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着向自己笑着的夜一,她只是無所謂地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看書。夜一的“瞬神”稱號她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她也早就習慣了夜一如今天這樣毫無預兆地突然出現。“今天沒時間陪你玩。”她翻過一頁書悠哉說道。
夜一嘆了口氣,抱着單膝下巴擔在膝頭上無趣地抱怨:“還是那麽無趣啊..”夜一打量着依諾垂首時的安靜眉眼,忍不住想要去伸手捏一捏她那白嫩光滑的臉蛋,想了想那家夥的反應後她打算作罷。“你這家夥,來四楓院家那麽久也不跟老娘主動請教瞬步什麽的,我可是瞬神!瞬神啊!別人想勾搭還勾搭不上呢!”
“嗨嗨,知道你是神。”依諾敷衍道,纖細的長音拖着有些膩人的慵懶語調。
夜一無奈扶額,她們彼此都知道,以依諾的靈力,想要把瞬步保持在很高水平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每次關于瞬步的事她們都當成笑談一笑而過。她從指縫裏懶懶睨着依諾,“您才是神啊,才入隊不久就變成神醫的人啊。”
久笙依諾的醫術夜一也早有耳聞,聽說是無論怎樣疑難雜症都可以人到病除、無論怎樣瀕危的狀況都可以逆轉以起死回生的,天才般的存在。
“只是選擇了适合我的工作。”依諾也不争辯,淡淡回道。
夜一見到依諾的臭屁樣子忍不住“切”了一下,抱胸起身光着腳走在回廊的地板上,“走了,浦原在等着你。”
依諾看了眼夜一的背影,了然地合上書,跟在了她身後。她随着夜一走到了她的房間,看到早已笑吟吟等在那裏的浦原喜助。
“呦~久笙桑”浦原伸出手向依諾爽朗地打着招呼,身上還穿着未來得及換下的夜行衣。依諾向他點頭,然後駕輕就熟地在椅子上乖乖坐好,撩起袖子露出纖弱的手臂。
浦原也不多說,一手握住另一只,低聲念了幾句符咒後在手臂上擦了一下,淺綠色的靈子如螢火蟲般從他體內漂浮了出來,他繼續念着符咒指揮着靈子向依諾的手臂輸送,一時間,二人的手臂被綠色絲帶般的暖光纏繞住。
“啧啧,浦原,我有些好奇你真正的靈壓是多少了”一旁的夜一看的啧啧稱嘆,她勾起唇角看着浦原那自信的側臉。
“讨厭啦夜一桑,我的靈力有多少你不是早就知道”浦原眯上眼笑得悠然,他挑眼端詳着依諾,“久笙桑啊,我一直想問個問題來着,現在你的醫術在護庭十三番隊裏也算是小有名氣了,像是如何給自己恢複靈力這種事對你來說只是小菜一碟吧?”他歪頭,深不見底的茶色眼眸一動不動地盯着她。
依諾将視線移到浦原身上,“你在猜測我是否在慢性自殺麽?”
浦原笑着打哈哈,“呀~才沒有啦呵呵呵呵...”
