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刁蠻公主1 被驸馬當做替身的公主

“公主, 公主,驸馬回來了!”聽到這話,時羽睜開眼, 發現自己一身華服, 坐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屋子裏,她擡起自己的手看了看, 青蔥如玉,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自己這就來到異世,穿進別人的軀殼裏了?

她略感受了下,這身體的原主人已經不在, 倒也不是被誰所害,而是自己放棄了這個殼子,投胎去了。

那說話的婢女進了屋子,滿臉帶笑:“公主, 驸馬回來了。”

時羽“哦”了聲, 道:“打哪回來的?”

婢女笑臉一僵,觑了眼時羽的臉色:“好像是、是将軍府。”

說話間, 一個身量高大面容俊美的男子走了進來,手持折扇施了一禮, 臉上透着親昵的讨好:“公主,昨日是我不好,這不, 我一早去了奉仙樓, 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八寶鴨。”

原主愛吃肉,但女子嗜肉并不是什麽好聽的愛好,原主不想被嘲笑,尤其和盛京第一才子成親後, 也想顯得自己風雅,處處裝淑女,再饞肉也克制着,盡量不去吃或少吃。

往常夫妻倆若鬧了點小矛盾,範亭竹“親自”去買一份八寶鴨回來,準得把原主哄得什麽氣也沒了,眉開眼笑柔情似水起來,再有什麽要求都很好說話。

只是這一招今日不管用了,時羽進入角色狀态也快,拿捏着原主的說話語氣腔調,擡了擡眼皮:“你是從奉仙樓回來的?”

範亭竹臉上的讨好頓了頓,将八寶鴨遞給婢女,隔着茶幾在時羽另一側坐下來,倒也沒隐瞞:“從奉仙樓回來路過将軍府,就進去看了看,你是不知道,那群刁奴是怎麽欺侮阿瑄的,不給飯吃不給水喝,阿瑄被關在那麽一個小小的院子裏,竟要自己種菜吃,飲水也是下雨天接的雨水,若是連着數日不下雨,她便只能嚼些草根菜葉止渴。”

範亭竹說着那臉上滿是憤然和心疼,只觑到時羽似笑非笑的神色,趕緊住了話頭。

時羽要笑不笑:“驸馬很是關心衛瑄啊。”

他們昨日吵架,就是因為原主知道成親前範亭竹曾和衛瑄議過親,那時将軍府還沒敗落,衛瑄是大将軍獨女,範亭竹是尚書之子,也是門當戶對。

範亭竹忙說:“我哪裏是關心她?我是為公主不平啊,那衛瑄好歹是公主表妹,公主還關照過叫人善待她。衛将軍叛國罪尚有疑窦,聖上只叫關押着将軍府家眷,那些看管的人卻自作主張折辱于人,他們那般對待衛瑄的時候,可想過那可是你的嫡親表妹,這分明是不給你面子!”

這簡直是一通歪理!

Advertisement

然而原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母親是最得寵的貴妃,她打出生起就被人捧着,奉承話聽得太多,腦子都聽傻了,一般話說到這份上,基本就能糊弄住她了。

再有那善待衛瑄的話,也是被範亭竹哄得找不着北後,原主才許的。

這是拿着她給的雞毛,掉過頭來當成令箭來壓她。

時羽也做出一副被糊弄住的樣子,若有所思點頭:“仿佛是這麽一回事。”

範亭竹心中一喜,趕緊趁熱打鐵:“那群惡奴不将公主的話放在心上,實在可恨,公主若不知情便罷了,既已知情卻不處置他們,這滿盛京的人恐怕都要以為公主的話不管用了。”

這是原主的死穴,她自诩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享受慣了高高在上的感覺,最恨的就是別人不尊敬她。

所以用這點來激她,簡直百試不爽。

真是……太蠢了。

時羽瞧着男人眼裏深處對于她的輕視和目的即将達成的得意,卻沒有如他期待地表現出憤怒,反而懶懶一靠,端起茶盞喝了口茶,不急不緩道:“你說得有理,可又有誰知道本宮已知曉了此事?”

範亭竹怔了怔,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啊,他趕緊說:“可方才我進出将軍府,可有很多人看到,我知道了,不就是公主知道了?”

時羽撩起眼皮睃了他一眼,似乎在詫異于他的自大:“驸馬說笑了,你什麽時候能夠代表本宮了?”

範亭竹這下臉真的僵了,不敢置信于時羽話裏的輕蔑。

他對她的輕視要深深藏着,平日裏裝出一副舔狗樣,而她對他的輕蔑卻這樣直白地從話裏透出來,卻還覺得理所當然。

他深深吸了口氣,自大婚這半年以來,這樣的屈辱他實在受夠了,公主蠢,好哄,自己能把她耍得團團轉,但她時不時透露出來的高傲卻讓他受不了。外頭那些人也覺得自己尚了三公主,得到多少好處一樣,不少人恭賀他得了青雲梯,仿佛他就是個吃軟飯的!

