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之于法。高廖雲為了一己私欲,想殺人滅口,卻不知道,還有更多的歹徒沒有落網,只會讓事情越變越糟。”
陳鍵鋒也明白這個道理,不說話了。
“關于這些歹徒,上面下的是秘密的‘S級’通緝令,我們完全可以申請援助,調來一支特種部隊。”
一旦調來特種援助,對這些歹徒來說,就更難出境了。甚至出逃的可能會變得微乎其微——所以,那三個歹徒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出來殺了她,以防她想起那個文身的事情。在他們背後,肯定還有更厲害、更窮兇極惡的歹徒在指使。
清河腦中的思路漸漸清晰了。
但是,一彥當時為什麽要殺人滅口?
如果留下活口,通過審問,也許可以更直接地知道其他歹徒的下落。
清河側頭望了一彥一眼,總覺得他隐瞞着一些事情。這個少年,就像忽然出現在邊境,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要到什麽地方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姜別說,“為今之計,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高廖雲,以防事情有變。”
高廖雲今天休假,不在警署。陳鍵鋒馬上調集了警力,帶人前往。高家在小鎮東面一帶老舊的小區裏。
舊式的二手樓層房,過道裏的牆皮都脫落了,從頂層的天窗不斷地漏着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
水泥樓梯也是坑坑窪窪的,鐵欄杆上嵌着褐色的木頭扶欄。
幾個警員分為兩列,快速上了樓。一彥跟着姜別,在開辟的中間道路中徑直上樓。
到了二樓高廖雲的住處,兩人對視一眼,姜別一腳踢開了木板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姜別臉色微變,提着槍率先進了屋子。後面的幾個警察也馬上沖了進去,在屋子裏謹慎地搜尋。
最後,他們在衛生間裏發現了高廖雲的屍體。
十八.失蹤
高廖雲死了,屍體被倒吊在衛生間中,全身光溜溜的,身上都是斑斑駁駁的傷痕。有刀子、鋼管、鐵條……還有一些看不出來的工具造成的,死相凄慘。下半身狼藉一片,被割了陽JU。
廚房裏還飄出陣陣香味,攪拌機裏的咖啡還沒倒出。
兩個扣環杯靜靜地放在托盤裏。
線索就這麽斷了。
姜別回到家裏,情緒還有些低落,只是望着窗外的雨幕發呆。一彥在門口換了拖鞋,安靜看了他一會兒,慢慢走到他身邊,搭了他的肩膀輕輕按了按,“不要想太多,事情總會解決的。”
“我沒事。”姜別嘆了口氣,對他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
“怎麽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也陪我折騰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姜別寬慰地對他笑了笑。
一彥笑了笑,轉身拐進了走廊。他的腳步聲輕若無聲,走廊裏沒有開燈,到了盡頭,上了臺階,他停下了腳步,在黑暗裏平靜地說,“有什麽事就說,躲躲藏藏的幹什麽?”
半晌,右邊半掩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微弱的燈光從門內透出來,照亮了清河半邊面頰,皎月般潔淨柔美。只是,那雙清麗的眼睛裏,卻有種他極不喜歡的、冷冰冰的質疑。
一彥抱着肩膀,斜靠到牆面上,“怎麽了,幹嘛這麽看着我?”
清河還是那樣望着他。
一彥哂笑,一手搭在了門板上,把半開的門猛地推了一下。清河被這力道一帶,慣性地後退。一彥順勢進了房,反手把門關上。
“噠”的一聲,鎖被他的指尖輕松勾上。
清河吓得又退了兩步,“你幹什麽?幹嘛關門?”
一彥嘴角噙了絲壞笑,“你說呢?心裏清楚,就別問我。”
“什麽清楚?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我……我怎麽知道你想幹什麽?”後面沒路了,清河一屁股坐到床上,神色驚惶,“你不要亂來!”
“亂來?我能怎麽亂來?”他忽然俯身,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掰到自己面前,“你到底想問什麽?我人就在你面前,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還是……你怕我,連話都不利索了?”
“滾開!”清河打開他的手,按着床沿退到床頭裏面,“我才不怕你!”