依諾沉默着和浦原對視了須臾,然後視線移向別處,“放心,要活下來...約定好了。”她眼眸漆黑如墨,蒼茫地望向遠處。依諾話落後,夜一二人雖說是聽不懂,但都不約而同地勾起唇角。
每月一次的靈力輸送結束,輸送靈力的浦原喜助倒是沒關系,依諾這個靈力接受者反而臉色更加蒼白,整個人顯得比剛剛更加虛弱了。“要走了。”她起身,單薄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外,走之前甩給了浦原一管綠色的試劑,“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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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看着手中的靈子代替試劑哭笑不得,補充靈子的方法她不是早就掌握了麽,何苦再扔給他做答謝呢?“久笙桑對人生的追求僅限于活着麽?”他靠在門檻,對回廊裏的背影悠然說道。
“只是活着就夠了。”她答。力量若是多餘出來,就不得不用在保護他人身上,正如當時的自己、正如那時的冬覺。
“喂丫頭!去哪裏?”夜一向依諾背影喊着。
“出診。”
“晚上回來吃飯嘛?~”
那個淩厲豪爽的聲音在背後無休止地響起,在這樣一個靜谧的夏日午後顯得有些聒噪,但久笙依諾的心底,卻是暖暖的。
看着那纖弱如細竹一般的背影走遠,浦原不禁感嘆,“着實是個純淨的靈魂呢。”
夜一看了眼浦原唇邊若有似無的弧度,臉上嬉笑的表情淡了些,淡淡應和,“啊,雖然那顆心曾被剜剮的血淋淋,卻還是不忘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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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着藥箱來到朽木府門口時便被攔住,門口的仆人向依諾恭敬有禮的鞠了一躬,“久笙三席這邊請”将她領進了宅。
她跟在那個仆人的身後,如水墨畫一般的風景在她的餘光中緩緩倒退,在她視線前方的是交簇相映的筆挺修竹。
朽木家的富麗和四楓院家的不是一種,如果說四楓院家的建築只是單純的富貴華麗,那麽朽木宅卻是多了一種威嚴氣派,看似沉悶的灰色調牆體卻多了分古拙雅致的神韻,所到之處的回廊角看似山窮水盡實則柳暗花明,那軒榭、假山池沼、花草無一是虛設,無一是多餘,相應層疊,巧奪天工。
她被帶到了假山後的修養亭,看到了在那裏閉目養神的朽木銀鈴。
“老爺,久笙三席到。”仆人向朽木銀鈴鞠了一躬後退了下去。銀鈴卻沒有睜眼的意思,仿佛真的在睡覺,只是布滿褶皺的手指拈着一枚棋子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
“朽木隊長好”依諾打量着他雪白的長發,微微低頭打招呼。
朽木銀鈴不回答,依諾也絲毫沒有感到不舒服,二人就這樣沉默地聽水聲。半晌,蒼老威嚴的聲音淡淡響起,“你來看,是什麽病?”話落,依諾對上了一雙凜冽的紫眸。自己虛弱的病症早就找過無數個家族禦用大夫,但是連他們都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确的答複。
她沒再說什麽,無感地打開藥箱,把脈。由于朽木銀鈴這老古板堅持不用現代儀器來治病,所以依諾只好通過別的方法來觀察他的病情。她一邊問着銀鈴最近的飲食習慣一邊在心底推算着他的各項身體數據。
看診完畢,她神色不變合上了藥箱,從口袋摸出一粒糖遞到朽木銀鈴面前。
“這是什麽?藥麽?”銀鈴疑惑地看着依諾手心的顆粒,将信将疑地将那顆粒含在嘴中。
依諾不答話,半晌後問:“甜麽?”
銀鈴被她玩鬧一般的行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正無語,聽得依諾繼續開口,“誠實跟您說,我觀察不出您得的是什麽病。”
銀鈴早有所料地點點頭,“你倒是誠實”
“下面我要說的話,您也許從來沒有從以前的大夫口中聽過”她看着銀鈴篤定道:“雖然我沒見過這病,但是我可以看出您的腎髒在由于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一點點衰弱下去”她話落,等着看銀鈴的表情,卻有些訝異他神色如初。
銀鈴神色不變,眸子裏還是那淡淡的高傲,他視線移向身邊柱子方向的假山,道:“給我說說你所謂的平等”
依諾細眉微挑,又是一個沒想到,接着簡短道:“我認為生命是平等的,僅此而已。”
銀鈴的唇角忽然淡淡勾起,神色中透露着淡淡的不屑,“人有貴賤之分,自生下來就如此。正如人之于畜、死神之于虛、靜靈庭之內的人和流魂街的人,這世間萬物都在産生時被命運劃分出了等級,世間是沒有絕對平等的,總要有人在底層墊底,總要有人站在頂端。”他淡淡說着,語氣節奏透露出貴族特有的優雅。
“私有制是不平等的根源。”依諾不為所動地淡淡回道,興致怏怏地看着那個從靈魂上就已經腐朽的人,她不願意再多和這位老人交流些什麽,然後說:“您如果還是希望我繼續留下來,我不能保證您的病我一定會治好,但我會努力,若無興趣的話,請另尋高人。”
朽木銀鈴還在心底琢磨着她那句關于私有的簡短評論,撚了把胡子擡頭看着依諾:“努力?”