士可殺不可辱!

可是想到家裏,父親快要致仕,長兄卻不得聖上重用,一旦父親退下來,他們家眼看着就要沒落下來,不然他何須尚公主?

這時候萬萬不可惹惱了這女人,但想到阿瑄的處境,他心裏又如煎油一般,只得再擠出一臉笑。

“亭竹自然不能代表公主,可衆人皆知你我夫妻恩愛,從來不會對彼此藏話,我知曉的事公主卻不知曉,豈不是說我有事隐瞞你,我們夫妻其實是貌合神離?”

時羽一頓,似乎被這話給說動了。

範亭竹看着她,再接再厲:“到時亭竹被人嘲笑是小事,世人只會說以公主之尊,卻也不能得丈夫傾心相待,往日那些恩愛甜蜜恐怕都是裝給人看的。”

時羽挑起了眉。

範亭竹繼續說:“公主可是在意過去的事?當初我母親與将軍夫人确實來往甚密,但她們本就是閨中好友,卻不是為了議親才來往的,議親之說,也是她們随口一提,算不得數的,不然我又如何能得聖上看重,叫他将眼珠子般疼愛的公主下降于我?”

這又勸又捧又解釋,直說得範亭竹口幹舌燥,想要喝一口茶,卻發現根本無人給他上茶,他心中不悅,卻是無心計較這小事,只緊張地等時羽回話。

時羽總算是放下茶盞,輕哼了一聲,擡起範亭竹的下巴:“罷了罷了,我若不去,世人真要以為你連這點小事都不敢與我說,在我這裏失寵了,為了驸馬在外頭的顏面,我便出面為你做一做主吧!”

說罷起身去內間,叫了婢女為她更衣。

留下範亭竹一張臉青青白白,他說的是世人會覺得他們夫妻做不到無話不談,嘲笑公主攬不住丈夫的心,結果時羽卻說、卻說人們會覺得他失寵?他又不是面首,失什麽寵!

還有那輕佻的動作。

這是一個女子對丈夫該說的話、該做的事嗎?

他狠狠抹了下下巴,仿佛哪裏沾上了什麽髒污,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時羽給撕了,兩個婢女從外頭捧着臉盆毛巾等物進來,他又慌忙收了表情,收得太急,只覺得臉都要抽筋了。

……

片刻後時羽換了一身同樣華貴,但束腰束袖的騎馬裝出來,滿頭烏發也束成了高高的一束,看起來英姿飒爽,那張豔極的容貌更顯得攻擊性十足。

她方才仔仔細細照過鏡子,對着新身體、新裝束、新氣質覺得新奇極了,變成別人,體驗別人的人生,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得了這好處,她自然要為原主做些事,那些逼得她放棄這段人生早早投胎的人,自然是該好好收拾。

一個即将讓位子的老尚書的兒子,竟然也敢拿公主當替身,活膩歪了!

範亭竹已經把自己哄好了,恢複成一副怡然公子的派頭,公主最喜歡他這樣子。

因為擔心時羽再變卦,他也不敢離去,就在這坐着,就是婢女們忙來忙去,竟然沒一個有眼力勁給他上茶!

真是沒規矩!

見到時羽出來,他愣了下:“公主怎地這般打扮?”

時羽拿着一條軟鞭在手裏敲了敲:“不是去收拾人嗎?這樣更方便。”吩咐人:“備馬來。”

原身本是個不愛紅妝愛武裝的愛玩愛鬧刁蠻性子,不想看中一個金玉其外的所謂才子,硬生生把自己往淑女上靠,真是腦子進了水。

如今時羽來了,她是修士出身,哪裏學過大家閨秀的規矩,也不愛那一套,自然怎麽高興怎麽來。

範亭竹聽她開口就是要收拾人,心裏很高興,還一個勁兒拍馬屁:“公主就是該拿出這般威風來!”

時羽笑眯眯地看他一眼:“你喜歡我這樣?”

範亭竹好聽話不要錢地往外倒:“公主什麽樣我都喜歡。”

時羽意味深長道:“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抽起他來,可不要叫苦,畢竟這可是他喜歡的。

公主出行排場不小,來到将軍府時,看管将軍府的人已提前得到消息,出來拜見。

時羽利落地從馬上下來,軟鞭拿在手裏:“聽驸馬說,你們欺辱衛瑄,連口飯都不給她吃,她想吃飽還要自己種地?”

她直接就在門口說了,聲音還不低,中氣十足的,周圍本來就遠遠圍着不少百姓,這會兒都聽到了。

範亭竹沒想到她在門口就說起來了,忙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進門再說。

時羽不解:“你不是看了衛瑄的慘狀,覺得于心不忍,又無力做什麽,要我為你出頭嗎?怎麽現在還不高興了?”

人們馬上明白了,這陣仗原來是驸馬沒本事,公主給驸馬出頭來了?

百姓們看着範亭竹就仿佛看着一個吃軟飯的無能男人,這就好像外面遇到了事,回家找大人出頭的小孩,可範亭竹不是小孩了,據說還是什麽盛京第一公子呢!

