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口中一直在默念着什麽,翟芙芙自然知道她是在默默作詩,不過……唉,誰讓她是穿越來的呢!
到了菊然軒,進了屋,純兒眼中微微閃過一絲亮光。而翟芙芙卻還是傻乎乎地招呼小蓮小荷的磨墨:“你們趕緊磨墨,表小姐可是要作詩的。”
丫鬟們自然是不敢怠慢,不過,等丫鬟們磨好了墨,翟芙芙先走了過去,拿起毛筆,笑道:“純兒表妹,嫂子先獻醜,且作抛磚引玉吧。”說着,便将鄭板橋的《竹石》給寫了下來,又請純兒過來幫忙看看寫得好不好。
純兒本是很不耐煩,不過,一走過去,方才發覺,這位嫂子竟寫得一手的顏體!那字體端莊大方,頗有幾分意思。看到這裏,純兒已經是一驚,再看這做的詩,更是心頭大驚:“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純兒擡頭看了眼笑得眼睛眯了起來的表嫂,根本不相信她竟然能寫出這般有境界的詩來。
“純兒表妹,你看我寫的怎麽樣?我從小就沒怎麽仔細讀過書。今兒也不過是看到府中的竹子才有感而發的。”翟芙芙心中默念:板橋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其實純兒心裏已經有了一首詩,但是比起這首詩來,那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但是作為一個小才女,自然是看不了別人比自己強,便笑道:“表嫂這首詩自然是極好的,我也是聽說,有感而發做的詩,才是最好的。我還記得,老祖宗院子裏有一株梅花,不如表嫂再作一首,純兒看表嫂作詩就是極好的。”
“诶,哪裏哪裏。”翟芙芙搖頭,“我這不過是瞎寫的,不過是腦中靈機一動。”在看到純兒眼睛一亮時,又轉了話鋒:“不過,昨兒,我看到那梅花,也是一陣感慨呢。不過今兒就寫下來吧。有表妹在,你又是個才女,也好幫我看看。”
純兒臉色一下黑了:“好。”
翟芙芙沒跟她客氣,揮手将王安石寫梅花之作給書寫下來:“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寫完了,方擡頭笑道:“真是獻醜了,還請表妹再看看。”
純兒這一次要謹慎得多,但是還是吃了一驚:這詩句,怎麽可能是一般人能做得出的!純兒這時候失落極了,不過一旁的翟芙芙還一個勁兒撺掇:“我這都是抛磚引玉,純兒表妹也寫上兩首吧,你看都是嫂子不好,一下詩興大發,竟忘了請表妹作詩了。”
“不了不了,如今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陪陪老祖宗了。”有這兩篇珠玉在前,純兒也不會傻到自取其辱。
“那我就不送純兒表妹了,小荷、小蓮,去送送表小姐。”翟芙芙望着純兒在寒風中那婀娜的身姿,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這一仗,翟芙芙,完勝!等到翟芙芙晚上立規矩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妖孽男在看自己寫的詩,還問自己:“這是你作的詩?”
11才藝大比拼
翟芙芙一愣,點了點頭:“當然……”然後在妖孽男露出懷疑的表情的時候,又道:“不是了……”
葉守功瞥了小丫頭一眼:“那是誰作的?頗有意境深度。可以會會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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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妖孽男您省省吧,您可是看不到人家的,翟芙芙腹诽:“這個……這個……我也是無意間聽到有人吟誦的,覺得不錯,這才記了下來的。哎呀,這都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今兒純兒竟然提出來到菊然軒來了,幸虧我成竹在胸,這才将她打跑了!”又拍了拍妖孽男的肩膀:“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見妖孽男只是微微點點頭,翟芙芙雙臂環在胸前,蹙眉道:“只是不知道她會在這裏住多久,這才不過是剛剛臘月中旬哪!”
“有老太太。”妖孽男只留下這麽四個字,就又去沐浴去了,留下了暗自惆悵的某人念叨:“老太太也不能一天到晚看着她啊!”