“是,我會盡我學到的一切來幫助您。”是的,身為醫者的她不願放棄每一個生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忽然在心底深深地厭惡起自己,自己真的配說出這樣的大話麽?明明自己親手葬送了綱門家的兩個無辜生命...一種類似于黑洞的黑暗情緒從心底萌發而出。
朽木銀鈴布滿皺紋的面容沉靜安然,他第一次正眼端詳着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看到那個蒼白瘦削的模樣時,他猛然想起了十幾年前的那堂課,原來面前的少年就是當年那半路落跑的真央學員。他看着依諾的細細眉眼,唇邊勾起一抹弧度,“明天照舊過來,順便給我講一下你口中的私有制。”
依諾沒有再多說什麽,彎身告退了,卻在回頭的一剎那,對上了一雙充滿訝異的紫眸。
她雙眼訝異地微微張開,随即點頭,“朽木副隊長好。”
剛從外面回來的白哉也是一愣,微微向她點頭,視線不解地在她和銀鈴身上游移。
依諾在掃了眼他的肩膀和右臂後,淡淡與他擦肩而過。
待那個背影走遠後,白哉幾步并上去問銀鈴:“為什麽久笙會來這裏?”聲音裏是控制不住的興奮和欣喜。
銀鈴盯着白哉好一會,答道:“久笙三席是我從四番隊要過來的家庭醫師”
“爺爺,下次的遠征我決定不去了”白哉像是想到了什麽,心底的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他感受到銀鈴的視線趕忙補救:“我想留在隊裏幫您處理事務也是一種歷練。”
銀鈴看了白哉一眼無所謂地揚手,“好。”淡然地答應了他。
“那白哉退下”白哉向銀鈴鞠了個躬,按捺住激動興奮的腳步,緩緩走出了修養亭。背向銀鈴攥了一把手中的千本櫻,“好樣的!”他調皮地笑着。
“白哉,你自小無同伴陪伴,見到熟識的人希望有人陪伴可以理解。但是切忌貪玩誤事。”銀鈴淡淡開口對着白哉的背影如是說,一邊拈起棋子一邊搖搖頭,唉,還是沒長大的孩子呢。
白哉像是突然咬到了舌頭,全身打了個激靈,讪讪答道:“是。”然後繼續裝回面癱。原來自己的心思爺爺什麽都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40規勸
“大姐姐你是誰?”兩個孩子清澈的瞳仁中倒映出那個蒼白卻又笑眯眯的面龐,“你不是我們的家教老師。”
她彎身笑笑逗弄着兩個孩子,“老師今天生病了,所以姐姐來代課啊~”她的聲音溫柔,仿佛有種魔力,讓孩子們很快就卸下了防備,任她拉着走到外面。
她靠在倉庫外,如往常那樣笑的溫柔動人,回頭看了看倉庫裏掙紮着的兩個麻袋,心底不痛不癢,被強烈的複仇快感所侵染了神智。
“boom!”随着一聲鎮痛耳鼓膜的劇烈爆破聲,少女被火光染紅的眸子,冰冷徹骨。從她的眼角流淌出冰涼的眼淚,她望着火焰的最深處笑到顫抖。
忽然,在看到火光裏的身影時,她愣住。有人,在從那片燒紅了天空的熊熊大火中緩緩走出來——那不正是她自己麽,全身被滋滋作響的火舌包裹着,帶着灼然的熱氣來到自己面前,正在向自己詭谲笑着。
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火人哀傷地勾起唇角,連發絲都燃燒着絕美的火舌,那眸子,卻是如深淵一般的冰藍色。她一言不發地靜靜望向依諾,挑起她的下巴,櫻唇輕啓:“冰月是仇恨,而我,是救贖。”
“什麽..意思?”依諾不解地呆呆看着火人,火人別有深意的話一遍遍在她腦海裏回蕩着,而她自己卻不解其意。恍惚中,她擡眼,看到火人正在向自己伸開雙臂,抱住自己。
正當她閉上眼覺得行将迎來灼燒痛感時,她落入的,卻是一個那麽溫暖的懷抱。
仿佛心底罪惡般的仇恨與執念,都得到了救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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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銀鈴獨坐在棋盤之前,整個人顯出孤高淡雅的氣質。他回想起,那個小毛頭面無表情地說出幾乎預示了自己命不久矣的話時,本應該是被絕望和恐懼占據心底的他,卻忽然格外地注意到了自己的味蕾,剛才久笙依諾給自己的顆粒,正在從舌尖到口腔漾開清甜的香氣,仿佛讓那緊皺着的心都舒展開來。
那唇齒間的甜味,讓他覺得一切還沒有那麽糟。
臨走前銀鈴問她:“這是什麽藥?”