“不怕你躲什麽?”一彥讪笑,一步一步走近她。清河大駭,抓起床邊的一個枕頭就砸到他頭上,“你別過來。”
一彥笑着,拿手一接,枕頭在他手裏打着轉兒,被他玩弄着,“不讓我過來,我就偏偏要過來。”
清河已經無路可退,在他的陰影裏被釘住了一樣。一彥在她的下巴上順了一下,“我就站在你面前,還不打算問嗎?換了別人,我還沒那個興趣搭理呢。”
清河的氣息明顯有些不穩,“……你說實話,那兩個人——你是不是為了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
“對!”
一彥“咦”了一聲,“我為什麽要殺人滅口?”
“那人本來都要逃出廟了,你本來根本就不用殺他,留着他,還可以根據這條線索挖到其餘的歹徒,但是,你卻把他殺了。一個活口也不留,不是殺人滅口是什麽?”
安靜。
清河的胸口不斷起伏,不知道是被吓得的,還是激動所致。
一彥在上方,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半晌,一語驚人,“我露出破綻了嗎?”
他不是在反問,倒像是在自嘲。但是,又不像完全的自嘲,因為他的嘴角還含着自若的微笑。清河實在弄不清他的想法,只覺得心跳得更快了。
“本來以為你傻地可以,這麽一看,腦子倒還能用,居然能看出來我的用心。”
“你果然別有用心!難道你……”
“我什麽?”一彥笑着,雙手按住她的肩膀,“繼續說啊?你有什麽就說什麽,對于美女,我從來都寬宏大量,不會和你計較的。哪怕你把我的醜事全都戳穿了,我也心甘情願。”
“你這個混蛋,別碰我!”清河一口咬住他的手臂,不一會兒,唇齒間就有了腥甜的味道。
一彥微微皺了眉,哭笑不得,“你屬狗的啊?”
清河推開他,爬進了床裏。一彥一個翻身,就擋在了她的面前,趴着對她做鬼臉,“玩躲貓貓啊?”
“啊——”清河掉頭往床下爬,一彥已經到了她的腳邊,單膝跪地,提了她的腳放到膝蓋上,幫她慢慢套上拖鞋,“小心着點,摔了怎麽辦?”
——根本沒有地方逃。
清河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告訴姜別,他會信她嗎?他們的關系看上去那麽好。她沒有任何證據,他怎麽會信她?姜別還出手幫他壓下了那樁事,他那麽相信他,又怎麽會轉而相信她的話?
而且,她并不确定他殺人滅口的真正目的。也許,這後面牽扯着更大的事情。
——在沒有确鑿的證據前,她不能說。
清河暗暗下了決心,壓住那顆在胸腔裏激烈跳動的心。
“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了?”一彥下了床,出門之前還回頭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玩味。
清河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她到學校就聽到了一個震驚的消息——素失蹤了。
具體的失蹤時間就是昨天傍晚,警方已經立案,在周圍進行地毯式搜尋。一天一夜過去,沒有絲毫進展。
第二節課結束的時候,清河進了教室,把一彥叫了出來。學生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嚴肅的樣子,不由面面相觑。
清河拽着一彥的手,繞過幾棟教學樓,穿過一片假山和花叢,到了後山的那棟廢棄的大樓前。
之前,她就是在這裏看見素的,也是她最後一次和她碰面。當時,她昏迷了過去,但是依稀記得,一彥是最後見素的人。
偌大的空地上,兩人面對面站着。
旁邊的花壇裏,迎春花開得茂盛,晴朗天空下,幽暗的後山也變得明亮了幾分。
清河厲聲問他,“你把她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
“你還在裝蒜。如果不是你,還有誰?她不過是個小女孩,略施小戒就算了,現在她都失蹤一天了,再不回來她家裏人都要急壞了。”
一彥嘆氣,“看來,老師你已經認定她是被我抓了。”
“難道不是嗎?”
“如果真是我,我一定會承認。”一彥笑道,“不過我還沒來得及呢,她要是落到我手裏,現在肯定一口氣都不剩了。”
“你真的沒抓她?”清河有些不相信,“你老是騙我。”
一彥苦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清河道,“你敢說自己從來沒有騙過我嗎?”