本來,翟芙芙每天去請安,去立規矩,并沒有太多的不滿,畢竟這個時期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可是在看到純兒表妹幾乎是每吃上一口就對自己笑一下,雖然那笑看起來很清新很美好,但是擱在翟芙芙眼中就是很腹黑很可惡,氣憤值瞬間飙升,但為了大計,翟芙芙是生生忍下了。
不過人家這可是自信的表現。這不,飯後,純兒表妹就說道:“大嫂,要不咱們一起下下棋吧。之前,純兒還經常和表哥一起下下棋呢,如今表哥公事繁忙,就沒有空了。大嫂,你陪陪我吧,好不好?老祖宗,就讓大嫂陪陪我吧,好不好?老祖宗?”
那聲音甜得能膩死人,翟芙芙默默拍掉一身的雞皮疙瘩,恨透了這小狐貍精,說起話來卻是帶着一點兒自怨自艾:“女子無才便是德,在家裏的時候,母親就是這麽教導我的,這琴棋書畫的,我也不過都是會個皮毛,自然是不能跟表妹比的。”在看到表妹露出得意的表情的時候,又很燦爛地笑道:“不過,這牌九,我還是會一點兒的,不如,我陪着祖母打會兒牌九吧?咱們正好四個人呢。”
老太太很樂意:“正是呢,我怎麽沒想到呢,來來來,咱們一起來打打牌九。好久都沒有玩兒了,都生疏得很了。”
翟芙芙走過來,很友好地對純兒說:“表妹,來,咱們正好挨着坐一塊兒呢。”而純兒的笑容就明顯不如用膳的時候清新美好了。
老太太興致很高,一直打到了快要用午膳才作罷,直到丫鬟們時候了棋牌桌,還意猶未盡:“哎呀,沒想到守兒媳婦兒也是會打牌久的,以後好了,咱們沒事兒就能打打牌九。說起來,你們老爺也是好這一口的。”
翟芙芙這時候十分感謝非要教給她牌九的爺爺,也十分感謝在她過來請安之前給她準備好了點心充饑的丫鬟們。經過一上午的牌九時間,翟芙芙明顯感覺到老太太對自己的親近之意要比之前真實多了,在中午立過規矩之後,就趕忙讓翟芙芙回去歇着了:“守兒媳婦兒也累了一上午了,趕緊歇歇去吧。”
這話完全說出了翟芙芙的心聲:話說這牌九實在是累腦子啊!當初翟芙芙被迫跟着爺爺學牌的時候差點都哭了啊!回到了菊然軒吃過午飯翟芙芙倒下就睡了,不過睡姿相比于之前稍微收斂了一下。
如果說詩歌上、還有棋牌上表妹小姐都被翟芙芙将了一軍,因此表妹小姐就會收斂的話,那麽就實在小看表妹小姐了!雖然表妹次日并沒有什麽動作,但是翟芙芙可沒有放松警惕。
第三天,天降大雪,妖孽男雷打不動還是在外面鬼混,但是葉老爺卻是提早翹班回來了。來了就進主屋給老太太請安,見老太太在玩兒牌九,頓時就很手癢:“原來母親在玩兒牌九,不若兒子陪母親一會兒吧。”
翟芙芙忙站起身來:“父親請坐。”
葉老爺看了翟芙芙一眼,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就坐下了。只有找到機會的純兒在姑父長、姑父短的說話。
翟芙芙站在一旁暗自腹诽:想必此時葉老爺肯定很嫌棄純兒擾亂他記牌!對于一個喜歡打牌的行家裏手,譬如翟芙芙的爺爺,就很喜歡安靜的環境,然後不動聲色地将對手打個落花流水,因為他已經推斷出了對方的牌。雖然不知道葉老爺的段數,但是人家一個一品大員,那腦子自然好用,有一個人在一旁叽叽喳喳自然會不耐煩。一旁暗暗觀察的翟芙芙果然看到了葉老爺眉頭微皺,心裏不禁大樂。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飯,當然,這裏不包括翟芙芙,純兒又出了幺蛾子:“今兒下了大雪,天氣甚冷,不如咱們圍坐在一起略飲一杯吧!”
