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

宗實打算認真聽展昭的話,放過龐貴妃。然而深深宮牆內的爾虞我詐又豈是隐忍可以化解?

宗實受傷了,這一傷對展昭深深的震撼,也驚醒了趙宗實自己。他原本不需受傷,因為冷離安的劍刺的不是他,而他出于本能的迎上去擋在展昭背後。

展昭猛的揮劍蕩開,已見宗實臂上刺眼的紅。

巨闕歸處,蕩劍飲血。

冷離安棄劍,咬碎舌下劇毒,查無實據,保全了龐氏。

“為什麽那麽傻要替我擋那一劍。”

宗實不以為然笑的燦爛,“沒有那麽多為什麽,本能……”

本能?

展昭不再說話,與白玉堂相處的時候展昭的實在就總在嘴上吃虧,他發現這個趙宗實自己也不是對手。

行刺一事過後,展昭貼身護衛,寸步不離。

“展昭,教我武功吧。”十歲的宗實揚起認真的表情。

展昭笑笑道:“好。”

于是将畫影遞給他。

宗實揚了揚下颌,抱以了然的笑,“你當真舍得?”

展昭低了低頭,蝶翼般雙睫掩去複雜的情緒,微笑,“也許你比我更适合它……”

“哦?”宗實如獲至寶的接過,一遍遍愛不釋手的撫味摩挲,體會那恍若隔世的感知,有感于那份恒古不變的親切。自從白玉堂離開,畫影便跟着展昭,劍鞘舊了劍柄卻磨的更加光滑,劍身依舊光亮如新,展昭知道白玉堂有個習慣,就是靜下來動之前都會細致入微的拭劍,展昭不希望畫影對他這個新主人不習慣,所以白玉堂的畫影他接過來,白玉堂的習慣他也一并接過來,仿佛這樣,離那人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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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入宮開始畫影從未離身,宗實了解畫影對他的重要,卻理所當然的未加推辭。

這份默契,讓展昭心上一暖。

“貓兒,你教會我武功,我卻不會叫你師傅。”別有深意的一句話,展昭默然怔愣了許久。

展昭毫無保留的教他,不僅将自己,更将曾經比武切磋時記憶中的白玉堂的武學路數一并傳授給他。他極富天資,一點就通,甚至在對白玉堂的拳風劍勢上領悟力高于展昭,也許這功夫本來就是他的吧,展昭微笑着想。從身高剛齊展昭腰際到頭頂與展昭發際平齊,畫影似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遇到難處或做過功課,展昭總會靜靜的看他仔細的擦拭畫影劍身,那動作和神态,展昭從不懷疑自己看錯。

他心心念念的白老鼠回來了。

宗實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向展昭,“貓兒,拔劍!看巨闕和畫影誰更厲害?”

展昭被一句話噎的哭笑不得,難道轉世投胎後的白玉堂還不忘記糾纏着自己鬥下去?他還沒顧上頭疼,寒芒一閃,畫影已逼至近前。

蠻不講理的攻勢,不容分說的強勢。

展昭心上恨得牙癢,“不要以為我還會讓你!”

張揚的眉眼挑了挑,“好啊?有種的就別跑……”

展昭随口就想接上,“沒種的才會說話,”可想到彼此的身份,不由得心上一黯,淡淡道了個“好”字。

宗實咧開嘴快意的笑,“貓兒,這習武場就你我二人沒有外人,所以你不應該處處謹慎遷就,你該說——沒種的才會說話。”

展昭回神間,又一劍刺來。

巨闕出鞘,龍吟陌生而又熟悉,糾纏間變換莫需言語的默契。

情之一字何解?

無解……

見招拆招,環環想鏈。兩道身影如穿雲游龍,爾來我往不分伯仲,說是比劍卻因着兩人性格不同招式不同,沉穩大氣恢宏與迅疾靈動迅捷互生互克相得益彰。遠觀去,只見劍影萦繞卻看不清走勢動作。

幾招過即,拳腳相乘。

進而生,退而往,兩人各拒一方。

宗實傲然恣意的身影映在晨光中,在剛毅健朗的眉宇鍍了一層柔和,展昭逆光而立,沉穩內斂的氣質讓他如璞玉一樣普華無雙。

宗實同白玉堂一樣喜歡幹淨和白色,可白色是宮裏的忌諱,他便換了一身湛藍,他說他只喜歡這兩種顏色。

畫影入鞘,光華盡斂。

展昭望着站在風中的他,飛揚的發舞起清冽的季節,如風,更勝似風。他身上有股力量讓人無法忽視,張揚而又沉穩。一如記憶中心心念念的白玉堂……

“記不記得我們一道去過的胡記酒坊。”脫口而出,竟忘記了趙宗實從未去過。

然而宗實卻随意的理了理吹亂的發,随口答道:“怎會不記得,你的酒量超級差。”

一語成劫,兩人同時靜下來……

良久,宗實軒了軒峰眉,神色清朗,“貓兒,也許我真是他也說不定?”

一股新鮮空氣入胸,展昭深深一籲,竟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暢然。

名字中是否帶有“曙”字,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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