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黎明
鋪天蓋地的吻落到她的臉上,她的頸側,她的肩頭。奚含章微微一使力,便将她托出了水面,讓她挂在自己身上。他掐着她的腰身,緊緊地将她按向自己,那一處火熱便貼在她的小腹上。許諾忍不住輕吟一聲,雙臂環住他的脖子,“真的很熱對不對……”
奚含章沒有說話,旁邊就是一片片假山,四周除了他們的聲音再無其他。真是安靜得可以。
他向前走了幾步,将許諾抵在池壁上,水中那部分的溫熱和水上部分的冰涼在許諾後背形成鮮明對比,她低喘一聲,縮了縮身子,像只樹袋熊一樣,更緊地挂在他的身上。
這樣的姿勢方便了他的進入,随着兩人同時發出一聲低吟,奚含章一舉攻占了那一片濕地。
水面上飄蕩着今晚的月色星光,因為他們的律動,波紋便一點點蕩開去,将原本平整的夜色揉碎了,散落在各處,于是各處都是細細碎碎的銀光。
許諾挂在奚含章的身上,他制造的熱浪讓她視線模糊,她感覺自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但不管她發出何種聲音,都會換來他更深入的撞擊。
許諾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模糊不清的影子,她一只胳膊緊緊地攀着他的脖頸,另一只手卻伸出去,水面上是他們破碎的倒影,她看見一個面色潮紅,表情歡愉的女人,這是她嗎?
許諾伸出手去,觸到一手的溫熱,然後倒影就不見了。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充滿暖意的房間裏,許諾睡得滿臉通紅,她睜開眼,正對上奚含章沉靜的睡顏。
他們躺着的是一個低矮的榻榻米,奚含章睡在外側,霸道地将她整個攬在懷裏。許諾擡起頭看着他,他的下巴上是新長出來的胡渣,她伸手去摸,又迅速地收回,回味着指尖刺刺的觸覺。
昨晚的一切都歷歷在目,許諾覺得渾身都火辣辣的。他們像是初嘗情滋味的男女,幾近瘋狂。到後來,她趴在池沿上讓他從後面進入了她。因為上半身全在池沿上,她的腳尖便碰不到池底,于是他提着她的腰,一次次地在她身後律動。
許諾轉了個身,覺得現在只要看見他就會想到昨晚火辣的場面,所以她決定不去看他。
不看就不會想起昨天自己丢人的樣子了,她想。
赤裸的腰間環上一只大手,奚含章自她背後纏過來,親昵地咬着她的耳垂,滾燙的氣息全都灑在她的耳後。
“怎麽了?”他剛醒,聲線帶了初醒時的慵懶,拖着鼻音。
許諾沒有出聲,他的手便從她的腰腹爬上她的胸前,有意無意地逗弄。許諾彎身要躲,卻不想後面便碰到了他的火熱,只好僵硬地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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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含章又道:“是不是昨晚弄疼你了?”
“不準提昨晚……”許諾開口,意外地發現自己聲音嘶啞,臉上再一次泛起紅潮。奚含章意會,她在房事上一向保守,結婚将近兩年,像昨晚那樣瘋狂的歡愛更是寥寥。于是他不再逗她,只将她翻過來,捧着她的臉道:“好,不提昨晚。”
他說着,對上許諾因為羞怯而緊閉的雙眸,無奈地笑了笑,最後道:“奚太太,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吃點東西?”
許諾長睫微顫,聞言悄悄睜開一條縫,然後慢慢地張開了雙眼。她看着覆在她身上,一臉笑意的奚含章,心裏一暖,學着他的樣子捧住他的臉,啞着聲音道:“奚先生,你昨天真的累到我了,我現在起不來。”
奚含章微微一笑,鼻尖與她蹭了蹭,然後才道:“我把早餐送進來。”他說着,然後又加了一句,“公主殿下。”
許諾側身看着站在床邊穿衣服的奚含章,一絲不茍的白襯衫擋住線條完美的身材,她看着他套上褲子,然後轉身看向她,因為沒有穿工作時的正裝,所以此時的他看起來非常随性。奚含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她雙眼一眨,趴在枕上嗤嗤地笑,不由說道:“看傻了?”
許諾轉過頭去故意不看他,不多時又轉過來,深深地望着他。奚含章已經拿了一張菜單研究,“這裏吃的東西不多,不過都是當地的特色小吃,你想吃什麽?”
說着便把單子送到她手邊,許諾躲在被子裏,伸出兩條白嫩嫩的胳膊一個個點過去,最後挑了兩個最簡單的。奚含章又将她的整個塞進被子,然後才轉身去打客房服務。
許諾趴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托着腮幫子想,她如果是他的公主,那他是什麽?王子?
唔,老王子。
她想着,便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抱着他的枕頭翻了個身。
**
小村鎮的夜晚來得特別早,許諾與奚含章并肩走在街上,兩側除了幾個小飯店,其他店鋪早已靜靜關門。
來這裏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他們幾乎把小鎮上的每一個角落都逛了一遍。許諾以前看過一個節目,裏面說最能感受到一個地方文化的就是當地的食物,所以這幾天,她與奚含章一起把當地的特色小吃都嘗了一遍。
回到他們入住的旅店,許諾在屏風後面的木桶裏泡澡,奚含章與她隔着屏風看着手機上的信息。
自從來到這裏,他已經很久沒開手機,但是昨天他開機了。
許諾雙手舀着水花,熱氣蒸騰的水将她的皮膚熏得通紅。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屏風後面起了腳步聲。
他看完信息了。
許諾想了想開口道:“含章,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奚含章沒有很快回答,他靜默了一會兒,許久,許諾才聽到他的聲音自屏風後面傳來,“再說吧。”
他說,語氣已經不像剛來時那樣風發。
許諾矮下身子,屏住呼吸,讓自己半張臉都浸在熱水中。暫時的缺氧讓她能夠更加集中精力想一件事,于是她就開始想他們什麽時候回去,回去了等待他們的是什麽。
但是她還沒有想清楚,已經被一雙大手整個從水裏撈了起來。睜開眼,對上奚含章愠怒卻又不掩擔憂的臉,“你瘋了!”