老太太首先表态說她棄權:“你們年輕人玩去吧,我也老了,不好喝酒,只看着你們熱鬧便好。”
純兒忙過去抱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撒嬌:“老祖宗,天寒地凍的,小飲一杯,也是好的。咱們一起喝酒說說話,多好。何況又不喝涼的,溫了酒,熱熱的喝下去,又舒服,又暖和,還容易睡着。您看呢,老祖宗?”
老太太被說動了:“也罷,喝上一盅吧。”
純兒還不忘了拉翟芙芙下水:“我還記得,我小時候,喜歡彈琴,來到這裏沒有帶上,哭得不行,老祖宗疼我,就給我新買了一架琴。今兒又逢下雪,天籁寂靜,極适合彈琴的。我就先彈上一首,就作行酒之曲吧。”
葉老爺很滿意:“如此甚好。”
翟芙芙嘴角一抽:這位,還真的是個附庸風雅的文人。純兒施施然走到琴桌旁,緩緩坐下,略擡柔荑,彈了一首《高山流水》。翟芙芙冷眼看着,葉老爺是陶醉地打着拍子,葉夫人是喜滋滋地瞧着,不過一看那表情就知道沒有聽懂這陽春白雪。
彈罷了,這酒也溫熱了,純兒走過來略略沾了口,笑道:“純兒獻醜了。今兒大家都高興,不若嫂子也彈上一首吧。”不待翟芙芙說話,純兒又對老太太道:“彈得好壞不重要,只要大家高興就好,是不是,老祖宗?”
老太太擡眼看了翟芙芙一眼,微微點頭:“是呢,守兒媳婦兒,你也彈上一首吧。”
翟芙芙心頭微驚:喂!老太太不帶這樣的啊!您竟然聽從了這小狐貍精的話!不過,翟芙芙倒也不怕這個,嘴角勾出完美的弧度:“既然祖母都說了,孫媳就獻醜了。”
話說,翟芙芙之所以會宅,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之前老媽為了培養出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新時代女性,給她報了無數個班,基本上是左鄰右居、樓上樓下的小孩子報的班,她都去學過。雖然大多數都是半途而廢,但是好歹那都算是童子功,想忘記也比較難。這不,這古筝,她也是學過的,雖然只學過幾首入門曲子,但是那時候也是學得快要哭了才學會的,這時候彈起來,卻是試了試音,便駕輕就熟起來。
一首《漁舟唱晚》彈畢,翟芙芙擡起頭來,卻發覺衆人都帶着微微驚詫的眼光看着自己,腼腆一笑:“獻醜了。若是彈得不好,還請純兒表妹提出來。”
純兒表妹自然不會傻到當着這許多人的面雞蛋裏挑骨頭,只笑道:“嫂子彈得極好。”
老太太伸出手來,笑道:“守兒媳婦兒,坐到祖母身邊來,真是沒想到,你彈琴也這般好聽,一聽這曲子,心裏頭都舒坦了。以後你和守兒也能一起彈彈琴不是,守兒彈琴也是極好的。”這話一出,連葉老爺也點頭稱是了。
原來您是為了考察我麽?翟芙芙嘴角一抽,又笑道:“少爺每日極忙,回來也就睡了,連說句話的空都沒有呢。”
老太太臉上帶了一絲陰霾,随即又消散了:“不急不急,這不,等到了年底,他們就會放假的,到時候就有空了。”
這二人說着妖孽男,純兒臉色就不好看了,翟芙芙也懶得看她,便起身道:“想必少爺此時也該回來了,那孫媳就回去了。”
“快回去吧。”老太太笑得很慈祥。
回到了菊然軒,端了一天的翟芙芙一下子就癱在了床上,哀嘆:“碰上這種對手,真是傷神啊!”