“不是藥,是糖哦。”
朽木銀鈴笑笑,只是普通的糖啊。以為用糖的甜度,就可以讓苦澀的心變得和暖麽?
有趣。
“爺爺”朽木白哉這時正滿頭大汗地握着刀向這邊走了過來。
朽木銀鈴望了望白哉身後來時的方向,眼底透出淡淡的滿意,“卍解練得怎麽樣?”
白哉俊逸的臉上揚起笑容,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那傲人的張力,他一個瞬步眨眼間來到銀鈴面前說:“是,已經進入到第二階段,馬上就可以完成修行”
銀鈴贊許地點頭,“參不透的地方去問問夜一。這個先放一邊...”銀鈴話鋒一轉,張了張口,看着自己的孫兒,眼中有過剎那的猶豫,“長老們有個提議,你的年紀雖說還不大,但考慮到總有成家立業的那一天,所以建議你和千代家的小姐先訂婚。”
随着銀鈴話落,那原本無邪笑着的少年此時已面無表情,他淡淡看着銀鈴,如水溪般清澈的紫眸正寫滿了警覺,“長老們又在‘幫’我做決定了啊”他視線從銀鈴臉上移到別處,語氣裏盡是嘲諷。心底滿滿都是怒氣,越是強烈壓抑,卻越如火山岩漿一般一股一股地冒上來。
白哉臉上的憤怒與委屈都被銀鈴盡收眼底,銀鈴不易察覺地輕輕嘆了口氣,淡淡看着他道:“家族之間的強強聯姻,這是出生在大家族人們不可逃避的責任,不只是你,我們所有人都別無選擇。”
銀鈴和緩的話語在心間如冷溪一般流淌着,白哉站在原地攥着拳,竭力試圖按捺下心底的怒火,終于還是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我要去見長老們”他面無表情,篤定地看着銀鈴如是說,“我不是朽木家傳宗接代的工具,也不是什麽家族利益的犧牲品,我只是我,孩兒只想無憂無慮地做朽木白哉。”
銀鈴瞳孔微微張了張,腦海中浮現出白哉死去父親的笑容,他嘆了口氣,“你何時才會長大,白哉。”他語氣無奈,卻沒有怪罪白哉的意思,“給你些時間先考慮考慮,在想明白之前先暫時不要出側庭院的範圍。”
白哉心裏又氣又急,爺爺這分明是在用關禁閉來懲罰自己,卻又心裏忌憚着銀鈴不再說什麽,告辭過銀鈴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側庭。任下人怎麽規勸也不曾進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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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從被榻中起身,心底的暖意還未消散去,視線移到了床頭那把早已不曾有過任何回應的刀,那把刀自從靈力球那場意外後,就成了冰冷無用的破銅爛鐵,而這也是她得以最終被分配到四番隊的原因之一。
她皺眉,盯着在陽光的陰影下依然亮如鏡面的刀身,正欲伸出手去觸碰刀,卻被門外豬嚎一般的叫聲驚得手一抖縮了回去——“久笙依諾~~~~~你海燕大人我回來啦~~~~”外面的人話落,只聽得樹上撲啦啦驚鳥飛走的聲音。
她無奈起身,趕忙穿好衣服拉開了隊舍的們,趕在海燕嚎第二聲之前說到:“這裏是四番隊隊舍,你這麽吵,大家還睡不睡覺?”她抱胸挑眉看着海燕,面無表情的臉龐散發着陣陣寒意。
志波海燕早已學會無視了那面癱的冷氣光波,他只是吐吐舌頭聳了聳肩,然後一把拉過依諾,“難得我那麽快完成任務,去搓一頓吧~”不等依諾說什麽便瞬步拉着她走了出去。
清晨的陽光下,海燕逆着光咧嘴笑着,曜石般的黑眸裏倒映着少年手撐膝蓋大口呼吸的樣子,“抱歉抱歉~太餓了就不禁速度放快了些~”
依諾大口大口呼吸着,擡眼看了眼一臉壞笑的海燕,輕輕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的靈力,我的瞬步是到不了你這麽快的。”她閉上眼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呼吸,跟着海燕走進了早點鋪子。
“老板!10屜小籠包1碗大醬湯1盤秋刀魚!”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向櫃臺那邊高舉手臂示意,如背繞口令一般大聲地吆喝着。
感受到依諾默默打量的視線,海燕皺起眉頭撅起嘴,“喂,少女,你是對我有何不滿麽?”
