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動手!◎

一旁,姜瑤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勾了唇。

——扭扭捏捏。

雖然已下定決心要放他去邊疆了,但在那之前……

他是屬于她的。

既如此,稍微随性一些,沒關系吧。

于是她咕哝了一句:“還是冷。”

風是不吹了,溫度仍是低。

話落,姜瑤輕輕扣住了他袒露在外,堅實有力的肩膀,将他拉到自己面前,身體向前傾了傾,伏在脖頸下,拿臉貼住滾燙的胸口,唔了聲。

——是要熱一些。

見他垂下的手臂肉眼可見地漸漸繃緊,甚至鼓起間能看清強壯分明的肌理,姜瑤輕笑。

“上面沒人了,不用這麽緊張。”

又是一陣壓抑咳嗽,姜瑤喘了下,不滿皺眉。

“你這種姿勢使不上勁,叫我很難受,換一個。”

他沉默後,啞聲:“……是。”

最終很慢地,聶讓将長臂伸出,試探着回抱住她,小心将她收緊到自己心口處,再拿行衣細細裹好她過分單薄的身子,相貼處紋絲合縫,不留一點寒氣可能鑽進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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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一切,他繼續認真去凝山頂的崖石,好像頂上蒙面人還在一般。

聶讓體溫偏高,如燒灼的火爐般滾燙,舒适的暖意頓時如溫泉水般包裹全身,姜瑤喟嘆一聲,微擡頭看了一下他堅韌的側臉。

瞧起來是很認真。

可耳朵尖的顏色…是不是深了?

她懶懶地靠在他懷裏好一會。

直到天色全黑時,她輕笑出聲:“好了,應該差不多了。”

“咻—砰——”

仿佛為了映照長公主的話,寂靜的夜幕随先後四聲尖銳的破空嘯聲。

崖底、永寧郡王府、銀龍營、虎贲禁軍營、四處地方,同一時刻騰升起了極盡絢麗的煙火,蕩開了整個黃昏,也蕩在深邃迷惘的瞳中。

聶讓識得那信號。

它的意思只有一個:

——動手!

“阿讓。本宮記起來一件事。”

在驟然炸開的天光裏,姜瑤将手從他帶着些微皂角氣息的外衣中伸出,捧住他錯愕的面頰。

“你似乎欠我一句生辰祝詞。”

下方同時傳來喊殺與尖嘯聲:

“崖底有伏!是虎贲軍銀龍衛,中計了!”

“該死,是玄衛,他們在西邊安了拒馬!退路被堵死了——”

“來不及了!”

聲嘶力竭中,厮殺聲再次卷席,而這一次,銀龍衛以絕對優勢占據上風,槍出雷霆,無堅不摧。

山崖響着震耳欲饋的呼喝:

“奉殿下之命,捉拿李氏逆黨!!”

局勢逆轉不過一場煙火。

銀龍衛自東側而上,蒙面衆西走卻被玄衛設下的拒馬攔住,反被逼入死角。

不稍片刻,山巒平息。

聶讓重新穿好裏衣,背着姜瑤又一次翻上崖頂,沒過幾步,便聽見銀龍衛锵锵槍響。

一個着黑甲的青年領兵橫出,抱拳半跪:“末将周睿!救駕來遲!”

“不遲。剛剛好。”

姜瑤身上還披着屬于暗衛的外衣,天暗,大多人看不見她披着誰的衣裳。

“李氏呢?”

“回殿下,李繼及家眷已入大理寺聽審,銀龍衛并無損傷。”

姜瑤贊許:“卿家做得不錯。”

有小衛來報:“殿下,統軍!那兩個頭目已抓着了。”

姜瑤緩步走到被俘虜的蒙面人面前,士卒掀了他們的黑巾,姜瑤仔細打量着着兩人,了悟。

“生辰宴,尋橦憐人?”

瞧着他們半畏懼半兇惡的臉,姜瑤淡淡出聲。

“怪談世有妖魔,善于換皮。但論這方面的功夫,它們拍馬也趕不上你們主子。”

李繼謹慎,刺殺這種事一旦暴露星點,便是大難臨頭。

于是他給自己的私衛套了兩層皮,一是表面的武安侯府,一是與她表面似不合的皇帝。

若她不知此事,就算僥幸逃脫此次刺殺,待明日順勢查下去,最多也只會查到少帝的頭上,自此姊弟離心。

而李氏,怎麽都不虧。

若不是她一開始就賣了破綻,給對方下套,恐指不定好會不會陰溝裏翻船。

不,姜瑤了解李繼。

這麽周密的計劃他那腦子可謀不得。

穆元吉?還是宇文執。

不,不重要。

她未報完的仇,會有人繼續她的任務。

姜瑤擺擺手差人帶了下去,再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漂亮的彎鈎月。

上弦月啊。

算算日子,又到了神鏡可觀時。

不知為何,姜瑤腦海中又略過昨日那個可怕的夢境。

“……”

她站定身,回了頭。

聶讓站在暗處,如影相随。

今夜,滿城風雨。

長公主府上,銀龍衛皆列行恭駕。

梅玉見她無事,喜出望外,立即迎了上來:“殿下!謝天謝地,您無事真是……唔。”

她話未落,一雙布滿刀繭的大手陡然扼住她的喉間,向前一推,猛地将人淩空咚得一聲,卡在朱紅牆壁。

後腦勺撞在壁上,逼得人眼冒金星,聶讓的眼瞳沉黑,指腹毫不留情地用力收緊,窒息感卷襲。

梅玉拼命蹬了腿,竭力掙紮,雙手去扒開禁锢她的粗粝五指,卻始終無濟于事,眼前景象漸漸黑下,耳?璍畔發鳴。

姜瑤拍了拍他的胳膊:“阿讓,放她下來。”

——這口悶葫蘆,倒沒有那麽傻。

禁锢松開,梅玉一瞬攤坐在地上,捂住頸咳咳數聲:“殿下…為什麽?”

姜瑤仍站在原地,俯視這位同樣陪了她數十年的婢女:“你不明白嗎?”

“穆元吉還讓你繼續回來,就說明宇文執已經當你作棄子了。”

梅玉臉色仍帶青,低下頭,沒有說話。

“不過,為什麽不逃呢?”姜瑤不解,追問。

留心的人都清楚,以當時的情況,‘梅玉’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她還是沒有說話,像樽閉口的葫蘆,姜瑤嘆了口氣。

就在她要處理她時,梅玉驀地慘然一笑:“奴婢……是孤女,與阿弟相依為命…不像殿下,生來就是萬金之體。”

她也是死士,只不過是北周的死士,昔年宇文執來趙,她是順勢跟随的随從。

梅玉壓着音:“奴婢無人幫襯,天下偌大,卻只有北周南趙,即便逃了,四海茫茫、如奴婢這樣卑微的人,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姜瑤看了她片刻,最後起身,向周圍:“本宮和她單獨說兩句話,你們先下去。”

“主人!”

聶讓大驚,極不願,緊了刀,出聲輕喚。

“先退下。”長公主再一次重複。

“……是。”

不甘,但無法。

他低頭看了梅玉一眼,凜凜瞳孔漆黑無光,其中警告不言而喻。

同為死士,梅玉知道他的意思。

一旦殿下出事,聶讓将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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