但是不得不說,碰上這種沒完沒了的對手,生活一下子鮮活了起來,至少有了奮鬥的目标了。這不,第二天早上請安的時候,純兒就又笑道:“嫂子,今早起來,我就看到了院子裏的臘梅又多開了幾枝,不若咱們就畫畫這臘梅吧。”
老太太也來了精神:“正是,這梅花也是好入畫的。之前,守兒還畫過呢。那時候守兒才不過是十一二歲,畫的梅花形神聚在的,連老師都誇呢,那畫兒我還留着呢。守兒媳婦兒,你也畫一畫,和守兒的比比。”
12親戚來串門
您還來勁兒了是麽?翟芙芙腹诽。不過翟芙芙倒也不怕,國畫課上,翟芙芙可是逮着臘梅畫了一個學期啊!終于在學期末,一副臘梅以壓倒性的優勢傲視全班。但是這時,還是要矜持一下的:“孫媳不太擅長這個的,何況又沒有畫筆。”
純兒笑着指了指書桌:“嫂子瞧,我早上的時候都備好了,正準備畫呢,既然嫂子來了,就讓嫂子先畫吧。”
翟芙芙沒跟她客氣。走到書桌前,拿起畫筆,稍作思量,信手拈來,沒多時,一幅臘梅傲雪圖便新鮮出爐了。擡起頭來,腼腆一笑:“孫媳獻醜了,還請祖母指點。”
老太太走過來,細細瞧了瞧,面上帶了一抹驚喜:“卻沒想到,原來守兒媳婦兒畫的也是這般好。”又對純兒說,“純兒,你看,你嫂子畫的看着竟比你大哥當時畫的用筆要純熟得多了。”
純兒只是點頭,并沒有說什麽。不過一旁仔細觀察她的翟芙芙可是看出來她眼中那紅果果的不悅的。
老太太很高興,甚至都說了句:“守兒媳婦兒,你沒事兒在菊然軒也作作畫啊什麽的,就算是守兒沒有時間,晚上回來也是能看到的。新婚夫婦,哪能抽不出一點兒空呢?”
翟芙芙沒有反駁,只說:“聽祖母的。”
老太太很滿意,就放翟芙芙回去吃飯去了。連續兩天早點吃點心對付的翟芙芙終于能吃上熱乎飯了,頓時激動地熱淚盈眶。回到了菊然軒,翟芙芙就派丫鬟去廚房,說要吃香酥肉餡餅,配上小米粥。
自從上次稍微賄賂了一下廚房,又時不時地給點兒小費,如今廚房的态度是大為改觀,點的菜只要會做,就做得又快又好,還給放在食盒裏,端回來還是熱氣騰騰的。
翟芙芙沒等多久,這早點就擺上了桌。煎得金黃的香酥肉餡餅,薄薄的餅中間露出噴香的肉餡兒;冒着熱氣兒的小米粥,散發着濃濃的米香氣。翟芙芙深吸一口氣,開吃!
這香酥肉餡餅,只需咬上一口,那外焦內嫩的口感便萦繞在唇齒間;細細嚼來,香酥的外皮兒,軟糯的內裏兒,香濃的肉餡兒,還帶着那麽一點面食特有的嚼頭和肉餡兒特有的嚼勁,那香氣頓時萦繞在口腔裏。這麽幹吃,自然不夠,這時,就該配上一碗粥,這煮的糯糯的小米粥就是頂好的。喝上一口熱乎乎的小米粥,入口粘稠,香氣缭繞,嚼起來那米粒還帶着一點點地彈牙,緩緩咽下去,就仿佛是一條溫潤的河流瑩潤了喉頭,舒坦了胃口。
“唔,不錯不錯。”翟芙芙嘆道,“舒服!”