依諾将海燕的全身上下打量個遍,在海燕就要被她看得發毛時,她道:“好臭”
海燕炸毛,“喂!你這整天窩在四番隊裏的安逸人好歹理解一下我們這種靠刀吃飯的死神啊!”他向依諾揚了揚頭,向她示意着脖子上的血痕,“我可是帶着隊員們在草鹿區和虛激戰了一夜剛回來啊。”他伸出手就欲再次給依諾一個爆栗,卻被依諾涼涼躲過,他的瞳孔忽然張大,看到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美好面容。
本打算湊過去給他療個傷的依諾也愣住,身子僵在原地進退兩難,志波海燕俊朗的模樣倒映在她閃爍的瞳仁裏,在那一剎那她斂眉,然後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地釋放着靈力為他療傷。
他的眼神在剎那中浮現出如霧氣一般的迷惑,垂眼看着她嫣紅的唇瓣,随着暖綠色靈子在周圍流淌,他的身子暖暖的,他咽了口唾沫。卻看到少女睫毛顫動,櫻唇輕啓:“我是男孩子。”
他回過神來,眼中的霧氣消失,随即露出陽光般的暖笑,還是伸出手,揉揉她的發:“丫頭啊,你留個長發怎麽樣?”
看着傷口全部愈合,依諾收回手坐回到位子上,靜靜打量着低頭狼吞虎咽的海燕,“為什麽?”半晌,她輕輕開口問,聲音輕的如晨間滴落的露珠。
“啊你這家夥哪那麽多為什麽”他低着頭狂掃着籠屜裏的小籠包,口齒不清地答道:“就是覺得留長發會好看啊”
她斂眉輕輕啜飲着杯內的清淡茶湯,不再說什麽。
“嘻嘻嘻...白哉這小子最近可慘咯~”海燕拍拍自己硬邦邦的肚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白哉?”依諾疑惑。
“朽木家的一堆長老頭子逼迫白哉那家夥和千代家的小姐訂婚”海燕撓撓鼻子,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轉而視線透過窗看向遠處的白牆綠柳,“那家夥說是把長老們鬧了個底朝天。”
依諾喝了口茶起身,“還是個孩子。”她如此評判到,和海燕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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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英氣逼人的臉龐透着陣陣寒氣,揚手,嘴唇輕啓:“卍解,千本櫻景嚴”刀身懸空着隐沒到地底,一陣旋風從地底冒出圍繞着他暴戾的刮卷着,視線前原本的風景消失不見,腳下仿佛踏着黑暗的河水,從那最幽暗的深處冒出出排排尖刀。他原本清澈的眸底變得深不可測,仿佛在注視着某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總之就是一臉苦大仇深....
忽然,他皺眉,波光流轉間已經收回了千本櫻。來時的景物又安靜地矗立在那裏。“誰”他警覺地回頭,看到身後的人時,眸子裏的警戒和冰冷這才消散。“久笙?”他還是疑惑地看着靜靜站在那裏的依諾,因為雖然他算是和久笙依諾認識,想想看也不過打過幾次照面,關于這個人的太多事,他也不了解。
依諾靜靜站在回廊上,眯起了眼,陽光下的面容幹淨無害。她嘴角極為清淺地勾起,正如十幾年前在醫院的時候,靜靜閉上眼伸出手覆在雙眼上、然後唇瓣上、耳朵,最後放在心口。
白哉疑惑,“這不是那天你...”
依諾睜開眼淡淡看着白哉,語調輕緩溫柔,“可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白哉搖了搖頭,在心底訝異久笙依諾在對自己時态度是那樣的柔和。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久笙依諾是自己的錯覺了。
“不要輕易相信眼睛看到的,少說,多聽,然後用心做事。”依諾淡淡道,望着他臉上桀骜的神情,“遇到憤怒的事,與其說出來一吐為快,不如轉化成能量蓄積在心裏。喜怒不形于色,這才是一個成熟而出色的領導者。”
白哉突然明白她在說什麽,他忽然向依諾露出了然的笑,“知道了。”
看到少年原本一臉殺氣與陰霾的臉漸漸放晴,依諾抿抿唇不再多言。她想着,他應該多少會聽進去,應該知道怎樣處理和長老的關系對自己最有利了。
第二天,朽木家的大少爺當面拒絕了千代小姐的事,傳遍了整個屍魂界。朽木白哉和長老們的過節由此展開.........
