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陳宮
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裏，老百姓的日子朝不保夕，孩子們的教育大都荒廢了。一個沒有接受過教育的群體就沒有話語權，他們就永遠處于受奴役的地位。孟德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就請了一些先生，興辦學校。我請我們的名譽校長曹操先生為學校親筆題字：朝晖學堂。用□他老人家的話說，這些孩子可不就是早上□點鐘的太陽嘛。倉舒大些後，我也加入教師的隊伍。我還記着父親皇甫嵩的話：盡力為百姓做些實事。至于繁體字，我是文科生有功底的，将那些古文的名篇拿來對照溫習一下就差不多了。
中國古代的私塾教育只注重智育，不發展體育，這是個極大的弊端。我給學生排了體育課，讓他們在背誦完晦澀難懂的古文後能活動一下筋骨，身體不至于太羸弱。可體育課上學什麽，誰來教，是個難題。有困難找“警察”。孟德義不容辭，閑時兼任我校體育老師。
一天，體育課上，我提議來場足球比賽，即漢代的蹴鞠運動。于是，我看到了曹操過硬的球技，有那麽一剎那，我甚至懷疑自己又回到了大學時代：我和許多同學一起站在足球場外圍為那個衆星捧月的學生會主席兼足球隊長加油助威，而他在進球的瞬間向場外人群中搜尋我的身影，正對上我熾熱的目光。孟德站在球場中央，滴着汗的發梢反射一道炫目的陽光，兩人的身影驚人地重合。
建安三年（一九八年）九月，孟德決定先消滅盤踞徐州的呂布，再與北邊的袁紹決戰。于是孟德親率大軍東征，進至彭城（今江蘇徐州）。陳宮勸呂布出兵迎擊，呂布不肯，想等孟德進至下邳時，把他趕到泗水（淮河下游一大支流）中去。
十月，孟德攻占彭城，随即進兵下邳，這時陳宮又建議呂布率步騎出屯下邳城外，自己守城，成犄角之勢，互相聲援；孟德遠來，軍糧不足，待其糧盡力疲，二軍同時出擊，定可大破孟德。呂布又不采納。曹軍進至下邳，呂布率軍出戰，屢戰屢敗，遂守城不敢出。孟德命軍士将下邳城團團圍住，晝夜猛攻。
一天夜裏，孟德大喊着“公臺”從睡夢中驚醒，我見他汗流浃背，低聲詢問。孟德嘆息：“我夢見有人意圖對公臺不利。公臺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他是因公還是因私背叛的我，一定有他的苦衷，一定是對我太過失望。我思來想去，終究是我有什麽地方對他不住。” 他搖搖頭，一臉悵然。“即使是這樣，總有那麽一天他會理解你的。”我用手帕擦去他額上的汗珠，擁他靠着自己的肩。
十二月，呂布處境危急，軍中生變。部将侯成的名馬失而複得，諸将借此歡宴慶賀，并将酒肉獻與呂布。呂布以侯成等人違犯軍紀，予以重責。侯成等人本無戰心，遂與宋憲、魏續等人商議後，縛住陳宮等出降孟德。呂布見部下離散，大勢已去，遂出城投降。至此，孟德勢力發展到徐州一帶。
呂布依軍法被處死。
陳宮能活着回來，孟德顯得很興奮。他親自解開縛在陳宮身上的繩索，朝他的肩頭就是一拳，爽朗大笑，問他道：“公臺，別來無恙？你常說自己智計有餘，今天是怎麽了？”
陳宮閉目長嘆：“礙于你我往日親密的關系，呂布始終未曾真心待過我。若他肯信任我，今日我們未必被擒。其實，我自背叛你忠心事他之時就料定會有今日，可我并不後悔。為臣不忠，為子不孝，我死有餘辜。”
陳宮神情決絕，憑着預感孟德緊張起來，厲聲提醒他：“我并不計較你背叛我。如果這其中有什麽誤會，我們說開了，還和以前一樣共事，誰要你死了？如果你死了，你的老母親和妻兒怎麽辦？！”
陳宮仰天大笑：“當初，我救你時就是因為看出你是個真心為天下的忠義之人。你是能成大事的人，我能與你共謀，區區縣令一職割舍的太值得了！可是，後來的你野心勃勃，進攻彭城，殘殺百姓，害死邊讓，太狠心。呂布無謀，你不仁。我聽說治天下的人必定仁孝，老吾老、幼吾幼。以後，我老母、妻兒将和天下百姓一樣，死活都在你手中，我絲毫不擔心他們，只求我死後天下有一仁主！”
孟德見他決意赴死，心中沉痛，說出的話都帶着顫音：“你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我曾經犯下的過錯。我會記住你說的話，你放心吧！‘濯足清流，抽足再入，已非前水。’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曹孟德。你的家人，我會視他們如同自己的親人”。
陳宮聽罷，揚聲道：“請快點執行，以正軍法。”說完，他正了正衣冠，在孟德萬分不舍的目光中移步刑場，一次也沒有回頭。
我立在營帳外，看到一滴眼淚順着孟德側面臉頰流了下來。
陳宮從容就戮，孟德派人把陳宮的家眷全部接來許都妥善安置，一切吃穿用度皆如自己的家人。幾年後，孟德安葬了陳宮的老母，将陳宮之女以自己女兒安陽公主的名義嫁給了荀彧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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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宮用他的犧牲徹底警醒了孟德，此後他更加嚴肅軍紀，南征北伐再無一例枉殺百姓的事情發生。
有一次，孟德騎馬經過田邊，他的馬突然受驚蹿入田地，踏壞了一片麥田，依律當斬。孟德随即抽出腰間的佩劍要自刎，衆人連忙攔住。這時，郭嘉走上前說：“古書《春秋》上說，法不加于尊。将軍統領大軍，重任在身，怎麽能自殺呢？”孟德沉思了好久說：“既然古書《春秋》上有‘法不加于尊’的說法，我又肩負着天子交給我的重要任務，那就暫且免去一死吧。但是，我不能說話不算話。我犯了錯誤也應該受罰。”于是，他就用劍割斷自己的頭發并派人傳令三軍：将軍踐踏麥田，本該斬首示衆，因為肩負重任，所以割發替罪。
古代人都是長發，用簪子固定住。而短發的只有一種人：奴隸。孟德位極人臣，能夠将自己處以奴隸的刑罰，這也算是很少見的了。至此，孟德手下“衆軍皆驚”，再沒有一個敢違背孟德命令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