近夜半,也不接近日出的三點鐘,更有一絲詭異的勝似妖孽的意味。
“清哥,我說錯話。”那人扇了自己一巴掌,“您別在意。”
阮清吐出煙霧,說道:“滾吧。”
阮清手抄在兜裏,寒風裏只着單衣,身體精瘦,隔着白色的棉布襯衣似乎能看到隐隐的肌肉紋理。剛才喊他哥的男人啐了一口,自己小聲說道:“被包養就被包養,還裝什麽牛叉。”
阮清沒聽到,站在不遠處的沈靈卻聽到了。沈靈快步上前,手掌幾乎是立刻就扇了過去,看似單薄的身體在一瞬間爆發的巨大的力量打的一個成年男子的臉偏向一邊,那男子喉嚨裏泛上來血腥味,卻還是強撐着身體,說道:“見過少當家的。是我多話是我多話。”
被叫做少當家的徐靈,蒼白消瘦的臉頰毫無表情,他一雙眼睛細長而微微向上,瞥了這人一眼,說道:“下次多嘴,就直接滾。”
“是是是,是是是。”那人忙連滾帶爬的從徐靈視線裏消失。
徐靈穿了一身繡滿暗紋的藍灰色正裝,顯得他薄薄的身材更加挺拔,酒紅色的領帶有些歪了,他毫不在意。他輕巧的一跳,越上了汽油桶,對似乎正在放松心情的阮清說道:“為什麽不回家。”
阮清呵呵一笑,手抄在兜裏,從汽油桶上蹦下來:“回家操、你?”
徐靈吸了一口氣,說道:“把外套穿上。”
徐靈身邊的傭人立刻把衣服獻給了阮清,阮清看了一眼,嗤笑一聲,說道:“靈哥都找到這裏了,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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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招惹星海,那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徐靈堅定的說道,“馬上就進劇組了,不要想些複仇之類的,不切實際。”
“呵呵。”徐靈從桶蹦下來,說道,“果然一夜夫妻百日恩,您瞧,都酸起我了。”
他轉身就走,不留一絲餘地。徐靈抓住了他的手,說道:“小清,別這樣極端。”
“您瞧着,我非得讓楚城身敗名裂。我的寶貝兒弟弟的人生,您不瞧着太順利了麽?”阮清回過頭,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點吸引了面前這優雅且算得上秀麗的男人。徐靈總是這樣,即使穿着一身無比花哨的衣服,卻還總是一副老樣子——禁欲,冷靜,勝券在握,似乎自己就是上天的主神。
所以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sk的少當家,是怎麽看上了一個蝼蟻一樣平凡的年輕人?
他想不明白,也不想想。那一夜火熱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空氣裏,伸手去抓卻是抓不住的一個做完了的夢。可笑,他怎麽會相信徐靈這種人——
“我說了,你聽我的。”徐靈似乎很頭疼,“小清,你可以過得很好……”
“不,”阮清輕輕巧巧的吐出了一個字兒,就好像品日裏答應的“好”一樣。他穿過似乎可以焦灼了他的皮膚的空氣,看向了對面面色蒼白,吸血鬼貴族一樣的公子哥兒,“您請回您的家,我還是回我的窩。”
阮清身邊的打手想要攔住這人遠去的身影,被阮清擋住。
“年輕人總得經歷失敗才能懂得。他還小,讓他去做。咳咳……”
阮清的身影在黑夜裏格外瘦長,他緩緩的坐上了蓮花的後座,看着向着黑色的小路裏疾步前行的男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有時候,人不得不相信命運。
帶着點兒可笑又可愛的期待,盼望這老天給自己個好。即使最後失敗了,也可以安慰自己,這是命運啊。
這是命運啊。
楚靖海又上了微博實時搜索第一位。原因是他的師姐,許朵,上傳了一段不能再帥的視頻。把本來就有些被妖魔化了的楚靖海推送到了一個天神的高度。
蘇行洲插上了耳機,打開了視頻。
視頻裏的男子有着一頭黑色的烏發,臉是一種近似雪白的白,這種白很特別,能一眼從人群中把他和別人區分出來。這青年體型瘦削,骨骼勻稱,大長腿筆直,他站在舞臺上,光彩奪目,無人能比。當他唱出第一個詞兒的時候,全國萬千少女醉倒在他性感慵懶的嗓音。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紅,那麽誰能紅呢?