別人訝異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反應激烈的時候,他說:“遇到憤怒的事,就要化成能量蓄積在心裏,然後爆發出來成為一個真正成熟的領導者。”
“噗——!”志波海燕一口水噴了出來,捂着肚子指着依諾笑的眼淚都出來,“瞧你辦的好事哈哈哈哈哈”
依諾無奈扶額,郁悶道:“我沒說那後半句...”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寫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笑點低了,這要是以前的依諾,估計會吐槽白哉豬一樣的隊友吧哇嘎嘎~
41流魂街遇襲
“啊,久笙,能替我走一下十番隊麽?”副隊長向依諾揚了下手裏的文件,“這是十番隊長要看的關于西區的資料,你帶過去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說罷,他向依諾笑着眯眯眼。
依諾接過一沓文件,向十番隊的方向緩步走去。
一路上除了日常巡查的小隊從身旁跑過,整條街還是那般白茫茫,安然而又寧靜。她将文件抱在胸口,接近晌午的陽光灑在皮膚上,竟憑空催化了幾分懶意。正在這時,前方隊舍裏傳來的嘈雜聲打斷了她一個人的惬意時光。
依諾腳步停在十番隊門口,卻見裏面早已亂成一鍋粥。穿着黑色死霸裝的死神們在門口急急地進出着,有誰不小心絆了一跤文件被抛灑的滿天飛。她随着推搡跌跌撞撞地走了進去,卻在慌亂中和一個人撞到一起,依諾趕忙仰頭只顧接住被抛散到空中的文件,确認所有文件完好無損後她低頭一看,竟然是冬獅郎。
對方也顯然很驚訝,冰藍色的眸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依諾?”
依諾被冬獅郎拉倒了走廊裏相對僻靜的地方,“這裏很忙麽?”她明知故問,眼前的情景觸發了她對四番隊的感想,在遇到重大傷亡事件時,四番隊才會是此前這番忙亂的景象。
“恩,隊長派遣我們幾個來指揮一下”,冬獅郎說着,看到了依諾手中的文件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麽,挑眉問道:“這是西區的病原分析?”
見依諾點頭後,冬獅郎說“給我吧。”他接過文件時,注意到依諾打量的目光,便問:“怎麽了?”
依諾只是看着冬獅郎沉默了半晌,“沒什麽,好久不見了。”
冬獅郎被她毫無意義又略帶生疏的話弄得無語,他抱胸靠在牆上,擡頭看了看外面的日頭,“都晌午了,一起去吃飯吧?”
依諾不置可否,走在冬獅郎前面調侃道:“上班日偷閑,真的可以麽?”
冬獅郎跟在她後面,望着那高挑瘦弱的背影不屑道:“可不是只有四番隊三席有此特權的。”
語罷,兩人均嘴角微微上揚。
吃完飯,二人從店裏走出來,站在門口,冬獅郎問:“要不要到外面看看?”說着,看着圍牆外面的那方湛藍的天空。
“好。”依諾輕輕應諾了下來。
他們出了靜靈庭後往林子的方向走了很久很遠,周身的綠藤林樹延伸向無限的遠方,一直在二人視線的盡頭交彙,伴着惬意的鳥鳴化作了一道悠遠的消失點。
“依諾,”冬獅郎開口打破沉默,“最近…”他歪頭看向依諾淡然的側臉,最近你還好麽?他把接下來的話在心裏默問了依諾一下。很多時候冬獅郎發現,自己竟然是和久笙依諾沒有多少差別的,都喜歡,把關心默默捂在心底,溫暖的發燙。
依諾回頭剛要問他怎麽了,身體卻猛地僵硬了起來。寒毛悚然豎起的同時,心髒的漏跳伴随着壓迫般的腐臭,她的腳步停滞,伸手摸向空空的腰側,對上了一雙貪婪的猩紅眼眸。
“依諾!”冬獅郎疾聲呼喊,閃身護在依諾身前,騰空躍起揮刀将虛劈成兩半。“沒事吧?”冬獅郎落地後查看着依諾,看到并無異樣後,皺眉擺出臭臉看着依諾道:“好歹也是四番隊的三席,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麽?!”