一彥說不上話來。
清河對他的戒心還沒有完全消除,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一彥哭笑不得,“真不是我。”
“真的?”
“看來,我不幫你找到她,你是不會相信我了。”
“你能幫我找到她?”
一彥傲然,“這世上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清河冷笑,“你就吹吧。”
一彥摸摸鼻子,“說假話你不信,怎麽說實話你也不信啊。”
“……你的臉皮還能更厚點嗎?”
“多謝誇獎,愧不敢當。”一彥對她拱手作了個揖,學着電視裏的說話方式。清河正在氣頭上,也被他逗笑了。她笑了會兒,見他也笑着看着自己,忙收了笑容,推了他一把,“快帶我去找人。”
一彥認命,帶着她走出這地方。
要知道素來這裏之前見過什麽人并不難,畢竟這麽大一個學校,人人都是長眼睛的。只是詢問了幾下,一彥就得到了答案。
“她……當時很氣憤,就一個人去了後山,我們沒敢跟着她。”常在素身邊的淩琳低着頭說。
“是嗎?”一彥只是随口一問。
旁邊另外一個女孩琦琦忙道,“是!我們不敢騙你。”
答應地這麽爽快,就越有鬼——一彥打量了她們兩眼,忽然笑了,一眨眼,“可我怎麽覺得,你們就是在騙我呢?”
兩人臉色蒼白,不敢答話。
十九.山上
“不可說?”一彥負手,在她們身邊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決定了?別一會兒後悔。到時候,想開口都沒機會了。”
琦琦平時就很懼怕他,被這麽一吓,馬上躲到淩琳背後,“別……別……”
淩琳也在不斷發抖,“我們……”
一彥說道,“該不是你們倆抓了她吧?平時總是跟在她身後阿谀奉承,但是心裏,恐怕不怎麽服氣。她比你們有錢,還長得比你們漂亮。女孩子嘛,一時氣憤把人弄死也是常有的事。”
“不是!不關我們的事!”琦琦脫口而出,“她在後山……”等她捂住嘴,已經來不及了。一彥細細地審視她,半晌,回頭拉了清河。
醫護室所在的教學樓南面,穿過一片小樹林就是後山。
上山的路很難走,樹木林立,灌木茂盛,最低矮的地方也有半人高。地上積滿了落葉和松子,還有枯黃葉面下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石頭。山下長滿了銀杏,彌望都是黃色一片,到了半山腰,漸漸被綠色的雪松代替。這個時節還不下雪,翠色針狀的葉片中已經冒出了淺藍色的漿果。
走了半個多小時,清河累得直喘氣。經過一棵雪松時,樹底下有塊大石頭,她扶着喘了口氣,擡手擦了一下汗。
一彥折返回來,“累了?”
“繼續走吧。”
一彥抓住她的手臂,“天色也不早了,休息一下吧。”
天色漸漸暗了,黑暗吞沒了大地,夕陽貼着山腰的弧線緩緩下沉,只留一暈金黃色的餘韻,照亮褐色的峰巒。
“這裏晚上不會有狼吧?”清河縮了縮脖子,問道。
一彥笑道,“何止有狼,還有老虎呢。”
“老虎?”清河猛地跳起來,躲到他背後,“在哪兒?”
她柔軟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不由一蕩,聲音也啞了一點,“就在——”他忍不住低低地笑。清河的眼睛還在四周亂轉,過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一把推開他,“混蛋!”
“你不喜歡?”
“見鬼的才會喜歡!”清河罵了聲,在石頭上坐下來。
山上不比山下,氣溫低很多。冷風在林木間穿梭,吹起了她的裙擺。清河掩住裙子,夾在膝蓋裏,低頭整理了一下。原本以為上山的路很短,誰知道走了大半天還沒到。清河現在有點後悔,要在這鬼地方過夜——想想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一彥在地上生了火,給她披了件衣服。他出去了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拿了根樹杈。夜色昏暗,清河看不清他手上是什麽東西。似乎在樹杈上還繞着什麽,疑惑地問,“你撿了什麽回來?”
