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德烈把沾染了不少血跡的絨布扔在了血獵的大門口。效果堪比在教會前扔烈酒瓶子。

安全系數檢測自然是給搞砸了。安德烈對這趟毫無意義的出行感到了厭倦。

歐文這樣的人類毫無優點,貪婪,自負,無趣。同時又膽小怕死,這樣的人在血族看來就是攤裹了皮囊的爛肉。沒有任何玩樂的價值。

與歐文比起來,萊恩斯看起來順眼多了。

安德烈的滿足感來得很簡單,為了慶祝招惹他的獵人是萊恩斯而不是歐文,安德烈縱容自己在街市逛到了大半夜。

從下午五點開始,酒吧的油燈就點亮了。

當夜晚來到時,露着大片胸脯的女人和穿馬丁靴的男人開始四處流連。

在一群年過四十,留着胡茬的大叔中,安德烈算是上好的對象。

手絹和女人用的香囊被塞進懷裏,甚至還有男人扭着腰身朝他請酒。

安德烈對這些想方設法找人共度良宵的人類并無興趣。當另一個拿着沾着酒漬油污的菜單朝他招攬的女人把裸露的胸脯貼近時,安德烈停下來。

吧臺前摟着個女人喝酒的男人穿着血獵的制服,銀槍還在腰間晃晃蕩蕩。

安德烈眼神停頓在獵人的側臉,三十多的年齡,正露出猥瑣的笑容,眼神在女人化着妝得臉上轉來轉去。

這模樣和下午在一邊站着記錄他傷口愈合時間的正經表情相差太多。

安德烈在門口女人欣喜的表情下走進了酒館。

酒館內部純用木質材料,配上昏暗的燈光有着不錯的氣氛。麥芽的氣味也不劣質,談笑的聲音放得很低,和街市外面的喧鬧比起來,有格調極了。

這裏的客人大都有伴。男伴或女伴都有。孤身一人的安德烈顯得有些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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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招攬客人的女人擰着腰肢走過來,柔身詢問:“先生要喝點什麽?”

安德烈看了一眼菜單,酒水的價格還算親民,沒有和店裏刻意營造的氛圍接軌。安德烈點了杯不便宜的葡萄酒,遞菜單的女人一下子就笑起來。

紅酒杯放下時,女人朝左右望了望,刻意拉下了自己的半邊肩袖:“先生今晚沒伴嗎?”

她自薦枕席的意味格外明顯,安德烈端起紅酒杯,朝女人笑了笑:“等人。”

女人一下子有些失望,咬着嘴唇還有些不甘心,但安德烈已經扭過頭去,不再給她眼神。

女人離去後,安德烈坐在吧臺前,背對着血獵的獵人喝酒。

獵人顯然是這裏的常客,和身邊的女人也熟識。兩個人調笑着,時不時動手動腳,尖銳的驚呼和粗重的喘息讓安德烈覺得手裏的紅酒好似發酸變質。

背後即将要進入正題時女人推開了獵人,咯咯地笑:“你今天怎麽這麽有空?”

獵人幸災樂禍笑了一聲:“老板被人打了,我不就輕松了?”

“你那個沒能力還天天擺架子的上司?”

“對啊。”獵人啃在女人脖子上,“有錢的肥豬。不過不得不承認,多虧了他的福,我才能天天來找你。”

女人嬌媚地笑着,伸手打了獵人一下,“死鬼。你老板給你這麽多錢,你還罵他。”

“錢不都用來養你了。”獵人哂笑一聲,沒有回答,反而去調戲女人。

安德烈顯然是無聊極了,在這間酒館聽獵人和女人調了半天的情,知道兩個人半脫着衣服上樓才放下沒怎麽動的酒杯,扔下一個金幣來。

引他進來的女人立刻過來,笑嘻嘻收走了金幣:“您等的人看來不怎麽給面子,不如我陪您一夜?”

安德烈朝他笑了,讓女人看花了眼:“不了,家裏的兇着呢。”

他不顧女人怔愣的表情,走出了酒館。

家裏有人還來這種地方,怕兇才怪,女人搓着金幣翻了個白眼,收走了紅酒杯。

安德烈回家的路上依舊收了不少“情人”的信物。他走進大門的時候,老管家被他滿懷的東西吓了一跳。

“主人還沒回來。”老管家愣了一下,很快恢複了應有的客氣,“您要先用晚餐嗎?”