不過,不舒服的事兒還等着她呢。這邊兒剛吃完早點,老太太那邊兒就打發人來說,二叔公那邊兒來人了,說要她過去陪陪呢。
翟芙芙一聽,這好像是當初敬茶時候的親戚,自然就不敢怠慢了,又令小蓮小荷給整理了儀容,這才向着主屋走去。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日,雖然天氣響晴,但由于前日剛下了雪,再加上刺骨的寒風呼嘯,走在路上只覺得臉都凍得面癱了。好不容易走到了主屋,還沒進去,便聽到了純兒那細細的笑聲。
深吸口氣,又拍了拍臉頰,翟芙芙方走進了主屋,老太太眼睛一亮,招呼翟芙芙進來請安:“守兒媳婦兒,過來,這是你二叔祖母,你上次敬茶的時候見過的;這是你嬸嬸,也是見過的,這是你沒見過面的康大嫂子。”
翟芙芙忙一一行禮,這才站到一旁。這兩位親戚,翟芙芙也是記得的,但因為沒有什麽交情,所以記憶并不深刻,只記得有這麽個人。如今看來,這位二老太太只是看面相就不如老太太慈祥,嬸嬸二夫人行動間似乎帶了一絲懦弱,而康大嫂子何氏不知為何,面上帶着一絲倨傲。
二老太太又是端詳了翟芙芙一陣子,方笑着對老太太說:“上次敬茶那次,不過是匆匆見了一面,如今細細瞧來,守兒媳婦兒竟是長得這般标致,行為舉止也穩重大方的。”
老太太最喜歡妖孽男,如今誇翟芙芙就是誇妖孽男,她自然喜歡:“可不是,整日看到的都是笑臉兒,立規矩時也不見一絲不耐煩。這個孫媳婦兒,我是極滿意的。”
此話一出,二老太太面上就帶了一絲陰郁,二夫人臉上帶了些許惶恐,何氏眼中閃過一絲不快,而純兒方才進屋前還笑呵呵地,這時候一句話也沒說,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翟芙芙心想:敢情二叔公那邊兒的水也不淺啊!不過水再深和她也沒有什麽關系,她自高高挂起。
不過呢,總有人喜歡拉她下水:“我也最喜歡大嫂子的,話說,昨晚上嫂子還給老祖宗彈了琴,老祖宗都誇了嫂子呢;今兒早上,老祖宗院子裏梅花雪中開了,嫂子還畫了一幅梅雪圖呢,如今能入得了老祖宗眼的,也就是嫂子了!”純兒面上笑意盈盈的,說的細聲細語的。
瞧這話說得,仿佛是她上趕着非要彈琴作畫逗樂呢!這幾句話可引得二叔公的女人們都看向了自己,眼神都晦暗不明的,翟芙芙定了定心神,笑得很憨厚:“純兒妹妹這麽說,我也不敢當的。也就是純兒表妹不嫌棄我技藝差,非要我彈曲,作畫的。我就說我技藝疏漏,真是罔顧純兒表妹誇贊呢。”說着,還低下了頭。
老太太也跟着解釋:“可不是,咱們都知道純兒擅長琴棋書畫的,昨兒個晚上彈琴的時候,就說起了讓守兒媳婦兒彈一首,也沒想到彈得不錯。今兒早上,純兒看到臘梅,也是要畫畫的,正巧守兒媳婦兒來請安,我還說,這臘梅好入畫,守兒小時候也作過這臘梅圖的,就讓守兒媳婦兒也作一幅,沒想到也做得不錯。雖說不如純兒吧,可也是能拿的出手了。”
二老太太就附和說:“可不是,女子無才便是德,會一點兒皮毛就夠了。最重要的,還是要能持家,能綿延子嗣。”
這話一出,何氏腰杆頓時直了,翟芙芙猜想她肯定是生了個兒子,要不然不會這麽底氣足。
果然就聽二夫人說:“正是呢,別的都是次要的,只要能生兒子就是好的。如今呀,亮兒都一歲多了,白白胖胖的,最是喜人的。”這邊兒二夫人說着,就見那何氏恨不得将下颔擡到天上去了。
老太太羨慕了,不淡定了:“哎呀,你這一說,我也想看看的,怎麽這回沒抱來看看!上一回見,還是百歲那天呢,這都□個月了,想來變樣兒了不少。哎呀,都會跑了吧?”