許諾因為嗆水咳了幾聲,在她抹去臉上淋漓的水的同時,一條浴巾已經罩在她的身上。奚含章将她從木桶裏抱出,一個用力便将她扛在了自己肩上,許諾只覺得眼前一花,不一會兒她就已經陷落在柔軟的床上。
許諾擦了擦臉,她的頭發還滴着水,落在裸露的肌膚上,雖然室內打着暖氣,但還水滴還是讓她發冷。奚含章拿了一塊幹毛巾替她擦,然後又開了吹風機幫她把頭發吹幹。
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許諾指尖勾着一縷半幹的長發,現在她的頭發已經快要及臀了,像海藻般披散在她的身上。
“含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她終于說出了口,伴随着吹風機的噪音,聽不太真切,但奚含章還是挺清楚了。他愣了一愣,看着在自己手中慢慢變幹的黑發,過了一會兒才道,“嗯,是有點事,不過不是大事。”
許諾“哦”了一聲,于是不再問他。過了很久,她又說道:“你想好什麽時候回去了嗎?”說完,她才想起這個問題她剛才問過,所幸由于吹風機的聲音,他似乎沒有聽見,許諾便悄悄地讓這個問題過去。
在之後幾天,奚含章漸漸變得心不在焉。許諾喜歡吃當地的龍須糖,更喜歡親手把糖送到他嘴邊跟他一起分享,但現在奚含章卻已經沒了當初的心情。
許諾看着他有些尴尬地回過神,然後歉意地握住她的手。許諾嘆了一口氣,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含章,我們回去吧。”
終于說出口了。
這裏的生活雖然單調,但卻十分平靜,平靜到讓人感覺不到時光的流逝。只可惜他們都不是能夠坦然享受平靜的人。
奚含章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嘆了口氣,歉意地說道:“小諾,對不起。”
許諾搖了搖頭,嘟囔道:“沒什麽,其實我也快呆不下去了。”
她歪了歪頭,H市還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學業工作親人,這裏雖然很好,但總歸不是他們該待的地方。
他們帶來的行李并不多,所以收拾起來很快。還是跟來時一樣,奚含章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拉着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然後上車。
這幾天氣溫有些回暖,所以回去的路上并不見來時的雪,只要草木樹叢間還殘留着星星點點的白。
車裏過分的安靜,許諾開了CD,輕快熟悉的音樂飄出,她細細停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看着奚含章專心的側臉,“怎麽是這首?”
還是那首麥兜當當伴我心的主題曲,她兩年前的手機鈴聲,不過這個鈴聲她已經很久沒用了。
奚含章視線往CD上一落,沉吟一番,然後才道:“好像是很久以前放進去的,當時每輛車上都放了這首歌。”
許諾不再說話,她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致,高架上車流滾滾,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眼暈,于是她轉而看外面的綠化帶,留下滿眼的綠色。
過了一會兒一首歌唱完,中間的空隙,許諾問了他一個問題,“那時候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啊?”
奚含章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思考,當車內歌聲再一次響起的時候他才說,“因為我相信緣分,既然我能跟你重逢,就說明我們的緣分不止這麽一點。你看,事實的确如此。”
緣分?重逢?
許諾疑惑地看向他。
奚含章笑道:“看來你經常說別人‘人傻錢多’。”
許諾臉色漲紅,輕輕說了一句“哪有”,然後又安靜下來,細細回想着他話裏的意思。奚含章側眸瞧她一眼,提醒道:“你剛上大學的時候,在沈園。”
許諾想了想,忽然記起當時在沈園碰到一個男人和老外一起,因為她跟老外說了幾句話,男人就非要她做口譯,後來還給了她一筆不小的費用。後來她就跟林一楠說“人傻錢多”。
奚含章彎起嘴角,“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正好在你後面,好像要給你一張名片。”他頓了頓,“不過聽到這句話我就走了,後來又忍不住在沈園找你,可惜找不到了。”
許諾托着腮幫子側臉看着他,聽他這麽一說,當年的場景倒真的奇跡般在她腦海裏清晰起來,然後其他的一切都成了背景,主角只剩下她與奚含章。
許諾想了一會兒忽然嗤地笑了一聲,“你還挺記仇的啊。”
奚含章點了點頭,“對啊,所以我要把你娶到家裏,看你一輩子。”
許諾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過了一會兒車裏的音樂停了,她的笑聲也停下來。她看着奚含章說道:“含章,到底出什麽事了?”
奚含章手上骨節突起,他默了默才開口,“我公司的貨都被海關扣下調查,不止一批,是所有。”他頓了頓,又道,“是有人惡意舉報。”
許諾愣了愣,“你認為是誰?”她問道,想了想又猶豫着說,“是……爺爺?”
奚含章諷刺地笑了,“我不認為奚長洲有這個智商。”他默了一會兒才道,“老爺子一直在裝糊塗。”
“那你打算怎麽辦?”許諾擰着眉,眼中寫滿憂慮。奚含章側頭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我會想辦法。”
許諾心裏嘆了口氣,轉眼看向前方。陽光自前方鋪灑而下,落了她滿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