蘇行洲淡淡的露出一個微笑,有種作為楚靖海男人的自豪感。
上輩子他接管了星海最初的幾年,經常要去風月場所應酬。當時他只喝酒,斯斯文文的坐在沙發上,幾個妖媚如水的少男少女就湊過來,他只是笑了笑,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個字兒:“滾。”
在他心裏,楚靖海就是不能亵渎的男神,誰都比不上楚靖海。外面這些小花兒哪兒能比得了自己家裏這朵桃花兒風華絕代?
蘇行洲把手機放到了枕頭邊兒,他赤裸着精壯的上半身,撐着身體看着還在熟睡的楚靖海。
蘇行洲是标準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衣服架子,六塊腹肌輪廓清晰,小麥色的皮膚健康而性感。
他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型男,或者是某種意義上的标準校草。溫溫如玉,舉手投足都優雅的絕世,深沉的目光看向你,就好像要溺死在這片溫柔裏。
他把楚靖海的杯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楚靖海雪白的肩頭。小海的肩胛骨一直很明顯,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總給他一種脆弱精致的感覺。
看楚靖海睡得這麽安穩,蘇行洲決定陪他躺一會兒。但這時候楚靖海的手機突然響了,蘇行洲本來想給他按死,無奈楚靖海從被子裏伸出來一只手,說道:“把手機給我。”
什麽時候醒的?發現我偷看他了嗎?蘇行洲想。
“少爺少爺不好了!雲瑾和夫人吵起來了!”秦叔的聲音如天雷一般震着楚靖海的耳膜,他把手機放出去老遠,閉着眼聽他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總算是了解了情況。
“你先攔着點兒啊,我回去。”楚靖海睜開眼睛,嘆了口氣,他挂了電話迅速的穿衣,對蘇行洲說道,“我爸養的大型萌寵狐貍精又來鬧事,我回去看一眼。”
楚家已經被雲瑾攪得一團亂,她忍了很多日最終還是沒忍得了這口氣,到嘴邊的鴨子飛了,能忍嗎?!于是她今日是專門來撒潑的,就撿着楚家貴的東西砸,原來楚家有五個大花瓶,楚靖海和楚城一人砸了一個,剩了仨已經被砸了倆,最後一個岌岌可危。
楚靖海推開門,看着雲瑾正抱着最後一個青花瓷瓶破口大罵:“你不就是為了錢跟着他嗎!你不是他的真愛!我才是!”
楚母也是拼了她大家閨秀的命了,撸着袖子看起來好像随時能和這個女人打一架。兩個女人雄赳赳氣昂昂的對視着對方,楚靖海隔着老遠沖雲瑾喊道:“雲姨又來了,怎麽也不叫我。”
雲瑾是瞅準了楚靖海這幾日不在家來鬧騰的,也不知道楚靖海就住在隔壁,發生點兒啥簡直不能再方便。楚靖海笑眯眯的走過來,說道:“最近阿姨可好?”
雲瑾臉一陣紅一陣白,這小子伶牙俐齒腦子也聰明不好對付,她腦子一轉,說道:“喲,現在咱小海可是大明星了,要是傳出來什麽緋聞啊,家裏不和啊,你說這可怎麽辦。”
楚母一巴掌就要糊上去,楚靖海握住了楚母的手,說道:“別別,媽媽,不能這麽做人。”
他一巴掌扇過去,把雲瑾的臉打的側到了一邊兒,微笑着的模樣像朵罂粟花:“不能髒了我媽的手啊,這種事還是我幹吧。”
“你……你,”雲瑾半天說不出話,“我要把你的真面目放在網上!讓你身敗名裂!”
“阿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您瞧我是普通人家出來的小孩嗎?是喲我和我爸關系不和,我就不信我爸胳膊肘能往外拐。”
他手輕輕摸上雲瑾的臉頰,說道:“您是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上次那毒杯子不在我媽這裏,您看我媽這麽溫和,我怎麽能把東西放她那裏呢。您也別想拿走了,再砸一個花瓶也無所謂,就是收拾起來有點兒困難……”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目瞪口呆的雲瑾,露出一個無情冷酷的笑:“您真惡心。”
雲瑾就好像受了什麽刺激,抓起來一片碎落的瓷片,沖着楚靖海的臉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