二老太太頓時笑容滿面了:“可不是,小腿兒可有勁兒了,滿屋子裏跑,要不是這時候正是數九,早就跑出去了。人也聰明,這才一歲點兒大的孩子,都會叫曾祖母了!”
“哎喲我的小心肝兒!”老太太念叨起來了,“真真是個可人疼的小心肝兒!”轉而又對翟芙芙道:“守兒媳婦兒,你什麽時候也生個曾孫子!我也好抱抱!”
翟芙芙嘴角一抽,腹诽:這事兒恐怕很難,您孫子的性向決定了他不可能有後代啊老太太!可是她可不能這麽說,又是低頭腼腆:“祖母……”
一家子都笑了。老太太也不跟她打趣兒了,只道:“離午膳還有一會兒,咱們打打牌九吧!”二老太太一家也都喜歡這項娛樂活動,便都坐下了。
翟芙芙倒還無所謂,可是純兒就不高興了,因為可也沒有她的份兒。不過,有的人,就是有本事讓所有人的焦點聚集到她一人身上。這不,人家純兒表妹就坐在了老太太身後,時不時的偷瞄兩眼旁邊兒人的牌,再小聲提醒着老太太該打什麽牌,還不忘了提醒丫鬟們沏茶倒水備果子,就連二老太太都誇她心思細膩。翟芙芙在一旁冷眼看着,搞不懂這姑娘費這力氣有什麽用。
打過牌,用過午膳,二老太太一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又是打起了牌九,翟芙芙只能任勞任怨地在一旁站着。還聽着二老太太誇獎她:“嫂子您說的還真沒錯,守兒媳婦兒這孩子果然是個好的,這一上午一中午的站着,竟然沒有一句怨言,還笑呵呵地,真是個難得的!”
老太太還不忘謙虛兩句:“弟妹,你說我誇兩句吧也就罷了,你這麽一說,她一往心裏去,就不這麽堅持了,可如何是好?”轉過臉兒來對她說:“守兒媳婦兒也累了,回去歇歇吧。”
翟芙芙如蒙大赦,趕緊回去吃飯歇着。而這一天,妖孽男回來得晚,直到翟芙芙沐浴之後,都要睡覺了才回來。翟芙芙很是奇怪,上前問:“你怎麽才回來?”
“聚會。”
“哦。”翟芙芙又道,“對了,今兒二叔祖母、二夫人、康大嫂子一起來了,也不知道來做什麽,只是說了說話,打了打牌九,中午吃了餐飯。”
“還能來做什麽。”妖孽男冷哼一聲,嘴角帶了冷笑。
翟芙芙的好奇心被提了起來。
13表哥見表妹
“到底是什麽事兒?我看她們除了來炫耀有了曾孫,也沒什麽了。”翟芙芙不恥上問。
葉守功見小丫頭不依不饒的要問,坐了下來,道:“當初太祖父去世前,還說過,子嗣為重,誰家若是先有了後代,另一家便要照顧着另一家。而目前,叔祖父家裏,比起咱們家,差得很多。”
“呀!這話說得,不是嫡長子繼承制麽?咱們父親就是太祖父的嫡長孫,你就是嫡曾長孫,有他們家什麽事兒?”翟芙芙不解:何況又是分了家了,救急不救窮,這要是照顧起來,那還有個完?
“這你就要問太祖父了。”葉守功留下這麽一句,沐浴去了。
只有站在那裏的翟芙芙不爽:“喂!我怎麽去問太祖父去!太欺負人了!”