一彥低頭笑了笑,把樹杈藏到身後,到了她面前,說道,“你猜。”
“我怎麽猜得到?”
“那好吧。”一彥把樹杈忽然拿出,在她面前晃動。
褐色的枝桠上,隐隐纏繞着一條帶子,就着火光近了點,清河才發現那是一條直徑3厘米左右、色彩斑斓的蛇,正對着她吐出猩紅的信子。
“啊——”清河吓得魂不附體,滾到了地上,爬了幾步,躲到一棵樹後。
“你——你太過分了!”清河抱着樹幹,恨恨地看着他。
一彥一撇嘴,“有嗎?這是我們的晚餐。現在看着可怕,一會兒煮熟了,香得不得了。”
“誰要吃這種東西!”清河幹嘔了兩聲,看着他的目光越來越詭異,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一彥蹲下身子,從靴子裏掏出一柄匕首,就地宰殺了這條蛇,簡單地處理了幾下,就在火上烤起來。樹杈在他手裏靈活地翻轉,烤地“噼啪”作響。一彥哼着首山歌,聲音清亮,在山林間回蕩。
清河在心裏啐了一口:就會賣弄。不過,她也得承認,他的聲音挺好聽的。
“咕咕咕”,肚子很不争氣地響起來。清河按住它,但是,這玩意兒卻不受她的控制。一彥在遠處大笑,“餓了?新鮮烤好的蛇肉,香噴噴,肉嫩嫩……”張嘴咬了一口。
清河堵住耳朵,香味卻順着她的鼻子鑽進來,口水不斷地從唇齒間溢出,清河難受地按住空蕩蕩的小肚子。
頭頂,一個高大的黑影遮住了她。擡頭一看,一彥拿着串燒好的肉蹲下來,湊到她面前,“不吃?”
清河別開頭。
“真的不吃?”
清河起身拍了拍裙子,直接走開。
一彥看着她的背影,無聲地笑了。這一刻,真覺得她說不出的可愛。
夜色越來越深,樹林間傳來“嘩嘩”的風聲。清河睡在石頭上,半夜被餓醒了。她左翻身,右翻身,卻怎麽也睡不着。肚子空地都有些痛了,只好坐起來。擡頭望了一下天空,漆黑夜幕中繁星點點。
恁般好景致,都被這“咕嚕嚕”的叫聲打破了。
清河煩躁地坐起來,從石頭上跳下來。
空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了,只剩下零星幾點火星。清河提了裙擺,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在篝火架前蹲下來。依着月光看了看,架子上還剩着兩串烤蛇肉。她四處環顧了一下,都沒有發現一彥的影子,心裏做了無數的鬥争,還是忍不住拿起了一串。
——怎麽都比餓死強。
視死如歸地咬了口,本想屏住呼吸咽下去,誰知,肉到了嘴裏卻意外地香。她一口氣把一串蛇肉都吃光了,又四處看了看,确定沒人後抓起了剩下的一串。才咬了一口,頭上微微一重,好像有什麽東西從上面掉下來砸到了她的頭。
清河摸着頭,擡頭看了看。
上面什麽也沒有。
她又咬了幾口。
頭上又是一痛。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在地上打了幾個轉兒,滾到了她的腳邊。清河拾起來,對着月光一看——這是一顆松子。
她又擡頭望去。
這一次,一彥沒有躲,躲在樹杈上拍着大腿直笑,怪聲怪氣地說,“蛇肉好吃不?”
清河惱羞成怒,抓起地上的松子就向他砸去。一彥身手敏捷,左躲右閃,都避了過去。誰知,他忽然腳下一滑,身子像鉛球一樣垂直下落。只聽得“砰”的一聲,砸進了土裏,揚起一陣枯黃的落葉。
清河吓壞了,手裏的松子落了地。
呆愣了會兒,她馬上跑到他身邊。
“你怎麽了?”清河搖晃着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眉眼阖着,清俊安詳。清河癱坐在地上,捧住他的臉,“喂,你別裝死啊!一彥!一彥你怎麽了?”