依諾還是斂眉不語,冬獅郎無奈的嘆了口氣,卻在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眼角閃過寒光的同時抽手向後砍去,“前邊的虛只是引子麽?”他皺眉看着從背後偷襲的三頭虛,伸手拂過刀柄,喊出解放語“端坐于霜天,冰輪丸!”
無奈靈力的散發卻如同散發着誘人味道的餌料一般,吸引着更多的虛逼近而來,兩人這才意識到,他們此時已經進入到早已被布好的陷阱裏面了。“可惡”冬獅郎低頭咒罵了一句,微微側頭問身後的依諾,“喂,能自保麽”
依諾“嗯”地應了一聲,從手中聚攏起紅色光球:“赤火炮”冬獅郎不放心的匆匆看了眼依諾,回頭卻看到虛群們仿佛從某個入口被源源不斷的送出來一般,這讓他不合時宜的想到了前陣子西街的靈子感染事件。兩個毫無關聯的事為什麽會被他在這種緊要關頭想起呢?他在心底狠狠地咒罵了自己,揮刀砍去。
正當二人都已經被源源不竭的虛群消耗的精疲力竭時,一束粉色的光影晃得二人視線一時有些失神,随着一聲低沉吟出的“千本櫻”,成群的虛在森羅飛舞着的粉色櫻花瓣裏隐沒于無。
一時間,刀的響聲、虛的吼聲随着那到光束戛然而止。周圍的景色又恢複了清明,剛剛膠着的疲戰好像不曾存在過一般。冬獅郎,帶着警覺的眯起眼盯着面前的來人,半晌低低的吐出“朽木副隊長好”算作問好,幹澀沉悶的聲線中透着不甘與不易察覺的尴尬。
朽木白哉輕輕颔首算作回應,鼻間一直萦繞着淡淡的香氣,他皺下眉低頭看着懷裏瘦弱的少年,“靈力怎麽這麽低?”他看到久笙依諾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全然不見驚慌,蒼白的面龐有着波瀾不驚的寧靜。
落在白哉懷裏的依諾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淡淡從白哉懷中抽離,“多年的沉疴了,多謝朽木副隊長。”
白哉動了動手臂,感受到空落的懷抱,看着面前淡漠答謝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他”的疏離。不知為何,心底攀上了淡淡的落寞。
“去哪裏?”白哉抿了抿唇,掩飾好自己的尴尬,擡頭望向日番谷冬獅郎。
冬獅郎沉默着,視線從依諾身上抽離,定在了朽木白哉身上,盯着朽木沉默了幾秒,冬獅郎淡淡道:“回去吧。”說罷,轉身先行在前。
“一起。”白哉跟道,默默跟在依諾身旁,三個沉默寡言的面癱走在回靜靈庭的路上,一路無言。
三人在大門口停住,白哉看了看依諾,問道:“今天要去朽木宅麽?”
依諾搖了搖頭。
“那什麽時候?”白哉趕忙問道,卻在脫口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輕聲的咳了咳,視線不自覺的躲閃開來。
依諾看了眼冬獅郎的眼神,回頭漫不經心地答道:“後天會去。”她安靜打量着朽木白哉帶着桀骜的俊逸面龐,輕聲道:“我和冬獅郎先回去了。”說罷,和冬獅郎一起對白哉點過頭,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臨走前,白哉聽到冬獅郎和依諾的對話片段,只聽得日番谷對依諾如是說:“依諾,日久。”
他們在交談着朽木白哉聽不懂的話語,仿若秘密組織的暗語一般,只存在于依諾和冬獅郎兩者之間,無形間就把以外的人隔離開來。朽木白哉低頭仿佛在思考,他忽然有些羨慕日番谷冬獅郎。
又是每周一次的例行檢查,朽木銀鈴看着依諾收拾東西的側影,“久笙,過來陪我這個老頭子聊聊天”
依諾訝異地回過頭,竟然發現老者的眼眸中,帶着笑意。不同于往日的冰冷孤高,朽木銀鈴此時給人的感覺是有些溫暖的,好像尋常人家的長者,會