不過二叔公一家不過前一天過來打了個醬油,次日就銷聲匿跡,沒有音訊了,翟芙芙也就沒往心裏去,只不過記住了子嗣的問題,老太太要子嗣的迫切和妖孽男的性向那就是一對矛盾啊!翟芙芙請安回來托着腮,開始思考怎麽來解決這個問題。
不過思考來思考去,總是沒有一個好的辦法。翟芙芙只好換個心情,拿出幾天前畫的肖像,繼續畫。将女王美男的肖像畫出來後,翟芙芙又哀嘆:“哎呀,好幾天沒有見美男了,不知道妖孽男有沒有找到CP。”
而這一天,妖孽男破天荒午膳前就回來了。翟芙芙很是奇怪:“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卻見妖孽男一臉不豫:“沒怎麽。”提起好奇心的翟芙芙可是不依:“哎呀,說麽說麽,我又不會跟外人說,難不成你被拒絕了?失戀了?”
葉守功莫名其妙地看了小丫頭一眼,蹙眉道:“他們去淡菊館了。”
“哇哦!淡菊館!”翟芙芙激動了,“你為什麽不去?那裏不是有小倌兒的麽?難不成你看不上人家小倌兒?哎呀,你不知道,其實小倌兒很可憐的,而有的小倌兒琴棋書畫都很擅長的。”翟芙芙說了這麽多,都是為了最後一句鋪墊的:“你不去那裏,怎麽才能碰到志同道合的人呢?!”
葉守功瞥了她一眼:“你不用管。”
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翟芙芙撇撇嘴,又問:“那你去主屋用午膳麽?”
“當然。”
“可是……表妹還在呢。”
“沒事。”
算了,就妖孽男這麽愛答不理的,表妹也讨不了什麽好來。翟芙芙便和妖孽男一起去了主屋。一進主屋,純兒的眼睛就亮了,聲音就柔了,笑容就甜了,姿态就美了,還站起身了:“表哥,你來了。”
妖孽男微微點點頭,自顧自地給老太太還有葉夫人請安,甩都沒甩純兒。純兒兩只大眼睛頓時就蓄滿了淚珠,可憐楚楚地道:“難不成表哥竟然忘了純兒了?都不理會純兒了。”說着又拿絲帕子拭淚。
翟芙芙暗暗給純兒的演技打了十分:這演技,不去演林妹妹,真是白瞎了這個人兒了!
葉守功瞄了一眼純兒,淡淡地道:“純兒表妹來了。”
就這麽一句話,純兒表妹又是感動的要哭了,又要表演一番,恰好這時候葉老爺回來了,老太太忙道:“老爺回來了,咱們用午膳吧。”一句話,将純兒的淚給堵了回去。
吃完了飯,妖孽男賴在老太太這裏不走,說是要陪着祖母。老太太很是高興,嘴上卻帶了抱怨:“守兒你都多久沒來祖母這裏了。”
人妖孽男沒說話呢,純兒先插上一句:“老祖宗,您又不是不知道表哥公事繁忙,天天念叨,表哥來了,您又埋怨起來了。”
老太太嗔她一眼:“就你會說話!”