可是,不管她怎麽喚他,他就是不醒來,清河想了想,捏住他臉頰的一片肉,正打算使勁擰下去,一彥忽然睜開了眼睛,滾到一邊。
“還以為你會給個香吻,居然想用擰的?”一彥一手疊在腦袋下,斜眼看她,語氣有些不滿。
“你騙我?”清河随手抓起一把松子,扔到他身上。一彥靈活地一躍而起,被她追趕地在林中亂竄。清河追得久了,累得趴在一棵樹幹上休息。忽然,背後有人拍了她的肩膀,“累了?”
清河一轉身,就看到一彥帶笑的臉,真覺得他說不出的可惡。
“幹嘛這麽瞪着我?”一彥攬了她的腰,一按一提,腳在樹幹上踢了幾下,利落地上了樹。離地五六米的距離,已經不算低了,清河一時站不穩,搖晃了幾下,下意識地攀住他的肩膀,“放我下去。”
“我又沒抓着你,你大可以放開我。”一彥打開雙臂。
“你抓緊了,掉下去怎麽辦?”清河的心都被他吓出來了。
一彥暗笑了一下,抓住了旁邊的一根樹杈。
他在枝頭坐下來,背靠着樹幹,悠閑地晃着腿。清河猶豫了一下,在他旁邊坐下來。一彥使壞,故意搖了下樹幹。清河馬上抓住他的胳膊,他在她耳邊放聲大笑,好不惬意。
清河狠狠擰住他的胳膊,往死裏擰。
一彥很配合地哀嚎了幾聲,她才滿意地放開,抱着膝蓋縮在枝頭。
微風揚起她雪白的裙擺,露出纖秀的一雙小腳丫。一彥側頭盯着看了會兒,被清河發現,忙縮回腳,掩好了裙擺,“看什麽看?”
一彥搖頭晃腦地說,“美女就是美女,連腳都那麽好看,讓人想親一親。”
“你夠了!”
“不夠,怎麽能夠了?除非——”他忽然抱住她,把她緊緊拴在懷裏,“你讓我一親芳澤。”
“你不要亂來,在樹上,掉下去怎麽辦?”清河雙手撐在他的肩上,阻止他的臉湊過來。
一彥笑道,“你不亂動,我們就不會掉下去。你要是亂動,我就不敢保證了。”
明明是他不要臉,死拽着她不放?他要是放開她,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了?怎麽到頭來,決定權都到了她手上?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清河冷冷地瞪着她。但是,在她清冷的眼底,卻有種說不出的畏懼。她還是害怕一彥的,這個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有時候,對你很好,也很乖,好像什麽都聽你的;但是有時候,他就像一匹惡狼,翻臉不認人。就像現在這樣,他好像要一口吞了她。清河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把她騙上山的?不然,以他的經驗和腦子,怎麽會不知道上山需要多長時間?
素的失蹤,真的和他沒有關系嗎?
如果沒有,為什麽他對一切都表現地那麽自然?
二十.木屋
“你這是什麽眼神?”一彥信手折了根樹杈,挑起她的下巴。
清河把樹杈打掉,神色嚴肅了點,“一彥,你說實話,你和那些歹徒,是不是真的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你就這麽相信我嗎?”
清河不解。
一彥微笑,“我要真是窮兇極惡的歹徒,你問我這種問題,不是在找死嗎?”
清河不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對于別人,她不會這麽随意,說話做事都會想很長時間,唯恐唐突了別人。但是,一彥——他就是個混蛋,不管對他什麽态度,她都不會有什麽顧忌。他自己也是,根本不在乎她對他什麽态度,因為不管她用什麽态度對他,他永遠都是同一種态度——讓人看了就想抽他。
“看來,你真的很相信我。”一彥忽然抱住她的肩膀,挨在她耳邊說,“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其實你心裏,始終是把我當自己人的。”
“誰當你是自己人?”清河渾然不覺,推開他。
話題就被他這麽帶過去了,清河也不想再問,他擺明了不會告訴她。也許,他真在做什麽驚天大事。他這個人,絕非善類,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和那幫歹徒為伍?清河理不清頭緒,也想不出其中的關聯。她現在心裏還有點郁悶,真不想和他的關系看起來那麽親近。明明是讨厭他的,每次都被他一張嘴曲解成別的意思。
黎明。
晨光透過密林間的罅隙,篩落一地碎金。遠處群山還若隐在彌漫的晨霧裏,和拂曉灰蒙蒙的天空交接一處。林間一片寧靜,只有稀疏幾聲鳥鳴。
趁着天色還沒有全亮,一彥拉着清河繼續上山。昨天晚上沒睡好,走了幾步,清河就走不動了。一彥在她面前蹲下來,“我背你?”