安德烈對萊恩斯家廚娘的手藝很感興趣。因此晚餐時間從未缺席。

安德烈看了眼時鐘,萊恩斯比往常晚了三十分鐘。

“等萊恩斯回來。”安德烈說,抱着東西坐在了沙發上。

萊恩斯今天晚了一個半小時。

他回家時,安德烈已經觀賞完了今日那些男人女人們熱情送上的禮物。

手帕這些已經是小東西了,還有人在将裝了催/情藥的小盒子當禮物塞了來。

萊恩斯慌慌張張開門後,看到的是他找了半晚上的安德烈和一桌子奇奇怪怪的不正經玩意兒。

老管家剛迎着主人進門,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低氣壓,于是知趣的退出了客廳。

“你打傷了一名挂着職稱的獵人。”萊恩斯是跑回來的,氣息不太平穩。

安德烈對控訴供認不諱,并且毫無悔改:“是他活該,沒讓他停止呼吸就是我的仁慈。”

“還掰斷了聖器,扔掉了抑制用的飾品。然後大搖大擺從血獵走了出去。”萊恩斯盯着安德烈,“為什麽這麽做?”

安德烈仰着頭靠在沙發背上,側過臉來看萊恩斯,無辜地說:“哦,彌撒丢了。”

“我找我的貓,哪裏有問題嗎?”

“……”

這個答案顯然敷衍極了。安德烈打量着萊恩斯,在他懷裏看到了已經睡着的彌撒,于是露出了放心的表情:“看來探長幫我好好照顧他了!這真是場不愉快的誤會,幫我給那個叫什麽歐文的道個歉吧!”

他顯得禮貌且仁慈,萊恩斯把彌撒扔出去。幼貓突然騰空,驚恐地叫了一聲,在沙發扶手做了個緩沖撲進安德烈的懷裏。

“你去哪裏找貓能找回來一堆過一夜/情的情人?”萊恩斯看了眼桌上的東西顯得有些厭惡,“如果你又去妓/院的興致,不如我今晚就幫你把棺材擡出去?”

話是沒什麽問題,但把棺材擡出去這種用詞,怎麽聽都像在對待一具屍體。

安德烈抿了抿嘴唇,覺得比起那種沾滿了別人體液的小破房間,顯然還是獵人寬闊舒适的別墅更好一些。

萊恩斯瞥他一眼,扔下來一個布袋子,裏面叮呤咣啷的作響。

安德烈疑惑的打開,萊恩斯沒什麽感情的聲音響起來:“由于你不配合測驗,還造成了人員傷亡,恭喜你,目前的危險系數是血獵有史以來最高的級別。依照規定要麽戴全套的抑制器,要麽我就得用繩索勒死你。”

布袋子裏面是清一色的刻着花紋的銀制品。

安德烈把他們倒出來,零零碎碎的比一旁用來助興的小物件還要多。除了手環頸環戒指以外,還喪心病狂的配備了耳釘唇環鼻環。

忍住把所有東西都燒幹淨的沖動,安德烈咬牙切齒地問:“敢問貴會平日裏是做聖器還是開首飾鋪?”

“這是為女人準備的。”萊恩斯說,“有位研究員是貴族的裁縫出身,對美的追求有些高。”

“我可不記得我是個女人。”安德烈拿起耳釘看了看,扔在了地板上。

“這托你自己的福。”萊恩斯撿起耳釘,居高臨下扔回了安德烈懷裏,“為了允許一個最高危險系數的血族做顧問,我把倉庫都搬空了,才獲得諾德的同意。”

安德烈把布袋子砸在地上,招呼着在一邊團着的卷耳:“彌撒,回古堡。”

他剛站起身,就聽見身後槍上膛的聲音,萊恩斯轉着銀槍,危險地盯着安德烈:“留下來辦案,安德烈,這不是請求。”

安德烈眯起眼睛,抱着彌撒悠然轉身。

他的眼睛悄然變成了血紅色,血族的獠牙因為笑容露出,顯得妖冶而銳利。

“你是在向我許願嗎,獵人?”

“按照血族古語第378章 46條,我更希望您稱之為命令。”萊恩斯對他的轉變并不驚奇,同樣笑着回應。

對于這個詞,安德烈并不喜歡。他翹起的嘴角落下,問:“你确認嗎?為了件不怎麽重要的案子浪費一次機會?”

“這件事後面牽連很深,血族的重現可不是什麽好預兆。”萊恩斯說,“我命令你幫助我把所有事情調查清楚。在此之前有任何情況以及你的行蹤都要和我彙報。”

“好吧。如你所願。”安德烈話音落下,仿佛有什麽儀式結束。

他眼中的血色逐漸消散,抱着彌撒重新走回到茶幾前,拾起了那袋銀器:“你還有兩次機會,謹慎使用,人類。”

萊恩斯對他的勸告沒什麽反應,招呼人把桌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幹淨,看向安德烈說:“比起這個,我尊貴的親王大人,你不如關心關心怎麽帶上耳釘和鼻環。”

保持了幾個世紀優雅的安德烈有一瞬的停頓,對手裏的東西也頗為苦惱。

萊恩斯獲得了階段性勝利,在離開大廳前往餐廳時露出了一個滿意但克制的笑容。

“期待明天的你,顧問先生。”他路過安德烈時,貼心地表達自己的期待。

安德烈收起布袋子,覺得打了歐文這件事,似乎也沒有那麽爽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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