葉夫人卻站起身來笑說:“我這兩天還想着這快到年關了,該置辦的東西也多了起來,很該讓守兒媳婦兒跟着看看的。老太太,您看……”
老太太擺擺手:“你們去,你們去。守兒媳婦兒也該學着點兒這些,以後這些可都要你自己去做呢。”
躺着也中槍的翟芙芙沒有辦法,只好跟着葉夫人走了。可是“心在曹營心在漢”,一路走一路想着這表妹表哥的戲碼,該會如何上演。
而上演表妹表哥戲碼的主屋裏,其實表哥表妹的戲份也并不是很重,重點還是內心戲。純兒表妹一向自诩有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又一向自認為眼睛會說話,所以當她和妖孽男各坐在老太太一旁的時候,那一雙眼睛,千般的情誼,萬般的柔情,皆情深脈脈地傳達向了妖孽男。
葉守功壓根兒對這位表妹就沒有什麽好印象,只記得從小就是個麻煩蟲,葉守功寧願天天出門也不願在家看到她。因此,這麽多年養成的習慣就是,葉守功一看到表妹就是不耐煩,如今表妹又那樣看着自己,葉守功不自覺地就冷冷地瞥了表妹一眼,跟老太太道:“祖母,晚上再來看您,孫兒先回去歇着了。”
老太太心疼孫子,忙道:“快回去吧,別累到了。”
而翟芙芙這邊兒,葉夫人拖着她說個沒完,而且沒有一句重點,翟芙芙也知道她不過是拖着自己給表哥表妹創造見面的機會,也就不戳穿她,只是漫不經心地聽她說的東家長西家短的。
好不容易等葉夫人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這才放她走了:“哎呀,如今記性不好了,等以後再來,再教與你。”
翟芙芙忙道:“聽母親的。”這才回了菊然軒。卻沒想到人家妖孽男已經是回去了,而且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午餐,翟芙芙頓時熱淚盈眶:天啊!這麽混亂的情況有誰還記得自己沒吃飯啊!坐下來狼吞虎咽了一番,這才穩定了心神,問妖孽男:“沒出什麽事兒吧?”
“沒有。”妖孽男一向惜字如金。
“那就好。”翟芙芙松了口氣,又嘆道,“母親到底想做什麽?純兒表妹再怎樣,也不可能做妾的,這不過是咱們家裏人看到也就罷了,要是過幾天,來的客人多了,讓人看到多不好。”
妖孽男冷哼一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整個府裏頭,也就祖母通透明白。”這話絕對是暗藏玄機,翟芙芙自己思量了半天,也沒思量出個所以然來,但是還是堅信一點,只要是對妖孽男好,老太太是堅決支持的。
下午睡醒一覺,又是要去主屋,翟芙芙有些無奈,但是還是得去。到了那裏,又見純兒表妹又換了一身衣裳,粉嫩嫩的小襖襯得一張小臉兒更是粉若桃花,只可惜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多欣賞一眼。見到了妖孽男,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又是嬌滴滴地道:“表哥來了。”
妖孽男冷冷地道:“你表嫂也來了。”
純兒一窒,又笑道:“表嫂也來了。”
翟芙芙根本沒有那閑工夫跟她計較這一點,只是微微點頭。等到用完了晚飯,葉夫人也沒有理由大晚上的叫走翟芙芙,而且中午的時候妖孽男又說好了晚上陪着老太太,葉夫人就和葉老爺一起回去了。
雖說已經是在翟芙芙那裏碰過釘子了,可是純兒表妹卻是越挫越勇,這時候正剩下他們四人,又仗着老太太喜歡她,更是肆無忌憚地打壓翟芙芙:“表哥,前幾日的時候,表嫂還做了一首寫梅花的詩呢,昨兒又下了雪,我還想着這雪梅不比梅花更有意境?我想了一日,也沒想出好的詩句來,不如嫂子做一首,咱們也好賞鑒賞鑒不是?”
老太太也喜道:“正是呢。守兒你還不知道,今兒早上,你媳婦兒還畫了一幅雪梅圖呢,我瞧着,比你那時候在我這裏畫的還要好呢。”又吩咐丫鬟取了兩人畫的圖來,“咱們看看你們倆誰畫的好!守兒媳婦兒,你也再做首詩,讓守兒提上去,豈不很好?”
這聽起來的确是很風雅很美好的,但是前提是翟芙芙會作詩。翟芙芙此時就在想,若不是自己肚子裏還有些存貨,這時候還不知道怎麽死的呢,老太太您真是太喜歡湊熱鬧了啊!略作思量,便擡頭笑道:“巧了,祖母,今兒早上的時候,我畫完了畫,就在想這畫留白太多,卻是該題上字的。這不想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