“誰要你背?”清河自顧自走着。又走了幾分鐘,她的腳酸地不行,一彥又走到她面前,“真的不要我背你?”
清河覺得,不應該和自己的腳過不去。
一彥的背很寬闊,被他背着在山道上行走,一高一低,步伐卻很平穩,不算颠簸,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清河摒棄掉這種荒謬的想法,再次擡頭時,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順着斜坡從山頂緩緩淌下,最後在他們面前不遠處的一處低窪地彙集。
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河塘,中間有條彎彎曲曲的水泥小路,從岸的一邊通到另一邊,應該是以前在山上生活過的人修築的。
水泥小路盡頭有一片胡楊林,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一彥背着清河在原地移動了幾下腳步,隐約看到胡楊林裏有一座破敗的小木屋。
清河也看到了。
那地方,隐約還有個人,光着膀子站在水泥地上吸煙。
一彥在原地耐心地等了會兒,等那人進了屋子,才背着清河,借着樹木的掩映從水泥小路下面和河塘相接的水泥地上慢慢攀過去。
小木屋安靜地伫立在胡楊林中,四周還叢生着灌木,和後面一大片竹林混雜在一起,陰影裏的光線很昏暗。清河從一彥背上下來,見他上前,貼在窗口看了會兒,也想過去。一彥攔住她,神色有些為難。
清河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
一彥的眼神有些古怪。
清河擠開他,學着他的樣子,也小心地從半開的窗口望進去。
只是一眼,清河的腦子都停止轉動了。
木屋不大,裏面空蕩蕩的,靠着牆角的地方有一張木床。一個全身赤цLUO的女孩被綁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着屋頂。她的四肢都不由自主地痙攣,粘稠的濁液糊滿了大腿,還有黃、紅、白交雜的惡心液體從雙腿間溢出。
四個穿着T-shirt或者襯衫的男生光着下半身,在地上打牌喝酒。
“操,又輸了!”身材較胖的男生把牌一扔,憤怒地站起來,走到床邊就提起了女孩的一條大腿,伸手在上面摸了一把,似乎也不在意上面惡心的瀉出物。他伸手在粗黑的下身來回撸了幾下,等硬了就提起女孩的一條腿,對準那道窄縫就狠狠插了進去。
“又幹?都一天一夜了,你不累啊?”也輸了牌的矮個子站起來,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
胖子正抽出一半,被他一踢又猛地頂了回去。
女孩嘴裏被塞了布,叫不出來,也反射性地皺緊眉頭,露出又痛苦又舒服的表情。她已經神志不清了,雙腿不由自主地張開,透明的液體混着濁液不斷地分泌出來。
“操,這賤貨真耐操,都整了一天一夜了那地方還沒操松,居然還會主動吸。可惜不是處,不知道被幾個男人幹過了,真次。”胖子抱住那條腿,使勁挺動了幾下,抵在素的深處,直接射了出來。
等疲軟的肉器拔出,她的雙腿還在扭動,粘液不斷地滲出來。
胖子撸了幾下,又想再來一次。
“還來?換我了。”矮個子把他推開,俯下身去。他抓起已經充分勃йq的獰惡器具,一舉而進,盡根沒入。素張開大腿,任由他插着,唾液順着嘴角一直流到床上。
後面兩個男生也分出了勝負,排着隊站到床邊,催促矮個子。
“你他媽的快一點!”