居然找妻子告狀!

聽着百姓們的竊竊私語,範亭竹臉都漲紅了,他實在沒想到時羽一來就給他搞這麽一出,今天過後,他還有什麽臉出門?

“公主!”他咬着牙壓低聲音說。

但時羽已經沒空理他了,因為看管将軍府的一位軍官立馬跪了下來,誠惶誠恐地說:“回禀公主,下官不敢克扣衛姑娘口糧,一日三餐都是按點足量地送的,是衛姑娘擔心飯菜有毒不敢吃,才要自己種地,不給她種子和農具,她就說下官連一條活路都不給她,下官只得照做,公主明鑒!”

時羽挑起眉:“她怎會如此覺得,難道她當真中毒過?可她一條小命,父皇若要,一道旨意下來,賜毒酒一杯便是,何須如此?”

這位故事裏的女主後來認識了敵國皇子,逃出去後,就拿被囚禁期間,飯菜被下了毒,她想活命只能自己種地、接雨水等等凄慘生活說事,讓人覺得皇帝竟然在大将軍叛國罪尚有疑窦的情況下,如此對待他的女兒,讓好多将士心寒、倒戈,讨伐也就有了名頭。

這會兒她就把事情說開,這可是衛瑄自己疑神疑鬼多此一舉,沒有人要害她。

那軍官忙說:“衛姑娘不曾中毒過,她說飯菜有毒,下官便讓醫官當着她的面一一驗毒,都沒有驗出來,她就說有些毒是驗不出來的。下官又讓人當着她的面吃那飯菜,衛姑娘又說可能那些人已吃過解藥。總之就是不肯吃那些飯菜,拿了食材讓她自己做,她又說可能是泡過藥水的。”

軍官說着,心裏也是怨衛瑄事多,一個階下囚,卻比貴人還挑剔,那她想自己種地,自己又何必攔着?

誰知道種地是她自己要求的,今兒那驸馬過來,她卻訴起苦來,那驸馬也是多事,一回頭把三公主給招來了,三公主可是衛瑄的表姐,萬一為此發作自己等人……

時羽心裏頭啧了一聲,這位女主還真能鬧騰。

不僅她這麽想,周圍百姓也覺得鬧騰,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果然就只能自己種了,索性人也願意自己種地,那這驸馬又是為什麽鳴不平來的?

時羽也這麽問範亭竹了:“既然種地是衛瑄自己要求的,你怎麽還說她凄慘,這不是她的要求都被滿足了嗎?”

範亭竹啞然,他哪裏知道還有這麽一出。

他想解釋什麽,時羽擺擺手:“罷了,既然來了就去看看人吧。”

時羽被迎着一路往将軍府裏走去,來到一個小院,進去就看到院裏土地被狗啃似地随便翻了翻,種着一些蔫吧枯黃的青菜什麽的,一個少女正被壓着梳頭發,身上的衣服很幹淨,似乎是剛剛換的。

想來是這裏的人擔心衛瑄太過埋汰,真的惹了她不高興,急急忙忙給她拾掇了一下。

說實話,衛瑄在這裏的日子是不好過的,她本就是階下囚,又這麽會折騰,把看守的人都得罪光了,又哪裏能有好日子過,看那一身瘦巴巴的樣子就知道了。

衛瑄擡起頭來,看着衣着光鮮富貴、面色紅潤健康的時羽,那兩只眼裏就迸發出不忿:“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又看到時羽身後的範亭竹,那雙眼就立馬紅了起來,好像看到了能給她撐腰的人。

範亭竹看她被壓制着,那一顆心都疼壞了,不顧時羽還在就呵斥道:“你們作甚?還不快放開她!”

沒有人聽範亭竹的話,時羽也沒聽,只是打量着衛瑄的臉,果然和自己的有四五分像,這還是因為太瘦了,如果好好養一養,再做同樣的打扮,起碼能有七八分像。

難怪後來能假扮成原主,成功逃出城去。

原主那時被範亭竹下藥迷暈了,誰知中途醒了過來,就要逃出去揭破衛瑄的身份,範亭竹一不做二不休,為了心上人能夠順利逃脫,勒死了原主。

而衛瑄感念範亭竹為他做的事,不忍他攤上殺害公主的大罪,就以原主的身份,假裝被殺害,她順利脫身,範亭竹也得以光明正大得喪妻。

可憐宮中貴妃則因喪女之痛一病不起,年幼的七皇子失了生母庇護,“失足”落水而亡。

而貴妃的兄長,則因為保護公主不力被下獄,貴妃娘家畢氏被牆倒衆人推,全家獲罪流放。

一切的一切,都因為眼前這個少女,因為這張相似的臉。

便是範亭竹也是因為這張臉,才在将軍府落難,他無緣娶衛瑄後,退而求其次,向與心上人長相相似的原主大獻殷勤,才哄得公主主動求來賜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