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冰是睡着的水

更新時間2013-9-18 13:18:46 字數:2191

正說着,圍觀人群裏吆喝着擠進兩個身穿保安制服的人,一個嘴裏叼着一根冰棒,另一個則捧着一桶酸辣粉,額頭汗珠點點,看來不久前正吃的不亦樂乎。

叼冰棒的并未看一眼久抱石柱漸漸體力不支的黨項羌,反而手一揮,驅趕圍觀人群:“看什麽都,散了散了。”

那個捧一桶酸辣粉的則咽下嘴裏食物,嘴角帶着紅油說:“輕生的,你要跳橋撿個黑燈瞎火無有人跡之時好吧?大白天的,你跳哪門子橋自哪門子殺啊,你是作秀呢還是逗我們哥倆兒玩呢?”

他這話一脫口,圍觀的幾人義憤填膺,紛紛斥責他冷血心腸。談風聲則突然有了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慨,差一點兒沒忍住沖上去握住他手,大叫一聲:“酒逢知己千杯少。”

談風聲看着黨項羌一大把年紀的,抱着石柱瑟瑟發抖,都不是因為冷,而是老胳膊老腿的漸漸支持不住了。

于是面無表情的說:“被人圍觀很好玩麽?過來啦。”

黨項羌如此做法并非真正想去尋死,而是怕面對面的跟他坦白自己心跡,不但于事無補反而鬧得更僵。但要是将心事永久埋藏,去違心的幫助談風聲讨得白冰歡心,他更加的痛不欲生。

談風聲看他猶猶豫豫的,耐性一下子沒了:“你上來不上來,再不給個準話我可要使用暴力了。”

黨項羌眼光閃爍:“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可別騙我上來再拳腳相加。”

“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見我動你一根毫毛了?快別廢話,再說我是那類人嗎?”

黨項羌實話實說:“如果你不是這類人,我也不會這樣跟你招供了。”

人群湧動間,又擠進來一人,正是呂相師,他還牽了一只膚凝霜雪的皓腕。黨項羌眼光順着纖臂上移,入目便是一張精致的臉,不是白冰還會是誰?

白冰本來見橋上圍了層層人群,以為是有什麽熱鬧可瞧,哪知費盡千辛萬苦鑽進來一看,竟然是談風聲跟黨項羌。白冰妙目在黨項羌身上一轉,笑着說:“呦,您這是鬧哪出呢?魂斷藍橋?”

黨項羌一見兩人牽住的手,登時心如死灰,大叫一聲:“誰與我逝兮,吾誰與從!”縱身一躍,跳下石橋。

“嘩啦”人群如開了鍋的沸水,一齊擁到橋邊,向下一看,不禁目瞪口呆。卻見黨項羌漂浮在水面,任他如何使力,身子總是潛入水下沒的幾秒不由自主的又浮上來。

白冰扭動腰肢來到岸邊,望着幾米外一臉尴尬苦惱的黨項羌,忽然咯咯笑了起來,愈笑愈是開心。

談風聲則在橋上大叫:“你丫的黨項羌,原來你水性這樣好,竟來威脅我跳河,你個奸詐小人。”

呂相師無言看着笑的花枝亂顫的白冰,搖頭道:“人家好歹是為你殉情自殺,你這樣太也沒良心了吧。”

白冰眼角含着淚花朝水上的黨項羌大喊:“老夫子,你真的喜歡我?”

黨項羌不敢看她,只是重重點頭。

白冰捋捋被風吹亂的鬓發,說:“我幹麽信你?”

事到如今,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黨項羌手一撥,面向岸上的白冰說:“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你說,冰是睡着的水。阿冰,你還記不記得咱倆第一次出差時我對你說過的話?”

白冰靈動的眼珠一轉,嬌笑道:“你說過的話何止千萬,我可不記得了。”

黨項羌為河水浸泡之下,激蕩的心境反而平緩不少,眼睛望着遠處西落的晚照,金黃的樹木,輕聲說:“那晚回來的的火車上,咱們倆玩紙牌,輸的人每次剝十五粒瓜子。我記得那次給你剝了将近百十顆吧。”

“這你倒記得清楚。”

“後來你一邊吃着瓜子一邊說,要是有人肯為你剝一輩子瓜子,你就下嫁給他。我當時就在心底說,我願意,別說一輩子,前世今生加來世,我都甘之如饴。阿冰,你說你是睡着的水,我......我願以身代薪溫暖你,融化你,還你潺潺春水。”說着低下頭,看着水面倒影的自己,黨項羌呢喃:“我希望用我一生換來對承諾的一世守候。我知道......我是癡心妄想......”

白冰輕笑道:“看不出平日裏酸腐的老夫子,倒還是挺大膽的嘛。”手朝前一伸,說:“來吧,我倒想看看你這把火能燃燒多久,化開我三尺深的冰。”黨項羌不可置信的握住她手。

将黨項羌拉上岸來,白冰罕見的臉色緋紅,上前擁住他,低聲說:“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識人間煙火呢。”黨項羌突獲意中人青睐,歡喜的手足無措,話也不會說了,只是緊緊的抱住白冰,眉眼笑成了一張《白癡圖》。

橋上的談風聲越看越是絕望,越看越是心如死灰,大叫道:“放開她!放開我家二水妞。”

白冰離開黨項羌懷抱,看着走來的談風聲,說:“笑笑,咱倆的賭約你忘了麽?”

談風聲一愣:“那你還......”

白冰巧笑倩兮:“賭約是你一年之內不會移情別戀,裏面可沒有限制我的自由哦。再說了,我立的賭約從沒輸過呢。而且我愛的人本就是這個教書的老夫子。”

黨項羌聽她親口說出心意,大為感動,挺身而出,說:“風生水起,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打我就是了,我不會還手的。”

談風聲心境沮喪到了極點,眼圈泛紅的說:“快走,我要一個人靜靜。”

臨行前,白冰說:“你可別想不開,咱們的賭約還沒見個分曉呢。”

談風聲背過身去,直到聽不見三人的腳步聲,這才回過頭,夕照将三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而黨項羌、白冰兩人的手一直緊緊交握,邊緣閃爍着瑩然的光。隐約間似乎聽見呂相師說了句:“明天我就回總部去。想不到這一趟還見證了一段圓滿的愛情童話。白主管,日後吃喜酒時可別忘記我這紅娘啊。”

談風聲深切的明白,這一次的分道揚镳,在感情上他跟二水妞之間就真的是形同陌路了。就算仍然共事,或許時不時開個玩笑,那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有些人離開了就是離開了,漸漸地,生活會變得沒有什麽不同。仿佛那個人不是消失了,而是從未曾出現過。這是我們所希望的,也是必需要承認的,原來我們沒有那麽重要,原來我們并非不可遺忘,面對時間,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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