“幹!你們不會操後面啊,前面就我整地最少。”
“沒有潤滑劑。”這麽說着,矮個子已經解開了素手上的帶子。她已經不會反抗了,任由他們擺弄。幾人就這麽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地玩着她身上的部位,最後全都射到她的臉上。
清河再也忍不了了,回頭去看一彥,他只好一腳踢開了門。
裏面的四個男生如臨大敵,一起朝一彥沖過來。一彥随手幾下撂倒了他們,把清河帶進去。
清河跑到床邊,探了素的額頭,發現她的手腳都很冰冷。她顫抖着手,摸了一下她的鼻息。
“一彥,快報警!”
一彥一擺手,“我沒有帶手機。”
清河一摸口袋,發現自己也沒帶。
兩人到了山下,才報了警。移動時可能出事,警察就直接把醫生帶了上去。搶救了一天一夜,素還是死了。清河站在醫院門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大活人,前幾天還在她的眼皮底下,還能對她冷嘲熱諷,一下子就沒了。這個人還是她的學生……雖然她對她有敵意,還報複過她,但是,她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不但死了,還死得那麽慘……
清河無比自責。
如果她當時能早一點到,關鍵時候不要發愣,是不是就能救她?
這半個月來,她親眼見了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聞訊而來的家長在急症室門口抱頭痛哭。一個三十歲左右、珠光寶氣的女人抓住清河的手臂,“你不是她的班主任嗎,怎麽會讓她出事?你們學校要擔全責!你們還我女兒,還我女兒……”
“對不起……”除了這句,清河真不知道要說什麽。
“對不起有用嗎?”素的姑姑一巴掌扇到清河的臉上。
清河猝不及防,被她扇倒在牆上,嘴角都滲出了血,唇齒間一片腥甜。
“我要起訴你們!”女人朝清河逼近,淩空揚起了手,卻被人在半空截住。她轉頭望去,發現是個修眉斜目、白淨俊美的少年,正冷眼看她。被這樣一個年輕人看着,不知為何,她的氣勢就弱了三分,手自然垂落下來。
一彥回頭拉了清河,不顧四周人詫異的目光,直接出了醫院。
素的家長在後面氣急敗壞地怒罵,他全當沒有聽見,只留下一個孤傲的背影。
清河被他拽到了家裏,狠狠按在沙發裏。
“誰讓你去醫院的?”
清河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嚴肅暴戾,底氣消失地無影無蹤,一動也不動地看着他,像個做錯事準備接受教訓的孩子。
“呆着別動!”一彥冷睨了她一眼,轉身拐進了走廊。只是一會兒,他提着藥箱坐到她身邊,拿出藥水和酒精棉幫她擦拭。她的下巴被他高高擡起,冰冰涼涼的藥水擦在嘴角,火辣辣的感覺正緩緩消退。
一彥一邊幫她擦藥,一邊随口問,“她的死和你又沒什麽關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這件事,我多少有點責任的。”清河低聲道。
一彥擦好了,收回了酒精棉,掰着她的臉對向自己,“何必這麽鑽牛角尖呢,這世上每天都有人在死。”
“她是我的學生。”
“又不是你親戚。”
“……你怎麽可以這麽冷血?”清河像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你要是這麽認為,就這麽認為吧。那個女人雖然死得慘,但是對我來說,以後耳邊少一個聒噪的對象,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清河震驚地看着他。現在她才發現,其實她一點也不了解眼前這個少年。
“對我而言,過程都是小事,一切以結果為重。”一彥微微一笑,把酒精棉扔進垃圾桶裏,“以後,她也不會再來騷擾你了,不是嗎?”
清河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麽。
半晌。
“……這件事,不會和你有什麽關系吧?”
一彥微微一怔,神色頓時變冷,“你在懷疑我?”
“難道你沒有嫌疑嗎?”清河的雙眼有些紅,“就算她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能這麽對她。怎麽說都是一個女孩子,用這麽惡心的手段……”
一彥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按到面前,目光像一柄銳利的涼刃,“我要對付她,保證她連死都死不了。我動的手,也從來不會不承認。至于你怎麽看我,随便!”
他徑直離開了客廳。
真的生氣了?
清河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有種莫名的失落。
傍晚的時候,姜別回來了,一臉的疲憊神色。清河給他倒了杯茶,“案子不順利嗎?”
姜別苦笑,喝了口她親手泡的茶,“還是一籌莫展。不過,倒是有了點新的線索。”
“新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